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生一到軍訓基地,是和新兵蛋子初入軍營差不多的待遇,歡迎儀式就是一個下馬威檢查行李。
違禁品要沒收。
手機和平闆倒是可以帶,隻是訓練期間不能使用。
于是,操場上不僅是上演了一出收繳的好戲,更是大型社死現場。
女生那邊要好些,違禁品大多是零食、吹風機、卷發棒之類的,再誇張點也不過是泡腳桶。
而男生這邊就精彩了,除了煙、酒、棋牌,還有武器模型、無人機、望遠鏡、衛生巾甚至還有人帶了“老婆”衣着清涼的動漫人形抱枕。
教官巡視着,舉起一個望遠鏡,調侃道“拿這些工具是想幹什麼偷看人家女娃”
隊列中一人吼道“報告是為了演習”
看到衛生巾,教官又道“喲,男兵裡還混進了個木蘭”
明知道男生軍訓帶衛生巾是為了當鞋墊,可大家還是起哄地大笑起來。
那個抱枕更是被教官拿起來,問“這樣的同志也不知道能不能經得起考驗”
操場上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賀明隽的眸中浮現一抹輕松的笑意。
賀明隽的行李很簡單,隻有必要的生活用品以及手機、平闆等電子産品,一個雙肩包就裝下了。
他沒帶紙質書,不過,平闆電腦中裝滿了學習資料。
教官走到賀明隽跟前,看到他簡單整齊完全符合要求的行李還誇了句。
隻是教官在即将擡腳走向下一個人時又頓住,轉過來,甚至蹲下,撿起一個小盒子。
教官能認出這是什麼,但還是打開了。
裡面裝着有點老式的手動的剃須刀,是處于拆卸狀态的,另外還有幾個單薄鋒利的刀片。
這種刀片很容易讓人想到小偷以及監獄題材電影的皿腥場景。
教官皺着眉問“怎麼還用這種”
賀明隽“個人習慣。
”
他本人一直是用這種剃須刀。
賀明隽對大多事物都很随意,但有些習慣,如無必要,他是不想改的。
上個任務世界,賀教授用的是電動剃須刀,他卻并不常用,隻有出差和回家才帶電動剃須刀。
而這個世界,他接受這具身體不到十七歲,等開始長胡子之後,他自然按照自己的習慣了。
因為刀片不能過安檢,他到了b市又新買一份。
在軍訓基地,剃須刀并不是違禁品,甚至他們還有儀容儀表的要求。
這一屆的學生差不多是十八歲左右的年紀,男生大都帶了剃須刀,隻不過他們帶的都是電動的。
教官會有遲疑,大概是覺得賀明隽帶的這種刀片有點危險。
現在軍訓還沒有正式開始,隊列紀律不算嚴,大多男生就站得歪歪扭扭的,還勾肩搭背伸長脖子看熱鬧。
一些人或許并無惡意,隻是覺得新奇。
“這啥呀”
“刮胡刀現在還有這種”
“我爸都不用了”
若是原來敏感自卑的賀冬冬,隻怕這時候會窘迫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賀明隽關心的隻有
“能帶嗎”
這種東西,他可不想借别人的。
最終,教官還是沒有将賀明隽的剃須刀暫時沒收,因為女生們那邊帶了很多修眉刀。
到底隻是軍訓,相關要求不可能像軍營那麼嚴格。
檢查過後,違禁品貼好标簽被收走,所有新生重新按身高排好隊列,又領了新發的軍需物品,就去宿舍安置。
宿舍是八人間,床是上下鋪。
軍訓期間,他們要遵守宿舍守則,比如要疊被子,就算達不到豆腐塊的标準,至少也要能看得過去,再比如垃圾桶裡不能有垃圾、桌面要幹淨
要是有做不到位的地方,就會扣分。
賀明隽并不喜歡集體生活,但他也沒打算搞什麼特殊。
他平時沒有疊被子的習慣,隻是鋪得平整些。
畢竟晚上還要蓋,多做那一道程序隻是浪費時間。
但既然是軍訓要求,他就會遵守,并且盡力做好。
隊伍到宿舍樓下就解散了,賀明隽心頭難得浮現一絲擔憂也不知道他的舍友都是什麼人。
新生大都是住宿的,而學校的宿舍是四人一間,到了這裡,直接兩間合為一間,還算方便。
可那些申請走讀的學生,就要重新安排了。
這是輔導員的工作。
賀明隽猜輔導員會優先安排同學院的學生住一間。
隻是,他在新生群中并不活躍,連同班的同學都不認識,更别提其他的,他也不想耗費時間去打聽,所以他現在隻知道自己住哪一間,而不清楚舍友是誰。
他們的身份、成績、性格之類的,賀明隽倒是不關心,他又不是來交朋友、結識人脈的。
隻希望他們中不要有人打呼磨牙腳臭還不洗襪子
賀明隽來到305室前,門上有透明的牌,後面塞了紙,上面寫着住在本宿舍的人的名字。
上面隻有六個名字,這倒是讓賀明隽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人少點當然是好事。
他掃了一眼,就記下了名字。
門沒有關嚴,裡面傳來說話聲。
賀明隽不擅社交,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但他不會因此而局促忐忑,就更不會産生改變提升的想法。
他推門而入,這番動靜引起屋裡正在交談的兩個男生的注意。
初次見面,他們表現得禮貌又熱情,臉上揚起笑和他打招呼,寒暄的内容不外乎“姓名”、“哪裡人”、“什麼專業”
賀明隽隻介紹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有些不解地問“為什麼不等人到齊了再互相認識”
宿舍還有三個人沒到,若是每進來一個人都
要走一遍這樣的流程,也太浪費時間了,還顯得像是有點大病。
聽他這麼問,那兩個男生愕然地對視一眼,似乎交換了某些信息。
一人笑着開口“這不是閑着無聊,彼此熟悉一下嗎”
“哦。
”賀明隽的回應略顯冷淡,“你們繼續,我先收拾行李。
”
教官給了他們一個小時整理,雖然對賀明隽來說是綽綽有餘的,但他并不想浪費時間。
他環視一圈,看到有兩個下鋪已經放了東西。
他就選了一個靠邊的上鋪。
那兩人見他開始行動,也開始收拾,隻是在下面互相擠眉弄眼。
他們對賀明隽的第一印象都覺得他性格高冷、似乎有點不好相處。
隻是軍訓時間不過兩周,白天在外面訓練,晚上回來估計累得很快就睡着了,哪怕同宿舍,估計相處時間不多,所以他們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沒多久,另三位同學也來了,最後兩位是一起的,還有說有笑,像是認識的。
“我塞衣服裡了,沒被收走。
聽說基地的夥食很一般,這兩周可怎麼活啊。
”
“嚯,我來晚了,還剩幾個床位啊是還有倆人沒到”
先來的且注意到門牌的人答道“不是,咱們這一宿舍就六個人。
”
“那還不錯我叫林铄,b市本地人,您各位怎麼稱呼”
幾人又熱熱鬧鬧地互相打了招呼。
賀明隽環視一圈,目前這五位室友看着都挺光鮮幹淨的。
就希望他們能表裡如一吧。
賀明隽的自我介紹依舊簡短“賀明隽,心理學院的。
”
在别人提出其餘問題之前,他緊接着說“先把宿舍長選出來,排好值日生名單。
”
“你主動cue,是想當啊”林铄語氣有點嘲諷地問道。
賀明隽語氣平靜“不想。
”
他隻是不喜歡拖延。
把這些定下來,他也方便做自己的事。
一人察覺氣氛有點僵,打圓場道“确實應該選個宿舍長,排好班兒,畢竟還有教官查内務呢。
”
“誰想自薦”
一時竟然沒有人吭聲。
“林铄,你來”
林铄嗤笑一聲,似是不屑,然後說“我才沒這個興趣。
”
最後是一個性格溫和的人被推出來。
賀明隽點頭表示自己沒有意見。
林铄有點意外地看他一眼,但沒說什麼。
新選出來的宿舍長就開始排值日表,隻是,軍訓一共兩周,可他們宿舍有六個人。
宿舍長就說“輪兩圈,還剩兩天,我再值一天,剩下的一天你們抽簽”
軍訓不輕松,就算是舍長也不想連值兩天。
“别啊,大家一起抽簽才公平。
”林铄說着,掏出手機,有些興緻勃勃,“咱們建個群,擲色子,誰的點數小就誰多值一天。
”
賀明隽覺得有點麻煩,他已經加了不少群,可轉念一想,值日好像更麻煩,所以他就拿出了手機。
賀明隽不懶,但也絕對算不上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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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他買方便清洗的,一直吃食堂而不做飯,平時的家務他大都借助機器
像打掃衛生這種瑣事,能不自己動手的話,還是讓别人幹吧。
林铄是第一個擲的,他念念有詞“六六”
然而,當篩子停下,最上面隻有一個點。
“我嘞個去”
林铄哀嚎一聲,他自己出的主意先把自己給坑了。
等别人擲的時候,他就小聲祈禱“一一來兩個一”
“你還貪心得不行,一個滿足不了你,還要兩個。
”一位舍友随口就開起了車。
林铄擡肘就是一擊,笑罵“去你丫的小爺筆直咒你是個一。
”
然而,不如林铄所願,一個個色子停下,全是六。
“什麼鬼你們全開挂了”
隻有賀明隽眉梢微動,他大概知道是誰動了手腳。
系統絕對不是做了好事不邀功的統。
賀明隽的手機上浮現一行字誰讓他針對你的
賀明隽針對
這話從何說起
不過,這個結果不錯,一點無關緊要的小細節就不必細究了。
但林爍顯然難以接受這個結果“我不信,再來一次,這也太邪了”
其餘人歡呼着鼓掌。
“竟然隻有你一個人最小,那是不是兩天都歸你了”
“這可是你自己提議的,不能賴賬”
最後,還是宿舍長表示另一天他值日,這場小小的鬧劇才落下。
經過這一鬧騰,大家的關系明顯更近了一點。
當然不包括賀明隽。
他的東西已經收拾好,在擲完色子後,他就拿着平闆坐在小馬紮上,沒有參與他們的玩笑和打鬧。
一旦他專注起來,其餘雜音就被屏蔽在外了。
“賀明隽”有人碰碰他的胳膊。
他摘下耳機,同時看了眼時間,才擡頭問“什麼事”
宿舍長“你在幹嘛呢喊你也不應”
賀明隽“學習。
”
聽到他的回答,宿舍長那句“别一個人呆着,和大家一起熟悉一下”就有點說不出口。
林铄倚在床柱上,單手劃着手機,涼涼道“班長,别打擾人家學習了。
”
因為“舍長”這兩個字有點不順口,他們就像軍營那樣喊班長了。
林铄确實看賀明隽很不順眼,并且他也沒有遮掩。
同一個宿舍的,大家一見面就揚着笑臉熱情地打招呼。
隻有賀明隽,态度不冷不熱,像是不屑搭理他們,而他一開口吧,說話語調沒有起伏,還用祈使句,也太傲了吧,就顯得很頤指氣使、高高在上,讓人不
爽。
賀明隽完全沒有在意林铄。
仰頭說話有點不便,而且坐在小馬紮上腿伸不開也不太舒服,于是他站了起來,繼續和宿舍長說“剛才我沒有聽到,你喊我是有什麼事”
“沒什麼,就是看你不怎麼說話。
畢竟要一起住兩周,就随便聊聊,增進一下了解。
”
賀明隽不喜歡這種沒有意義的閑聊,也不覺得他們有進一步了解的必要。
但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而且,他習慣于專注地做一件事,這并不代表他無法一心二用。
他繼續一隻耳朵塞着耳機聽聽力,同時說道“嗯,聊吧。
”
他這态度,落到林铄眼裡,就是漫不經心,他們班長完全是在拿熱臉貼冷屁股。
要是系統知道林铄的想法,肯定嗤之以鼻。
它的任務者願意分心回應,已經很給面子了。
宿舍長就随口問“你家也是b市的原來我們這個宿舍的人都是不住校的。
”
“不是。
”賀明隽說出自己籍貫。
“嗯那你住外面是”
賀明隽“租房。
”
“為啥呀”另一人好奇,随後又笑得暧昧,“該不會是有女朋友,要一起住吧”
賀明隽“隻是不喜歡住宿舍。
”
正和他同宿舍的五人“”
有些人總是能輕易把天聊死。
有人換了個話題“好像聽說你們那個省有個高二就參加高考的,好像考得還不錯。
”
賀明隽點點頭,說“就是我。
”
“真的假的”
“考了多少分”
賀明隽的語氣依舊輕描淡寫“七百二十一。
”
“你說你什麼專業來着心理學”
今年b大的心理學院最低分數線好像不到六百六,就算賀明隽那個省,他的分數至少也超了四五十分。
“四五十分啊白白浪費了,但凡分給我”
“你這麼高的分,怎麼選了心理學”
賀明隽“感興趣。
”
從得知賀明隽是提前高考時,林铄的表情就有點讪讪。
等林铄用手機搜了一下賀明隽,大緻浏覽相關信息,就對他徹底改觀了人家傲是有傲的資本啊況且,他并沒有很張狂,四處宣揚自己的成績。
這樣波瀾不驚、不以為意,反而更顯大神格調。
短短幾分鐘,林铄的想法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概,這就是慕強心理和光環效應吧。
林铄是b市人,本地的學校對本地的考生有優待,招的人數多,他的成績不錯,但到賀明隽面前,那就那麼一點點差距。
嗯,也就差了三十來分吧,還是在高考超常發揮、某些科目試卷是本地自命題的情況下。
幾人又随便扯了點閑話,看着快到集合的時間,就準備收拾下樓。
林铄把自己藏得很嚴實的可樂拿出來,給大家分了。
“早喝早安生,免得萬一被查出來,東西被沒收還會扣分。
”
可樂隻有四罐。
林铄覺得賀明隽大概不會和人喝同一罐,要是之前,他肯定覺得都是男生這麼矯情幹什麼。
但現在,有了濾鏡,林铄直接給賀明隽一整罐。
然而,賀明隽并不喜歡碳酸飲料,他道謝後拒絕了。
林铄“别客氣啊,還是,擔心可樂殺精啊”
賀明隽并沒有太多和十七八歲少年相處、談論屬于這個年紀喜歡的話題的經曆。
怎麼随便說點什麼都能扯到那個方向
他糾正道“這是謠傳,而且,不談劑量隻說後果不嚴謹。
”
林铄哈哈一笑,說“你也太認真了,開個玩笑而已。
”
林铄是個情緒很外化、比較直接的人,既然佩服賀明隽,那他就要套近乎。
把可樂藏好,他又摸出一包果脯。
“這算是b市特産,嘗嘗。
”
拒絕過一次,一般人就不好意思再拒絕第二次了。
賀明隽并不會不好意思,他隻是不想林铄再去掏出什麼東西,就接下了。
同宿舍六人一起下樓。
林铄忽然問“你們有人想報名特戰連的考核嗎”
不等大家回答,他就把自己知道的特戰連的相關情況一股腦兒說了。
看林铄這麼熟練地藏零食,就能猜到他必然是做了功課的。
他的語氣裡不乏向往。
幾人陸續回應
“這也太累了。
”
“我這身高和身體素質,肯定選不上。
”
林铄“都不去啊還是不是男人,怎麼能說自己不行”
“你去嗎”林铄轉過頭問賀明隽。
賀明隽“去。
”
“咦”林铄有點意外,難道是激将法有用
他哪裡知道,賀明隽純粹是為了學分他們學校軍訓有05學分,成績由教官打分,評判标準大概就是内務、平時訓練和最後的彙報表演。
不清楚會不會被舍友拖累,他自己能把握的地方就要做得好一點。
而且,他還要掙點“榮譽”發空間,在賀啟年和于秀麗面前刷存在感。
不然,他們若是把他忘了,把他當個陌生人,他還怎麼完成任務
他不在那個家,但家裡決不能少了他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