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月禾候在正房門前,見林清婉回來連忙去端了晚飯。
吃過飯後,林清婉在月禾的伺候下淨手漱口,問道,“看你神色不佳,可是府上有什麼事?
”
月禾抿抿嘴,眼中帶上氣氛,欲言又止的沒有開口。
林清婉擡眼看她,“怎麼了?
可是關于我恃寵生嬌,霸占後花園不讓肖禾兒進的事?
”
“小姐知道?
”月禾有些驚訝。
“知道,今天聽幾人丫鬟說嘴了。
”
“小姐,您别理會她們,那些丫鬟就是吃飽沒事幹,總喜歡嚼舌根子,不如您禀了老夫人或大夫人給您做主,那日分明是她貼着臉往上湊,周世子讓她滾的,如何能算到您頭上。
”
“若非您替她解圍,王府的臉隻怕都要被她丢沒了。
”
林清婉笑笑,“一點小事,何必要麻煩外祖母和大舅母,咱們自己解決便是。
”
況且,她們未必不知,尤其是掌管中饋的大舅母李氏,說不定比她知曉的還早。
檸襄聽到也走了過來,“小姐,您想到法子了?
”
兩個丫鬟都睜大眼睛瞅着她。
林清婉坐在銅鏡前,将發間的玉簪取下,檸襄連忙上前接過來,給她拆發。
“月禾,你那邊進展如何了?
”
月禾眯眯眼,“與月離見面的是三夫人身邊的丫鬟,不過奴婢發現她與肖表小姐走的很近,前幾日都是隔兩日見一次,這兩日倒是走的更勤快,幾乎一日一碰面,奴婢懷疑她們是不是在商量着怎麼害小姐。
”
“不是已經害了嗎,最多背地裡毀我聲譽,她還能做什麼,讓府上人都讨厭我,她又能壓過大表姐,就還是這府裡最尊貴的小姐。
”林清婉不以為意。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即便沒有她,王府也不可能将一個庶出女兒的孩子捧為尊貴的王府小姐,就外祖母對庶出的厭惡程度,能容忍她蹦跶就已是開恩。
“小姐,您雖不在意,可盛京對女子閨譽還是極看重的,若是傳出去,隻怕對你不利。
”
月禾面帶愁容,閨閣被傳恃寵生嬌,哪家正經人家敢上門求娶,她并不知道林清婉身上已有婚約,因為王老夫人對沈家的不喜,也就從未在王家提及,是以,府上下人并不知曉。
林清婉透過銅鏡看眼月禾,吐出一口氣來,她想靜靜與祖父習文練字,住到年尾,不想招惹是非,可那些是非偏偏要找上門來,不讓她安生。
她不在意名聲,可二哥科考在即,不适宜出什麼叉子,讓他分心。
“你明天通知外院的允風一聲,看能不能探聽到她們談話内容,究竟想做什麼。
”
檸襄連忙應下。
更衣上床,林清婉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月禾給她蓋上被子,臉上有些躊躇。
“怎麼了?
還有事?
”
月禾歎氣:“小姐,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
“什麼事?
”林清婉蹙眉起身。
“你答應了周世子的謝禮還沒做,過幾日他再來,若是找您讨要…”
林清婉:“……”
“我忘了。
”
月禾點頭,她就知道小姐忘了,而且是直接抛到了九霄雲外,忘的幹幹淨淨。
真是記吃不記打,想到周世子上次陰恻恻的目光,月禾就直犯怵。
“可…我答應他要做一個出彩些的給他,該怎麼做呢。
”
林清婉一臉愁容,同心結她會的樣式就那麼一種,是當年沈墨及冠時,特意學來編織了一對,寓意恩愛情深,永結同心的。
月禾見她犯難,不由問道,“小姐,您該不是,不會編織同心結吧?
”
“嗯。
我就會一種簡單的,什麼出彩的,是真的一竅不通。
”
她自幼就對針線女紅不通,還好世家對女子這些并不看重,隻要略懂一二就好,
那您怎麼就開口許諾的,這不是吹牛嗎…月禾嘴角抽抽。
“奴婢倒是會幾種,可都是常規的一些手法,稱不上出彩,府上手藝好的,繡房的趙娘子倒是手巧,可這…”
編織同心結送于外男,是得捂着,絕不能讓旁人知曉的。
“這樣吧,你明日去趟繡房,就說是我等着用,你在旁邊認真瞧着,看能不能記個七七八八,回來咱們再研究,絡子無非就是手法的不同,其他應是問題不大。
”
若她能去,肯定能記住,可她的身份,去那裡不妥,大舅母是個心細的,要是被她盯上,肯定要露餡的。
“也行,反正絡子在咱們屋裡,誰來都能瞧着,總不會有人疑心什麼,咱們再做個差不多的就成。
”
月禾點頭,想着明日該找什麼借口能讓趙娘子教教她。
––––––
一夜無話,來了那麼多日,林清婉也習慣起來,已經極少有睡不着覺的時候。
檸襄伺候她更衣,月禾一早就去辦她吩咐的事情了,檸霜則一直待在小廚房,照顧她的膳食,畢竟生地方,對人都不了解,難免要多加小心些。
“小姐,奴婢給您梳個飛仙髻吧,在帶上周世子送的那套頭面,肯定很漂亮。
”
林清婉坐在銅鏡前,微搖頭後問道:“那套頭面不是被他扔了嗎?
沒有碎掉嗎?
”
檸襄面上浮現可惜,“碎掉了一支钗環,一根玉簪,可惜了,要是一套肯定很值錢的。
”
“嗯,左右不出門,梳個簡單點的就成。
”
檸襄歎氣,瞧瞧那位肖小姐整日花枝招展的,其心思一目了然,攤上她家小姐這愛咋咋地的性子,真是讓人着急。
簡單挽了個單螺髻,依舊是慣常戴着的那根玉簪,連耳飾都沒有佩戴,隻在檸襄的堅持下,塗手腕上一些花露,熟悉的清香蔓延至屋内,讓人神清氣爽。
林清婉吸口氣,臉上帶笑,她非常喜歡這款花露,可自從來了王家就不曾用過了,不想被人言論,說她暗香盈袖,别有居心。
吃過早飯,林清婉帶着檸襄照例往藏書樓去,路上卻偶碰到行色匆匆的下人,或是擡着花盆,或是扛着東西,往外院走去。
檸襄蹙眉,攔住了一個提着燈籠的小丫鬟問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可是府上有什麼喜事嗎?
”
小丫鬟瞧見是林清婉,慌忙福了福身,“見過表小姐,也不算是什麼喜事,就是三公子宴請了一些文人雅士,在府上談論詩詞歌賦,奴婢們是過去裝飾院子的。
”
林清婉應了一聲,那小丫鬟匆忙跑了。
“跑這麼快,咱們吃人不成。
”檸襄小聲嘟囔道。
那些流言散開後,府上下人隻要遠遠瞧見他們小姐,都是一溜煙的散開,好似她家小姐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與咱們無關的事,還是不要多問了,咱們走吧。
”
主仆二人接着往藏書樓去。
對三公子王景仁,林清婉毫無好感,拎不清的人,她秉持各人自掃門前雪的态度,互不幹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