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燕冰清回府的時候,無意聽到玄鐵門的侍衛說白家準備聯合群臣彈劾太子。
她在心裡小小地歎了口氣。
“太子殿下這次是真的危險了。
”棠梨感慨。
燕冰清道:“一切都看他的造化了。
”
……
一連幾日,墨滄溟都早出晚歸。
眼看着三日之期就到了,燕冰清收拾了兩車行李,準備帶侍衛、棠梨、清風、林道長等人離府。
嬷嬷站在大門口,忍不住道:“攝政王也真是的,明知道王妃今日要離京,一大清早還往皇宮跑。
”
燕冰清含笑搖搖頭,“無妨,朝政亦不能耽擱了。
”
“唉……”嬷嬷跟管家一齊歎了口氣。
他們都看出來了,這三日攝政王跟王妃因為下江南的事情鬧脾氣了。
……
政殿。
墨滄溟坐在上首,眯着眼眸睥睨着下面的臣子。
白藤、白秋跟衆多臣子捧着彈劾奏折,眼神犀利,皮不笑肉不笑地斜睨着墨軒轅的方向。
“國喪已然結束,國不可一日無君,登基儀式禮部準備得如何了?
”王堯出列發問。
一石激起千層浪。
此話一出,許多大臣發出嘁聲。
剩下的臣子沒有應和,但也沒有任何表态。
墨軒轅的臉色驟然變綠。
王堯活了大半輩子,什麼場面沒見過?
再加上他早就聽聞了風聲,自然是知道白家準備拉墨軒轅下馬,扶墨玄黃上位。
“攝政王、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國喪期間發生了許多變故,大魏國的國君須得天地公認,不可草草了事。
”白秋拱手。
墨軒轅沉聲問道:“禮部尚書的話,本宮聽不懂。
”
“太子殿下怕是忘了,就讓下官來說吧。
一月期滿皇上才可下葬,可殿下卻讓皇上七日就下了葬。
再之後,太子就在東宮閉關一個月,不問朝政,全靠攝政王料理。
半月前皇陵還發生了異動,聽聞皇上的龍體不翼而飛。
”
墨軒轅眯着眼,唇動了動,可終究沒說什麼。
若是說,皇上變成了僵屍,他中了屍毒,不僅不會有人信,反而還會有人把他當作瘋子,對他有利無害。
“白大人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墨軒轅眼神狠辣如鷹隼,直勾勾地刺向白藤。
白藤面對上首,他弓下腰的瞬間,許多臣子一齊出列跪地,“攝政王明鑒,還望再擇儲君!
”
十幾個官員異口同聲。
他們的官職或大或小,舉足輕重。
王堯眼眸一縮,在心裡感慨自己真是老了。
朝野中發生這麼大的變故他都不知道。
看來儲君真是要換人了。
誰讓墨軒轅沒有靠山呢?
“……”墨軒轅眼神複雜的看向上首。
白秋陰險地瞥了一眼墨軒轅,遂對着墨滄溟兇有成竹道:“下官僭越了!
攝政王,太子若能說出皇上下葬後,他在東宮為何避而不出,我們就心服口服。
托付江山社稷托馬虎不得。
”
蕭長清離開内閣後,白秋一躍進入内閣,身價漲了百倍。
上首,墨滄溟面無波瀾,他渾身散發着幽幽的寒氣,上位者的氣場陡然爆發,帝王之氣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他眼中蘊着輕蔑,聲音淡淡,“你們在教本王做事?
”
“微臣不敢!
”出列的官員一同磕頭。
“儲君是皇上親自擇定,皇上的心思豈容你們揣測?
”墨滄溟随手一揮,幾本奏折從桌上飛了下來。
奏本砸中了白藤的臉。
白藤的眼睛險些被戳瞎,他咬牙忍痛,“微臣不敢!
隻是太子殿下所為,難以服衆。
”
“是難以服衆,還是難以讓你服?
”墨軒轅諷刺道。
白家幾人被怼得臉色發綠。
白秋道:“殿下莫要誤會,我們隻是為了江山社稷就事論事,絕無僭越之心。
”
“嘁!
”墨軒轅氣地甩袖。
這些狗東西,淨會撿好聽的說,冠冕堂皇,标榜正義。
其實比誰都會打如意算盤。
若是把太子之位讓給墨玄黃,他們就無話可說了。
墨滄溟眯着眼,看了眼窗外的日頭,他掐算了下時辰,眉宇皺了起來。
看見墨滄溟的表情,群臣心裡直犯嘀咕。
攝政王究竟是在惱白家還是在惱太子?
“還請攝政王明鑒!
若太子不能給予一個交代,國喪期間的事傳出去,怎能堵住天下悠悠衆口?
”白藤磕頭。
“還請攝政王明鑒,請太子給予交代!
”十幾個官員應和。
墨滄溟心底躁怒翻滾,他才懶得跟他們打口頭官司。
他騰的站起身,盯着白藤刻薄道:“想知道他為何獨占東宮?
下地府去問皇上就是!
”
說着,他大步朝殿外走去。
墨滄溟衣袂翩跹,走路帶風,把俯首下跪的官員給刮得心底涼飕飕的。
衆人噤若寒蟬,不敢言喘。
看來……墨軒轅真找到攝政王這個靠山了!
原本反對墨軒轅的官員又驚又懼偷睨着他,“他居然真跟攝政王……”
“傀儡罷了!
日後隻能被攝政王擺弄!
”
官員正欲再發言,忽的,玄鐵門的侍衛湧入政殿,氣勢洶洶的從腰間拔出劍對着他們。
殺機四起,暗流洶湧。
方才出列的官員匆忙調轉方向,對着墨軒轅叩首,“參見皇上!
”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
見狀,衆人接二連三地跪下。
白藤、白秋看着牆頭草一般的同僚,面如菜色,跪在地上狼狽不堪。
墨軒轅譏诮地瞥着他們。
……
攝政王府。
燕冰清在大門口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她的腳實在酸得厲害,她扶着鼓起來t的肚皮,“大家不必送了,我盡快啟程,盡早回來。
”
管家、嬷嬷望着皇宮的方向,眼底盡是無奈,他們行禮,“王妃一路平安。
”
“好。
”燕冰清踩着腳蹬,在馬夫、棠梨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她靠在馬車的角落,馬車很快就啟程了。
燕冰清疲倦地打了個哈欠,臉蛋上蘊着淡淡的憂傷。
棠梨道:“主子若是舍不得,不如再等等。
”
“不必了,看見他,我就真的舍不得走了。
”她道。
“隻是可惜了,主子跟攝政王都沒好好道别。
”棠梨早就發現了。
這三日,主子跟攝政王基本上都沒有說過話。
燕冰清堅定地說道:“我跟墨滄溟不必多言,我心如他心,他懂我,我亦懂他。
”
“嗯。
”棠梨欣慰地颔首。
忽的,後面傳來狂亂的馬蹄聲。
馬車忽地被勒停。
“怎麼了?
”棠梨高警惕地問。
“呃……”馬車夫似乎愣住了。
燕冰清掀開馬車車簾,隻見墨滄溟正騎在紅鬃烈馬上微微喘着氣攔在馬車前,額前泌出細碎的汗珠,在陽光下折射出光彩。
他身着墨色錦繡朝服,馬背上還馱着一個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