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吃完午飯後,林霧回去處理了些雜事,待到下午四點半時,就準備出門。
薄嶼庭和陸歸池都想跟着一起去,林霧原想拒絕,仔細一想他們跟着也不耽誤,就應承了下來。
而鬼街其實并不在京中裡,在京中郊區。
三人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到了郊外某座山區前一條荒僻的小道的入口後停了下,周圍還停着不少車。
三人推開車門下車後,朝左邊的小路而去。
陸歸池啧了聲道:“太久沒來了沒想到鬼街還是在這種地方。
這要叫外人看到了,指不定以為怎麼遇到鬼了呢。
”
林霧瞬間意識到他話裡漏洞,扭頭看他問道:“你到過鬼街?
我怎麼記得,你哥陸歸晏是嚴令禁止你去的?
”
“呃……”陸歸池幹笑道,“那什麼,偶爾也做過點生意,都是小生意啊,你可别告訴我哥!
”
林霧頓時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看着他,随即回過頭去繼續走。
一開始四周還非常寂靜,小半個小時後,不遠處的山頭後有了光亮,并着似有似無的喧嚣聲。
三人加快腳步,很快繞過去,面前出現了條豁然開朗的大路,盡頭山林間有道拱形大門。
那門的正上方有道破破爛爛的牌子,走近了就能看到寫着“鬼街”兩個字,門口更是有幾個人把守着。
三人斂色走過去。
那幾人注意到他們,由于他們并未怎麼遮掩面貌,便一眼認出了他們,登時露出驚色,連忙上前打招呼:“九爺,陸二少爺,還有……”
他們目光移到林霧身上,頓了下。
薄嶼庭和陸歸池在京中的名頭很響,實在很難認不出他們。
但林霧戴着頂大帽子,微微低頭時,帽檐幾乎遮住大半張臉,又穿的一身黑,他們真看不出什麼來。
林霧緩緩擡頭露出臉。
幾人瞳孔微縮:“原來是二皮匠的徒弟,孤鴻。
請恕我們眼拙,方才沒認出您來。
”
林霧微揚下巴,說道:“找我老師有事,現在不能進嗎?
”
“能進能進!
您來的話,當然能進!
”幾人連忙讓開。
林霧三人往裡走,待走的遠了些,薄嶼庭才扭頭瞧向林霧,似笑非笑的說:“孤鴻?
是那個在鬼街賭場一戰成名,後面又陸陸續續赢了賭場好幾位莊家,并且一賭就是天價,搞得地下賭場直接不接對方生意的孤鴻嗎?
”
林霧坦然的昂了聲。
陸歸池卧槽一聲,“我也聽說過,敢情是你啊?
!
”
“嗯,直到遇到二皮匠,輸在他手裡頭了,我後面就很少來這邊了。
”林霧輕描淡寫的說。
這時他們走過了段林間小路,路兩側的樹上都綁了暗色的燈帶做照明。
走到前方繞過去,便看到了這個地方正式的入口,也有人守着。
他們過去遇到了外面入口同樣的情況,對方并恭恭敬敬的拿出面具。
戴面具是鬼街的傳統了,為方便貨錢交易而設,正應了那句“一經離手,該不追究”,買家和賣家都不知道對方是誰,便是日後真有問題或者意外,也找不到對方身上。
畢竟,能到鬼街交易的物品,大多不是什麼正常渠道得來的。
當然,對于名聲大到叫人一眼就認出的人,這面具是沒用的,隻能充當個叫人不至撕破臉,揣着糊塗裝明白的作用。
進去後,喧嚣叫賣的人聲嘈雜鼎沸。
隻見不遠處是片廢棄破敗的舊樓區,此刻燈火通明,樓各層間人流不斷。
舊樓前的偌大空地上則有不少擺攤的零散商販,每個攤子前都挂着一盞綠色的風燈,搖搖晃晃的,一眼望去賣什麼的都有。
同他們一般戴着面具的客人穿梭其中,他們算是其中比較正常的。
最近經過他們的一個人,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對方雙瞳異色幽異,身着苗飾,周身有種不正常的腐臭味。
另一邊經過的人,身上甚至都有纏繞着毒蛇,正嘶嘶盯着路人。
這樣奇奇怪怪的人不在少數,往來熙熙攘攘,莫名詭谲的光亮映着晦暗天際,呈現出極緻的光怪陸離。
三人見怪不怪的朝前走,穿過人群往遠處的樓區,邊走邊看零散攤子。
有的在賣各式各樣的冥器,有的在賣說不上名字的符箓紙錢,還有不知名的怪壇,裡面悉悉索索的動靜,不知是什麼活物。
不多時,三人到了樓區邊緣,停在一家門口挂着紅燈,相對沒什麼客流量的裁縫店門前。
這家店門半掩着,透過門縫能看到裡面黑漆漆的沒什麼光亮,似乎沒有在。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周圍路過的人對這裡都敬而遠之。
“外面那人是不是說錯了,二皮匠其實不在啊?
”陸歸池小聲道。
林霧搖頭:“他一定在。
”
“你咋就能确定?
”陸歸池好奇的問。
“因為我每次來,他都像是提前預測到般,早早等着我了。
”林霧說罷,便上前去,推開了店門。
陸歸池看向薄嶼庭,得對方颔首後,也跟上去。
推門進去,裡面空氣裡彌漫着股常年不見陽光,布料堆積在一起發黴的腐味。
也黑漆漆的,看不到有什麼。
林霧熟稔的摸索到一側牆根,拉下垂着的電燈線,白色的刺眼光亮霎時出現,令三人不自覺的閉了閉眼緩解。
再睜眼時,陸歸池發出了一聲被吓到的尖叫,猛地轉後跳到薄嶼庭身上熊抱住他。
因為他一睜眼就看到眼前有張放大版的,膚色蒼白泛青的臉,眼窩也凹陷着,因長時間沒睡好出現的黑眼圈疲色很明顯,整個人更是幹瘦幹瘦的,像是被精怪吸去了陽氣。
饒是林霧,都眼皮子跳了跳,“……你,得絕症了?
”
“WOC?
這是二皮匠?
?
”陸歸池震驚,他記得原來二皮匠不長這樣啊。
薄嶼庭回過神來,黑着臉扯下身上的陸歸池,才看向眼前人打量着。
對方其實看上去還算年輕,大概三十歲出頭的樣子,可薄嶼庭知道,二皮匠實際上該五六十歲了。
嘶啞的聲音緩緩響起:“人都是會變得。
孤鴻,你那麼久沒來,我變了變,有何好奇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