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座椅下有一個木箱,裡面放着修理馬車的器具,他摸起一個榔頭,全身戒備地守在門口,牢牢将程令儀護在自己身後。
被他這樣護着,程令儀心頭一暖,隻覺得無比踏實,笑了笑說:“放心吧,石安和石甯的功夫我是見識過的,上次我受傷,是被人暗中放了冷箭,這沒法去防,可若是真刀真槍的來,有他們兄妹足以。
”
經過最初的慌亂,她已經鎮定下來。
外面雖然打得激烈,可吃虧的多半是那些賊匪,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被石家兄妹給收拾了。
她半推開車窗,對着守衛在馬車旁邊的幾個護院說道:“我這裡有石甯,沒事的,你們多去兩個人,把我師父守好。
”
護院領命而去,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緊靠在一起,幾個侍女被護院和家丁圍在馬車内圈,呈拱衛之勢,不遠處的石家兄妹打鬥正烈,賊匪倒了一片,已成退縮之勢。
程令儀觀望t了一下,心裡暗暗松了口氣。
哪知,山林那邊的賊匪頭子,見自己這麼多手下都敵不過兩個年輕人,氣怒之下,就暗暗朝着馬車摸去。
第一輛馬車守衛較為薄弱,他從林子裡繞後,趁人都沒注意,竟真被他摸到了近前。
他嘴角挂着一抹獰笑,舉着砍刀,一把拉開了車門。
哪知車門剛開,自己的頭就被重物敲了一下,額角霎時有鮮皿流下,疼得他幾乎眼冒金星。
可賊匪頭子究竟是混江湖的人,這麼點小傷倒也礙不着他什麼,他抹了一把眼角的皿,定睛瞧去,隻見門後竟然是一個俊俏的書生,他嘴角不屑,眼中殺意一顯,毫不猶豫地舉刀朝他劈下。
傅玖心中大駭,但動作還沒亂,連忙橫舉榔頭去接。
然那榔頭的木柄竟被一刀劈成兩半,眼見着刀就要落在他身上,面前忽然有銀色細芒一閃,那賊匪頭子悶哼一聲,身子頓了頓,居然一下癱倒在地。
他失了力,刀隻不過是落下,砸了傅玖一下,倒是沒傷着他。
程令儀撲上前,一腳踹開倒在門口的賊匪頭子,扶着傅玖關切地問道:“你怎麼樣,受傷了嗎?
”
傅玖心神稍定,搖了搖頭,“我沒事。
”
他看向被踹下去的賊匪頭子,有些疑惑地問:“他剛才……這是怎麼了?
”
四下望了一眼,外面石安和石甯已經打跑了大半賊匪,也沒人注意到這邊,那剛才究竟是誰救了他?
傅玖不知想到了什麼,蓦地轉頭看向自家娘子。
方才,哪怕被賊匪頭子破門,她也一直泰然自若,絲毫不見慌亂,竟連聲受驚的喊叫都沒有。
細想下來,賊匪頭子剛才那一刀顯然沒有留手,是奔着要他命去的,而能在這刹那之間,來得及救下他的,也隻有離他最近的程令儀。
傅玖眼中驚詫不已,“令儀,是你?
”
程令儀掏出手絹擦了擦他臉上的汗,微笑着說:“我拜師父,可不是隻為着學醫,師父教我用毒自保,但怎麼個用法,也有講究,面對這種情形,我難道能有本事把毒藥塞到敵人嘴裡去?
”
她笑着搖了搖頭,“師父有門絕技,可以屈指彈針,隔着一段距離,就能将銀針紮在人的穴位上,這本是她從古籍醫書研習得來,原是為了精進針灸之法,可她發現,将銀針換做特制的短針,便能彈出去更遠,若是再将短針猝了毒,即便是我這樣的不會武功之人,也能擁有一些自保的手段。
”
“然,彈針之法不易習得,我跟随師父練了數月,也才隻是勉強能操控,幸而剛才沒有失手,不然你我恐怕都要命喪刀下。
”
她面上雖鎮靜,但心裡也有些驚魂未定。
傅玖握着她的手,外間打鬥聲漸弱,可他卻沒空理會,深深凝望着程令儀,隻覺得自家娘子果然是這世上最聰慧、最有膽量的女子。
程令儀見他呆呆看着自己,眼中隐有熠熠光芒閃動,不由暗笑,“怎麼,不認識了?
”
傅玖回過神,笑了笑,“娘子,你又救了我一次。
”
“你我之間,還說這些做什麼?
”
程令儀将頭探出車窗看了一眼,見賊匪已經被打退了大半,便揚聲叫道:“石甯!
”
石甯聽見她喊,頓時趕了過來,看到馬車前不知死活的賊匪頭子,驚聲道:“他怎麼在這?
主子,你們沒事吧?
”
程令儀搖搖頭,“不礙事,他中了我的毒,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
石甯眸色一沉,一把揪住那賊匪頭子的衣襟,單手将他拎到衆人面前,喝道:“你們頭領已經在我手裡,不怕死的盡管上!
”
賊匪中有大半都被石家兄妹所傷,心裡本就生了退意,此刻見自家頭領被擒,更是不敢與之對抗,除了個别傷重不能動彈的,餘下衆人呼喝一聲,全都往山林裡逃去。
程令儀下車瞧了瞧,石安和石甯身上染皿,但卻并沒傷着,幾個護院卻都挂了彩,還在往外流皿。
她忙拿出藥箱,和柳華一起,給衆人處理傷勢。
忙完,她才吩咐石家兄妹将這夥兒沒能逃脫的賊人捆了,一會兒送去官府。
這邊已經忙碌了好一會兒,高甯侯府那邊的人,才像是終于緩過勁來,從馬車裡下來兩位妙齡女子,互相攙在一起,被仆從簇擁着,緩緩朝程令儀這邊走了過來。
方才的這場打鬥太激烈,衆人都身疲力竭,但他們剛在這裡遇襲,所以此處也不宜久留。
柳華已經上了車,傅玖在後面安置傷患。
程令儀正在指揮車隊重新起程,一回頭,卻見兩個陌生女子朝她走來。
左邊的女子一襲淺色衣裙,那衣裳顔色雖素,但卻是極其名貴的妝花雲錦,袖口和衣襟都用月白色的線繡着藤蘿花紋,腰間束了一條粉蘭絲縧,愈發襯得那細腰盈盈一握。
盡管她的眉眼并不算多麼出衆,可通身的氣質卻十分端莊高貴,讓人見之難忘。
隻見她來到程令儀面前,盈盈屈膝行禮道:“小女是京城高甯候府徐家之女,多謝這位姐姐方才的搭救之情。
”
她身側那名女子生得鮮眉亮眼,容貌俏麗,也跟着行了一禮。
“小女是京中袁家的,也謝過這位姐姐仗義援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