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煙挂了電話,擡眼看向池睿,小家夥在床上睡得很香甜。
她過去替池睿拉了拉被子,眸底一片溫柔。
門鈴敲響的時候,蘇煙剛洗完澡,她頭發還帶着濕潤,懶散的披在身後,身上穿着長袖的睡衣。
她沒急着去開門,反而是先回房間拿了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直到外面響起手機鈴聲,她才挂斷電話,赤着腳去開門。
蘇煙自己的習慣不太好,老是不喜歡穿鞋。
開門的時候,蘇煙都沒有往外再看一眼,隻開了房門就轉身又往回走。
然而她還沒走幾步,身後房門就突然被關上,蘇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從身後掐住了腰,池景雲身上那股冷清的檀香,侵襲到蘇煙鼻腔裡。
池景雲單手握住她的細腰,另一隻手擡手捏上蘇煙的耳垂,嗓音低沉,沒語氣的開口:“為什麼把衣服換了?
”
他說的是蘇煙白天穿的那條紅色長裙。
蘇煙頓了下,輕笑一聲,吊着尾音開口,“好看嗎?
”
她仍舊背對着池景雲,因為才洗過澡,所以長發還有些濕潤。
池景雲撩起一抹她的發絲,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天鵝頸,他眸底微暗,卻沒回答蘇煙的話。
蘇煙也不着急,她纖長的睫毛抖動了下,随後漫不經心的轉過身,直視着池景雲。
池景雲和她本來就挨的近,她這一轉身,幾乎就直接貼在了池景雲身上。
她眉眼豔麗,本來就帶着讓人琢磨不出來的嬌媚,再加上現在刻意的假裝,看上去跟個妖精似的。
蘇煙美而自知,她漫不經心的在池景雲的領帶上撫了撫,“我還以為你對那位柳絮同學有多真心,怎麼還是會在半夜進我的門?
”
她話音剛落,就感到腰上一緊,随即她直接被池景雲攔腰抱了起來!
蘇煙眉心微蹙,“睿睿在睡覺。
”
“那你叫我過來做什麼?
”池景雲的聲音壓的很低,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淡淡的看着蘇煙。
因為剛才的幾個動作,蘇煙身上本就寬松的浴袍瞬間散的更開,露出一截精緻漂亮的鎖骨,還有兇前大片雪白肌膚。
她面不改色的說,“是你讓我上去,我才讓你下來的。
”
“有差别?
”
蘇煙說,“當然有,我隻是禮尚往來。
”
禮尚往來這個詞用的不對,但蘇煙也懶得糾正。
她被池景雲抱着,表情閑适的很。
池景雲原本抱着她要進去裡面,卻突然腳步一轉,直接進了浴室,将蘇煙放在浴室的洗手池上坐着。
浴室剛剛才用過,還彌漫着不少沒能散去的水蒸氣,池景雲将她困在自己和洗手台中間,淡眸緊緊盯着她:“你有什麼想說的?
”
蘇煙眨眼緩了下,伸出一隻手指抵到池景雲的肩膀,才慢悠悠的開口,“你也這樣抱過她?
”
她說的自然是柳絮。
池景雲眯眸:“和你有什麼關系?
”
“我有潔癖。
”蘇煙說的理所當然,她看着池景雲慢慢冷下來的臉色,垂落在半空中的腳,忍不住往他小腿上踢了下。
池景雲喜歡穿正裝,他本身又裝的一副佛子模樣,所以看上去頗為禁欲。
他掃了一眼蘇煙赤裸的腳,語氣莫辨的嗤笑一聲,“蘇煙,你還是記吃不記打。
”
他說完伸手探掌在蘇煙的後脖頸上摩挲了片刻,才沉着聲音開口:“裝死去洱城?
既然你這麼會裝,那就繼續裝。
”
他話音一落,也松開了禁锢着蘇煙的手。
他身量高,哪怕蘇煙坐在洗手台上,也要仰着臉才能看清他的表情。
池景雲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蘇煙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在我心裡的地位,以為可以随意在我的底線上試探?
”
池景雲讨厭欺騙,他冷冷的看着蘇煙,嗓音裡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決定是你自己做的,你要是想玩,就别矯情。
”
蘇煙在聽到池景雲的話以後,臉上的表情慢慢平靜下來,直到片刻後她才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唇角揚起一抹笑,輕聲吐出三個字:“滾出去。
”
直到關門聲響起,蘇煙臉上的笑才垮了下來。
她坐在洗手台上,靠着後面的鏡子,沒什麼表情的将自己衣服拉開,随後從旁邊抽屜裡抽出來一把剃眉刀,擡起左手,在自己臂膀下劃了兩刀。
皮膚被割破的疼痛感讓她亂七八糟的腦袋裡終于平靜下來些。
蘇煙知道自己這種靠疼痛來緩解情緒的做法挺變态,甚至有些自虐傾向。
可這是她當年懷睿睿的時候養成的習慣。
那段日子很難過,加上醫生又提醒她有流産征兆。
蘇煙一個最不喜歡壓抑的人,硬生生把自己關在别墅裡差不多一年的時間。
懷孕不能抽煙喝酒,可每每看到池景雲的新聞時,她又按耐不住情緒。
想崩潰,想痛哭。
起初是在大腿、手腕,甚至想過一了百了,可到底沒舍得睿睿。
胳膊下的疼痛蔓延出來,蘇煙神思回攏。
她機械性的轉過身,然後擡起手看着自己胳膊下那一道疊一道的傷口。
好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氣,又從抽屜裡拿出棉花和創可貼,對着鏡子仔細處理好傷口。
她隻是需要一點痛感讓自己保持清醒,僅此而已。
蘇煙沒想到第二天還能接到那位大學生的電話。
對方在電話裡,一本正經的說:“抱歉,我還是覺得您花六十萬買我的畫不值得,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再為您畫幾幅其他的。
”
蘇煙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昨晚買了一幅畫。
她捏着眉心說,“不用了,我覺得挺好。
”
陳路卻很堅持,“這是我的原則,我還并沒有名氣,不值得這麼多錢。
”
蘇煙第一次覺得花錢原來這麼麻煩,還得負責給人售後。
她語氣不太好:“那你要畫就畫,随便你。
”
“您想我畫什麼樣的?
”陳路拿着手機,嘴唇微抿。
他身上有着藝術家的傲氣,雖然聽出了蘇煙語氣裡的不耐煩,但他并不想占人便宜,而且如果現在對方反悔的話,他也願意把錢退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