第267章
和美人還欲再說些什麼,姚興德卻已經機靈地指了兩個小太監上前,将她拖了出去。
“朕去看看玉妃,你們都先散了吧。
”說完,陸昭霖頭也不回的進了産房。
衆妃嫔齊齊對着他的背影行禮:“臣(嫔)妾告退。
”
當日晚間,有聖旨響谕六宮——
玉妃生育有功,着晉封為正一品德妃。
秋雨道:“玉妃娘娘果然是陛下的心頭好,誕下了一個面容有瑕的皇子,竟還能被晉封為正一品妃位。
”
江詩熒輕輕搖了搖頭,歎息一聲:“這不是晉封的旨意,而是陛下給十皇子的護身符啊。
”
秋雨不解:“護身符?
”
江詩熒道:“這宮裡的人,一貫都是捧高踩低的。
若是旁的皇子倒也罷了,偏偏十皇子是個面容有瑕的。
但凡陛下對他露出一點半點的不喜,都會被人無限放大。
”
秋雨了然:“若是如此,玉妃娘娘母子兩個,日後在這宮裡的日子,隻怕就難捱了。
”
“正是如此。
”江詩熒道:“如今有了這旨意,就說明陛下心中對十皇子并無芥蒂。
”
其實怎會毫無芥蒂呢?
隻不過是為着這一片慈父心腸,不忍這孩子被磋磨罷了。
想到這兒,江詩熒吩咐道:“你去開我的私庫,多選些好東西出來,親自去長信宮送賞。
”
陛下已經表了态,她這個做皇貴妃的,也該好好兒表态才對。
秋雨“諾”了一聲,領命出去。
江詩熒命人将紅英喚了進來。
“奴婢參見娘娘。
”
“起吧。
”江詩熒道:“德妃和十皇子的事兒,你可聽說了?
”
紅英點了點頭:“奴婢聽說了。
”
江詩熒道:“本宮叫你來,是想問一問,十皇子面帶胎記,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德妃在懷他的時候,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
紅英皺着眉思索了片刻:“是有這樣的可能,而且,有這效果的東西不少。
隻是,德妃娘娘有孕的時候,身邊應當是嚴防死守的,不該讓這種東西近身啊。
”
江詩熒的手輕輕摩挲着茶盞,無端的,她忽然就想起了端午那一日,棠雨樓裡異常濃郁的茉莉芳香。
可惜了,如今距離端午已經過去太久。
哪怕有再多的線索,隻怕也早已被清掃幹淨。
左右這事兒針對的并不是她,江詩熒略想了想,也就放下不提。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德妃吃了這一塹,倒是讓江詩熒長了一智——往後不管去哪兒,最好都将紅英帶在身邊。
萬嬷嬷這個懂醫會藥的,也絕不能離了平安左右。
···
冬去春來,轉眼間就到了永興十四年春。
這三年多裡,宮裡竟是一直安安穩穩的,不曾鬧出什麼事端。
若說這三年裡發生了什麼特别些的事,倒也有幾件。
一是儀嫔誕下了五公主樂安,被晉為貴嫔。
二是珍修儀誕下了六公主樂昌,被晉為珍妃。
三就是如今擺在江詩熒面前的這一樁——選秀!
禮部前兩日就将秀女的冊子呈了上來,江詩熒一直忙着旁的事兒,今兒才有了空閑翻開這冊子看一看。
甫一翻開,她就笑了:“禮部這差事,當的很是用心啊。
”
冊子上不僅列出了秀女的姓名、年齡、家世背景,邊兒上還有每一位秀女的畫像。
“營山縣令次女、祿安縣同知長女、禮部員外郎長女。
”
這三位,身世不顯。
特别之處,在于面容上與她頗有幾分相似。
這是看她盛寵不衰,想要走模仿她的路子,不足為慮。
“泸州刺史長女、左谏議大夫幼女。
”
這兩位,一個美得清麗脫俗,一個美得妖冶豔麗。
風格不同,卻都是這一批秀女裡最出彩的。
便是站在江詩熒面前,也有一拼之力。
江詩熒輕輕歎了口氣,這才是勁敵呢。
以這二人的美貌,一旦入了陸昭霖的眼,想來定會在這後宮大放異彩。
看着這兩張堪稱絕色的畫像,江詩熒忽然就想起了幾年之前禦膳房裡的那個巧蓉。
當初那巧蓉年紀雖小,卻也能依稀看出日後的風采。
當時,江詩熒讓于成益使了個法子,讓珍妃見了巧蓉一面。
之後不久,巧蓉就被珍妃要到了身邊。
如今算算,幾年過去,巧蓉也當有十四五歲了,正是合适的年紀,也不知珍妃準備怎麼用她?
這樣想着,江詩熒吩咐道:“讓人查一查,珍妃身邊的那個巧蓉怎麼樣了?
”
紅英“諾”了一聲,領命退了出去。
江詩熒繼續翻那本秀女名冊。
“建昌侯孫女、輔國公嫡幼女、尚書左仆射嫡次女...”
一邊翻,她一邊輕聲喃喃:“這些高門貴女,隻怕都是沖着後位來的。
”
忽然,她的視線凝到一處:“咦,尚書令侄女?
這可是皇後娘娘的親堂妹,宋家這是,完全放棄皇後了?
”
這事兒,得讓皇後知道才成啊。
正想着讓人把這消息透進鳳儀宮裡,就見門被推開,陸昭霖走了進來。
“阿熒忙什麼呢?
”
“阿熒見過陛下。
”江詩熒起身,微微福了一禮之後才道:“阿熒正看這選秀的冊子呢。
”
說到這兒,她嗔了陸昭霖一眼:“陛下好福氣,今年這選秀裡,堪稱美人如雲。
”
陸昭霖輕笑:“人還沒進宮呢,阿熒就醋上了不成?最近這半年裡,朕可是從未召過旁人侍寝。
”
這倒是實話。
也不知為何,從一年前開始,其他妃嫔的侍寝次數就逐漸減少。
然後忽然間,江詩熒就變成了後宮獨寵。
江詩熒将手指輕輕按在他的兇膛處,語氣中帶了些許愁悶:“正是習慣了被陛下獨寵的日子,一想到有朝一日,要将這寵愛分出去,阿熒心裡就難受得很。
”
這話,她說得其實有些大膽又僭越。
若被前朝那些人聽到,定要說她善妒的。
但她卻不得不說。
一來,男人們口口聲聲說着不喜女子妒忌,但若你當真大度地把他推出去,一點醋都不吃,他又要怪你不t把他放在心上。
二來,這話說出口也是試探。
總要看一看陸昭霖的反應,才好決定她日後該如何做。
陸昭霖将她攬在懷裡:“你呀。
”
語氣似歎似笑,卻隻有這短短的兩個字,沒有任何承諾,也沒有任何安撫。
江詩熒的心中微微一涼,慶幸自己沒有為了這半年的獨寵,就當真把這一顆心交付出去。
心念流轉間,就聽陸昭霖問:“阿熒是看到了誰的畫像,才醋成了這個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