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這才順着負責人的視線,又一次将目光緩緩落在了阮梨清身上。
阮梨清一貫是會做表面功夫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會把自己情緒表達出來,而是走過去,淡然接了負責人的話頭:“不用介紹,我們認識。
”
負責人有些驚奇,随後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誇張道:“看來老話說的沒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沈先生和阮小姐都是這麼好心的人,是朋友也算不上奇怪了。
”
氣氛有點尴尬,阮梨清和沈灼都沒接話。
不過片刻後,還是阮梨清先開了口,她看着沈灼,眼裡有些打量,“很意外會在這裡看見你。
”
畢竟就她曾經對沈灼的了解,他并沒有這麼熱心公益事業。
沈灼黑眸晦暗,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我也很意外。
”
微笑天使畢竟隻是一個公益組織,所以晚會的目的也是公益性的,也就安排了不少感恩互動。
阮梨清在台下看着台上那些少年們,用最樸素的語言,講述着自己真情實感的經曆,低頭小小的抿了口果汁。
她一開始關注到這個組織的時候,其實也是因為她自己手上的傷疤。
說實話,阮梨清其實也很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口。
可是那會,她用了很多方法都沒辦法去除,而植皮的話,那麼個位置又不太好弄,而且費用也貴。
也是個時候,她偶然碰見了一個身上重度灼傷的小姑娘,因為家裡沒錢,而錯過了最佳治療機會。
思緒抽回來,台上是負責人在聲情并茂的演講,阮梨清眼睫一擡,正好瞧見了不遠處的沈灼,正在和幾個醫生聊着什麼。
他面上神情寡淡,看不出情緒。
阮梨清撤回了視線,開始看着台上播放的各種資料。
直到負責人的演講結束了,她才放下果汁,去了衛生間。
洗完手出來後,阮梨清原本想要走,結果卻接到了林姗姗的電話,聊了會公司的事。
她想着反正也沒什麼事,索性就在角落裡多待了一會。
然而沒想到的卻是,她電話還沒挂,沈灼就突然出現在了她面前。
酒店的走廊上都鋪着地毯,所以阮梨清沒聽到什麼動靜。
她擡眼看向沈灼,眉梢上挑,意思很明确。
沈灼微頓,随後問道:“出什麼事了?
”
純粹沒話找話。
阮梨清眼眸微閃,将電話挂了,才反問他,“你是不是管的有點寬?
”
“你在這待了很久。
”沈灼語氣鑿鑿。
阮梨清眯了下眼睛,随即冷笑:“沈先生,你今天出現在這已經很奇怪了,敢問一下您什麼時候這麼熱心公益了嗎?
”
她語氣裡全是嘲諷,一副并不相信沈灼的模樣。
沈灼喉結上下滾動了下,嗓音沉沉,卻并沒有回答阮梨清的話,反而是說:“外面在下雨,我送你回去。
”
阮梨清滿臉拒絕,“沒必要。
”
她說完。
又冷嗤了聲:“沈灼,你現在這麼掉價嗎?
”
“還是說這是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阮梨清拂開了沈灼些,聲音冷厲:“你擋路了。
”
沈灼沒說話,而是伸手扼住她的手腕,随後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阮梨清眉心緊緊,她臉上的不耐煩顯而易見,“那天我的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還要怎麼樣?
”
沈灼呼吸一滞,他伸手勾住了阮梨清的左手,摸磨損着她的指節問:“那時候,是不是很疼?
”
阮梨清擰着眉心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沈灼問的大概是那一次,她燒傷的事情。
她一頓,随即将自己的手從沈灼掌心抽離出來,語氣不鹹不淡的:“想知道嗎,自己試一下就知道了。
”
一下子空掉的掌心,沈灼的手指無意識的蜷縮了下,他緩緩松開阮梨清,說道:“好,我知道了。
”
他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阮梨清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臉上面無表情。
她并不關心沈灼又在想什麼。
不過,阮梨清第二天接到林傑氣急敗壞的電話時,還是覺得自己低估了沈灼的神經病程度。
“竹南醫院燒傷科,你自己過來看看吧。
”
林傑說完這句話就直接挂了電話。
而阮梨清在聽到燒傷科三個字以後,腦子裡突然就像明白了什麼似的。
不過她也沒着急,而是先和阮境白布置完了工作上的事情,才在中午的時候去了竹南醫院。
等到了燒傷科的時候,果然看見林傑黑着臉坐在病房門口。
他聽見阮梨清的腳步聲,擡起眼,嘲諷的笑了下:“真是不好意思,耽誤阮總工作賺錢了。
”
陰陽怪氣。
阮梨清瞥他一眼,以牙還牙,“原來林少也知道很打擾我。
”
林傑的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他猛地站了起來:“阮梨清,你到底要沈灼是死是活,能不能給他句痛快話?
這樣折磨人有意思嗎?
”
林傑這次是真的來火氣了。
任由誰看到自己兄弟被一個女人折磨成這樣,都不會心态平和。
尤其是林傑想起沈灼那自虐似的行為。
真覺得他瘋了!
就他媽一個神經病!
“你知道他幹什麼了嗎,他媽的他拿手去握燒的滾燙的鋼管!
要不是我發現及時,他家都能被他給點了!
”
林傑實在有些疲憊了,“我說你倆之間的事,我是真不想管,但你能不能别這麼折騰人,是死是活給個準話行不行?
”
阮梨清覺得林傑這話說的有些好笑,她問:“他自己要作,還成了我折騰?
”
“他昨天和你單獨見面了!
”
“所以呢?
”阮梨清冷眼逼視着林傑,“因為他和我見面了,所以就是我指使的?
”
“你明知道他現在對你有愧疚感——”
林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阮梨清狠狠打斷:“他的愧疚感,就應該讓我來補償?
他的愧疚感是哪裡來的,他比誰都清楚!
”
隻是,阮梨清雖然嘴裡說的狠,但是心裡其實還是沒想到,沈灼竟然會這樣做的。
她深呼吸了一下,把情緒給壓了回去,然後才上前直接打開了病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