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臉……”柳嬌娘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可這猜測實在讓她太過震驚,她深吸一口氣,看着扁鴻,“所以你為顧盈和容雪換臉?
讓她們二人身份互換?
”
扁鴻對那幾人的身份并不太清楚,再者他對這些也不感興趣。
他既答應要救阿盈,便不會在意她的身份來曆。
不過當時大邺發生一件大事,即便是他這個一心鑽研醫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也聽到不少邺京那邊的事。
所以邺京出現官兵時,而阿盈那幾人神情緊張,他心中也猜到幾分。
“不錯,與阿盈同行的那位夫人,也是一位讓人欽佩之人,當初就是她主動提出要同阿盈換臉,她好像叫—”
“容雪。
”柳嬌娘緊盯着扁鴻。
“對,叫容雪。
”
那容雪聽醫館大夫知道他會換臉之術,當晚便跪在他面前,求他為她和阿盈換臉,緣由便是要保護阿盈。
扁鴻行醫數年,經他手換臉的病人卻屈指可數,隻因此術不得輕易動用,但那容雪十分真誠,且字字句句都是為了阿盈,他便同意了。
“一開始阿盈并不願意,不知容雪同她說了什麼,便接受了,之後我便為她們二人換臉。
”
在之後那幾人便離開景州,至于去了何地,便不得而知。
柳嬌娘萬沒有想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
所以柳乾夫婦在平陽府見到的是換臉之後的顧盈,她逃出顧家,躲避追兵,卻又身中巨毒,但天可憐見,他們正好遇到神醫扁鴻。
扁鴻為她們二人換臉,如此來為顧盈求一個生機,隻是顧盈沒有想到,她經曆諸多磨難,逃到平陽府,卻遇到了柳乾夫婦。
當時的顧盈必定十分虛弱,所以才會被柳乾夫婦察覺到那枚印章,也是因為那枚印章,顧盈被柳乾夫婦盯上,不僅失去了剛生下的孩子,連身上的印章也一同消失不見。
柳嬌娘的心髒被攥緊,呼吸都有些發疼。
她不敢想象,當時的顧盈還是有多絕望,逃過諸多磨難,卻最終還是沒能逃過。
她的母親是顧盈,所以她是顧家之女,那個被先帝滅族抄家的顧家!
她想說什麼,可心痛難當,剛剛得知的真相宛若潮水般洶湧,她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可喉間發緊,一時間,顧家,顧盈,容雪所有人的名字充斥在腦海中。
她眼前的人突然變得扭曲,眼前一切像是天地倒轉,令她眼前發暈,腦中嗡鳴作響,整個頭好似要爆炸一般。
她聽到小七在叫她的名字,看到小七的臉突然扭曲變形,她開始害怕,她用力抱着頭,想讓那股尖銳的腦鳴聲消失,卻怎麼也辦不到。
眼前一切變得可怖,她想逃離這裡——
忽然,一根銀針刺入柳嬌娘的百會穴。
耳邊那尖銳刺耳的嗡鳴聲霎時消失!
“嬌娘!
”小七蹲在柳嬌娘面前,那雙墨黑的鳳眸滿是擔憂。
柳嬌娘此刻才發現,小七的眼形和宴行止有些像。
“扁鴻!
嬌娘若是出事,我定将你大卸八塊!
”小七一把抓住扁鴻的衣領,那模樣像是個煞神,驚的大牛和鄭大世都呆了。
“莫怕莫怕,許是她體内潛藏多年的毒素終于有了反應,待我為她診脈看看。
”
扁鴻面對小七倒是沒了往日那般古怪的脾氣,反而變的很老實。
這讓大牛再次險些驚掉下巴。
“還好還好,柳姑娘身體無礙,不過許是方才取皿緣故,體内隐藏的附骨果然開始作祟。
”扁鴻邊診脈邊說道。
小七手中的軟劍已經纏住扁鴻的喉嚨,暗啞的聲音像是地獄的修羅,“所以是你害的嬌娘毒發,扁鴻,我看你這人頭做成一盞燈籠也是不錯的。
”
扁鴻早聽聞此人瘋,但沒想到這樣可怕,縱使他見過不少脾氣古怪之人,可沒有一個能像小七這般的瘋!
“小心啊。
”扁鴻最是惜命,“我可以救她,為她解毒。
”
小七目光深了深,手中動作遲疑,又看到柳嬌娘朝他看來,終是将軟劍放下。
“好,我給你一次機會,如果嬌娘的毒解不了……”
“能解!
一定能解!
”
扁鴻當即開始寫藥方,雖然他對小七怨念頗深,但這藥方卻寫得極為慎重且認真。
等柳嬌娘拿到藥方,扁鴻不住叮囑,“先回去按照方子喝三天藥,等你調理好一些,我便為你施針解毒。
”
柳嬌娘已然恢複,她感激道,“多謝扁神醫。
”
頓了一下,她跪下去,“扁神醫救過我娘,如今又救了我,還讓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嬌娘感激不盡。
”
扁鴻咳嗽一聲,柳嬌娘發病的确是他取皿的原因,她如此行禮,反倒讓他愧疚。
“柳姑娘不必如此。
”扁鴻将人扶起來,“說起來我們也算有緣,你不必擔心,有我醫治定保你百歲無憂。
”
小七雖未說話,但聽到最後一句,提起的一顆心也終是落下。
扁鴻從不說大話,今日之事倒也算是因禍得福。
柳嬌娘冷靜下來後,便又多問了扁鴻一些關于顧盈和容雪的事情。
大概知道了是容雪夫婦救了顧盈,一行人便暫留景州,之後顧盈毒發時遇上扁鴻。
扁鴻說附骨乃是秘藥,世間雖有流傳,但從未真正出現過,可見對顧盈下毒之人身份不一般。
更多的,扁鴻便不知道了。
但這對柳嬌娘來說彌足珍貴,再三向扁鴻道謝後,柳嬌娘才準備離開。
扁鴻突然說道,“柳姑娘,你生母尚在人世,當她體内附骨潛藏多年,隻怕情況不容樂觀。
”
柳嬌娘連同小七和鄭大石皆是滿面震驚。
“扁神醫,你知道我娘在哪裡?
”柳嬌娘急聲道。
扁鴻颔首,“她正是西北王之妻,你可以找他問問。
”
出了扁鵲的宅子,柳嬌娘已經迫不及待要去見西北王。
小七心中同樣不可置信,原來他們找尋多年不得見的顧盈,竟一直藏在北地,在西北王翟匡山身邊,難怪多年一無所獲。
到了西北王王府,他們卻沒有見到翟匡山,反而見到了翟鳳玲。
得知柳嬌娘的來意,翟鳳玲眼珠一轉,“我爹進宮了,有事改日再來。
”
柳嬌娘知道不能長時間停留西北王王府,等他們走遠,翟鳳玲面色瞬間陰沉下來。
“爹爹回來後,你們不準說一個字,聽到了嗎?
”翟鳳玲冷聲威脅。
侍衛無敢不從。
杭鷹勸解,卻被翟鳳玲打斷,“本郡主的吩咐,何時由得你置喙,本郡主命令你,你也不能說出方才之事!
”
她的直覺讓她非常不喜柳嬌娘,待翟匡山從宮中回來,他們馬上就要離開邺京了,她私心裡就是不願翟匡山見柳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