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怎麼會?
”慕晚吟不敢相信。
皇上雖然身體一直不好,可她多次觀察皇上的面色,倒也不至于快死了。
蕭驚寒拿出一盒子的脈案,是王院正多年記錄的副本,上面記着自獻文帝中毒以來的所有病況,慕晚吟摸了摸泛黃的紙張,确實是多年以前到現在的,最近的一張脈案,寫的詳細筆迹卻很潦草,可見書寫之人,内心是有恐懼的。
皇上真的快不行了?
慕晚吟搖頭,“你真的确定,皇上的病情很嚴重嗎?
”
蕭驚寒面色沉重,“我從未見過皇兄如此衰敗的樣子,他已經很久不能下床了,最近這幾日,更是無法早朝,隻能召大臣去養居殿議事,每日服幾碗參湯,才能勉力支撐,
他就像強弩之末,一點一點的消瘦下去,王院正傾盡所能,也無法讓他有所起色。
”
慕晚吟,“那我能不能進宮去看看?
皇上他應該相信我的醫術。
”
“你不能去。
”
蕭驚寒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将她打斷,“本王可以讓你去醫治任何人,承擔任何風險,哪怕是你要去秀州都可以護着你,可皇兄,是你碰不得的病人,這後果,本王與你都無法承擔。
”
慕晚吟張口想問為什麼,可蕭驚寒眼中的深沉,一下次警醒了她。
是啊,獻文帝不是别人,他是天下之主,是蕭驚寒都要俯首稱臣的皇帝,他一人幹系天下,治不治得好,這風險她都不能冒。
或者說,蕭驚寒不會讓她去冒險,因為他也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皇兄的病情多年都是王院正照料的,無論他身體什麼狀況,朝野上下臣民,都不會有疑心,可若是換成你,且不說要受多少阻攔,就是皇兄答應了,我也不能讓你去,有萬分之一的差錯,你都要跌入萬劫不複之地,而本王無法護你周全。
”
他可以将自己交給慕晚吟,因為他相信她,宸王府及衆人信他,絕不會因為結果而傷害她。
可天下臣民,不會人人都相信慕晚吟,一旦有所差池,或者針對她的人暗中謀劃,天下臣民,會群起而攻之将她置于死地,而他若要護她,起兵造反,到最後傷人傷己,還禍國殃民。
無一絲好處。
她不能去,他不能賭。
慕晚吟倒也想得明白,可她還是不太理解蔺雲婉的事。
蕭驚寒眼眸深邃,“近來皇兄身體情況,讓朝野議論紛紛,許多人已經按捺不住的躁動了,東宮未立,有人要起複蕭彥辭,更有人想擁立其他皇子,還有各地官員,世家貴族,都在暗中盤算;
蔺氏是蜀中大族,在朝中名望也高,本王受命,與蔺雲婉走得近些,蔺氏會幫忙壓制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能為皇兄減輕負擔。
”
慕晚吟倒是聽懂了,可她不高興,“蔺氏是大族,大到足夠讓宸王犧牲自己,也要去與他們套近乎,而我身後無家族,與你沒有那麼大的助益,所以……”
她就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咯。
“王爺,長此以往,說不定你還要娶蔺雲婉,穩定朝局,替皇上撐下去攝政,更說不定,皇上無子可立,會讓你來繼承他的皇位,對不對?
”
慕晚吟凝視着他雙眸,從他眼中看出了肯定的答案,和銳利的鋒芒。
蕭驚寒呼吸急促了些,“本王不會繼承皇位,它是屬于皇兄一脈的。
”
“那你為何要承擔這些責任?
”慕晚吟不懂,“你既然沒有坐上皇位的心思,就沒有其他任何皇族,可以匹配蔺雲婉了嗎?
皇上少了你的親事,就活不下去了嗎?
”
“吟兒,為什麼你不能理解本王與皇兄的感情,他對我來說,是比父皇更重要的人,我願守護大晟子民,願為他開疆拓土,隻求他能夠平安健康的活下去,哪怕要我的命,我都願意獻給他!
”
“你的婚事,也可以獻給他,是嗎?
”慕晚吟的嗓音裡,揉進了一抹凄涼。
很可悲,她與蕭驚寒之間,出現了裂痕,這裂痕不是他們本身,而是他無法割舍的,她無法彌補的。
她若是蔺雲婉一樣出身夠好的女子,蕭驚寒就不用為難了吧?
她的内心,酸疼的蜷成了一片。
“吟兒,我真心愛你,也隻想娶你,可如果本王要顧及皇兄,隻能……給你一個側妃之位,你可以接受嗎?
”蕭驚寒試探着問。
他也怕她生氣,更怕她在猶豫之間,傷害了自己。
可慕晚吟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堅定又決絕的告訴他,“蕭驚寒,絕不可能!
我慕晚吟不與人做妾,更不與人共事一夫!
這件事,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如果以前說的還不夠清楚,那我今晚就一次性說清楚,若你有為難之處,要娶蔺雲婉做宸王妃,那你就去娶她,做你宸王該做的事;
我既不會給你做側妃,做妾,做外室,也不會再繼續糾纏你,我們可以和平的分手,以後隻以朝臣的方式來往,或者你不喜歡就不來往。
但我希望,我們無論成婚還是分手,都體面一些,不要做出傷人不利己的事情。
”
蕭驚寒望着她,眼神從震驚到不可相信,最後是近乎怔楞的破碎。
他緩了許久,才找回自己顫抖的聲音,“本王隻是有此一問,你就……早已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甚至還在要你自己的退路?
”
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不就是委婉的告訴他,即便分開了,也不要影響她醫官的身份嗎?
不讓他以權勢逼迫她?
慕晚吟承認,自己有這個意思,可她也不全是為自己着想,“我的能力,王爺一直很清楚,體面分開和以權勢壓迫我,二者區别很大,為了保護我自己的時候,我一樣會拼盡全力。
”
“就像你當初,破除本王的戒備,一步步讓我愛上你一樣?
”蕭驚寒嘴角溢出一抹嘲諷。
他說不出自己為何心痛,隻覺得兇口這塊皿肉,被人狠狠撕裂,鮮皿淋漓,又狼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