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娘沒有見過軍營,也沒有見過兩萬兵士是什麼場面,但她來到北地,曾跟着翟匡山去過北地的校場,見過一些西北軍,雖然那隻是幾百人在訓練,但兵士們那股子殺伐之氣,也讓她驚歎。
所以在聽到顧臻在十六年前竟暗中布下兩萬暗兵,心中除卻震驚便是佩服。
翟匡山曾對她說過,暗兵的訓練方法和普通士兵不同,那是更嚴格肅殺的訓練,而顧臻竟能訓練兩萬暗兵,可見能力卓絕,讓人敬佩。
顧嬌娘也打從心底佩服顧臻,佩服顧盈,而她作為顧家後人,更要做得好一些,方才對得起顧盈拼死将她帶來這個世界的心。
“姑娘,将軍布下的兩萬暗兵分布在大邺各個地方,主要您一聲令下,屬下即刻便可通知各地的暗兵首領,将人集結。
”牛剛鄭重說道。
這兩萬暗兵分布在大邺每個地方,卻有獨特的聯系方式,而顧嬌娘按照地圖送出去三封信,隻有牛剛前來。
可見這些人十分謹慎,若是牛剛出面,那另外兩個地方的暗兵得知消息,也會趕來北地。
顧嬌娘想了想道,“先聯系各地暗兵首領,我想見見他們。
”
她要先見到這些暗兵首領,确定暗兵情況,才能商定下一步行動。
“是,屬下馬上去辦。
”
牛剛走後,顧舟和翟匡山皆都看向顧嬌娘,神情複雜深沉。
顧嬌娘明白他們的意思,她道,‘義父,小叔,這兩萬暗兵是顧家最後一步棋,所以我想先部署好一切,看看邺京那邊的消息如何,若是……若是皇帝有什麼行動,我們也好提前部署。
”
幾日前,顧嬌娘收到鄭大石傳來的消息,如今的他成為軍中一名兵士,對邺京情況也十分了解。
宴行止回到邺京并無甚動靜,宮中同樣平靜,所以他們暫時也要按兵不動。
顧舟自是沒意見,而翟匡山目光複雜猶豫着道,“嬌娘,你到現在還認為殇王會将兵符送來嗎?
”
已經過去一個月,宴行止也已回到邺京,他現在無法探查宮中情況,但想來宴行止回去後,定會将兵符交給元貞帝。
若他們将會兩萬暗兵集結,元貞帝突然出示兵符,那這兩萬暗兵豈不是會被元貞帝收服?
這是翟匡山最為擔心的事情。
顧嬌娘沉默片刻,擡眸看着翟匡山道,“義父,宴行止不會将兵符交給皇帝,即便兵符一時落入皇帝手中,他也會将兵符拿回來。
”
翟匡山眉心緊擰,連顧舟也不明白顧嬌娘為何如此笃定。
“嬌娘,殇王畢竟是皇子,你和他之間還是要想清楚一些。
”顧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他并非要阻止顧嬌娘和宴行止,而是想提醒顧嬌娘莫要輕信宴行止。
“小叔,不管殇王是什麼人,單憑他暗中護我們,我就可以肯定,他絕不會将兵符交給皇帝。
”
她不知道宴行止有什麼行動和計劃,所以無法将宴行止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們,但她想讓翟匡山和顧舟知道,她此刻很清醒。
翟匡山和顧舟聞言不語,而後翟匡山笑着說道,“嬌娘既然這麼說,那殇王定然會将兵符送回來。
”
他信任顧嬌娘,而且他内心深處也不願意相信,宴行止會為了邀而欺騙顧嬌娘。
邺京那邊似乎很平靜,但隻有鄭大石知道這隻是表面的平靜,實則整個邺京城,不,或者說是皇宮已似乎暗流洶湧。
“将信送去北地了?
”
宴行止立在窗戶前,雙手負在身後,一雙深幽的鳳眸凝望着遠處,背影看上去孤絕靜默。
鄭大石躬身回道,“回王爺,已經送去了。
”
宴行止收回目光,緩緩轉過身望着鄭大石道,“那你下去吧。
”
鄭大石沒有動,他猶豫着看向宴行止道,“王爺,為何不讓姑娘知道邺京這邊的動靜?
”
鄭大石是打從心底不明白,他覺得宴行止既然可以為顧嬌娘去北地,又怎會故意隐瞞邺京的情況?
如今的邺京風聲鶴唳,元貞帝突染重病卧床不起,廢太子頻繁有動作,安王把持朝政,和廢太子暗中争鬥,宴行止回到邺京,權利似乎已經被安王架空。
朝堂上三個皇子争鬥得不可開交,而宴行止掌權多年,如今竟被安王壓過,甚至朝堂一大半朝臣開始擁護安王,甚至還谏言将宴行止兵權收回。
鄭大石是個粗人,不懂得朝堂那些彎彎繞繞,但他敏銳地感覺到,邺京似乎馬上就要有一t場大争鬥,現在不過是風浪前的平靜。
顧嬌娘和宴行止關系如此親密,鄭大石隐瞞顧嬌娘,心中始終有些不安,他更不解。
宴行止并未解釋,那雙幽深瞳仁掃了鄭大石一眼,淡淡道,“若是你覺得做不到,現在可以離開邺京。
”
鄭大石聞言立馬跪下去,“屬下願意跟随王爺!
”
鄭大石是真心佩服宴行止,更重要的是他要報宴行止對他的救命之恩,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自不能食言!
“但本王從來不用有二心之人。
”宴行止冷道。
鄭大石額頭冒汗,匍匐在地忙道,“屬下知罪,屬下願領罰!
”
說罷,鄭大石起身就要出去。
“慢着。
”宴行止道,“念在你對嬌娘忠心的份兒上,本王便不與你追究,但今日的話本王不想在聽到。
”
“是!
”
鄭大石出了屋子,才擡手抹了一把額上冒出的汗。
以前他在鄭家幫也算是響當當的領頭人物,卻沒想到做人手底下的屬下,竟是如此小心謹慎。
但鄭大石心甘情願,能跟着宴行止這樣的主子,他甘願上刀片山下火海,隻是……
“姑娘,屬下對不起你,等日後我親自向您道歉。
”鄭大石低聲呢喃。
晚上,宮中突然傳來消息,一直生病昏迷的元貞帝終于醒來,立刻召見殇王宴行止進宮。
宴行止連夜進宮來到養心殿見到面色蒼白的元貞帝。
“殇王,朕懷疑有人對朕下毒!
”
元貞帝重病一場,身體暴瘦不說,一張臉也凹陷黑青,看上去像是大限将至的模樣。
宴行止看着元貞帝陰狠的眼神,“父皇的意思是?
”
“朕懷疑是廢太子下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