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隻有一家醫院,住院部大樓破舊不堪,周楚承沒想到他還真在那裡找到了蓉姐。
“蓉姐,你怎麼呢?
”
周楚承的出現,讓那個擁擠的三人病房,變得有些不一樣。
他高大俊朗,又經過了三個月的集中訓練,身上的氣質不隻有儒雅,還多了一份成熟。
蓉姐正在輸液,她一擡頭,就撞見了周楚承的身影。
“三少,您怎麼來這裡呢?
這種地方腌臜,你不該來的。
”
蓉姐不停地說着。
周楚承沒有說話,他找了一張椅子,就在蓉姐的床邊坐了下來。
“我住院的事兒别告訴大少爺和少夫人,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
蓉姐拉住周楚承的手,叮囑道。
周楚承沉默不語,點了點頭,“好。
”
他這一行前來,本來是為了尋找小鹿,卻沒想到會撞見蓉姐的秘密。
她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蓉姐,跟我回榕城吧,我給你找業内最好的醫生。
”
周楚承是個心軟的人,他看不得蓉姐病恹恹的樣子。
蓉姐笑了,仍是先前的豁達與開朗。
“不用了,都檢查過了,治不好了。
”
她一臉明媚的笑,在那個灰蒙蒙的下午,顯得格外的刺眼。
周楚承心裡某個柔軟的地方,就這樣被戳痛了。
他和蓉姐熟悉,卻又不是那麼熟悉。
他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口。
“我給您轉點錢。
”
這是他唯一想到可以做的事情,但是蓉姐卻堅決拒絕了。
“三少,我有錢,我有很多錢,夠的。
”
她拼命地阻攔。
周楚承的心裡難受極了。
他耷拉着腦袋,那麼瘦高的個子,看着像個孩子似的。
“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周楚承又問道。
“小鹿有事出去了,過幾天就回來,我沒事兒,可以自理。
”
“這幾天我留在這裡照顧您吧。
”周楚承臨時做了決定。
蓉姐再三推辭,可一點用都沒有。
周楚承當天就在鎮上唯一的賓館住了下來,從早到晚,他就陪在醫院裡。
蓉姐輸液的時候,總是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他就靠在床邊,一邊幫她盯着輸液管,一邊看着新聞。
這一天清早,他買了粥,從外面進來,剛走到病房門口,他聽到裡面傳來陌生的聲音。
“阿蓉啊,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可我現在不也是沒辦法嗎?
小鹿在哪裡?
你告訴我一聲好不好?
她好歹也是我的女兒,總不能一輩子不認我這個爹吧?
”
小鹿的父親?
周楚承震驚極了,他記得聽周楚承提起過,蓉姐的丈夫已經在十幾年前死了。
一個死了那麼多年的人,怎麼突然又複活了?
“小鹿沒你這個爹,你走吧,不要再出現了,我是絕對不會讓小鹿見到你的。
”
蓉姐的聲音很冷。
可是,那個男人并未罷休,“阿蓉,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怎麼嘴還這麼硬啊,你要是死了,我就是小鹿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你難道希望小鹿成為孤兒嗎?
你就告訴我,小鹿在哪裡吧,你告訴我了,我立刻走,我保證永遠都不會再打擾你。
”
“你死了這顆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你小鹿在哪裡。
”
蓉姐的态度很強硬。
可那男人的耐心明顯不足,“好,那我就在這兒等你死,你要是死了,小鹿不會不出現吧?
”
“朱景玄,你真是不要臉,當初你為了那個狐狸精抛棄妻女,現在又突然要認回這個女兒,小鹿不會認你這樣一個父親的。
”
“她認不認,那是她的事,你不能替她做主,我承認當年我确實做的不對,可我那時候也沒有辦法啊,玲玲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孩子,而且還是個兒子,我隻能選擇跟你離婚,跟她結婚啊。
”
朱景玄說得大言不慚。
“滾,從我這裡滾出去。
”
蓉姐發怒了,厲聲吼道,周楚承就在門外,他聽到蓉姐的聲音開始發抖。
那一刻,他沒多想,推門就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蓉姐。
”
周楚承快步走向病床,他一直走到蓉姐的身邊,目光冷冽地掃向朱景玄。
他身量高大,略微發福,着裝上看出物質條件似乎不錯。
隻是這樣一個人模狗樣的男人,竟然在蓉姐的病床前以無賴的方式威逼着蓉姐。
“三少。
”
蓉姐臉上顯出難為情的表情。
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周楚承撞見,她一時不知道如何面對。
這十幾年來,她一直對外宣稱丈夫去世,和小鹿是孤兒寡母,可現在,那個丈夫複活了。
“請你出去。
”
周楚承冷冷地掃視了朱景玄一眼,沖他呵斥道。
自從周楚承來到蓉姐身邊時,朱景玄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周楚承。
“你就是周家三少周楚承先生吧?
幸會幸會,我呢,現在是鴻興集團的朱景玄。
”
周楚承的眉眼微微地蹙了蹙,他雖然不認識眼前的人,但他卻對鴻興集團有所了解。
“出去。
”
他又冷喝一聲。
朱景玄頗為詫異,他怎麼都沒想到,周楚承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三少……”
“出去!
”
周楚承再次厲聲喝道。
朱景玄臉上尴尬,他轉身,正要朝外走,可就在那一刻,小鹿出現了。
她一身沖鋒衣,仍是中性打扮,手裡拎着不少東西,一腳踹開了病房的門,就這麼刺啦啦地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小鹿。
”
朱景玄脫口而出,眼裡顯出歡喜。
“小鹿。
”
病床上,蓉姐發出一聲虛弱的叫聲,眼裡滿是擔憂和愧疚。
“你回來了。
”
周楚承心裡蕩漾起歡喜來。
他已經快四個月沒有見到小鹿了,她似乎一點都沒有變。
但是,他變了,他希望改變後的自己是小鹿喜歡的類型。
“請你出去,我母親需要休息。
”
小鹿冷冷地看向朱景玄,她一點都不關心他的身份,隻是強調着那句話,要他出去。
朱景玄一時尴尬,他怎麼都沒想到,第一次與女兒相見,竟然會是這樣的場景。
“小鹿,我是爸爸啊。
”
他伸手指了指兇口,眼圈都紅了。
“我沒有父親,我父親早在十九年前就死了,請你離開。
”
小鹿的聲音冷得就如同三九天的風雪似的。
朱景玄一時慌了,他沖過去,一把抓住小鹿的胳膊,“我沒死啊,你媽是騙你的,我一直都活着呢,小鹿,我的乖女兒,快讓爸爸好好瞧瞧,我的女兒真是越長越好看呢……”
不等他把話說完,憤怒的小鹿,一把将朱景玄的胳膊擰到了背後。
他疼得滿臉通紅。
“疼,疼,疼……”
他不停地叫着,小鹿卻沒有松手。
“滾,越遠越好,聽見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