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程興撇了撇嘴,心想你這話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别?
可想到昨日從兒子髒腑裡摘出來的那團肉瘤子,他便沒敢吱聲。
石安和石甯在外面守着,屋裡就隻有他們三人,程令儀忽然問:“程大叔,聽聞你們回府城是有事情要辦,什麼事情這麼緊急,竟然連你家兒子的病都耽擱了?
如若不然,他也不必遭這個罪。
”
聞言,程興懊悔不已,歎氣道:“唉,是京城貴人交代的事,我們要走時,旺兒的身子就已經不好了,他娘想把他放在身邊照顧,才把他一起帶回來的,沒想到卻把他的病拖得這樣嚴重……”
“那你們的事情辦了嗎?
”
程興搖頭,“還沒有,等旺兒病一好,我們就去辦正事,事情一了馬上就回京城,女神醫,如若不出意外,我家旺兒什麼時候能好,能不能給個準話?
”
程令儀道:“如無意t外,一個月就差不多了,後面慢慢養着就是,不過可要管着些他,不可再飲酒貪食。
”
程興連連點頭,“我記住了,等我們回了京城,一定好好管着他!
”
得到确切消息,程令儀心中也松了一口氣。
等程宗旺痊愈,他們辦完事就會返回京城,那她也不必再擔心會跟程家扯上什麼關系。
大家還是照先前一樣,程家就當沒她這個女兒,她也沒他們這些親人。
想知道的事已經知道了,程令儀不欲久留,正起身要走,哪知床上說着胡話的程宗旺,忽然睜開眼,一臉驚恐地看着她。
“……不是我,我沒有偷東西,那塊玉佩是我撿的……”
“沒有,我沒有,那是我撿的……你們已經将我大哥的胳膊打斷了,不能再打我……”
“貴人饒命!
别打我,别打我……”
程宗旺面色慘白,望向程令儀的眼神中滿是恐懼。
黃氏聽到響動跑進來,見兒子這樣,忙上前摸着他的臉安撫他,“兒啊,你是不是魇住了?
别怕,别怕,娘在!
”
程宗旺的手哆嗦着指向程令儀,“……娘,我拿了她兒子的玉佩,她要打我……”
黃氏一怔,“旺兒,你把她認成誰了?
”
“…徐、徐家主母……娘,你快些讓她走,她已經将大哥打殘了,這件事跟我沒關系……”
黃氏略有些驚異地瞅了一眼程令儀,回身安撫道:“旺兒,你認錯了,她是永甯府的郎中,你看她多年輕,怎麼會是徐家的主母?
”
程宗旺又驚又怕,在母親的安撫聲中,慢慢睡了過去。
黃氏與丈夫對視一眼,兩人都重新打量起程令儀,難怪他們之前總覺得這位女郎中面目有幾分熟悉,原來是與那位貴人家中的主母有些神似。
程興不知想到什麼,盯着程令儀問:“女神醫,你如今年歲多大?
”
程令儀見兩人的面色中都透着一分緊張,雖不知緣由,但也覺得有些古怪,不動聲色道:“二十有一。
”
她故意虛報了幾歲。
程興和黃氏果然松了一口氣,沒說什麼。
程令儀狀似不經意地問:“他把我認成了誰,怎麼這般害怕?
”
黃氏瞅着她,緩緩道:“我們在京城貴人家做事,這孩子撿到了主家的玉佩,一時貪玩忘了歸還,主家發現後,他大哥給他頂罪受罰,被主家打斷了一條胳膊,旺兒将你錯認成那家的主母,所以才如此害怕……”
程令儀略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家人下手也真是太狠了些。
”
她沒再停留,提步出了門外,可卻沒有立即走,而是在牆根站了一會兒。
屋裡傳來對話聲。
程興責備道:“又不是多光彩的事,你說給她聽做什麼?
”
黃氏壓低聲音道:“你輕聲些,别吵着旺兒……旺兒沒說胡話前我還不覺得,如今再看那女郎中,真是越瞧越覺得像那家的主母,難怪我會覺得面熟呢,而且她還姓程,我這才留了個心眼,故意說給她聽。
”
“你是覺得……那女郎中像咱家那個死丫頭?
”
“我也說不上來,反正見了她,我心裡總有些不舒坦。
”
程興嗤道:“那你可是想多了!
咱家那死丫頭被咱們縱成了蠢才一個,别說是做郎中了,連個字都不認一個,況且她長相肥醜,那般身形放在人堆裡,一眼就能認出來,咱們才走了一年,她就算變化再大,也不可能變成這般,跟這女郎中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怎麼會有關聯?
”
黃氏思索一番道:“也是,這女郎中二十一,差着年歲,況且她若真是那死丫頭,怎敢不認咱們?
的确是我想多了,待旺兒好一些,我們可得趕緊去把正事辦了,也不知那死丫頭是不是已經守寡做了寡婦。
”
後面兩人沒再說話,程令儀也悄悄出了院子。
他們口中的死丫頭,想必說的就是原身了。
原來,他們真的沒安好心,是故意将原身養成那般肥蠢的樣子,又狠心将她丢棄,心裡竟然還盼着她守寡。
他們為何要對自己的女兒抱有如此大的惡意?
程令儀想不明白。
而且,程宗旺口中那個徐家主母到底是誰,他一說自己像她,程興和黃氏為何就變了臉色?
兩人一會兒說自己像那位主母,一會兒說自己像原身,到底是把她認作誰了?
程令儀理不清思緒,索性不再去想。
她現在的日子過得挺好的,隻盼着程興夫婦能夠快些離開永甯府,别再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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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着,轉眼就到了二月中旬,天氣漸漸轉暖。
葉在洲早就把周府尊手上剩餘的番薯送到了梅園,驚蟄已過,也該到了培育紅薯的時候。
程令儀前幾日就吩咐下去,讓人提前去把城外的地翻了,也漚了肥。
一切準備妥當,她帶着番薯來地裡栽種,當然,她隻動口,活兒都是葉在洲給她找來的那幾個莊戶人幹的。
江氏聽到說程令儀在培育一個南洋來的新品種,也興緻勃勃的跑來湊熱鬧,她本就是幹農活的一把好手,做起事來倒是不輸那幾人。
程令儀見她高興,也就由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