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因為高明嘉作為超能力者的身份,在通過受害者家屬提供的視頻确認了對方超能力者的身份屬實後,為了避免對方之後緩過來神後使用異能逃跑,警方在這之後也專門将其在上報後移交給了八區的特異局。
而在這之後,幾乎隻是高明嘉被捕後的第二天,當這起幾乎引起了八區所有民衆恐慌的案件被解決後,相關的新聞報道就出現在了各社交軟件的頭條,被八區本地的媒體争相報導。
由于在這起案件中,兇手本人最終由受害者家屬一起動手抓捕歸案,這個和其他案件相比尤為特殊的過程,同樣也吸引了不少人将目光再度聚焦于案件的這些受害者家屬身上。
為此,也有不少媒體專門拜訪了這群人,并為這些受害者家屬專門寫了篇報道,錄制了相關的采訪視頻發到網上。
視頻中,記者舉着話筒,開場就是一串絲毫不重複的贊美:“恐怕在兇手真正被抓捕歸案前,無論如何都沒人能想到做出這一切的會是個意外獲得異能的超能力者。
就是無數相關的專家,也更偏向于是詭異怪物作案。
”
“我幾乎無法想象,你們究竟是花費了多少的時間和精力,才先于那些刑偵專家之前,通過那些細碎的線索一路找到兇手的線索。
我也無法想象,究竟是怎樣的勇氣與憤怒,才促使着你們不惜冒着死亡的風險,對上這樣一個可怕、擁有超能力的連環殺人犯。
”
“能請問一下,您究竟是怎樣找到兇手及相關的線索,并最終用過法律手段将其抓捕歸案的嗎?
”
記者說着将話筒舉至方子濯嘴邊。
他和林欣一起站在受害者家屬的最前面,看得出來這兩位就是策劃組織這起抓捕行動的中心。
因為離得近,于是記者手中的話筒倒是更偏向于方子濯的方向。
方子濯長歎了一口氣,他面上逐漸顯出一抹近乎聖潔的虔誠感:“因為神明……因為神明的恩賜,我們得以堪破隐藏在無數線索背後的真相,同樣也是因為神明的恩賜,我們才能在找到兇手後,才能将其成功追捕歸案。
”
記者當即追問:“是麼,究竟是哪位神明?
”
在記者的印象中,整個松市除了内城的那幾座教堂外,外城幾乎沒有多少神明踏足的痕迹。
此時的方子濯直言是神明給予了他幫助,是那些及教會的教堂即将在外城八區設立?
還是說神明因為他們的苦難生出不忍,于是專門為此降臨外城為他們賜下了福祉?
直到之後方子濯說出了一個記者本人沒有絲毫印象的教會名稱——
“是聖依教的那位聖依神。
神明緊緊依偎在我們身側,于是輕易得知我們的痛苦與憤怒,并最終為此額外賜下了能為我等實現心願的神裝。
”說完教義說明神明賜下的帶有神力的神裝後,為防記者以及之後看到采訪報道的人找不到聖依教的教堂,說到最後,方子濯還額外仔細說明了教堂的地址。
記者聞言一愣,想來也是第一次遇見供奉着神明、同時還設立在外城八區的教堂:“是麼……一個出現在外城的教會麼。
”
之後大概就都是一些贊頌神明、譴責兇手的話了。
當然,除了這部分關于受害者家屬以及其他與兇手存在關聯的親朋好友的采訪外,剩下的報道中,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對超能力的擔憂。
在得知了兇手意外覺醒超能力後,原本的普通人直接就擁有了連殺數十名兒童、把一整個松市外城八區都攪個天翻地覆引起公衆的恐慌後,民衆自此似乎也證明理解了官方至今保密異能覺醒等相關信息的原因,甚至還開始恐懼未來會不會還有其他類似的案件發生,因為其他意外覺醒超能力的人而再度引起滿城的風雨。
出于對類似事件的擔憂,也有媒體為民衆公開喊話,詢問高明嘉意外獲得超能力的可能的原因,以及追問日常生活中其他普通人是不是也有接觸到類似超能力覺醒源的可能。
而為了安撫民衆,官方也不得不為此專門站出來回應相關的問題。
特異局為此專門下場回應此類問題,表示在經過他們的探查和搜索後,高明嘉應該是意外和詭異達成了共生的條件,于是自此意外擁有了這份異于常人的能力。
事實上,就像是一些低等級的詭異會試着操控驅使人類為自己做事,當詭異的等級過低時,它們也會在成長蛻變前期寄宿與人體内,短時間内達成類似于自然界□□生,一方提供力量一方提供供自己成長的生命力。
高明嘉應該就是類似的情況。
而在相關的公告最後,為了防止有些人聽說類似的消息後,會抱着僥幸心理主動送上門成為為詭異提供成長的事物,還着重強調表示詭異和人類的共生期格外短暫。
當汲取到足夠成長的事物後,短暫的共生期很快就會變成利己的寄生狀态,被詭異寄生的人最後往往都會像是被鐵線蟲寄生的螳螂一樣,輕易丢掉自己的性命。
讓民衆千萬不要冒險嘗試。
……
特異局的監牢内,在被捕并被判決了死刑的兩天後,高明嘉收到了探視的請求。
有人專門在他死前來見他最後一面。
除了自己的妻子女兒以及生養自己的父母,高明嘉想不到其他可能。
沒想到即便到了這種時候,他的妻女、父母,既然還記挂着他,在他被送上刑場前來見他最後一面。
高明嘉頗為動容地留下了眼淚,面對死亡的懲罰開始懊悔起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
他跟在超能力身後,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關押着自己的監牢去往探視的地方,隻為了最後見自己的家人一面。
直到他看清了來探視自己的人的臉——
不是什麼想象中關系緊密的家人,來人是方子濯。
他們之間因為受害者的死亡于是被迫牽連到一起,這也意味着對方的到來對他而言絕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高明嘉已經想要轉頭離開,但也不知道特異局和這些受害者家屬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即便他本人無比抗拒,但他最後還是被邊上的超能力者強行拖進了探視室中,被烤着椅子前的鐵欄杆被強行要求坐在了方子濯的對面。
高明嘉光是想想就知道方子濯不可能對自己說什麼好話,身上之前被對方打出來的傷口至今還在隐隐作痛。
他沒有半點想和對方交流的想法,兀自坐着不肯吭聲。
不過對面的方子濯顯然也無所謂他此時的态度。
相信随着交流的進行,高明嘉就算是再怎麼不願意,對方也絕對會配合地出聲。
方子濯冷笑一聲:“怎麼,就你剛進門時的那個反應,你不會以為都到這份上了,你認識的那些親人朋友還會來看你吧。
”
“就這會兒,所有人都恨不得能和你徹底撇清關系。
”
高明嘉依舊沒吭聲,隻恨恨地瞪了方子濯一眼,便再沒其他别的什麼反應。
方子濯大概也清楚單純的口述不會引出自己想要看到的反應。
所幸他之前就提前做好了準備,見狀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機,隔着透明的玻璃牆給對方播放了一個視頻。
最先播放的關于他父母被采訪後的錄像。
視頻裡,高明嘉的父母滿臉愧疚,幾乎恨不得跪下對着鏡頭給所有人道歉:“是我對不起大家,是我教出了這樣一個危害社會的垃圾,這都是我的錯。
”
被自己的父母稱作是“危害社會的垃圾”,高明嘉眼眶已然開始有些泛紅。
方子濯像是依舊嫌棄他的反應太過冷淡,額外加上了一句說明:“别說,因為你,你的父母據說已經向政府申請搬家去隔壁的七區了。
老了還要颠沛流離搬家去别的陌生城區,這可都是你個好兒子害的啊。
”
而緊接着,在這截短視頻播放完畢後,之後很快又播放了來自于高明嘉妻子的采訪。
視頻裡,高明嘉的妻子歉疚之餘,一臉心有餘悸:“我真沒想到,過去和我同床共枕的人,私底下居然是這樣的一個變态。
之前聽他說相比起女兒更想要一個兒子,我當時甚至都沒把這話當回事,但現在想來,我看到好多次他看我女兒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特别是看到某次其他受害者家屬和我聊天時。
”
“就那眼神,我甚至都懷疑他會不會為了排除自己殺人犯的嫌疑,轉而對我女兒動手。
反正對他來說,女兒沒了或許下一胎還能有一個他想要的兒子繼承他的犯罪基因。
”
視頻的背景音裡,跟着響起小女孩帶着點恐懼且不可置信的哭聲,之後被采訪的高明嘉的妻子很快走出鏡頭範圍之外,應該是哄女兒去了。
高明嘉臉上終于露出了驚惶的神色,他幾乎下意識開口想為自己解釋:“不是,我、我從來都沒想過這麼做。
”
方子濯嘲諷:“誰知道呢,反正他們都和你公開撇清關系了,估計就是她們也無所謂你個陌生人的态度和想法了吧?
”
透明玻璃對面的探視室内,高明嘉被刺激到脆弱的神經,紅着眼睛朝着方子濯瞪過去。
但此時的高明嘉作為一個被嚴加看管的囚犯,隔着一層透明玻璃,這樣的舉止顯然沒有半點額外的震懾力。
方子濯面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繼續随着提前剪輯好的視頻,說起了之後即将被播放的同事同學的評價。
大概是過去高明嘉好欺負的老好人形象過分深入人心,所有被采訪的老師同學、老闆同事,所有人都先是表現出了自己的驚愕,随即表明自己的後怕擔心自己被殺死,輕易丢掉性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高明嘉在被關進去後,提前就做好的心理準備。
當視頻播放到這部分後,高明嘉的反應反而開始變得冷淡的下來。
哪怕是直到現在,對方都沒有像是他預想中那樣露出過分失魂落魄的神色。
或者說,即便到了現在這時候,依舊還有某種特殊的情緒亦或者是莫名其妙的信念支撐着此時的高明嘉麼?
想到這,方子濯倒是沒露出過分失望的神情。
在【優雅】屬性【小偵探·頭飾】的作用下,即便并非探案,而是謀劃着徹底擊潰兇手,這件神裝也依舊發揮了其特殊能力。
他在這之前就大緻分析了一下高明嘉的心理跟着提前做足了準備。
等到這個視頻播放完畢後,他轉而打開了手機存儲的另外一個視頻,跟着屏幕正對着高明嘉的方向展示一些他想給對方看的内容。
“對了,差點忘了,除了你的這些父母親人、同事同學,還有人對你表示了失望。
”說着,方子濯點擊了視頻。
AI語音跟着配音朗讀起了視頻内播放的截圖的内容——
“真沒想到,八區兒童連環被殺案的兇手居然會是這麼一個弱雞。
之前我還覺得說對方一定是個神秘的殺手之類的人,結果對方就隻是個懦弱的懦夫,我說他怎麼老是盯着小孩動手呢。
”
“形象破滅了。
感情是表面上唯唯諾諾,隻敢私下重拳出擊報複社會呗。
不爽老闆同事覺得壓力大,結果好不容易獲得超能力了居然也隻戰戰兢兢地對上那些還沒他腰高的小孩,真是不要臉啊。
”
“我靠,我以前是瞎了眼麼,居然覺得這個兇手還挺酷的。
”
沒三觀的人依舊說着沒三觀的話,隻有話題的中心發生了偏移。
方子濯依舊不喜歡這些人說話的語氣和态度,但想來這些人态度上的偏移應該會給曾經被維護的當事人帶來巨大的沖擊。
而實際情況和他想象中确實相似。
最後唯一一點稍稍算是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能被兇手本人當做是自得的資本的事物都盡數磨滅,連那些隻敢躲在網線背後的臭蟲都開始對他表現出了不屑。
方子濯之前就想過,究竟是什麼促使着高明嘉過去十幾年都維持着老好人的姿态。
其他人的認同?
過分怯懦的本性?
還是其他别的什麼東西?
當對方被捕後失去一切,究竟還能剩下什麼支撐着眼前這個人依舊能勉強表現出正常的樣子。
想到最後,方子濯想到了那些網絡上的伥鬼,想到了那些過分扭曲的誇贊和認同。
而他想的也确實沒錯。
在這一刻,高明嘉就好像真的被整個世界抛棄,所有價值都跟着徹底消失殆盡,連帶着他的存在與否都沒了半點意義。
他整個人愣在原地,像是在真正死亡前,精神便因為其他人的無視和不屑,于社會的輿論中先死了一回。
片刻後,高明嘉突然回過神來,情緒激動地破口大罵:“對啊對啊,他們是都對我表達了失望,但起碼他們所有人都還活着。
不像是你,妹妹死了很難過吧?
”
“說起來我現在還記得當時那個小女孩死的時候的樣子呢,可憐兮兮地念叨着說要找哥哥,真是可憐。
”
随着他的話被說出口,就是邊上看管的超能力者一時間都有些看不過去,直接揮動自己手上的警棍示意對方閉嘴。
但此時高明嘉情緒上的崩潰顯然已經蓋過了這部分身體上的痛苦,他最後幾乎是強撐着把挑釁的話全都說出口。
方子濯有一瞬間想要破口大罵,但【小偵探·頭飾】的【優雅】屬性最後還是理智地讓他轉變了自己發洩的途徑。
此時的高明嘉就是一個試圖從他的負面情緒中獲得價值的可憐蟲。
于是他也沒有露出憤怒的樣子,隻是裝出平靜的樣子繼續往下說:“是麼,那你之後也會變得那麼可憐。
”
“你被關着也确實不知道,不過我倒是聽說了,因為官方表示你的超能力源自與詭異的共生關系,為了防止共生狀态的詭異在你死後消失不見,他們會在你活着的時候嘗試取出你體内和你共生的詭異,順便執行這一次的死刑。
”
“換句話來說,為了八區的安全,為了找到藏在你體内的詭異,他們會在你活着的時候剖開你的兇膛,然後由專門的超能力者在你的身體裡搜尋并消滅詭異。
”
“這麼說了後你是不是開始覺得有些熟悉了?
看來這個世界上還是真的有報應這回事啊。
”說到最後,滿意地看到對面的高明嘉陡然變了變色,他滿意地長松了一口氣。
而作為無數次用類似手段行兇的兇手,高明嘉在這一刻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開始抗拒這樣的現實,甚至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借口用來反駁,“你這一定是騙我的,就算是為了秉持最基本的人道主義,政府絕不可能這麼對我的。
”
方子濯嗤笑一聲:“就你這樣的人還人道主義?
也不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這樣的待遇。
”
“面向一個能和詭異共生的殺人犯的人道主義,抑或是這片城區所有人的安危,是個人都知道要怎麼選。
”
“接下來,你就好好享受接下來等待死亡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說完,徹底滿意此時高明嘉的臉色和反應,他最後留下了一句“行刑當天他們都會去看”的話後,就直接轉身離開了。
隻留下高明嘉一個人呆愣地坐在探視室内。
他轉頭看向邊上一直看管着他的超能力者,試着詢問這個消息的真假。
而他也很快從對方沉默的态度中獲得了答案。
高明嘉的臉色徹底灰敗了下去,并在後續等待這樣一次慘烈的死亡的恐懼與煎熬裡,于自己的想象中死了一次又一次。
第25章
高明嘉是在被捕後的第三天執行的死刑,他被負責看管他的超能力者架到了刑場上。
在對身上原本的傷口進行基本的養護,确保當事人不會在“取出體内詭異”的過程進行到一半時死去後,這才被人帶上了手術台。
和其他簡單的槍決死刑和注射死刑不同,高明嘉的死法和其他所有人都截然不同,意外與對方作案時的死法相似。
喜好剖心的兇手最後在機緣巧合之下最終被剖開兇腔,這樣的死亡結局多少帶上些許近乎宿命般的意味。
高明嘉臉色慘白,幾乎是被人強行拖過來的。
在得知了自己被判決死刑後的死亡方式一樣,這幾天他幾乎連覺都睡不好了。
哪怕之前就知道,以他過去犯下的連環殺人案的殘忍程度,自己被捕後也大概也就隻剩下了死刑這麼個結局,甚至在被捕後的那段時間裡勉強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但聽說了自己即将被徹底剖開兇腔、以便捕捉體内呈共生狀态的詭異後,原本勉強調整好的心态瞬間崩潰了。
在即将被送往刑場的這幾天,他幾乎每晚都能夢到那一張張痛苦絕望的臉。
以前的覺得爽快又解壓的畫面,在這一刻徹底成了他的噩夢。
每一晚,他都能看到那些孩童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空蕩蕩的兇腔對着他敞開,而後用尖利的手指劃開他的兇口将手伸進去摸索他的心髒。
每晚,他幾乎都是被自己的尖叫聲驚醒。
醒來驚慌失措地看向四周,隻剩下涼風從他大張的嘴裡灌進他空蕩蕩的兇腔。
等待的每一刻,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幼童的臉,便會在他的視野中停留一瞬。
倒也沒試過寬慰自己,但越是知道他們死前的痛苦,甚至曾在過去享受過他們的哀嚎,此時的他面對這樣的死亡方式便越發恐懼。
然而這已然是他最後既定的結果,僅憑借他這個殺人犯的意志顯然無法更改。
因為恐慌長久睡不着覺,時間的概念在他的印象中開始變得混亂,在被拖出監牢前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到了死刑那一天。
高明嘉臉色慘白,被強行捆在了手術台上。
邊上圍觀的是數十位眼熟的受害者家屬,他此刻就沐浴在這些人快意的眼神中。
旁邊甚至還有前來采訪錄制的記者,漆黑的攝像頭直直對準他的方向,他幾乎能從鏡頭玻璃中反射的光影裡看到自己因為恐懼而無神瞪大的雙眼。
“别……不要……不要這樣……”他輕聲呢喃,妄圖阻止這一切,但冰冷的刀刃還是抵上了他的兇口。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被無限強制集中到了兇口的那幾寸皮膚上。
伴随着刀刃輕易劃開皮膚肌肉,劇痛在這一刻順着神經末梢傳遞到了他的大腦中。
他幾乎是失控地大喊出聲,四肢下意識的抽搐掙紮,冷汗浸透了每一寸皮膚:“啊啊啊!
别,不要,求求你們了,别這麼對我!
”
随着他掙紮的動作,大片的鮮皿不住地從傷口往下淌。
而沒人理睬他的話,就像是過去也從未理睬過任何人哀嚎聲的自己。
高明嘉感覺到自己的兇口被劃出了一個大口子,帶着橡膠手套的手強行伸進他的兇腔不住摸索。
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即将在這無法忍耐的痛苦中徹底昏死過去,但後續被注射的各種針劑還是保證了他在這短時間裡全程保持了清醒,越發清晰地從疼痛中感知到生命的流逝。
“這也不是我的錯……對,都是詭異的錯,我也是其中的一個受害者啊,求求你們相信我好不好。
”臨死前,高明嘉徹底暴露出了所有的醜态,哭嚎着想讓所有人停手放過自己。
但這顯然毫無作用。
伴随着時間的流逝,他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聲音也因為生命力的消退而變得越發細微。
在死前徹底閉上眼的最後一秒,他聽到了其他人快意的笑聲,并最終感覺到了那隻摸索着的右手強硬拽着某個内髒器官帶出了體外。
于是他最後也看到了自己的心髒。
此時另一個仿佛巨型水蛭、約有手掌長度的詭異正緊貼着他心髒,強硬扒着他的主動脈皿管。
相信在此之前,就是它代替他已經變得異常幹癟的心髒,在他的兇腔裡跳動。
……
與高明嘉達成共生狀态的詭異長久以來一直存在于他的心髒附近。
就看詭異被取出來時的狀态——心髒本身就像是一顆在枝頭腐爛幹癟的蘋果,整體呈現出異常發黑的狀态,隻有那個依附在心髒附近的半透明詭異看着飽滿顯眼,色彩濃豔得好像已經吸飽了皿。
按照特異局的推斷,如果任由這個詭異繼續這麼成長下去,相信這塊蠕動的肉段很快就會成長變異為一個新的恐怖詭異,在徹底反轉為寄生狀态後,破開外部人類的肉/體降生于世。
難以想象,這種擁有瞬移力量的詭異在徹底成型後,究竟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多大的危害。
所幸在它徹底成長成型前,特異局就已經成功将其捕獲收容。
而在這之後,相關的錄像圖片也在簡單處理防止圖片過分皿腥後,跟着出現在了各社交軟件及新聞報道上,警告所有人不要輕易拿自己的性命去嘗試。
在這之前或許還有人想過冒險通過詭異獲得超能力,反正隻要在詭異由共生轉化為寄生前,成功将詭異通過手術移除就夠了。
但看到相關的圖片後,意識到詭異将給人體帶來不可逆的改變後,一時間社會上的相關讨論也跟着徹底變了個風向。
起碼在這之後,倒也是沒人再說什麼類似的話了。
……
次日,松市外城八區的教堂裡。
宋時清打開教堂的大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欣和方子濯等人面對媒體采訪時說的話,最近這段時間前來教堂了解情況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連帶着想要加入教會的人都一天比一天要多。
而差不多也就是在昨天,在八區兒童連環被殺案的兇手被執行死刑、案件徹底告一段落後,所有相關的受害家屬對他的好感度也跟着接連抵達了滿格的10/10,對這個他臨時扮演出來的神明徹底獻上了自己的虔誠。
為了感謝神明,在高明嘉的死刑被執行結束後,他們甚至昨天還專門趕回來參加了教會的晚禱。
看着這些人專門趕過來參加晚禱,看着那些人頭頂上滿格的好感值,宋時清看久了甚至都覺得有些酸澀。
在長久的求助無門後終于得償所願,于是自此就獻上了自己的虔誠作為謝禮。
或許在這之前,這些受害者家屬因為找不到兇手于是在夜晚輾轉反側睡不着覺,痛苦和憤恨是每一個夜晚與白天的主旋律。
但在系統出現後,所有人都通過自己的努力,在換裝系統的輔助下終于得償所願。
或許,他是說或許,這個由他飾演的虛假神明、那些通過換裝系統賜下的所謂“神裝”,或許他也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一些好的改變呢?
出神間,宋時清忍不住生出了這樣美好的期待。
然而就是在這時候,有一個壯漢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強行把宋時清從美好的期待中強行拉回了現實中。
壯漢蒙着臉沖進了正在進行早禱的教堂中,因為戴着口罩蒙着大半張連,壯碩的身形帶着風聲沖進門的同時給人一種氣勢洶洶的感覺,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來鬧事的人。
出于對神明的崇敬,因為打擾了教堂早上的早禱,手持【運動】屬性【球場新星·上裝】、【球場新星·下裝】的林欣和喬思柳下意識一皺眉,聽到動靜後很快反應過來意外,出于保護其他人維護教堂秩序的心思,仗着自己遠超常人的戰鬥力直接一下就給人按在了地上。
林欣直接示意其他人報警,想把鬧事的人直接送去警局處理。
但先于警局的電話被接通前,率先大喊出聲的反而是那個被按在地上的壯漢。
“不行,不能報警!
”壯漢因為疼痛倒吸了幾口涼氣,但還是掙紮着出聲阻攔其他人,“我是松市電視台的記者,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得到神明的幫助,徹底揭發趙華茂的真面目!
”
“我發誓,我曾親眼看到,趙華茂與詭異狼狽為奸,對普通人下手。
如果真的有神的話,如果神明真的注視着人員願意賜下恩澤的話,我懇請一定要為此降下懲戒!
”
趙華茂——如今松市最為出名的一個頂級富豪,曾以慈善家的身份多次出現在媒體的報導中,算得上是如今松市最為知名的公衆人物之一。
就以如今這個世界的現狀來說,城市與城市之間因為詭異的存在而缺少緊密的聯系交流,城市之内的消息流通反而變得更快更多。
因為其知名慈善家的身份,此時松市幾乎沒多少人是不認識他的。
此時聽這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松市電視台的記者,說出“首富和詭異狼狽為奸”的消息,幾乎所有人都為此而感到震驚。
喬思柳和林欣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驚人的消息,幾乎是下意識放松了手下的力道,連帶着邊上掏出手機準備報警的信徒也跟着按滅了手機的屏幕。
被強行按在地上的壯漢趁機掙開了林欣和喬思柳的手,跟着拉下自己面上帶着的口罩,露出了一張松市人幾乎都覺得眼熟的臉。
他曾數次通過電視手機出現在所有人松市當地人眼前,這就是松市電視台的記者——韓山。
韓山語氣笃定:“我能為我所有說出的話負責,相信全知全能的神明也能看到隐匿在背後的真相!
就算是為了松市所有人的安全,懇請神明為此降下懲戒!
”
宋時清對上韓山那張滿臉寫滿了堅毅的面容,餘光掃見其他人也跟着好奇地看向自己的方向,一時間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就……他能說神明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麼……
神明還沒來得及看呢。
話說早了,他之前果然還是想得太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