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謝淵自認自己的心态已十分平穩,鮮少有什麼事能讓他起波瀾,但餘根的事,還是觸動了他。
當人惡到極緻已不能再稱為人,而是畜生,就像他的叔叔、嬸嬸。
“謝大哥,餘根不傻對不對?
”姜明月歪着頭看着身邊的人問。
謝淵等心情平複下來後這才開口。
“不錯,他不傻,隻是當初那件事讓他大受刺激,自我封閉了一些記憶,所以才會像現在這樣。
”
他頓了頓道:“他這種情況很好治,隻要……”
“謝大哥!
”
姜明月直接打斷了他。
“不治!
”
她停頓了一下道:“我覺得餘根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記起一切對他來說太殘忍了。
”
謝淵‘嗯’了一聲。
“那就不治!
”
姜明月聞言笑了:“謝謝,謝大哥!
”
她看前面已是錦繡坊道:“我到了,謝大哥再見!
”
謝淵将提了一路的水囊遞給了她。
“去吧!
下午我再來接你。
”
“嗯!
”
謝淵看着姜明月進入錦繡坊,這才離開。
辰時三刻,錢媒婆來到了棗林胡同。
‘咚咚’敲門聲響起,素娘看着杏兒、石榴道:“按我剛才說的做,去吧!
”
杏兒、石榴當即走了出去。
穿着半新衣裳的杏兒打開院門很禮貌道:“客人請進!
”
錢媒婆掃視了一眼杏兒,笑着跨過了門檻,這時又一丫鬟走了出來,看穿着打扮應是大丫鬟。
“不知嬸子,怎麼稱呼?
”
呦!
說的還是官話,看來姜家不簡單啊!
“我姓錢,縣裡的人尊稱一聲錢媒婆。
”
“哦,不知錢媒婆今日登門有何事?
”
錢媒婆一甩帕子笑呵呵道:“是喜事!
”
正堂内,素娘聽她已自報媒婆的身份,走了出來。
“錢媒婆請進!
”
錢媒婆看着走出來的人,呦!
她四處給人說媒,也算見過不少人,倒還是第一次見到氣質這般出衆之人,隻是不知她為何要戴着面紗。
“不知夫人貴姓?
”
“我姓程。
”
“奧,原來是程夫人,老婆子今日給你道喜了。
”
“不知喜從何來?
”素娘明知故問。
“我今日是特意來向你家姑娘提親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巳時末,謝淵提着定禮、糕點來到了錢媒婆的住所。
錢媒婆知道他來了,親自迎了出來。
二人說了幾句話後,謝淵收下她遞過來的庚帖,小心放入懷中,然後将糕點、定禮遞給了她。
“勞煩您明日再跑一趟。
”
說着掏出二兩銀子遞給了她。
錢媒婆笑呵呵接過道:“謝舉人客氣,日後你成親,千萬不要忘記請老婆子喝一杯喜酒。
”
“一定!
”
一會兒後,謝淵從錢媒婆的住所出來,摸着懷裡的庚帖,笑了,他定親了。
從今天開始姜明月就是他的未婚妻了,不久的将來,她還會成為他的妻子。
二十一年了,他頭一次像今日這般雀躍。
謝淵回到家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懷裡的庚帖,他像是撫摸稀世珍寶似得,輕輕撫摸了一番後,這才打開。
六月初二,她的生辰很快就到了呢!
謝淵盯着庚帖看了一會後,合上放進櫃子裡,他覺得有些不安全,想了想打開抽屜拿出了一把鎖。
一會兒後,他看着櫃子上挂着兩把鎖,垂下眼遮去了眼中的一言難盡,他覺得自己大概腦子被驢踢了,家裡這要是進了賊,看櫃子上挂着兩把鎖,不用找就知這裡面有好東西。
謝淵拿出鑰匙,打開一把鎖,重新放進了抽屜裡,嗯,就這樣吧!
他從卧室裡出來看已是午時初,拿了一小鏟子來到後院挖了起來。
少頃,謝淵抱着一壇子的酒出了門。
他很高興,高興到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别人一同分享心中的喜悅。
藥鋪内,栾亦為最後一個病人診治完,一擡頭就見謝淵抱着一壇酒、拎着兩個油紙包走了進來。
一盞茶後,正堂内,栾亦為自己倒了杯酒,美滋滋的抿了一口道:“說吧!
這次想從我這裡換什麼藥?
”
謝淵搖了搖頭:“這酒是送你的。
”
“送我的?
”
栾亦起身往外看了一眼。
“今日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啊!
”
他扭頭看着神色自若的謝淵。
“你會那麼好心,專程來給我送酒?
”
“你若不信,一會我抱走就是。
”
栾亦聞言幾步走到桌前,抱起酒壇道:“都說送我了,怎麼能再拿走?
”
他頓了頓問:“你真的不換藥?
”
謝淵點點頭。
栾亦重新坐下勸道:“要不你還是換點藥吧!
你這樣我反而有些慌。
”
白食可不好吃,更何況是謝淵的白食。
謝淵聞言笑了。
“成,那我就換點藥,近來你都做了些什麼藥?
”
“驅蟲藥要嗎?
”
“要!
”
經過這片刻的相處,栾亦可以感覺的到,謝淵心情好像很好,雖他表現的并不明顯。
他主動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問;“今日可是有什麼喜事?
”
謝淵喝了口酒淡淡道:“嗯,我定親了?
”
“啥?
”
栾亦擡起手掏了掏耳朵:“什麼?
你定親?
和水?
稻草人嗎?
”
謝淵‘嘭’放下了酒杯,想了想問:“還記得之前我給你說,遊曆時途徑沅江湖差點淹死,被人救了的事嗎?
”
栾亦說:“記得,怎麼啦?
”
“前些時候我再次遇見了她。
”
“緣分啊!
”栾亦随口道。
“不錯,我們這是天定的緣分,所以我定親了,等我們成親時,你别忘封個大紅包。
”
栾亦被謝淵酸得牙倒,他後背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盯着謝淵看了會道:“你那個宅院賣給她了?
”
“嗯!
”
“上山摘山果也是因為她?
”
謝淵再次‘嗯’了一聲。
“原來你這段時間之所以這般反常都是因為她。
”
栾亦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謝淵啊!
謝淵,你也有今天。
”
他放下空酒杯道:“我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女人,能讓你這位心如老僧的人動了凡心。
”
謝淵吃着菜道:“你已經見過了。
”
“見過?
啥時候?
我怎不記得?
”
“她初來宛平弟弟生了一場病,是在你這裡看的病,她姓姜。
”謝淵看着他提醒道。
栾亦記性還算好,雖過去了那麼久,但還是很快就想了起來。
“是她!
”
謝淵點點頭;“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