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兄妹倆站在村口等到天色都微微暗了,一輛二八大杠自行車才從遠處過來。
車後面帶了兩個大竹筐,一左一右的挂着。
車上一個三十五六歲,長的很高,寬寬的肩膀,短短的頭發,聲音很洪亮。
一邊踩着單車一邊嘴裡哼着小調,看着就非常高興。
“二伯,二伯。
俺在這裡。
”
虎妮高興的招呼着,就怕她二伯不小心踩過頭沒看見。
“嘿,你們還專程來接我,是想我帶的糖了吧。
”
男人說完從口袋裡拿出幾顆奶糖。
“嘿嘿,糖也想,人也想。
主要想二伯做的飯,專程帶你去俺家當煮夫。
。
。
跟大伯打過招呼了,今晚上俺家睡去。
”
虎妮不客氣的把糖接過,,分了兩顆給他哥。
“這樣啊,行吧,都上車來。
”
侄女都這樣說了,那就去呗,反正他也帶了點肉罐頭。
今晚吃肉。
。
。
。
“二伯,你這車技不行啊,颠的比牛車還厲害,俺這坐的都麻了。
。
”
柚子跟虎妮從前杆下來的時候都得扶着腰,尾椎那裡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感讓他們一動不敢動。
“不關我的事啊,路的問題,我這車技杠杠的。
”
徐志星一邊說着一邊把車子推進院子。
在鎮上他可是能漂着騎自行車的。
“來,我瞅瞅今晚煮點啥。
呦,鹽罐是滿的,這鹽挺細啊。
哎我去,油罐這麼多豬油,沒個三斤熬不出這麼多吧。
”
徐志星到了竈台一翻東西就知道倆兔崽子打着心眼子。
他一邊翻一邊瞟門邊站着的笑嘻嘻的兩個人。
“這塑料罐四四方方還挺好看,呦呵,這麼多醬油。
人家都是用醬油票一兩一兩的買,好家夥,這裡面快兩斤了吧。
”
那可不,标簽容易撕得很,瓶子上白白淨淨啥都沒有可不就是好看。
虎妮想這個法子可是想了好幾天的,她二伯好吃,那就把好東西都擺廚房裡讓他看。
等他吃舒服了,再把其他事情一說,那不就妥了嗎。
“我滴媽也,你們這是哪裡搶的劫。
”
隻見他掀開鍋蓋,裡面擺着大大小小的魚幹跟三條熏黑的臘肉。
這得多少肉票才買的到啊。
徐志星走到門口把兩人推進來,又左右瞧了瞧,把竈間門給鎖上。
一臉嚴肅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對面倆小孩
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
兄妹倆互相看了看,柚子走前一步說:“我跟我娘之前的那條線接上了,二伯,你也知道我娘這條線有多神秘,都是王不見王沒見過人。
留了紙條子對上暗号寫了個清單,俺看到清單上面的東西就老心動。
拿了爹娘留下的存款,全部拿去進貨了。
”
柚子看着他二伯面無表情接着又說。
“而且這些肉啊啥的其實都是小頭。
”
徐志星挑挑眉。
。
。
。
“二伯,你聽過德萊絨嗎?
還有很厚實的手電筒嗎?
”
徐志星雙眼瞪大,去年他們鎮上有個什麼局的局長夫人就買了件港城的德萊絨外套,引領各路人士争先效仿。
他媳婦廠裡也進了一批相似的羊羔絨,雖然對比德萊絨粗糙了點,但也是賣到大城市的熱銷貨。
“咋滴,這也有門路。
”
徐志星驚訝了,雖然以前他弟弟經常弄些稀罕貨,但也是些吃的方面。
“有,弄了一些,還定出去六尺。
”
柚子驕傲的點點頭。
“咋賣的。
”
徐志星着急的問道。
“一尺六塊。
”
“六~六塊,你個敗家玩意,你知道那得多貴嗎?
”
他的心好似在滴皿啊。
人家一件外套都六十多塊啊。
現在人的瘦,六尺除了做一套還有多的能做條褲衩子。
“多少錢”
虎妮眨巴着大眼好奇的問道。
“人家一件外套最多不到四尺就六十多塊錢一件。
”
徐志星捂着兇口悶悶的說道。
“哇哦⊙▽⊙”
“可這個是布料哇,外套還得人工錢還要把它從很遠的地方運過來,然後再賣。
其實算起來六塊錢可以的啦。
不虧本錢就可以啦。
”
柚子心想:都不知道本錢咋算。
。
。
。
“咱做飯吧,吃飽了再說。
”
虎妮捂着肚子,苦着臉的看着他二伯。
晚飯過後虎妮癱在炕上回味着剛剛吃的紅燒魚幹跟辣子炒臘肉。
怪不得她娘總說,你二伯要是沒有那好廚藝都娶不到個鎮上媳婦。
“嘿呦,俺就沒摸過這麼軟乎乎的東西,才披了一會,這汗都出來了。
”
您這是激動的吧,瞅你把鄉音都整出來了。
虎妮看着那個快把布料摸爛了的男人。
從拿出來後就沒放下去過。
“咱來談談你們是怎麼想的吧。
”
一臉正經的二伯突然吓了柚子一跳,他穩了穩心神。
“我們主要還小,還是得學習為準。
但爹娘留下的也不是萬貫家财,終有一天會用完的。
到時候也不可能靠兩位伯伯的接濟過日子吧。
”
柚子低聲的說着。
“是呀是呀,沒錢餓肚子可難受了。
那麼多個哥哥姐姐,到時候娶妻生子,哪哪都得用錢,我們哪有什麼臉接受接濟。
”
虎妮在一旁補充道。
“這條線能重新接起來也是可能看在我娘的幾分薄面上,或許哪一天他就斷了呢。
”
柚子又給了個炸彈。
“對呀,對呀,趁着有些錢趕緊拿來多買點東西再賣出去嘛。
”
虎妮就跟應聲蟲一樣,她哥說一句他她就接上一句
“我們就想着拿些貨做個中間商,不用出去奔波。
賺大頭的肯定是要承擔一些風險的。
找幾個信得過的,低價把貨給他們,他們賣多少錢不關我事。
”
徐志星看着一應一和的倆人,不禁暗暗贊歎。
他們的爹娘把兩人教的很好,能想這麼周全已經很不錯了。
“聽着不錯,可是财帛動人心,就不怕被别人在背後捅刀子嗎?
”
徐志星有心考考他們。
“那二伯會捅嗎?
”
虎妮在旁邊神來一句,弄得徐志星差點話都不會說了。
這倆娃是他弟弟留下的獨苗苗,他敢捅嗎?
要是有這想法他弟弟棺材闆都快壓不住了吧!
!
!
“-_-”
徐志星無奈,說道:“不敢捅,好了,把這些貴重的留着給我,零零散散的不是比較顯眼的就分給其他人吧。
”
接着又說:“那些幹貨都給我,明天去換糧食換掉。
的确良的布料可以多找一些紅色的,下個月鎮上結婚的人多。
”
徐志星一旦接受提議就會馬上行動,不會拖拉。
“這幾個鏡子挺好的,但是這綠色的~嗯,就算了吧,多拿一些紅色的。
”
他一言難盡的看着那唯一一個不是翠綠,不是墨綠,也不是嫩綠。
就是綠的不像綠的顔色,有點嫌棄。
。
。
“這個可好看了,我喜歡。
”
虎妮撲上去護住鏡子,這顔色她可是覺得亮眼得緊。
好看極了。
柚子看看虎妮,又看了看那個鏡子。
覺得以後要好好督促她的審美觀。
“二伯有可能的話,幫俺換幾隻雞,換些雞蛋,多多益善。
”
“行。
”
……
徐志星隔天忙到大中午才回到他侄子侄女那,自行車上滿滿當當的東西。
車頭挂着兩隻老母雞,前杠上面挂着五六個布袋子。
後面車架子用兩條木棍隔着竹籃上面放着兩個大麻袋。
兄妹倆剛好去割下午的豬草交工回來,看見他二伯艱難的扶着車,趕忙過去開院門。
“這一天過得比我上班都累。
”
徐志新呼哧呼哧的喘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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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啥的,除了送你大伯的,其他的就總共賣了二十三塊錢。
三年的老母雞一隻三塊錢,八十個蛋剩下十三塊錢。
這些零散的就先算給你們,下個月你們去鎮上再把德萊絨的錢結了。
”
他一邊念着,一邊把東西歸到一邊,然後從口袋掏出一大堆零散的錢啊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