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的這天,新月本該去程家的。
但在去程家之前,她先去了一趟醫院。
喻遲從昨天早上她就沒有見到人,不過她也沒有打電話問他,也不打算跟他一起。
新月進去時,外婆正在吃早餐。
護工喂着她,但因為機能退化的原因,她吃的很艱難,汁水順着她的唇角和下巴不斷的往下掉。
看見她,護工立即站了起來,“喻太太。
”
“我來吧。
”
新月說道。
護工自然是不敢說什麼,隻将手上的粥遞給了新月。
新月也朝外婆一笑,“外婆,我來喂你好不好?
”
外婆點點頭。
新月就坐在她旁邊,盛了一小勺,再遞到外婆的嘴邊。
外婆乖乖張嘴吃了。
新月抽了紙巾,幫她将垂落下來的汁水擦掉。
“喻遲呢?
”外婆突然問。
新月頓了一下,這才說道,“他工作忙。
”
“今天不是你回門的日子?
”
身體機能雖然下降了,但外婆的頭腦卻依舊清楚。
新月抿了一下嘴唇,這才說道,“是,我們說好了,等一下……”
“外婆。
”
新月的話還沒說完,另一道聲音已經傳來。
新月跟着外婆一同轉頭。
“喻遲來了?
”
外婆率先笑了起來,也朝他伸出手。
新月注意到了外婆手背上還有點殘羹,正準備幫她擦掉的時候,喻遲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直接握住了外婆的手。
“月月還說你忙。
”外婆說道。
喻遲看了新月一眼,笑着回答,“是有點,不過都忙完了,我剛從公司回來接她。
”
“是,回門嘛,自然是得你陪着她一起才好。
”
“外婆放心,我都知道。
”
“那就好,月月她是跟着我長大的,很多事我都沒來得及告訴她,你能幫她照顧她,自然最好。
”
這樣的話,外婆其實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就連新月都有些不耐煩,想要提醒她這一點。
但喻遲卻好像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一樣,隻坐在那裡認真地聽着,外婆說的每一句話,他也都認真應答。
後面,他甚至接過了新月喂養的動作。
新月看着他那虛僞的溫和的笑容突然覺得兇口有些發堵,眼睛也直接轉開了。
外婆看見了她的動作,忍不住笑,“是我話說太多次,月月都不耐煩了吧?
”
聽見這句話,新月這才回過神,再立即搖頭,“沒有,我願意聽,我聽一輩子都行。
”
她的話說完,外婆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我這邊也沒什麼事,你們趕緊去見你父親吧,月月,我知道你對他……還有怨恨,但不管怎麼樣,他到底是你的父親,你們有話好好說,知道嗎?
”
——他是她的父親,但在他眼裡,她可未必是他的女兒。
這句話新月當然沒有跟外婆說,隻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外婆,您好好休息吧。
”
話說完,她也帶着喻遲從病房中出來。
在病房門關上的這一刻,她臉上的笑容也直接消失。
喻遲在她旁邊也是如此。
新月看着這畫面卻反而有些想要笑。
——在這個層面上,他們還真的能算是登對。
這麼想着,新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喻遲也是在這個時候轉過頭看她,眉頭緊皺。
新月唇角那點笑容頓時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