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弈的有新線索四個字,讓駱尋晦暗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
他那張胡子拉碴的臉似乎都顯得明亮了點兒。
他走過去,拿過甯弈手中的報告:“别啰嗦,快點說。
”
“死因和前兩個死者一樣,都是過量安眠藥導緻的窒息死亡,死亡時間大概是三天前,兇手制作泥塑,也花費了不少功夫。
”
“說說新發現。
”駱尋在他說話的時候就看完了報告,眸光發冷。
“陳麗身上有性虐待傷痕。
”
林文覺他們聽到這話都震驚了:“甯法醫,你剛剛說什麼?
性虐待傷痕?
”
甯弈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看向駱尋。
駱尋搓了搓下巴:“現在的年輕人有點兒特殊癖好也正常吧。
”
頓了頓,他又說:“不丢人。
”
甯弈搓了個紙團扔過去:“誰跟你說丢不丢人的事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沒說,死者下&體有撕裂性傷口。
”
駱尋屈指叩在了桌上,發出清脆聲。
林文覺驚覺:“兇手的手筆?
”
“陳麗男朋友出差在外,肯定不是他,那……兇手有最大的嫌疑。
”曹斌接着說。
卷毛搖着頭:“可是不對呀,張雯和林薇身上都沒有這種傷啊。
”
他說完看向駱尋:“老大,你怎麼看?
”
駱尋擰着雙眉,一臉深思,沒有說話。
甯弈瞥了他一眼,看向遲夏:“有新人啊,那個……你怎麼看?
”
駱尋掀起眼皮:“她一個實習生能懂什麼,你就别為難她了。
”
甯弈哼笑了一下,等着遲夏的回答。
遲夏緩緩開了口:“撕裂性傷痕,報複性被虐待,前兩個受害者身上沒有卻出現在第三個受害者身上,排除陳麗的男朋友和她的私人癖好……”
她頓了頓,雙眸微眯,駱尋又看到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嘲諷。
得,他自作多情了呗。
遲夏道:“那麼我覺得,兇手在作案的過程中,應該是被什麼事情刺激到了,而且這個刺激源頭是來自于陳麗身上,所以他才會在激動之下,以這種方式報複和侮辱陳麗,這也就意味着,兇手已經有點自亂陣腳了。
”
“不錯。
”甯弈贊同道:“你覺得,這意味着什麼?
”
遲夏還沒說話,駱尋聲音先起,他肅然道:“意味着兇手很快就會再次作案。
”
他說完,長出了一口氣,面色凝重。
看他這樣子,甯弈有點不解地看向林文覺他們。
曹斌失落地歎了口氣:“甯法醫,你是不知道,我們這個案子現在是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咱們現在就跟無頭蒼蠅似的,兇手怎麼選擇的受害者,我們現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
甯弈又看向駱尋:“難怪,你們隊長的臉很久沒這麼臭過了。
”
“你有說風涼話的時間,趕緊的再檢查檢查屍體,送我兩條新線索吧甯大法醫,還有,用什麼工具剜除的眼睛,你沒查出來?
”
“還需要t點時間,不過我目前傾向于手術刀之類的,還需要确定。
”
甯弈呼了口氣:“給點活路吧,我們法醫室也不隻顧着你啊駱隊。
”
駱尋把額前的頭發梳過去,斜眼瞥了甯弈一眼。
甯弈哼笑一聲:“得,我去給你找新線索去。
”
他走到駱尋跟前,從兜裡掏出一顆糖,迅速塞進他嘴裡,一臉嫌棄:“抽煙有害健康,還是多吃糖吧。
”
駱尋皺着臉,到底沒把糖吐出來,忍氣吞聲咽了下去:“真是謝謝您。
”
甯弈嘿聲一笑,離開的腳步都顯得輕快了點兒。
但甯弈一走,稍微松快的氣氛很快又凝重了起來。
就在這凝重之中,駱尋又把屍檢報告看了一遍,然後他擡頭看向幾個隊友:“有什麼想法,都說說。
”
曹斌幾個面面相觑,這幾天他們把腦子都掏光了,兇手再次作案又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會兒就連林文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都愣着幹嘛?
”駱尋說:“啞巴了?
”
他看了曹斌他們一眼,移開目光指了指遲夏:“遲夏,你來說說。
”
被點名道姓的遲夏略顯此驚詫地看了過來,雙目茫然。
“怎麼,前頭不是還伶牙俐齒說的津津有味嗎,這會兒不會說話了?
”
遲夏眨巴了幾下眼睛,仿佛才回過神來。
她心裡輕笑,傳聞中駱隊脾氣暴躁,其實也不見得。
“兇手選擇受害者,一定有他的規律,這個規律就是受害者之間的聯系,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找到三個受害者之間的聯系。
”
“說的容易。
”駱尋原本對她有點期待,此刻沒聽到想聽的,有點煩躁:“怎麼做?
”
遲夏頓了頓,繼續說:“駱隊,我想見見受害者的家屬。
”
這會兒,駱尋眼睛裡才有了點光彩,總算上道了點:“該問的我們都問過了,你又能問出個什麼來?
”
遲夏想說什麼,但又停下了,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遲夏本來是覺得,駱尋不答應也行,還有其他的辦法,渾然不知自己這樣子落在林文覺眼裡就是受了委屈。
“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好線索,不如就順着遲夏的想法來,說不定還能發現新的路子呢?
”林文覺清了清嗓子說道。
駱尋掀眼皮看向他,見對方擠眉弄眼地使着眼神,警告他對一個姑娘家别那麼過分。
“行。
”駱尋敲了敲桌子:“那就先這樣,曹斌,卷毛,你們去把人帶回來。
”
有事兒做就是好的,怕的是案子壓在那兒他們卻沒事可做,曹斌和卷毛哎了一聲,竄起來就執行任務去了。
林文覺的目光在駱尋和遲夏身上掃了一圈,也找了個理由:“我去技偵那邊看看,張雯身上那個洋娃娃的衣服有沒有什麼線索出來。
”
他一走,偌大的專案組辦公室就忽然寂靜無聲,仿佛落針有聲。
遲夏餘光瞥了一眼駱尋,見他半邊身子靠在椅子上,手肘搭在桌子上,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
遲夏問他:“駱隊,我能用一下電腦嗎?
”
駱尋手上的動作一停,側頭看她。
在他說話之前,遲夏趕緊道:“我桌子上沒有。
”
“用吧。
”駱尋指了卷毛的位置:“不過,你用電腦做什麼?
”
“我想看看三個受害者的社交網站。
”遲夏已經走到了卷毛的位子上:“你要一起看嗎?
”
駱尋盯着她,微微遲疑後起身走了過去。
遲夏嘴角一扯,根據資料上的信息,調出了三個受害者的社交網站。
駱尋搬了個椅子過來,他倒想看看這個小實習生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噢,不對,人家不小,剛剛還氣勢洶洶地提醒他自己26了,不小了。
張雯,林薇,陳麗,三個女孩子,互不相識,但她們的社交網站卻十分相似。
不管是轉發還是發布的内容,都透露着積極和向上。
但遲夏還是意識到了不對勁,她蹙眉,小聲“嗯?
”了一聲。
“怎麼?
”
駱尋向前探了探。
“駱隊,你有沒有發現……”
遲夏盯着屏幕:“不管是張雯,林薇還是陳麗,她們的社交網站上,幾乎都沒有照片,發出的動态都是文字類型。
”
駱尋先是看了她一眼,這才說:“一開始是覺得不對勁,但并沒有找到什麼蹊跷之處。
”
“你看這條。
”遲夏腦袋往前湊了湊:“張雯發的這條動态。
”
駱尋眯着眼念了出來:“縱使過去是如同夢魇一般痛苦,但昨日已逝,明日光明燦爛,要努力地,努力地向前走,不看後路,隻看前路……花很美,天空很藍,他送的衣服很漂亮,貓……咪打盹的樣子很可愛,我看着他們,就想好好過下去,我必須好好過下去。
”
讀完了,駱尋問:“你覺得有問題?
”
“你再看這兩條。
”
鼠标點過去,駱尋看到了林薇和陳麗的兩條動态。
林薇的動态寫:不願回憶,但閉上眼睛就曆曆在目,看到太陽,就會想起月亮,那麼亮,天空卻那麼黑,可是白天總會來啊,我會看到太陽的。
至于陳麗,寫的是:為什麼要離開我呢,留我一個人形單影隻活在世上,連呼吸都是孤獨的,可是他說,再孤獨的人,也會有光陪伴,我找到了那束光。
“說說你的想法。
”駱尋捏了捏下巴,目光停留在那些漢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