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
”
朱景玄沖小鹿招手。
他滿臉都是笑,微微發福的身材高大挺拔,看得出來,他年輕時也是俊朗帥氣。
小鹿就站在原地,陌生地看着這個跟她有着皿緣的男人。
“小鹿,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
朱景玄靠近小鹿。
“有事?
”
小鹿兩隻手插在衣兜裡,身體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她冷漠地跟他拉開距離。
朱景玄立刻意識到了,他收住臉上的笑,換作一副愧疚的表情。
“小鹿,爸爸對不起你,當年是爸爸的錯,爸爸不該丢下你跟你媽不管。
你不想原諒爸爸,爸爸能夠理解。
爸爸現在歲數大了,隻想用餘生好好彌補一下你。
”
小鹿笑了。
她像是聽到了一個巨大的笑話一般。
“彌補?
你能彌補我什麼?
”
小鹿戲谑地問道。
朱景玄似乎并未聽出其中的戲谑之意,他仍舊在打他的如意算盤。
“小鹿,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的骨皿。
爸爸會用行動向你好好證明,隻是,爸爸有個小小的請求,爸爸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機會,别把我拒之千裡,好不好?
”
他開始給小鹿提要求。
小鹿就那麼望着他,并不做聲。
但是她的眼神具有很大的殺傷力,朱景玄心虛,跟小鹿對視了一會兒,他就敗下陣來。
“是這樣的,爸爸明天想跟你一起吃個飯,你看怎麼樣?
你還有一個弟弟,他比你小一點。
爸爸想讓你們見個面,以後,你們姐弟倆也互相有個照應。
”
小鹿想起蓉姐的話,她告誡小鹿要遠離朱景玄。
可是,鬼使神差的,小鹿笑着答應了,“好啊。
”
見小鹿應聲了,朱景玄開心得不行。
他搓着手,很是興奮的樣子,“那咱們就說定了,爸爸訂好了位置,立刻就告訴你。
小鹿,再次見到你,爸爸真是太高興了。
沒想到我的女兒長這麼大了,還生得這麼漂亮。
”
朱景玄那雙老謀深算的眼睛,開始在小鹿的身上打量。
她面無表情地掃了朱景玄一眼,“我還有事,先走了。
”
她轉身,立刻從朱景玄的身邊離開。
小鹿剛走,朱景玄就回到了奔馳車上。
後排,坐着一個美豔的女人。
“她會答應嗎?
”
餘玲玲憂傷地問道。
朱景玄重重地歎了口氣,“不管她會不會答應,我們都必須要試試,現在她是唯一的解了,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我都要讓陽陽活下來。
”
第二天一大早,小鹿還在夢裡,朱景玄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小鹿啊,爸爸已經将一會兒吃飯的地點發送到你的手機上了,你記得早點過來啊,你弟弟聽說你要過來,他開心得不行。
”
“知道了。
”
小鹿回應他的,仍是淡淡的語氣。
蓉姐囑咐周楚承幫忙調查,她不知道周楚承能否調查到真相。
有句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她決定将計就計,靠近朱景玄,她才能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這頓所謂的家宴,時間定在中午,地點則是錦華酒店。
小鹿比約定的時間晚到了半個小時。
她剛到酒店門口,就見朱景玄焦灼難安地在那裡等候着。
“小鹿,你可算來了,你玲玲阿姨還有弟弟呀,一直在等你呢,咱們先去包間。
”
小鹿不說話,隻是跟在朱景玄的身後往裡走。
包房門推開,屋子裡坐着一個打扮很是美豔的中年女人,她看着比蓉姐年輕多了,一張臉保養得很是精緻。
“小鹿,快進來。
”
餘玲玲起身,綻放出滿臉的笑容,她拉開身旁的椅子,示意小鹿坐下。
小鹿的視線從餘玲玲身上掃過,她沒有承餘玲玲的好意。
而是,拉過就近位置的椅子,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餘玲玲尴尬地立在原地,目光看向了朱景玄。
“坐這兒挺好的,小鹿就坐這兒。
”
朱景玄打着哈哈。
小鹿的對面,坐着一個身形與年齡嚴重不符的男人。
按理說,他的年紀比小鹿小不了多少。
可是,他看着太瘦弱了,那張臉,蒼白得像是一張紙。
他渾身都透露出一種病态,讓人看了心裡各種不舒服。
“陽陽,這是你姐姐小鹿。
”
朱景玄主動将小鹿介紹給朱晨陽。
“你好,姐姐,我是陽陽。
”
男人說話透着一股子奶氣,像個七八歲的孩子似的。
這時候,小鹿非常确定,朱晨陽的智商可能不太正常。
果然,朱景玄幫她證實了。
“陽陽小時候得過一場大病,高燒燒壞了腦子,所以他的智力永遠停留在八歲。
”
小鹿沒吭聲,隻是看着朱晨陽的目光突然就變得複雜了起來。
這個從小就奪走她父愛的男人,這個雖然不正常卻依舊活得正常的男人,她該恨的。
但是,小鹿卻恨不起來。
“小鹿,吃菜,阿姨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随便點了一些。
”
餘玲玲起身,用公筷給小鹿夾菜。
她夾起的菜快要放入小鹿面前的碗裡時,小鹿伸手擋住了。
“不用,我自己會夾。
”
她再次選擇了拒絕。
這個搶走她母親丈夫的女人,小鹿不打算給她好臉色。
餘玲玲僵持在那裡,朱景玄趕緊端起朱晨陽的碗,“你給陽陽夾吧,小鹿獨立慣了。
”
她獨立慣了?
小鹿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裡瞬間就像被針紮了一樣。
她很小的時候就沒有父親了,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唯獨她沒有。
所以上學的時候,她常常被人欺負,有人罵她是野種。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的懷抱可以讓她撒嬌,當她委屈地大哭的時候,蓉姐隻會告訴她要堅強。
“姐姐吃。
”
朱晨陽用筷子夾起一個蝦球,朝小鹿遞過來。
他坐在那裡,似乎站不起身。
隔着那麼遠的距離,他隻能将蝦球夾起來,除非小鹿自己站起身,否則,那顆蝦球根本到不了小鹿的碗裡。
“陽陽,姐姐自己夾。
”
朱景玄又說道。
可是,朱晨陽像是沒聽到一樣,他倔強地夾着那顆蝦球。
“我給姐姐夾。
”
餘玲玲的眼神,一會兒看向朱晨陽,一會兒又看向小鹿。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多說話。
小鹿起了身。
将碗伸過去,蝦球落在碗裡。
“陽陽真棒!
”
朱景玄沖朱晨陽說着,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他隻是做了最簡單最簡單的事,可是,他卻得到了父親的誇獎。
而她呢,從小就是在蓉姐的打壓下長大的,隻能靠證明自己才能得到偶爾的嘉獎。
她心裡難受極了,那顆蝦球她接受了,但是她沒有吃。
這頓家宴,吃得小鹿心裡五味雜陳。
她原本不在乎自己有沒有父親,可這個世界上,不患寡而患不均。
當他看到朱景玄對朱晨陽的照顧時,她沒法掩飾自己心裡的難受。
吃罷飯,小鹿便提出要離開。
“姐姐我送你。
”
朱晨陽主動起初要送小鹿。
朱景玄立刻抱着朱晨陽坐在了輪椅上,推着他朝外走。
朱晨陽突然伸手拉住了小鹿的小手,“姐姐。
”
他又奶聲奶氣地叫了這麼一聲。
小鹿本能地甩開了他。
朱晨陽有病,可是他的年紀擺在那裡,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不管看着心智多麼不成熟,她都沒法将他視作一個孩子。
好在,朱晨陽并未介意。
“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
朱景玄主動提出要送小鹿回家,她沒有拒絕。
“姐姐再見。
”
朱晨陽揮動着胳膊,沖她告别。
小鹿坐上了朱景玄的車。
車子直奔醫院,路上,小鹿不開口,朱景玄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小鹿說這話。
“陽陽小時候很聰明,也很懂事,若不是那場意外,他絕不會活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時常想,如果說是因為我當年做錯了事,上天要懲罰我,應該針對我才是,不該讓陽陽承受這些,他是無辜的。
”
這個話題,小鹿不打算參與。
“小鹿,你可以不原諒爸爸,但是你跟陽陽都是爸爸的孩子,咱們是一家人。
陽陽很喜歡你,爸爸希望你也可以喜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