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傅珊滿臉悲痛,喃喃道:“……我記得睡前在給瑤瑤講故事,難道是我忘記将燈吹滅,才導緻了家裡失火?
”
程令儀搖了搖頭,“火若是從屋裡燒起來的,那你們應該很快察覺才是,而且,單一的起火點,也不至于蔓延到整個院子。
”
江氏看向竈房,遲疑道:“那難道是竈膛的炭火沒滅,點着了t幹柴才起的火?
”
竈房緊挨着柴房,竈房一圈的台階上也壘滿了柴火,是家裡最容易燒起來的地方。
程令儀還沒開口,傅珊便先反駁道:“不是的,娘,我跟大嫂嫂出來時……竈房還燒得不算太厲害。
”
江氏怔怔的,“那是怎麼回事呢……”
自己家總不能莫名其妙就着了。
傅玖道:“現在說這些也晚了,天已經亮了,先去找村長吧,娘,令儀,珊珊,我看你們身上都有傷,也得早些處理才行。
”
程令儀跟他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一抹相同的情緒。
“對,不管怎麼說,出了這麼大的事,得趕緊知會村長一聲才是。
”
江氏腿受了傷,雖然沒傷到骨頭,但壓傷和燒傷卻是不輕,走動起來也不方便。
程令儀便讓她在原地待着,留下傅珊照看她和傅瑤,自己和傅玖,則是互相攙扶着往村長家走去。
傅玖雖然陷入過昏迷,但醒來後除了有些頭暈兇悶,倒是沒有别的症狀了。
可程令儀胳膊上卻有一大片燒傷,衣衫也褴褛不堪,看起來狼狽極了。
“令儀,你沒事吧?
”傅玖關切地問道。
程令儀搖搖頭,“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
“對于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你有什麼看法?
”
程令儀笑笑,“你也說了,是突如其來,也就是說好端端的根本不會着火,那就得看昨日我們遇見了什麼人,說過什麼話。
”
傅玖眉頭緊擰,神色凝重,“我沒想到他這麼大膽,竟然真的敢下殺手。
”
“敢不敢的,誰又說得準呢,我們又沒有證據。
”
傅玖沉吟道:“不若報官?
”
程令儀卻是搖了搖頭,歎氣道:“僅僅是燒毀了幾間屋子,并沒有人員傷亡,況且,我們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是有人蓄意謀害,僅憑着一點猜測,根本立不住腳,便是公道如府尊大人,恐怕也不會浪費精力在這些事上,唉,也怪我……”
她有些内疚地道:“我不該逞一時之快,跟他起口舌之争,還連累了你們。
”
傅玖搖頭道:“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大房和二房仇怨已久,他向來是看不慣我的,昨日攔下我們也是為着奚落我,應該是我連累了你。
”
程令儀說:“我若是不用蘇青麥的事激怒他就好了,他恐怕真以為是你引誘了他的人,所以才動了殺心,好在我們都還平安。
”
傅玖望向遠處的山,“他若存了害人的心思,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不在于早晚。
”
程令儀歎了口氣,問道:“那咱們應該怎麼辦?
”
傅玖側頭看向她,“你剛才說得很對,出了這麼大的事,自然是越多人知道越好。
”
程令儀思索了片刻,眼神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
傅玖點頭,“沒錯,上次你用雷霆手段震懾住他們,但也隻是咱們自家人知道,如今大房遭逢此災,正是要讓他們露出真面目的時候,能套出證據最好,如若沒有證據……最壞也得徹底斬斷這層關系。
”
“好,我也想看看,他們做了這種事,究竟要如何應對,畢竟我們可都還活着。
”
火是從外面燒進來的,而且各個屋子起火的程度都差不多,甚至住人的屋子火勢更重一些。
若隻是威脅恫吓,不必做到這般地步,這一看便是奔着害人性命去的。
晨光熹微,牛灣村還籠罩在一片靜谧之中。
高村長被“咚咚咚”的敲門聲吵醒,一面睜開惺忪的睡眼,一面有些不耐煩地去開門。
嘴裡咕哝道:“大清早的,是誰啊?
”
院門一開,他卻傻了眼。
瞅了老半天,才認出這一身狼狽的兩個人,竟是傅家大房的傅玖和程娘子。
“你們……你們這是怎麼了?
”他愕然地瞅着兩人。
程令儀未語淚先流,兩行清淚從黑漆漆的臉龐上蜿蜒而下,洗刷出一條溝壑。
“我,我們……唉!
高村長,有人想害死我們,您可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
”
高村長一下子慌了神,“什麼?
誰要害你們?
!
”
程令儀哭着搖頭,一副恐懼害怕的樣子,“我們也不知招惹到了誰,他竟然想要我們一家人的性命,整個傅家都燒沒了,要不是我們靈醒,睡得不沉,今日您就要帶人去廢墟堆裡掘我們了……”
聽到無人出事,高村長這才松了一口氣,忙道:“快帶我去瞧瞧!
”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小,這會兒又正是村人晨起的時辰,臨近的幾戶人家聽見聲音都走了出來,跟着高村長往傅家走去,一是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二是也想瞧瞧熱鬧。
一群人急匆匆地走在前面,程令儀和傅玖反倒落在了後面。
程令儀剛才哭了一場,眼淚鼻涕都糊成一團,她用袖子抹了抹,反倒更顯狼狽了。
傅玖翻出沒被熏黑的裡衣袖子,幫她擦了擦臉,忍不住問道:“你剛才是在演戲?
”
程令儀沖她狡黠一笑,“出了這麼大的事,咱們又是受害者,總不能不哭不鬧吧?
就是要鬧起來,我們越慘,二房的壓力才越大。
”
傅玖微微笑了下,沒有說剛才他看見程令儀流淚,雖然知道是假的,但還是止不住地心慌。
傅家已經成了一片燒焦的廢墟,唯院子中央的空地還好點。
江氏母女三人坐在空地上,狼狽的模樣,跟乞丐沒有任何區别,甚至猶有過之。
衆人看到這幅景象,都唏噓不已。
高村長眉頭也狠狠跳了幾下,數到傅家大房的人都還在時,才猛地松了一口氣。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成了廢墟的院子,“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燒成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