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燕冰清正欲把紅綢帶拿給他,可是一眨眼的功夫,紅綢帶上的字就消失不見。
她來不及說出口的話,隻能在喉頭打一個滾,硬生生地被咽下。
“……”燭離半張着嘴。
盡管這樣邪門的事情他已經經曆第三遍了,可他仍舊覺得匪夷所思。
好端端的字,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墨滄溟所看到的僅僅是一條受盡風霜雨雪侵蝕的紅綢帶,上面布滿灰塵,陳舊破爛。
“當心髒了手。
”他遞給燭離一個眼神。
燭離隻好慢吞吞地從燕冰清手中奪走紅綢帶。
燕冰清眼底的悲意在流淌。
墨滄溟以為自己城府深沉,可以洞悉人心,特别是在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面前。
可她卻是個例外。
她的許多表情,他都看不懂。
“怎麼了?
想祈福?
”他詢問道。
燕冰清搖搖頭,“沒事。
”
墨滄溟摟着她,“胡說,那你為何不高興?
”
“……”她不知道怎麼說。
墨滄溟斜睨着燭離,“說。
”
燭離如鲠在喉,他之前跟主子說過,可主子覺得他一派胡言,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他的聲音發顫,“主子,這條紅綢帶上原本寫有您跟王妃的生辰。
可您一來,上面什麼都沒有了。
”
墨滄溟:“……”
若不是親眼看到,就算是身為玄學宗師的她,也會覺得荒謬。
“罷了,已經不重要了。
”燕冰清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她都覺得自己矯情了,一條紅綢帶罷了,有什麼好悲春傷秋的?
墨滄溟反問道:“就為了這件事?
”
她擡起眼皮,不解的看着他。
“本王相信。
”他鄭重的說。
燕冰清歎了口氣,“你不必為了哄我,假意迎奉。
”
“并非假意迎奉。
連僵屍本王都見識過了,這又算得了什麼?
”他反問。
她的嘴角上揚,又是無奈又覺得好笑。
忽的,一個道士抱着嚎啕大哭的娃娃跑了過來。
“王妃,快救救小道吧!
小道受不住了!
”道士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燕冰清一眼就認出道士懷裡抱的是福寶。
“福寶!
”她從道士手裡接過孩子。
福寶的臉蛋肉嘟嘟的,原本白淨的臉蛋因為哭得太使勁都紅了。
她的葡萄眼圓噔噔的,清澈無比,身上還散發出好聞的奶香味。
燕冰清輕車熟路地颠着福寶輕哄,“不哭了,一會兒娘親就來了。
”
少頃,福寶就安靜下來。
她睜得圓溜溜的眼睛望着燕冰清,泛紅的臉逐漸恢複白皙。
“還是王妃有辦法!
”道士感激地說。
墨滄溟靜靜打量着燕冰清,一時之間竟有種歲月靜好之感,心中空虛的部分被填滿,他想要抓住這種轉瞬即逝的感覺。
沒多久,福寶就安心的阖上雙眼,呼吸均勻地睡着。
“福寶真好看。
”燕冰清真心地誇獎道。
墨滄溟也湊上去看,眼中迸發出慈祥。
一個婦人急忙從道觀趕出來,“又是夫人跟老爺啊!
多謝你們了!
福寶這個哭包,也就您能哄睡了。
”
墨滄溟蹙眉。
他曾經見過這個婦人?
燕冰清将福寶還給婦人,笑道:“福寶很乖。
”
墨滄溟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裡的一幕幕,似乎都在他眼前發生過。
“王妃,這是香灰。
”離火将香灰跟裝藥材似的裝進了黃皮紙裡,嚴嚴實實地疊起來捆好。
燕冰清接過香灰,放在鼻前嗅了嗅,随後滿意地颔首。
“王妃可是碰上了邪祟?
怎麼突然想起香灰了?
”離火好奇地問。
她壓低聲音道:“倒不是邪祟,而是僵屍。
”
“僵屍?
”離火瞪大了眼睛。
……
下山時,馬車裡,墨滄溟忽然摟抱住燕冰清。
“本王終于知道為何會跟你有孩子了。
”
方才她那麼溫柔地抱着福寶,他很喜歡那種感覺。
燕冰清但笑不語。
“夫君可還要趕走溟溟跟巽風?
”她仰着脖子,好奇地問。
他的桃花眼好似蒙上一層陰影,他道:“本王不喜歡他們,倘若你舍不得,留下便是。
”
“口是心非!
”她抱着胳膊冷哼。
原先墨滄溟分明很喜歡抱溟溟。
墨滄溟不明白她的意思。
……
偏遠僻靜的山上一片蕭索,山的深處有一處洞穴。
黑衣人虔誠地單膝跪地,他抱拳,“我們的人已經被燕冰清發現了。
”
“燕冰清果然不簡單,看來我沒有選錯人。
”站在上首的男人冷笑。
“還有一件事,聽聞太子中了屍毒,快變成僵屍了。
”黑衣人道。
男人眼珠子一轉,“真是天助我也!
看來僵屍很快就能複活,給燕冰清點顔色看看了……”
……
燕冰清回府後就差遣燭離将香灰送去東宮。
棠梨吩咐下人将安胎藥端來,她道:“主子,您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不過聽侍衛來報,清風道長跟他們走散了……”
她的臉陰沉下去,她掐着指頭算起來,“速速找到清風道長,我有點擔心墨軒轅,他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了。
”
“已經在找了。
”
燕冰清疲憊的捏着鼻梁,“法器找得怎麼樣了?
”
“清風道長動作很快,聽聞已經找到兩樣了。
”棠梨道。
她颔首,“清風道長辦事我放心。
”
……
眨眼間,一個月就磋磨過去。
此時,燕冰清已有四個月的身孕。
小夏子又一次上門将燕冰清請去東宮。
一踏進東宮,燕冰清的臉色就暗淡下來。
“墨軒轅根本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她怒道。
小夏子垂着腦袋不敢言語。
她走進寝殿,此時墨軒轅正躺在榻上,他的面色比之前還要蒼白,渾身透着病美人的憔悴破碎的美感。
寝殿中氤氲着一股淡淡的鐵鏽味。
燕冰清聞到這股味道,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墨軒轅的眼珠子遲鈍的一瞥,他看見燕冰清的刹那,騰地坐起身,忙不疊将床帳放下,背對着她。
“不要看我……”他很是狼狽。
“你是不是飲皿了?
”她很笃定。
墨軒轅不語。
“你會害了你自己的。
”燕冰清皺眉。
“王妃,隻是雞皿。
”小夏子顫聲解釋。
她狠狠瞪了小夏子一眼,她道:“墨軒轅,你這樣是不行的,還有不到兩個月你就要登基了,你這副樣子難當t大任。
”
“我也沒有辦法。
”他所吐出的字,一個比一個輕。
她闆着臉,不容置喙道:“出去曬曬太陽,你的寝殿陰氣太重了。
”
“那你先出去……”墨軒轅似乎有點羞赧。
燕冰清覺得他莫名其妙,但還是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