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堯是在第二天離開的,他走的時候,阮梨清把他送到了車站。
顧堯又恢複成了往日那股子清清冷冷的模樣,隻是落在阮梨清身上的目光,還是一樣的幽深,“回去吧。
”
阮梨清嗯了聲,“注意安全。
”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些。
”顧堯啧了聲,“阮梨清,你怎麼比大學的時候還難搞了?
”
“我都是給人當後媽的年紀了。
”阮梨清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拿了顧堯之前的話來回答。
“當後媽不太現實。
”顧堯輕笑了聲:“畢竟我沒有私生子。
”
阮梨清臉色淡淡,懶得接他這話,而是說:“我先走了。
”
顧堯啧聲,懶洋洋地說:“阮梨清,記得你說過的話,好好考慮,别我一走,就耍賴皮。
”
阮梨清面容平靜點點頭,“好。
”
她說完扭頭就出了車站。
說實話,和顧堯走成這一步,其實有些意外。
隻是昨日顧堯來勢洶洶,在聽到阮梨清那句她不值得後,輕蔑笑了聲:“你是在質疑我的眼光,還是在質疑你自己?
”
“阮梨清,你不該這麼不自信。
”
大概是那會,他眼裡的光太過灼熱赤誠,燙的她心口都發燙。
所以才差點點了頭。
隻是她尚還有一絲理智存在,所以才在顧堯那般滾燙的目光中,胡亂說了她要考慮下。
隻不過她的考慮一下,落在顧堯耳朵裡,大概有些不一樣的意思。
而她不知道的是,顧堯這一回去,竟然會發生那麼多的事。
阮梨清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
而在這之前,沈灼先到了雲鎮。
幾乎是顧堯前腳離開,後腳沈灼就來了。
沈灼來的時候是清晨,雲鎮入冬早,清晨的草木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霜。
他一身黑色風衣站在清霧中,冷漠又高傲,和這裡實在不搭。
阮梨清推開門的一瞬間,眉心就攏了起來,她看着他,冷聲問:“你來這做什麼?
”
沈灼擡眼看着她。
莫蘭這些日子變着法得給她補充營養,阮梨清也就長了些肉,臉上圓潤不少。
她穿了件白色的毛衣,整個人看上去溫暖又精緻。
沈灼動了下眼睫,聲音有些發啞:“你看起來過的不錯。
”
阮梨清莫名:“我在自己家當然不錯。
”
“清清怎麼了,誰啊?
”莫蘭見阮梨清在門口站了那麼久都沒把門打開,從裡面出來問了句。
阮梨清應了聲,“沒誰。
”
她說完,又回眸看向沈灼,沒什麼情緒的說,“我家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
她站在門檻邊,位置要高一些,看沈灼的時候微微垂目。
沈灼卻無動于衷,而是淡然着說,“我來找阮境白。
”
“他對沈氏動手了,老爺子已經請了律師。
”
阮梨清眼眸瞬間沉了下去,她盯着沈灼問:“什麼意思?
”
沈灼向前一步,臉上還是一派從容淡定的問,“确定不讓我進去坐坐嗎?
”
阮家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莫蘭,最為明顯。
她甚至連敷衍都懶得,直接給沈灼用紙杯倒了杯白開水,就悶聲坐到旁邊了。
阮元呈沉着臉很是嚴肅,“沈總,你說的都是真的?
”
沈灼矜貴點頭,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阮境白,“萬源集團雖然和沈氏是競争關系,但是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
他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那就是李天宇和萬書都認了,這事和阮境白有關系。
但實際上,老爺子雖然想要走法律程序,但是沈灼那邊擋着不讓,這事也就一直僵持着了。
不過這話,他沒說。
反而是扭頭問阮梨清:“我說的真與假,你應該知道。
”
阮梨清面無表情,她垂眸思索片刻,屈指在桌上敲了敲,說道:“如果當真和你說的那樣,現在你就不會出現在這了。
”
她太了解沈灼了。
倘若沈灼當真想對阮境白做些什麼,那現在過來的,就不是沈灼自己,而是檢察院的人了。
沈灼掀起眼睫,語氣冷淡:“這個人情,你要不要?
”
他這話一出,阮家人的臉色都變了!
阮元呈拍了下桌子,低聲喝道:“沈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
沈灼睫毛稍動了下,才看向阮元呈。
他颔首低眉,語氣也沒了和阮梨清說話時的漠然:“阮境白的事我會攔下來——”
隻是他話還沒說完,阮元呈就厲聲打斷了他,“沒必要!
阿境要是做錯了事,他自然應該認錯,用不着沈總攔下來!
”
阮境白也冷着嗓子道,“沈總,我們家敬重沈家曾經的恩情,但是你這樣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了?
”
沈灼單獨和阮梨清說的那話,明眼人都聽得出來他是什麼意思。
所以也不虧阮家人都這般生氣。
然而莫蘭卻還是抓住了重點,她問沈灼,“你是什麼意思,你說你們找了律師,難道阿境會坐牢?
”
沈灼沒說話,他眉毛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阮元呈卻說:“就算坐牢,那也是我們家的事,就不勞煩沈總關心了!
”
他這話一出來,莫蘭的臉突然就白了。
她手足無措地看向阮境白,“坐牢?
阿境?
兒子?
”
阮境白抿着唇不說話。
實際上他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敢于報複沈氏肯定會付出代價。
而沈氏最近損失的千萬生意,還有暴跌的股票,對他而言也算值了。
阮梨清冷呵了聲,站起身道:“出來我們談談。
”
她叫的是沈灼。
出了院門,阮梨清帶着沈灼走到了附近的一條小河邊,她問:“你就不能換個人折騰?
”
以前在南城折騰她,現在她回了雲鎮,他還能到雲鎮來繼續折騰她。
還真是執着。
沈灼唇角緊抿着,他看着面前這條潺潺小河,聲音聽上去很沉悶:“阮境白不會坐牢。
”
“我知道。
”阮梨清接的很快,她扯了下唇角,“你要是想讓他坐牢,就不會過來了。
”
“所以,直接告訴我你的目的吧,你想要什麼?
”阮梨清神色淡淡,話卻說得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