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以為虞安歌又想勾他。
他忽然就有些後悔拉她一把了!
正想直接把她從車裡扔出去,他就看到,她從他身上拿開手,乖乖巧巧地貼到了另一側的車門上。
真的,特别特别乖。
薄璟宴還是頭一回看到這麼乖的她。
他覺得她是想玩什麼新花招,寒着臉喊了她一聲,“虞安歌?
”
她沒有分毫的反應。
就那麼貼着車門坐着,乖得要命。
極其完美的側臉,帶着淡淡的倔強與脆弱,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易碎與孤單,怪可憐的。
聞着她身上濃重的酒味,薄璟宴隐約意識到,她可能沒耍什麼花招,而是真醉了。
薄璟宴知道,她父親虞紹宣醒來後,她母親宋檀晚上都會去醫院陪他。
她現在這副鬼樣子跟失智了似的,把她自己扔在她家裡,可能會出事。
為了不讓薄糖糖哭,薄璟宴還是強忍着不耐煩,把她帶到了他别墅。
虞安歌醉酒後的确特别乖。
她之前那次醉酒,就是乖乖地躲在一個角落裡。
發夠了呆之後,又默默地跳舞,不會打擾别人,酒品特别好。
“把自己洗幹淨,别弄髒床!
”
薄璟宴瞧不上虞安歌,自然不會讓她睡在他卧室。
他也不太想看到她這張臉,把她扔到客房後,摔下這話,他就擡腳離開。
他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
下意識轉身,就看到虞安歌竟是下了床,踢掉腳上的鞋子,翩然起舞。
她跳的是《嫦娥奔月》。
故事的開始,嫦娥與後羿幸福美滿,虞安歌的舞姿中,處處流露出無憂無慮的歡喜。
薄璟宴擡起的腳止不住頓了下。
葉南珣說的沒錯,舞蹈生的身體,是真的軟。
比他想象中的更軟。
她看着嬌嬌弱弱,卻能輕而易舉地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
她做這些高難度動作,又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柔美,觀賞性十足。
像極了曾經天真快樂的嫦娥。
隻是故事的後來,生出了疼痛與波折。
後羿射日,得到靈藥,激發了人心的貪婪。
趁後羿外出,有人沖進他跟嫦娥的小家,想奪取靈藥。
嫦娥不甘心靈藥被惡人搶走,吞下了所有的靈藥,身體控制不住變輕,翩然奔向月亮。
虞安歌可以說是天才型舞者。
再加上後天足夠努力、共情能力特别強,她的舞姿,與劇情融為一體,讓觀衆也止不住沉浸在了這一場纏綿悱恻的故事之中。
被人奪取靈藥、嫦娥不屈反抗那一段,需要十足的爆發力。
虞安歌動作變快,柔美的身體,仿佛蘊藏着無窮的力量。
美麗,倔強,又帶着不願意被人得逞的孤絕。
讓薄璟宴這位不近女色的佛子,都止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也是,他頭一回看到虞安歌跳舞。
他知道她是歌舞劇院的首席舞者。
他之前一直以為,她能成為首席舞者,全靠當初虞家的富貴與力捧,沒想到她真的有實力,并不是一無是處的花瓶。
嫦娥奔向月亮那一段,虞安歌的舞姿中帶着疼痛、眷戀、不舍,以及改變不了命運的無可奈何。
她今晚剛好穿了一件純白色的連衣裙。
裙擺輕盈,随着她輕舞躍動,仿佛她真變成了嫦娥,要乘着風飛到月亮上。
她跳着跳着到了窗前。
看着随着她擡腳時揚起的裙擺,薄璟宴心中止不住生出了一抹恐慌。
他下意識伸出手,就輕輕抓住了她的裙擺。
待感受到掌心布料的綿軟,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最讨厭失控,沉着臉甩開了她的裙擺。
下一秒,她卻翩然轉身,緊緊地抱住了他。
“放手!
”
薄璟宴讨厭女人投懷送抱,他面色難看至極。
“我說過,離我遠點兒!
”
“玉兔,你怎麼變得這麼大了,還好沉,我都抱不動你了。
”
之前排練《嫦娥奔月》,有道具玉兔。
虞安歌特别喜歡那隻軟乎乎的毛絨玩具兔,抱着玉兔跳舞那一段,她反複練習了好多遍,效果特别驚豔。
月宮中的那段舞,要表現出嫦娥的孤單、寂寞,以及對心上人的思念。
虞安歌最喜歡這一段,當然要跳完。
就是,她費了好大的力氣,都沒能抱起“玉兔。
”
似是要與不公的命運抗争,虞安歌較勁一般更加用力的抱住薄璟宴。
“玉兔,你真的太大了,我這樣沒法抱着你跳舞。
你能不能變小點兒?
”
薄璟宴不可能變小!
他面上皚皚霜雪傾覆,聲音也是不怒自威的凜冽,“放手,我不是玉兔!
”
虞安歌仿佛聽不懂他的話。
忽地,她俯下臉,将整張臉都埋在了他心口。
委屈得要命。
“玉兔,你是不是也不想讓我跳舞了?
”
“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歡跳舞。
”
“我為了練好一個動作,摔倒了好多好多次,有一次特别搞笑,我臉着地,臉腫了好幾天。
”
“還有一次,我把自己腿摔骨折了,是不是好笨好丢臉?
”
“其實練舞真挺辛苦的,可我就是喜歡跳舞,所以哪怕辛苦,也覺得很快樂。
”
“可是玉兔,劇院不讓我登台跳舞了。
”
“就因為顧驚唐、梁明月讨厭我,劇院就不讓我跳舞了。
玉兔,你說是不是特别搞笑?
”
虞安歌仰起臉看着薄璟宴,她嘴上說着搞笑,眼淚卻止不住滾落了下來。
“玉兔,我其實……有些難過。
”
“我沒有做錯什麼,但又好像我做什麼都是錯。
”
薄璟宴眉頭蹙得幾乎能夾死蒼蠅。
他不喜歡女人哭唧唧。
可莫名的,他沒推開虞安歌。
甚至,看着她眼淚一顆顆滾落,他心髒還有些悶。
他擡手,僵硬地擦了下她的眼角,笨拙哄她,“閉嘴!
”
虞安歌沒閉上嘴,她那張沾滿淚痕的小臉上,忽然染滿了疑惑。
“玉兔,你身上的毛呢?
你毛怎麼不見了?
”
虞安歌一邊說還一邊比劃,“我記得你身上長滿了白色的、長長的毛,摸着特别舒服。
你怎麼會忽然變得光秃秃的,這麼……難看?
”
薄璟宴俊臉又開始下雪、結冰。
他剛才就不該哄她!
他一個正常人,為什麼要長一身長長的白毛!
“你肯定是把毛藏起來了!
”
虞安歌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腦門,就開始扯他身上的衣服。
“我一定會把你的毛找出來,那樣我就能抱着你跳舞了!
玉兔,你以前都是軟軟的,怎麼忽然變得這麼硬啊!
”
虞安歌用力戳了下他的兇肌。
薄璟宴額上青筋突突直跳。
不想她戳到不該戳的地方,他黑着臉鉗制住了她的手,“把你手拿開!
别碰我!
以後别再出現在我面前!
”
“玉兔,你怎麼變得這麼吵!
跟唐僧念經似的!
”
“我知道了!
”
虞安歌擰緊的眉頭刹那舒展開,眉眼也止不住彎起,“這樣,就不吵了!
”
說着,她踮起腳尖,如同桃花盛放的紅唇,就緊緊地貼到了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