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程令儀看了一陣月亮,心滿意足地道:“走吧,回屋,娘她們應該快睡了,别被咱們的說話聲吵着。
”
兩人回了屋,但都沒有閑着。
臨近六月,傅玖幾乎全部的精力都用來讀書寫文章,對院試志在必得。
程令儀也有事要忙,錢郎中給了她厚厚一本醫書,讓她研讀背誦。
前世她是院裡的外科聖手‘程一刀’,本來已經混得風生水起,年紀輕輕就頗負盛名,但卻在這裡半路出家學中醫,一切重頭開始,對她而言無異于是一道酷刑,但又不得不去做。
她仔細想了想,她的現代醫學技術雖然精湛,但就如錢郎中所說,診療兩字是分不開的,哪怕隻攻外傷,治了傷也需用藥。
除了一些小傷,遇着稍微複雜些的傷況,就如傅玖和劉老大,光憑她一個人是治不好的,而且不是所有醫者都像錢郎中這般慷慨無私,願意跟她協同治療,如果日後沒有錢郎中,那麼她行醫的路子是否就斷了?
再加上這些時日,錢郎中一直有意無意地讓她接觸藥材,傳授藥方,想教習她醫術的意思已經很明顯,程令儀索性下定決心學醫。
不求做到多好,但求外傷這一領域她能獨立行醫救人,方不負錢老對她的栽培之心。
屋子裡隻有一張書桌,兩人各自占了一方,忙碌到夜深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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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
早上日頭不曬,來食攤的客人衆多,也是一天中最忙的時候。
程令儀正在幹活,忽然被葉茵茵拽到了一旁,壓低聲音道:“程姐姐,你有沒有發現,有幾個客人好似有些不對勁。
”
聽她這樣說,程令儀心中一凜,忙暗中觀察了一圈周圍,卻沒發現不妥。
搖搖頭問:“茵茵,你察覺出什麼了?
”
葉茵茵用眼神給她指出幾個人,“你看那幾個,不但都是生面孔,也不怎麼說話,除了吃東西,眼睛一直盯着咱們竈上。
”
“你的意思是?
”
程令儀也覺得有些古怪了。
葉茵茵點了點頭,“我懷疑,這些人是同行的眼線,有人已經盯上咱們的買賣了。
”
她也不全是看出來的,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客人中有一位是她去過的酒樓的掌櫃。
一個酒樓掌櫃卻來小食攤吃飯,除了真的愛吃,那便就是打探行情來的。
而且尋味食攤推出涼粉之後,最近在城中風頭無兩,雖然隻是一間小小的食攤,但如此源源不斷的客流量,已經被城中許多酒館食肆盯上了。
程令儀無奈道:“沒想到咱們一個小小的食攤,還能入得了這些人的眼。
”
葉茵茵搖頭說:“什麼小小食攤,程姐姐,你可知涼粉有多稀罕,全府城就隻有咱們這裡有得賣,說是城中獨一份兒的都不為過,之前做香椿宴時,城中有人看出名頭,還紛紛出推出相同的菜式,可你看這回,城裡可有人将咱們的涼粉模仿了去?
”
“生意場上的人最是勢利,瞧着咱們賺錢,恐怕有些人就坐不住了,咱們可得提防着些才是!
”
程令儀上了心,點頭道:“好,我盯着他們,茵茵,你也當心些。
”
話音剛落,就聽見食攤中傳來‘咚’的一聲。
兩人立即回頭,隻見是一位客人突然倒在了地上,離得最近的香雲忙要去攙扶那人,她隻當是客人沒坐穩,一不小心才摔了。
可她剛拉起那人的胳膊,就見他開始口吐白沫,轉瞬間便渾身抽搐起來。
香雲吓了一大跳,猛地将手縮回。
程令儀和葉茵茵對視一眼,心裡都是一驚,忙上前查看情況。
桌上另一人似乎是那人的同伴,滿臉絡腮胡子t,約莫有四十來歲,他蓦地将碗筷一摔,便開始叫喚起來。
“殺人了!
這家的吃食有毒,我弟弟中毒了!
”
絡腮胡子這麼一叫喊,食攤所有客人頓時驚慌不已,紛紛四散逃出,圍在一旁指指點點地看熱鬧。
絡腮胡子直逼香雲,“你們這個黑店,究竟給我弟弟吃了什麼東西,他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
”
他面相兇煞,香雲有些怕,但還是鎮定地道:“吃的是涼粉,絕對無毒,不然您和别的客人怎麼沒事呢……”
“你閉嘴!
”絡腮胡子一臉狠厲,“我弟弟吃飯前還活蹦亂跳的,好端端一個大活人,怎麼吃了你們一碗涼粉就變成這般,不是吃食有問題是什麼?
”
“我們沒事,說不上隻是命大,畢竟你們這涼粉也不知是怎麼做出來的,誰知道你們有沒有動什麼手腳?
”
程令儀上前将香雲拉到自己身後,眼神和絡腮胡子對上。
絡腮胡子也不知是做什麼行當的,一身的煞氣看起來像是欲擇人而噬。
程令儀絲毫不懼,清冷的眼神盯着他,“這位客人慎言,除了中毒,癫痫、中風都有可能引起抽搐,當務之急是先送你弟弟去醫館診治,事情未有定論之前,還請不要随随便便給我們尋味食攤潑髒水。
”
絡腮胡子根本不聽,大叫道:“不可能,我弟弟沒病,他身體一向強健,怎麼可能會得你說的那些病?
他是吃了涼粉才開始發作的,一定是吃食有問題!
”
程令儀冷冷道:“我勸你冷靜一點,不管是不是我們食攤吃食有問題,現在都該先送你弟弟去醫館,你幾番推脫,難道是有意耽誤治療時機,想害死他?
”
絡腮胡子沒料到她會這麼說,一時有些接不上她的話。
“我怎麼可能會害我弟弟?
害人的明明是你們幾個蛇蠍女人,我弟弟變成這樣,我隻是想為他讨個公道!
”
程令儀道:“在場這麼多人作證,若真是我們的責任,我絕不推脫,你若還要糾纏,你弟弟萬一出了什麼問題,那便是你成心謀害了,你就是想賴到我頭上,我也不會認,到時咱們公堂自見分曉!
”
葉茵茵和香雲站在她兩側,也都一臉提防地盯着他。
絡腮胡子愣住,沒料到她一個區區婦人,突遭變故後竟然還能冷靜地說出這番話。
這怎麼跟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明明是幾個女人,吓唬不住就算了,還這麼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