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江詩熒随意披了件衣服,就急急地推開窗,然後驚喜地回頭:“陛下,下雪了。
”
陸昭霖大步上前,把那窗子合上,道:“你頭發還濕着,身上穿得這麼少,還敢開窗,生怕不着涼是不是?
”
江詩熒拽着他的袖子撒嬌:“阿熒一時忘了嘛。
”
陸昭霖彈了彈她的腦門兒,見她呼通地捂住額頭,眼神中帶了委屈和讨好看向他,這才笑着拉了她在床邊兒坐好,親自給她擦幹頭發。
第二日晨起時,雪還在下。
阿圓掀開帳子時,道:“皇後娘娘命人傳了話,說外頭雪大,今兒的請安免了。
”
江詩熒原本已經坐起身,聞言,又躺回床上,縮進被子裡:“那我再睡會兒。
”
陸昭霖捏了捏她的臉:“你還能接着睡,朕卻得冒着風雪去上朝。
”
江詩熒笑嘻嘻的,把臉在他手心裡蹭了蹭,道:“誰讓陛下是個明君呢。
”
陸昭霖又捏了她一把,才起身更衣。
江詩熒躺在被子裡,看着宮人們服侍他穿衣服,忽然想起來什麼,問道:“今兒下着雪呢,陛下還要去大長公主府上嗎?
”
陸昭霖沉吟了片刻,道:“且看一看吧,若下午風雪漸停,還是得去一趟的。
若是不去,朕還來你這兒用晚膳。
”
廣德大長公主是他的姑奶奶,先帝的親姑姑,如今宗室裡年紀最長的長輩。
當初他父皇能夠成功登上皇位,這位大長公主功不可沒。
這麼些年來,他們一家子也都是知情識趣的。
今兒是這一位的八十大壽,于情于理,他該去壽宴上露個臉,給她這個體面才好。
才過晌午,雪就停了。
申時末,姚興德來景陽宮傳話,說是陛下要去公主府上赴宴,晚上就不過來了。
江詩熒聞言點了點頭,道:“姚公公多勸着些,莫要讓陛下吃太多酒。
”
姚興德行禮道:“奴才省得,娘娘放心。
”
這一晚,江詩熒難得獨眠。
沒有人把頭往她的頸間湊,也沒人把沉重的手臂搭在她的身上,讓她很是睡了個好覺。
第二日早上,江詩熒起來的時候,就聽說宮裡多了一位儀美人,賜居永和宮。
秋雨一邊兒伺候她梳洗,一邊兒低聲道:“是廣德大長公主的嫡幼孫女,名喚司錦檀的。
聽說昨兒公主府裡的壽宴上,她當衆彈奏了一曲古琴,當時,殿前樹枝上的白雪在琴聲中紛紛飄落。
陛下回宮時,把這位司姑娘直接帶回了甘泉宮。
今兒一早,就傳出了封她為美人的旨意。
”
說着話,她從黃花梨的首飾盒裡取了一支累絲金雁銜珠步搖,就要插入江詩熒的發髻。
“不用這個。
”江詩熒道:“前幾日,匠造司那邊兒不是送來了些白色絨球樣式的?
就戴那個,應景得很。
”
“那個得一簇一簇地插在頭上才好看。
”說着話,秋雨就把裝了那絨球步搖的小匣子取了出來。
江詩熒道:“那就一簇一簇地戴。
”
一刻鐘後,江詩熒就到了鳳儀宮前殿。
芳妃給她見過禮就笑了:“娘娘今兒這裝扮,看着還跟個小姑娘似得,哪兒像是有了孩子的人。
”
江詩熒還沒說話,就聽甯貴嫔道:“宸妃娘娘可不就是個小姑娘。
我若是沒記錯,宸妃娘娘還不滿十七呢吧?
”
江詩熒笑着點了點頭。
貴妃恰在此時進殿,聽了這話,插了句嘴道:“宸妃比起新封的那位儀美人,還要小上幾個月呢。
”
芳妃問:“那一位,如今十七了?
”
貴妃點了點頭。
殿上不少人都默默在心裡說了句:“怪不得。
”
怪不得她等不及下一次選秀了。
下一次選秀,少說也得兩年後了。
到那時,她都十九了,已經超了秀女年齡的上限。
李嫔問了一句:“去年大選時,貴妃娘娘可曾見過這位儀美人?
”
貴妃搖了搖頭:“去年她報了病。
”
不多時,皇後帶了人從後頭進殿。
衆人行禮落座之後,就聽皇後道:“去帶儀美人進來吧。
”
少輕,儀美人就在宮人的指引下款款步入殿内,行了三跪三拜三叩首的大禮口,口稱:“嫔妾拜見皇後娘娘。
”
一見她,江詩熒就知道她為何會得了“儀”字這樣的封号。
她的皮膚白皙細嫩,黑發如瀑,一雙眸子大而清亮,行止間風姿綽約,與這個“儀”字相得益彰。
皇後道:“免禮。
”
儀美人起身,謝恩時卻道:“多謝表姐。
”
“表姐?
”殿裡好幾個妃嫔驚訝地出聲。
江詩熒也輕輕挑了挑眉。
不等皇後或儀美人解惑,就聽貴妃道:“本宮記得,儀美人的母親,出身宋氏,是皇後娘娘嫡親的姑母?
”
儀美人含笑點頭:“貴妃娘娘所言不錯。
”
這樣的關系,按理說,皇後和儀美人之間,應該很是親近才對。
皇後的态度卻不冷不熱地,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聊,她瞟了一眼畫屏,畫屏知機地道:“儀美人,您該給這宮内的高位妃嫔們見禮了。
”
“多謝畫屏姑娘提點。
”
說着話,儀美人就走到了江詩熒的身前,屈膝行禮:“嫔妾見過宸妃娘娘。
”
江詩熒心道,真不愧是表姐妹,這挑撥人的手段一模一樣。
她擡了擡眸,正好兒和貴妃對視一眼。
兩人相視一笑後,這才看向儀美人:“儀美人起吧。
”
儀美人起身,道了聲:“謝宸妃娘娘。
”
然後,又走到貴妃身前,道:“嫔妾見過貴妃娘娘。
”
貴妃瞟了她一眼,卻不叫起,而是隔空和江詩t熒說起了話:“宸妃今兒戴的這套步搖,好看得很,難得還十分應景。
”
江詩熒道:“是前幾日匠造司那邊兒成上來的。
”
貴妃挑了挑眉:“我還說匠造司那邊兒,手藝雖好,樣式上卻沒什麼新意。
不成想,他們還能有這等巧思。
”
就沖着這雪融步搖,兩人說了将近一盞茶的功夫。
然後,貴妃才似恍然回過神來一樣,惱道:“我自打懷了這個孩子,記性就有些不好。
前一刻發生的事兒,下一刻就忘了。
”
說到這兒,她瞪了纖雲一眼:“你也是,怎麼不提醒我,儀美人還在這兒行禮呢。
”
纖雲道:“是奴婢的錯。
”
貴妃又抿了口茶盞裡的羹湯,用帕子沾了沾唇,卻還不叫起,而是看向皇後道:“臣妾讓皇後娘娘的表妹蹲了這麼久的禮,皇後娘娘不會怪罪吧?
”
皇後道:“貴妃說的哪裡話。
”
貴妃又笑了一聲,才慢悠悠道:“儀美人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