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沈遠墨和沈星染都震驚了。
他們沒想到沈令宜已經在背後把整件事情全部都安排好了。
不但找來了葉芷雪的媽媽,還把律師團隊都準備好。
至于今天葉芷雪在直播間裡暴露出來的那些證據,估計沈令宜也早就叫人去查了。
沈遠墨的表情很複雜。
啧,說真的,得罪誰都行,哪怕得罪冰坨子都沒關系。
但是千萬不能得罪他這個大姐。
大姐真的超厲害!
這下子,葉芷雪的吸皿鬼爸爸估計慘咯!
沈星染也更加佩服自己的媽媽了。
她的理想就是長大後成為和媽媽一樣厲害的人。
不但可以保護身邊的親人,還可以保護這個世界上那些值得被保護的人!
她“噔噔噔”跑到葉芷雪旁邊,開心地拉起葉芷雪的手:“這些都是好事呀,芷雪姐姐别哭啦。
”
“嗯嗯!
”
葉芷雪一隻手握緊沈星染,另一隻手擡起來擦眼淚,“不哭,我不哭,我很高興!
”
葉芷雪媽媽也擦幹淨自己臉上的眼淚,站起身對沈令宜道謝:“令宜姐,多謝你!
”
“不用謝。
”
沈令宜微笑着發出邀請,“唐女士,你應該聽過理想國項目吧?
如果你對這個項目感興趣,想要幫助更多和你一樣的人,辰光的理想國項目歡迎你的加入。
”
這個其實算是意外的收獲。
沈令宜在調查葉芷雪母親的情況時,發現她是一個極為有天賦的律師,能在這把年紀轉行,還能在激烈的競争裡脫穎而出,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理想國需要這樣的人才。
葉芷雪媽媽露出驚喜的表情:“我……我真的可以嗎?
!
”
她當然知道理想國。
理想國項目,不僅僅是一個社區,更是一種女性互幫互助的理念。
隻有淋過雨的人,才知道一把及時遞過來的傘有多麼可貴。
如果幾年前有法律援助團隊幫助她,她或許不會輸掉官司,輸掉自己最在意的女兒的撫養權。
之前她聽沈令宜的項目發布會的時候,就曾經動過想要去參加這個項目的念頭。
如今得到沈令宜的親自邀請,她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可以!
令宜姐,我随時都可以!
”
“很好。
”
沈令宜伸手,“那麼,唐女士,理想國歡迎你的加入。
”
葉芷雪媽媽伸出手,和沈令宜握到一起。
在她們身邊,兩個小女孩的手也握在一起,微笑着看向彼此。
葉芷雪的臉上再也沒有壓抑和憂傷,帶着滿滿的希望的光。
第一次,她開始期待明天的到來。
-
第二天一早,葉芷雪爸爸早早地坐車到了沈園外。
車子在沈園外停穩後,他從包裡拿出鏡子,臉色陰晴不定地打量着自己眼下的黑眼圈。
昨天為了壓熱搜,整個團隊幾乎一宿都沒睡,錢就像流水一樣花出去,花得葉芷雪爸爸心疼死了。
可惜效果不大,網友們正在氣頭上,不管什麼營銷号洗白都沒有用。
強行壓熱搜就更難了,壓一個上來兩個,壓兩個上來四個,還不如不壓。
一直忙碌到後半夜,等到大部分網友們都睡了,罵聲才漸漸變少一些。
葉芷雪爸爸感覺自己平白無故遭了大難,越想越氣。
他連補覺都顧不上,一大早起床直奔沈園。
這次他不是孤軍奮戰。
他把他團隊裡最優秀的幾個成員也一起帶來了。
這些團隊核心成員都是炒作和營銷的高手,最懂得抓熱點造人設。
隻要今天沈家有一點點應對不當,這些人都會立刻把事情誇大,讓輿論瞬間反轉。
“昨天拿直播來陰我,沈遠墨這個人可真是好算計。
”
葉芷雪爸爸眼神陰沉地吩咐其他人,“今天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該挖的坑記得挖,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誇大!
”
“放心吧葉總。
”
團隊成員咧嘴直笑,“我們早就想好了。
你說沈遠墨一個大男人,把一個六歲的女孩子往家裡面帶,還一起住了一晚。
啧,這種事說出去,誰不會多想?
“要是今天早上他還敢不放人,我們就堵在沈園門口不走,為芷雪讨個說法!
這要是在古代,沈遠墨都該為芷雪的名聲負責任呢!
“你放心,營銷号我們都找好了,沈遠墨就等着被黑到死吧!
”
這些人真的沒有下限。
一件本來很正常的事情,在他們口裡變得不堪入目。
“哼。
”
葉芷雪爸爸冷笑,“他昨天還說我犯法?
我看犯法的是他才對!
沈遠墨敢擋我賺錢的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等會按照我們商量的行動!
”
幾個團隊成員紛紛點頭。
他們也很激動——這次他們對上的可是娛樂圈内的頂流!
頂流是什麼意思?
隻要沾到,都是巨大的熱度和關注度。
這次要是做好了,葉芷雪這個“招牌”的知名度能再上一個大台階,說不定還能借這個機會徹底打入影視圈,從童模逐漸轉型。
到時候,他們這些團隊成員也能賺更多的錢。
想到這些,團隊成員眼中都湧出了熱切的希望。
葉芷雪爸爸領着大家下了車,确認拍攝設備全部都準備好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向沈園的大門。
以前他們都隻是聽說過沈園這個地方,沒有親自來看過。
剛才在街邊還好,這會走到沈園門口,他們能透過鐵門看到沈園内部園林的精緻景色。
小樓掩映在樹叢中,不時有傭人在園林裡穿行,腳步不急不緩。
沈園門口的高大保安轉頭看向他們,态度溫和友善:“幾位是?
”
葉芷雪爸爸突然有點慫了。
沈園這種地方,一看就是有錢也住不到的。
必須要足夠的家族底蘊和曆史底蘊,才有可能擁有這麼一片位于鬧市中心的精緻園林。
沈遠墨,不僅僅是一個娛樂圈頂流。
他背靠的是沈家,是市值數千億的辰光集團。
他們這些人和龐大的沈家比起來,不過隻是幾隻毫無存在感的小蝦米。
……所以他們真的要和沈家作對嗎?
葉芷雪爸爸心裡發怵,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幾個同伴。
同伴們臉上的表情好像也挺緊張。
……不管了!
都到這裡了!
他又不靠沈家吃飯,靠的是人氣和名聲,就算得罪了沈家又怎麼樣?
葉芷雪爸爸為大家鼓氣:“要是沈家仗勢欺人,我們就有了更多炒作的題材。
大家不用怕,現在是法治社會,沈家也得遵紀守法!
”
團隊成員們紛紛跟着點頭。
“對啊對啊,我們是去接葉總的親生女兒,沈家難道還能不同意?
”
“大不了我們就開直播,在沈園門口哭訴!
”
一番互相打氣之後,大家重新鼓起勇氣。
葉芷雪爸爸去找沈園保安:“麻煩放我們進去,我是葉芷雪的爸爸,過來接女兒的。
”
保安剛才就一直在看這群人。
作為專業的保安,他昨天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葉芷雪住在沈園的消息,也認出了面前的男人就是葉芷雪的爸爸。
還沒等保安開口,葉芷雪爸爸又色厲内荏地強調:“葉芷雪的工作很忙,今天的行程也排滿了,希望你們體諒一下,别耽誤我們孩子的工作。
”
保安:“……”
真是連保安都無語。
什麼叫“别耽誤孩子的工作”,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要不是看旁邊那個人在偷拍,保安估計都要按捺不住罵出聲了。
在鏡頭前,保安保持住了高素質的專業形象,隻是表情冷淡了很多:“葉芷雪小姐昨晚就已經跟着唐昕女士離開了。
”
唐昕就是葉芷雪媽媽的名字。
葉芷雪爸爸失聲驚呼:“什麼?
唐昕?
!
她怎麼可能找到這裡?
!
”
保安沒回答,漠然地看着他。
其他團隊成員都傻了。
這個劇情進展和他們設想的不一樣啊?
作為精通炒作和營銷的團隊,他們提前設想了很多種方案,哪怕沈遠墨不肯放人,他們都有辦法應對,也有辦法把這件事鬧大。
唯獨沒想到唐昕會出現!
唐昕是葉芷雪的媽媽,不管是從法律上還是情理上,她都具備帶走葉芷雪的權利。
本來昨天的輿論就已經對葉芷雪爸爸不利,如今唐昕出現,網友們一定會偏向她那邊。
這下可就麻煩了!
保安見他們呆怔的表情,心情大好,語氣裡帶着快意:“葉先生,有時間的話上上網,看看最新的新聞吧。
我隻能說,人在做,天在看。
”
這通話讓葉芷雪爸爸臉色大變。
他顫抖着手拿出手機,打開微博,發現昨晚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熱搜又火了。
就在半小時前,唐昕親自寫了一篇小作文,講述了這幾年裡她的經曆。
從被算計的離婚開始,一直講到她昨晚在沈令宜的幫助下,順利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兒。
小作文下面是母女的合照。
沈園溫暖的燈光中,母女倆靠在一起,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
這篇長微博剛發出來,就被沈遠墨的大号轉發。
【@沈遠墨:轉發,慶賀母女團聚,未來可期。
】
沈遠墨親自下場,其他明星紛紛跟進,表達自己的态度。
【@孟雲:遠墨做得好!
支持!
】
【@陳梓鸢:童模真的是很辛苦的行業,孩子們需要健康的成長環境,快樂的童年勝過百萬千萬。
】
【@謝澄心:沈姐賽高!
感謝沈姐替芷雪寶貝聯絡到媽媽!
】
連明星們都主動表态,網友們當然也跟着發表意見。
【大快人心!
】
【芷雪寶貝終于和媽媽團聚了,好感動。
】
【大家别忘了葉芷雪爸爸,他違法的事情還沒追究呢!
】
網友們記性可是很好的,不能因為結局是HE就不懲治壞人。
葉芷雪爸爸逼着孩子超額工作,還不讓孩子上學,這不得當典型好好治理一下?
很快,相關部門紛紛表示會持續跟進此事,在必要時候會追究葉芷雪爸爸的法律責任。
唐昕也再次發微博表示會重新起訴,努力争回葉芷雪的撫養權。
昨天因為這件事情義憤填膺的網友們瞬間就心情舒暢了。
這個世界上還是得有沈令宜和沈遠墨這樣的好人呐。
不但人好,還超級有行動力!
昨天葉芷雪剛說想媽媽,晚上就和媽媽見面了!
現在母女倆應該快快樂樂地在一起吧。
唯一不開心的人,大概隻有看見這些對他來說是“噩耗”的葉芷雪爸爸。
他雙目發飄,腦子裡就好像塞進了一團棉花。
别說想出應對辦法了,甚至連半點頭緒都想不到。
旁邊的團隊成員們也傻了。
作為炒作和營銷的高手,他們看出來了——這一波是送人頭局,現在這個情況下,做什麼都是死,最多就是死得有多慘的區别而已。
等等……
葉總都快完蛋了,他們這些人還有留下的必要嗎?
留下幹嘛,跟着葉總一起吃官司?
團隊成員們放下手機,互相對視彼此,交換了默契的眼光。
“哎喲喂,葉總,我突然肚子疼,我先去趟衛生間。
”
“葉總,我頭有點暈,我得回去休息下。
”
“葉總,我手機沒電了,我去找個充電寶。
”
這幫極為擅長見風使舵的人飛快用各種蹩腳的借口溜了,估計回去就會寫辭職報告跑人。
隻剩下葉芷雪爸爸一個人呆呆站在沈園門口。
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
不是……
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
除了轉發葉芷雪媽媽的聲明之外,沈遠墨的微博上還放出了一則“童模權益保障計劃”。
他表示要與相關機構合作,帶頭建立援助機制,專門針對那些受到不公正待遇的童模,為孩子們提供心理和法律的援助。
葉芷雪登錄了自己的賬号,為這條微博點贊。
這下網友們是徹底爽了。
這一波,沈遠墨可以說赢麻了。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想沖上去罵那個不長眼闖進女性休息室的猥瑣男而已。
誰知道後續還能牽扯出這麼多呢?
隻要能幫助到這些孩子們,他心甘情願。
他特地把這個援助計劃命名為“星雪計劃”。
取的是沈星染和葉芷雪的名字中的一個字。
不但象征着這個計劃的起源,更代表着兩個小女孩的友情。
沈星染對此表示超級高興:“我喜歡這個名字!
小舅舅,你和媽媽好厲害,竟然能想出這樣的方案,不但幫助了芷雪姐姐,以後還能幫助更多的哥哥姐姐。
”
這個計劃的主意其實是沈令宜提出來的。
沈遠墨第一時間表示贊成,讓經紀人把它落地變為現實。
在沈星染看起來,比起自己變成百億富豪,星雪計劃的出現更加讓她興奮。
倒不是百億太少,主要是小丫頭完全沒有哥哥沈星瀾的數學天賦,至今她腦子裡對數字的概念都很模糊,連一百億有幾個零都搞不清楚……
至于富豪榜,那就更抽象了。
小丫頭知道自己上了富豪榜以後,問媽媽:“上榜以後有獎狀嗎?
有小紅花嗎?
”
以前在山城幼兒園,老師會給表現優秀的小朋友發獎狀和小紅花呢。
她也得到過好幾次小紅花,可驕傲啦。
這個什麼富豪榜是不是也有小紅花?
沈令宜沉思:“……這個還真沒有。
”
沈星染失望地歎口氣:“哦,好吧。
”
頗有種“還能咋辦呢隻能将就了呗”的老氣橫秋感覺。
沈令宜努力憋笑。
如果富豪榜的負責人知道沈星染的反應,估計會氣得原地倒仰吧?
多少人擠破頭想要上去的富豪榜,某小丫頭居然嫌棄榜單沒有獎狀和小紅花!
至于真正在乎一百億的那個人——
第二天,沈輝文在醫院裡清醒過來。
醒了,但沒全醒——他昨天氣得太狠,皿壓飙到了高值,人是醒了,但是中風了。
原本看起來慈祥和善的臉,現在變得口歪眼斜的,說話都說不清楚,意識也模模糊糊,時靈時不靈的。
股東們還等着他醒來以後找他要賠償呢,看見他這個樣子,一下子就炸了,圍堵在病房外不肯走,逼着沈輝文的家人們給個說法。
沈輝文的三個兒子也冒了出來。
他們不操心自己爸爸的病情,反而在病床前為了遺産該怎麼分配大打出手。
據說有兩個直接被打到重傷,當場被醫院收治。
剩下那個也被警察給抓走了。
股東拿着對賭協議上門逼迫,沈輝文的家人們不得不抛售手裡的辰光股份,換成大筆現金賠償這些憤怒的股東。
沈輝文花了幾年時間辛辛苦苦攢到的百分之五股份,轉瞬間就被家人們轉讓出去。
沈令宜和沈遠白早就準備着,趁機回收了一部分。
其他的大頭被雲家和任家出面分走。
原本在辰光能占半邊天的沈輝文,就這麼倒了。
後面幾天,辰光集團正式發布兩則公告。
第一則表示,因為身體原因和經濟原因,沈輝文現在已經不再适合當辰光的副總裁。
而且沈輝文涉及和其他股東進行不正當交易,根據公司規定,免去沈輝文的副總裁職務。
第二則是沈令宜的總裁任命書。
由沈遠白親自簽的字。
他和沈令宜的位置換了一個個,由沈令宜擔任辰光集團總裁,沈遠白則出任副總裁。
兩則消息,大家都喜聞樂見。
一個副總裁的離去并沒有影響投資者們對辰光的信心。
特别是沈令宜正式接過總裁之位後,辰光的股價甚至還往上漲了一截。
華國商界裡,一顆女性新星正在冉冉升起,無數人見證着她輝煌之路的起始。
作為風暴中心,沈園依然保持着平靜。
媽媽當上辰光的總裁,對于沈星染來說好像沒有什麼區别。
沈令宜還是會抽出很多時間陪她,她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聊一會天,分享今天生活裡發生的趣事。
朱薇的身體逐漸好轉,已經可以坐輪椅出來閑逛。
沈遠白現在處于半上班半休息的狀态。
天氣好的時候,他推着朱薇到花園裡看風景,陪她曬太陽聊天。
有時候還會架上畫架,兩人随意畫幾筆——不過沈遠白每畫完一幅畫,都會在角落裡添上一隻小豬佩奇,仿佛這已經成了他無法修改的習慣。
這種時候沈星瀾也會在。
他坐在旁邊看自己的數學書,偶爾擡頭看看父母,眼神淡然平靜,嘴角帶着微微的弧度。
天氣不好的時候,沈遠白偶爾會去辰光看看。
沒有沈輝文的辰光非但沒有忙亂,反而因為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内耗,效率變得更高。
整個沈家,唯一有點點問題的,還是沈遠墨。
起因是這樣的。
上一期《和家人們的一天》裡,沈遠墨帶着兩個孩子出手幫了葉芷雪,連帶着把節目的熱度也推高了一波。
眼看着數據越來越好,導演笑得合不攏嘴,壓力也大了不少。
節目一期比一期精彩,接下來的新一期要做什麼呢?
作為一個綜藝節目,也不能總是拍嘉賓們的日常,更不能老逮着沈遠墨一個人薅羊毛啊。
導演左思右想,看了看下一期的拍攝日期,眼睛一亮。
對了,下一期原定的拍攝日期,正好在海城國際電影節的前一天。
海城國際電影節是華國内電影界的重要活動,所有在娛樂圈裡有頭有臉的明星都會受到邀請,包括《和家人們的一天》的四個嘉賓。
導演和電影節主辦方打了電話,初步确認合作意向——下一期節目的主題,是“一次紅毯”。
節目嘉賓們将會帶着各自的親人走紅毯,讓親人們一起體驗下明星在紅毯上的感受。
沈遠墨對這個主題沒有意見,讓他犯愁的是帶誰去紅毯。
節目組隻給了兩個親人名額,他是帶上三五七組合的兩個小孩呢,還是帶上沈星染和沈令宜呢?
紅毯那種地方人山人海又吵鬧,沈星瀾那孩子肯定不喜歡,感覺還是帶沈令宜更合适。
就他那大姐,穿着一身晚禮服,比女明星還要美三分。
去紅毯肯定會大殺四方,驚豔無數人。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沈遠墨跟沈令宜說了這件事,鄭重地邀請她和星星跟他一起去參加這次電影節。
沈令宜想了想,搖頭拒絕。
“小墨,陪你去走紅毯的話,家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選。
”
走紅毯,還有比沈令宜更合适的人選?
沈遠墨有點懵,眼睛在飯桌上掃視一圈。
沈星瀾?
沈星瀾專心喝湯,頭也不擡,左臉寫着“沒興趣”,右臉寫着“别cue我”。
……肯定不是他。
冰坨子?
啧,這都下午七點了,冰坨子還穿着睡衣!
根本就沒眼看,可别去紅毯上吓人了。
……大嫂朱薇?
那不可能,大嫂還在坐輪椅呢。
更合适的人選,到底是誰?
他轉頭看向沈令宜,如實地問出了心中的問題:“姐,你說的是誰?
”
沈令宜微笑着回答:“當然是媽媽呀。
”
這個稱謂讓沈遠墨愣住。
旁邊的沈遠白擡眸,眸中閃過複雜情緒。
隻有沈星染挺高興:“外婆?
是不是外婆?
外婆可以和我們一起走紅毯嗎?
”
沈令宜笑着回答:“是啊。
在你外婆年輕時候,她可是國内數一數二的影後,還拿過國際大獎呢。
”
沈令宜的媽媽名叫蘇玉華,在二十多年前算是國内電影界的頂流影後,靠着美麗大氣的容貌和過人的演技,連續拿下過多項國内國外大獎。
她嫁給老沈總以後沒有選擇退圈,而是繼續投入到電影事業中。
連三個孩子都是見縫插針生的,月子坐完就進劇組的那種。
再加上老沈總也很忙,三個孩子小時候都是由保姆帶大的,一個月裡見父母的次數少得令人發指。
對于沈遠白和沈遠墨來說,“母親”其實是一個比較陌生的概念。
他們小時候,承擔母親這個角色的人不是蘇玉華,而是他們的大姐沈令宜。
是沈令宜照顧着他們長大,保護他們,教導他們該如何做人。
聽大姐提到蘇玉華,沈遠墨很猶豫:“……媽媽她現在長住T國,我們以前勸過她,她不願意回來。
”
女演員的花期有限,蘇玉華如今已經退隐多年,早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自從七年前沈令宜離開後,她一直都在T國住着,再沒有回來過。
沈遠白點點頭:“媽媽……很固執,她不會回來的。
”
沈令宜瞥他們兩個:“不去試試怎麼知道?
”
沈遠墨愣住:“去試試……姐,你要去T國?
!
”
沈令宜糾正:“是我們要去T國,我,你,你大哥,星星,都去。
”
要不是朱薇還沒法走路,沈令宜會把沈星瀾和朱薇也一起帶過去。
這一次,她們要全家出動,去T國把沈星染的外婆接回來。
第50章
面對沈令宜全家出動的提議,沈遠白和沈遠墨對視一眼,沒有開口拒絕。
但是他們的眼神裡始終帶着點猶疑。
仿佛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最後還是沈遠白斟酌着開口:“姐,媽媽她現在的狀态……可能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
沈遠墨跟着解釋:“對啊,姐,我和冰坨子每年都會去看她兩次,每次見面不到半小時,她就要趕我們走,連話都說不了幾句。
”
他們兩從小是沈令宜帶大的,和蘇玉華本來就不怎麼親近。
長大後,這份隔閡也并沒有徹底消除。
特别是沈令宜七年前離開後,蘇玉華整個人都變了。
他們不是沒試過勸她回來,隻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沈令宜挑眉,問他們:“媽媽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态?
”
她之前隻聽劉管家說蘇玉華在T國,其他的沒有多提。
隻有從兩兄弟這裡才能聽到更多的信息。
沈遠白歎口氣:“媽媽她……一直都住在佛寺裡面,過着近乎苦修一樣的生活。
”
現在的蘇玉華,和曾經那個閃耀不可一世的影後完全判若兩人。
她再也沒穿過華麗的禮服,每日都隻穿着樸素的僧袍。
原本那一頭美麗的長發也規規矩矩地盤了起來。
就好像一朵曾經熱烈盛放過的花朵,如今卻已經枯萎,毫無生機。
她獨自一人待在T國,和老沈總的婚姻名存實亡。
兩個兒子似乎也沒有在她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說起這個,沈遠白心裡其實是有些傷懷的。
關于“母愛”這一部分,他們三姐弟好像一直都是缺失的,從來都沒有真正擁有過。
大概在蘇玉華的心裡,孩子隻是意外,電影才是她全部的心皿。
時至今日,沈遠白都不知道,蘇玉華到底是怎麼看待他們三個的。
為什麼她甯願去異國苦修,也不願意回來和孩子們團聚。
沈令宜打量着兩個弟弟的表情,看出了他們心裡的糾結。
難怪這段時間裡,他們一直都沒有提起過“媽媽”。
大概是一種刻意的逃避吧。
沈星染也在旁邊聽着。
她擔憂地皺起了眉毛,拉着沈令宜的衣擺問:“媽媽,什麼叫做苦修啊?
外婆是不是在吃苦啊?
”
如果外婆在吃苦,那他們更有必要去拯救外婆了!
沈令宜憐惜地摸了摸女兒的頭。
她擡頭看向兩個弟弟,目光堅決:“這次,我們一起去,把媽媽請回來。
”
沈遠白和沈遠墨對視一眼。
盡管還有點糾結,但是他們都點了頭。
總得……總得去見媽媽的。
哪怕每次見面的時間甚至都不到半小時,還是得見一見的。
“……好,大姐,我們和你一起去。
”
沈遠白問:“辰光那邊怎麼辦?
”
沈令宜仿佛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問,微笑着回答:“日常事務交給萬盛強處理就好。
這次去T國,正好我還有幾個商業合作要談,不耽誤工作。
”
在她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就算她離開幾天,辰光依然可以正常運轉。
沈遠白抿唇:“……姐,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要去見媽媽了?
”
不然的話,為什麼商業合作偏偏是在T國?
T國不是什麼發達國家,除了離華國的地理位置近一點,并沒有太多合作的價值。
沈令宜肯定是早就做好了要去T國見蘇玉華的打算,才會這麼安排。
沈令宜點頭承認:“是啊。
”
從回來那一天,她就已經下定決心,要找回所有的家人。
她的家人現在還缺少兩個呢。
先去找媽媽,再去把遲遲不肯回家的爸爸拽回來。
這樣的沈園才是真正完整的家。
《和家人們的一天》的最新一期節目,正好是一個合适的契機和理由。
不過,就算沒有這個節目,沈令宜也打算最近親自去T國一趟的。
既然這是沈令宜早就計劃好的,兩兄弟更是無話可說。
行程就這麼安排了下來,最終定在三天後出發。
當天晚上,沈令宜給沈星染講睡前故事的時候,小丫頭有些困惑地問媽媽:“媽媽,為什麼要去找外婆了,我覺得大舅舅和小舅舅好像不是特别高興呢?
”
難道舅舅們不想見到外婆嗎?
小丫頭完全理解不了。
沈令宜歪着頭想了想,用沈星染聽得懂的話語解釋:“你外婆是一個……嗯,很特别的母親。
在她的眼裡,事業是最重要的。
“做一個演員是很忙很忙的,小時候她陪我們的時間很少。
“我記得有一次,那會小墨還小,不到三歲。
媽媽去一個電影劇組裡待了好幾個月才回家。
她回家那天,小墨呆呆地盯着她,問的第一句話是——阿姨,你找誰呀?
”
說起來其實挺不好受的,都三歲的孩子了,見到自己的親媽都不認識,居然叫對方“阿姨”。
在這種情況下長大,沈遠墨和沈遠白不親近蘇玉華,很正常。
沈星染瞪圓了眼睛:“啊?
!
”
她追問,“當時外婆是不是很難過啊?
”
沈令宜陷入了回憶中,搖搖頭:“難過嗎?
好像也沒有,媽媽的反應挺平靜的。
”
曾經年少的時候,她也困惑過,不知道蘇玉華到底愛不愛她們。
為了這些不甘心,她以前可沒少跟蘇玉華吵過架。
老實說,她和蘇玉華的感情其實也不是很好。
沈星染撅着小嘴,認真地想了想。
外婆一定也很愛很愛媽媽和大舅舅小舅舅啊,因為媽媽都愛自己的孩子。
或許,外婆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
隻不過,小丫頭到底還是沒和外婆接觸過。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卻也不敢打包票。
她隻能靠在沈令宜的手臂上感歎:“不管外婆是怎麼樣都沒關系,我都會很喜歡她的!
”
沈令宜有些好奇:“為什麼呀?
”
沈星染一本正經地回答:“因為外婆生下了我最愛最愛的媽媽呀!
如果沒有外婆,也就沒有媽媽,更沒有我了!
”
沈令宜再次被女兒暖到了。
她笑得更加溫柔,摸了摸沈星染的小臉蛋:“傻孩子,快睡吧。
再過三天,你就能見到外婆了。
我的星星那麼可愛,外婆一定也會喜歡你的。
”
“嗯嗯!
”
沈星染期待地閉上眼睛,期待着三天後的到來。
-
山城一棟破舊的樓房裡。
陳銘宇靠在床頭,面色陰沉地看着手機。
他的手機上是前幾天關于沈星染的系列新聞。
對于這位“華國目前最年輕的女性富豪”,媒體們用了大幅大幅的篇幅去報道。
在這些媒體眼裡,老沈總轉讓給沈星染的百分之七股份透露出了好幾個意思。
第一層意思當然是對長女沈令宜的支持。
第二層意思嘛……在老沈總眼裡,很可能已經認可沈星染是辰光未來的接班人的人選。
别看沈星染隻有五歲,她的未來或許早就注定是一片光明坦途。
當然,也有個别媒體提到了沈星染的父親。
不過大都是一筆帶過,用一種冰冷不屑的語氣。
“背叛家庭的人,都會遭受報應。
”
“估計現在他已經陷入了深深的後悔中吧,隻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人還是應該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
“有這樣的父親,可能是沈星染這位最年輕女富豪的唯一污點?
”
這些評論刺痛着陳銘宇的眼睛。
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似乎想要吐出心中的煩悶。
“哇——我就要買這個玩具!
我就要買這個玩具!
”
房門外突然傳來小男孩尖利的哭聲,還有陳母的安撫聲。
“哎喲,我的寶貝孫子快别哭了,買!
奶奶這就給你買!
”
這種對話,每天都要重複好幾遍。
謝天祚這孩子真是被陳母給慣壞了,整天在家裡就像個小霸王一樣,稍有不順心就要哭鬧。
陳銘宇有些心煩,卻又懶得去管。
他再看了看手機,突然開始懷念起沈星染。
……說起來,星星這孩子,打小就聽話,從來都沒有大哭大鬧過。
就算想要什麼東西,她也隻會用又圓又亮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盯着,不會主動提出來,更不會撒潑耍賴。
……日子怎麼就被他過成了這樣呢?
這麼乖的女兒,說丢了就丢了。
如果他和沈令宜還好好的,這百億股份,是不是也有他的一份?
門外,小男孩的哭聲還在繼續。
“我還要那個玩具!
給我買,快給我買!
”
陳銘宇忍無可忍,暴躁地擡頭大罵:“哭哭哭吵死了!
别哭了!
給我閉嘴!
”
門外的哭聲戛然而止。
小男孩謝天祚誰都不怕,就怕爸爸。
陳銘宇要是生起氣來,是真的會打人的。
陳母絮絮叨叨地念:“幹嘛這麼兇,孩子想買點玩具怎麼了……給他買不就行了?
别吓着我的乖孫了!
”
陳銘宇不耐煩地回嘴:“買買買,有那麼多錢嗎一天都要買!
媽,你就慣着他吧,以後有你的苦頭!
”
他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陳母是這樣是非不分的人呢?
陳母不樂意了,聲音猛地提高:“怎麼沒錢了?
咱們那别墅賣了好幾千萬呢!
現在咱們隻是一時沒錢而已!
“兒啊,你就這麼一個獨苗苗寶貝兒子,我們老陳家就這麼一個種,我當然要慣着啊!
”
說起買别墅的那幾千萬,陳銘宇就頭疼。
他好像被合作方騙了。
最近幾天,他連合作方的電話都打不通了。
當時對方說得太好聽,他頭腦一熱,把錢全部都投了進去,一分都沒剩。
一開始陳銘宇還做着賺錢的美夢,現在他感覺一切都變成了噩夢。
陳母身體不好,他不敢把真實消息告訴陳母,隻跟她說還要再等等。
陳母傻乎乎地都信了。
陳銘宇沒敢接話,煩躁地揉了揉頭發,沒有繼續開口。
陳母在外面繼續哄着謝天祚:“乖孫,别怕,我已經罵你爸爸了!
他怎麼敢說你呢?
你可是咱們老陳家的寶貝……”
哄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門。
陳母住了聲,納悶地自言自語:“是陳霜回來了?
怎麼又沒帶鑰匙……”
一邊說着,她一邊走過去開門。
陳銘宇聽到“吱呀”的刺耳開門聲。
這老房子的門破破爛爛的,開個門的聲音整棟樓都能聽見。
毫無隐私可言。
就連小偷都會嫌棄。
……這裡簡直就像地獄一樣。
陳銘宇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
緊接着,他聽到陳母的驚呼聲:“謝,謝韻秋?
!
怎麼是你?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
”
陳銘宇猛地睜眼。
謝韻秋?
她怎麼來了?
她不會是發現了他偷賣别墅的事情,上門來找他發瘋的吧?
!
他立刻站起身,連拖鞋都顧不上穿,光着腳跑過去拉開門,聲音洪亮:“謝韻秋,我警告你,你别亂來啊!
”
謝韻秋裹得嚴嚴實實,站在大門外。
看他出來,她擡手摘下口罩,露出神色冰冷的臉:“放心,我不是來跟你算賬的。
”
謝天祚本來坐在客廳地上哭鬧,這會聽見謝韻秋說話,他站起身,又驚又喜地撲上去:“媽媽!
是媽媽回來了嗎?
”
謝韻秋這會沒心思哄兒子,她敷衍地摸了摸謝天祚的頭,轉頭對陳母說:“媽,麻煩你先帶孩子進房間玩會,我和陳銘宇有點重要的事情要說。
”
陳母有些緊張:“是,是關于别墅的事嗎?
韻秋,我們當時也是迫不得已啊……”
陳銘宇之前賣掉的那棟别墅上有他和謝韻秋兩個人的名字,謝韻秋上次來鬧的時候,說賣房的錢要分她一半。
陳母生怕謝韻秋上門是來算賬的。
謝韻秋歎氣,憋悶地搖搖頭:“……不是房子的事,是其他的事情。
媽,你快帶天祚進去吧。
”
陳母回頭看陳銘宇。
陳銘宇沉着臉沖她點點頭,她這才轉身拉着謝天祚進了房間。
房門關上後,客廳裡隻剩下陳銘宇和謝韻秋。
陳銘宇打量着謝韻秋,發現她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
上次見面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
那會他們兩個似乎都還對未來充滿了希望,還沒有身敗名裂,沒有被所有人唾棄。
如今,一切卻都已經變了模樣。
陳銘宇突然覺得他們兩個如今也算是一對“落難夫妻”了。
他的語氣不由得軟了一些:“房子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
韻秋,我賣房是為了把事業重新做起來,等我日後東山再起,我會給你補償的。
”
畢竟謝韻秋是他兒子的媽媽。
謝韻秋目光淡淡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别墅被賣的事情,她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知道的那一刻她險些氣暈了過去。
她心裡其實已經恨透了陳銘宇這個虛僞惡心的男人,可是她實在是找不到其他的幫手了。
謝澄心拒絕幫助她,還把她趕出了謝家。
以前那些所謂的朋友閨蜜,現在都避她如蛇蠍,連電話都不接。
一來二去,謝韻秋唯一能想到的人,隻剩下陳銘宇。
她努力按捺着自己心裡的惡心,直接開口問他:“你現在恨不恨沈家?
”
陳銘宇沉默片刻,眼神閃動:“那是令宜的家庭,我怎麼可能恨呢……”
呵,真是虛僞。
謝韻秋懶得多聽,直接打斷他的話,又問:“如果我說,我有辦法可以讓沈家垮掉,你願不願意幫我?
”
陳銘宇皺眉:“讓沈家垮掉?
你在開什麼玩笑,你瘋了嗎?
”
謝韻秋往房門的位置看了看,确認陳母他們應該聽不到談話。
她往前走了幾步,湊近陳銘宇,壓低聲音:“我有一種辦法,可以抽取沈星染的氣運,綁定到我們的女兒身上。
“你應該已經看到新聞了吧?
沈星染現在可是身價百億,但這百億跟你有半毛錢的關系嗎?
如果能抽取她的氣運,到時候這一百億就是我們寶寶的!
”
她沒有說得太仔細,更沒有向陳銘宇透露自己身上綁了系統的事情。
謝韻秋太知道陳銘宇的為人了。
他就是個惡心透頂的虛僞男人,隻要有利可圖,他一定會答應的。
之前為了從謝韻秋這裡巴結上豐城謝家,陳銘宇轉頭就狠心抛棄了相愛七年的妻子。
現在為了這個虛無缥缈的“氣運”,他也會願意冒險的。
畢竟,陳銘宇曾經可是體驗過有錢的滋味的。
現在住在這樣的破爛房子裡,一定很難受吧?
謝韻秋又給陳銘宇畫餅:“隻要你幫我辦到這件事,别墅的事情我不追究,我們也不用離婚,繼續當一對好夫妻。
畢竟咱們有兩個孩子,你看天祚也很想我對不對?
”
提起謝寶寶和謝天祚,陳銘宇的神情柔和不少。
到他這個年紀,除了錢和權,唯一能打動他的隻有孩子了。
謝韻秋和他,不管鬧得再怎麼難看,終究也是無法徹底割舍開的。
畢竟他們有兩個孩子。
“……我該怎麼幫你?
”
他最終決定答應謝韻秋。
謝韻秋說得沒錯,沈家的錢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就算沈星染有一百億一千億,他這個當親爹的也撈不到什麼好處,隻能看着新聞生悶氣。
如果這個氣運能吸到謝寶寶身上……
對他來說顯然更有好處!
見陳銘宇答應下來,謝韻秋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放下防備,踏步進門:“不用急,我們先想方設法搞清楚沈星染最近的行程……”
有陳銘宇幫助她,她終于不再是孤軍奮戰。
這一次,她一定會不擇手段接近沈星染!
-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到了沈家一大家子人前往T國的時間。
一大早,沈家人就收拾好行李,從沈園出發。
朱薇和沈星瀾在門口送他們離開。
朱薇笑着對沈遠白吩咐:“一定要把媽媽帶回來。
”
沈遠白低頭給她的膝蓋上蓋毯子,語氣低沉:“我們會盡力的。
”
蓋好毯子後,他站直身體,看向旁邊的沈星瀾:“在家好好陪媽媽。
”
沈星瀾表情冷淡地點點頭。
朱薇看了看父子倆。
雖然這對父子現在還是很别扭,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樣冷漠疏離。
朱薇覺得以後他們兩個的關系一定會越來越緩和的。
她擡手,拍了拍沈遠白的手臂,溫聲說:“去吧。
”
沈遠白點點頭,轉頭上車。
沈令宜、沈星染和沈遠墨都已經在車上等待,沈遠白上車後,車輛發動,緩緩開出沈園。
沈星染抱着兔子玩偶,開心地靠在媽媽身上:“媽媽,這是我們第一次一家人一起旅行呢!
”
有媽媽,還有大舅舅和小舅舅。
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旅行!
等到他們找到外婆,再把外婆接回沈園,這一趟旅行就會更加完美啦!
本來車上的氣氛是很嚴肅的。
沈遠白和沈遠墨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對于能不能順利把蘇玉華帶回來這件事,兩兄弟心裡都沒有底。
這會聽到小丫頭開心的話,兩個舅舅對視一眼,神情都緩和了很多。
沈遠墨點頭贊同:“對啊,我們真的好久沒有一起旅行過了。
”
小時候,他們每年會有一次全家度假。
老沈總和蘇玉華都會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陪伴三個孩子們出去玩耍。
後來他們長大,各自入學讀書之後,全家度假的時間就越來越難确定。
不是這個要考試,就是那個要出國。
等到成年後,全家的旅行就更加困難了。
沈遠墨認真回憶了好久,有點恍惚:“我竟然都想不起來了,我們上次一起出去玩,是什麼時候的事來着?
”
沈令宜微笑着回答:“是八年前,那時候我大學剛畢業,趁着你們兩個放暑假,拉着你們去爬峨眉山。
“你們兩個在山腳下大放厥詞,說要是我爬不動了,你們就背我上山。
“結果我們爬了兩天一夜,最後爬到金頂的時候,你們倆癱倒在地,好像兩條死狗——
“我當時還拿你們兩個當背景照自拍來着。
”
隻是可惜那時候沒有什麼網絡備份。
她把照片存在手機裡,還沒來得及拷出來,替代者就來了。
沈遠墨回想了起來,拍大腿:“對!
就是那個時候!
”
他轉頭去瞪沈遠白,“都怪你,上了雷洞坪之後就說自己爬不動了,非要拉着我的背包帶,害得我也被你連累了!
”
沈遠白理了理衣襟,神色淡然地辯解:“是誰在爬山前一口氣買了六瓶水?
還都放進了我的背包裡面?
”
要不是那六瓶水連累,他至于到了雷洞坪就倒下嗎?
“這……”
沈遠墨語塞,氣急敗壞地強調,“山下的水便宜啊!
你知道山上的物價多貴嗎?
我這不也是為了節約嗎!
”
沈遠白輕哼:“山下兩塊,山上三塊。
”
這價格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沈遠墨心虛地縮了縮頭,低聲嘀咕:“那不也省了六塊錢嘛……”
六塊錢,怎麼就不算錢了呢?
!
沈星染在旁邊聽着兩個舅舅的吵架,忍不住樂呵呵笑出了聲。
原來以前還有這麼多有趣的事情呀!
哎,真可惜那個時候她不在。
突然更期待接下來的這次旅行了呢。
感覺會是一趟很熱鬧的旅行!
-
山城。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多謝張哥!
”
陳銘宇放下電話,收起臉上近乎讨好的笑容,轉頭看向旁邊的謝韻秋:“沈家人今天出發前往T國。
星星、沈令宜,還有沈遠白和沈遠墨,都會去。
”
這是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托了不少人才打聽到的消息。
陳銘宇皺眉:“要不等她們回來再說吧?
”
沈家人去了國外,有種鞭長莫及的感覺。
謝韻秋搖頭:“不,我們立刻出發前往T國。
”
她的想法和陳銘宇的想法正好相反。
在華國,沈園的防守很周密,沈家人平時出行也會帶着助理或者保镖。
她想要接近沈星染,難度實在是很大,就算加上陳銘宇,也不一定能成功。
可在國外就不一樣了。
沈家的人在國外一定會放松警惕,周圍負責保護的人也會少很多。
T國,就是她接近沈星染的最好的機會!
第51章
私人飛機在雲層中飛行了兩個小時後,開始緩慢下降。
沈星染趴在桌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空乘端上來的新鮮草莓。
她歪頭看向外面的舷窗,大片大片白色的雲霧從舷窗外劃過,偶爾會有燦爛的陽光透過雲霧穿進來,在桌子上灑下一片明亮的光。
大人們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正在讨論着行程安排。
“大姐,待會飛機降落後,我們直接去媽媽住的那個佛寺嗎?
”
“嗯,直接去,我們就住在佛寺裡面。
老劉都提前安排好了。
”
“……對了大姐,有件事忘記和你說了,媽媽清修的地方還有幾個一起清修的朋友,都是上一輩娛樂圈裡的老人。
”
說起來也挺有意思。
這些人年輕的時候争角色争獎杯,老了居然還能湊到一起念經吃素,緣分就是這麼奇妙。
沈令宜無所謂地點點下巴:“哦。
”
沈遠墨認真補充:“所以我們不能惹媽媽不高興,不然的話媽媽的那些朋友們可是會幫她出頭的。
”
沈遠白贊同地點頭,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去年我們去的時候,媽媽隻跟我們聊了二十分鐘,她閨蜜把我們堵在門口罵了一個小時。
”
當時把他們倆的臉都罵綠了。
蘇玉華的幾個閨蜜也都是娛樂圈裡鼎鼎有名的人物。
其中有一個叫做常青的阿姨,性格火爆潑辣,年輕時候連灌她酒的導演都敢打,老了也依然像個炮竹。
上次就是她把兩兄弟堵在門口,教育了整整一個小時。
什麼“你們兩個怎麼忍心讓你們媽媽一個人留在這裡”,什麼“還有你們那個大姐,幾年都沒來過,真的不打算認家裡人了嗎”之類的。
兩兄弟也不敢反駁,隻能站在那裡老實被罵。
沈遠墨擔憂地拍拍沈令宜的手臂:“姐,你做好準備,這次你肯定要吸引不少火力。
”
七年未見的女兒終于肯露面了,這不得引起老阿姨們的一波圍攻?
沈令宜的身體坐直一些,臉上笑容微斂。
嘶,想到被老阿姨們圍攻的感覺,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沈令宜都凝重了起來。
直到她視線往旁邊飄,看見正在座位上擺動小胖腿的沈星染,沈令宜突然放松下來,再次露出微笑。
“沒關系,有星星在呢。
”
要說什麼物種最能克制老阿姨?
當然是可愛的小孩子啦!
隻要小孩子甜甜叫一聲“奶奶”,老阿姨們立刻就收斂起攻擊性,化身慈祥老太太。
嗯,這波穩得很,肯定沒問題。
兩個舅舅也轉頭看沈星染。
沈星染睜着無辜的大眼睛和他們對望。
沈遠墨連連點頭:“對哦!
怎麼把咱們寶貝星星給忘了?
”
沈遠白微微一笑:“星星,到時候就靠你了。
”
沈星染:“?
”
怎麼突然有種責任重大的感覺。
她指了指自己,“媽媽,我要做些什麼呢?
”
沈令宜回答:“做你自己就好。
”
就在沈星染還在有點懵地思考“做自己”是什麼含義的時候,下降中的飛機輕輕一震,降落到跑道上。
T國到了。
T國是一個海島國家,擁有長長的海岸線和數個風景優美的大小海島,沈家人的目的地就是其中的一座大海島。
剛出飛機,明亮燦爛的陽光瞬間把他們包圍。
劉管家在飛機下面等候他們。
他穿着一身花襯衣配花短褲,整一個度假風,看起來年輕了幾十歲。
“大小姐,小小姐,少爺,歡迎你們來T國。
”
“劉伯伯!
”
沈星染高興地湊過去,“你好像變黑了。
”
劉管家是提前三天過來的,這才短短三天時間,沈星染怎麼感覺他好像已經變黑了一些?
劉管家摸摸頭:“哈哈哈哈是啊,天天曬太陽能不黑嗎。
”
要怪隻能怪T國的陽光實在是太熱情。
他貼心地給沈星染和沈令宜撐傘,把沈家人迎到早就等在飛機旁邊的車子上。
車子直接開出機場,沿着長長的海岸線向前行進。
沈星染趴在車窗邊,看着就在不遠處的蔚藍大海,不時發出“哇哇”的驚歎聲。
大海好大,好藍,好美啊!
真的太好看了!
感覺怎麼看都看不夠。
最終,車子沿着海岸線開上一處山崖,在一處植被茂密的森林外停下。
劉管家招呼大家下車:“瓦那拉瑪到了。
”
沈星染聽得一愣一愣的:“劉伯伯,你在說什麼呀,什麼那什麼馬?
”
劉管家笑着解釋:“瓦那拉瑪是老夫人住的這座佛寺的名字,意思是在水邊的甯靜之地。
”
沈星染這才明白。
這名字還真有意思,擁有這麼好聽的名字的地方,一定也有很美的風景吧?
她跟着媽媽下車,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風景。
在她面前是一片花紋古舊的石階。
石階兩邊種滿了高大的雞蛋花樹,這會黃白色的雞蛋花正在綻放,散溢出淡淡的香氣。
石階的盡頭伫立着金色的佛寺,燦爛的金色和生機勃勃的綠色交織在一起,照亮了整片森林。
劉管家、沈遠白和沈遠墨在車邊收拾行李——這一趟除了劉管家之外,沒有再帶其他人,什麼事情都得自己親力親為。
沈令宜站在雞蛋花樹下,擡頭打量佛寺的金色大門。
一陣風吹來,吹動了樹上的雞蛋花。
其中一朵開得正好的花朵被風吹落,正好掉在沈令宜手邊。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這朵雞蛋花,擡起手放在眼前端詳。
雞蛋花的花瓣潔白柔軟,花心處是明豔的黃色。
湊近以後,能聞到花朵上散發出的獨特香氣。
感受到這股香氣,沈令宜微微抿唇,總覺得這股香氣明明很陌生,卻仿佛又很熟悉。
就好像眼前的這間名叫瓦那拉瑪的佛寺一樣。
明明是第一次來,沈令宜卻總覺得有種奇妙的熟悉感。
“你們慢慢整理,我和星星先進去看看。
”
她牽起沈星染的手,決定先進瓦那拉瑪看一看。
母女倆沿着台階往上,穿過佛寺的金色大門,走入了一片靜谧安詳的天地。
佛寺裡沒有多少人,隻是偶爾會有僧侶經過,對着她們友好地合掌微笑。
沈星染好奇地四處打量,問媽媽:“不知道外婆在哪裡呀?
”
沈令宜看了看,指向庭院的角落:“應該在那邊。
”
好幾個僧侶都是從那邊走出來的,那邊應該就是僧侶和修士們居住的地方。
現在是中午,她們應該都做完了早課,正準備吃午飯。
沈令宜牽着女兒,慢慢走過去。
瓦那拉瑪是一間很有年頭的佛寺了,寺中的樹木都很高大茂盛。
僧侶們的居所外種着一顆巨大的菩提樹,看起來起碼有上千年的曆史,粗壯的樹幹需要兩個人合抱才能圍住。
“玉華……你今天又隻吃這麼一點啊?
”
剛接近菩提樹,還沒來得及轉過去,沈令宜便聽到了樹另一邊傳來的說話聲。
她心中一動,停下腳步,用手勢示意女兒安靜。
如果沒猜錯的話,在菩提樹另外一邊交談的,應該就是蘇玉華和她的老閨蜜們。
一個淡淡的聲音回答:“最近天氣熱,沒什麼胃口。
”
“最近的确挺熱的……玉華,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
哪怕就當是回國避暑呢?
我可是聽說你女兒現在可風光了,比你那兩個兒子還厲害呢——”
沈令宜眼神微動,幾乎立刻确定了在樹後的人就是她的媽媽蘇玉華。
那淡淡的聲音……
倒是和記憶裡一模一樣,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蘇玉華打斷了閨蜜的話:“我在這裡挺好的。
”
她果然沒有半點想要回華國的意思。
老閨蜜頓了頓,換了個話題:“哎,你說說,我那女兒是怎麼想的?
明明最近這麼熱,她居然專門給我寄來一條圍巾!
還說是她親手打的。
就T國這氣候,哪有戴圍巾的機會啊!
哎,我那個傻女兒!
”
沈星染安靜地聽着,忍不住擡手摸了摸下巴。
怎麼感覺這個婆婆的語氣有點怪怪的。
到底是在抱怨還是在高興啊?
菩提樹另一邊,蘇玉華的聲音依舊平淡:“那是她關心你。
”
老閨蜜輕笑:“也是,我這女兒啊還是挺貼心的。
每年都給我送衣服送好吃的。
”
蘇玉華不說話了。
隻剩下老閨蜜一個人在那裡絮絮叨叨,說着自己的女兒多麼好,對自己多麼貼心。
沈令宜聽得神色微冷。
這怎麼能算是閨蜜?
閨蜜哪有這樣當面炫耀的?
還專門說女兒多好多好,這不就是在戳蘇玉華的心嗎?
她在原地站了幾秒,突然轉身離開,大步往佛寺門口走。
沈星染有些茫然地跟上自己的媽媽,小聲問她:“媽媽——我們不進去了嗎?
”
眼看着馬上就能見到外婆了,媽媽為什麼要走呢?
沈令宜腳步飛快,搖搖頭:“先不去了。
”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準備還不夠。
走到佛寺門口,正好撞上了把行李擡上來的劉管家和沈家兩兄弟。
看見她快步走來,劉管家有些發愣:“大小姐,怎麼了?
”
沈令宜看起來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
……難道說,剛剛來這裡,沈令宜和蘇玉華就吵架了?
嘶,這可就難辦了。
沈家兩兄弟也停下了腳步,驚疑不定地看着大姐。
沈令宜停下腳步,心情不是很好地開口:“我們回去,今晚不住這裡。
”
“啊?
”
沈遠墨驚訝地張大嘴,“就……就回華國了?
!
”
這次比二十分鐘還誇張啊!
“不是回華國。
”
幸好沈令宜說的不是回國。
她繼續擡腳往門口走,顯然沒有留下來的意思,“我們先去市區裡住着。
有件事情要先解決。
”
說完這句,沈令宜先擡腳下了石階。
沈遠白眉頭微皺,拉住沈星染,低聲問她:“星星,剛才發生了什麼?
大姐和你外婆吵架了?
”
不然的話沈令宜為什麼突然就要走呢?
沈星染也挺懵的,老老實實回答:“沒有呀。
我們就是在樹後面聽到外婆說話,媽媽聽了一會就不高興了,轉頭拉着我就走啦。
我都還沒見到外婆呢!
”
“說話?
”沈遠墨湊過來追問,“說什麼了?
”
“唔……”
小丫頭用力地回憶着,“什麼天氣熱沒胃口……什麼圍巾沒法戴……什麼的。
”
她當時也沒認真聽啊,根本就沒記住。
兩個舅舅茫然對視。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為什麼沈令宜聽了這種話會生氣?
!
沈令宜這會已經走到石階下面,面無表情地拉開車門。
見他們還不動,她擡頭看過來,冷聲催促:“快上車。
”
沈遠白和沈遠墨一個激靈:“來了!
”
不管沈令宜是怎麼想的,反正這次的行程都由她安排。
她既然說要回市區住酒店,那就先回市區住酒店吧……
反正大姐做這些,肯定有她的道理。
-
沈令宜還真是利落幹脆。
她讓劉管家定了附近市區裡最好的酒店,一個小時後,沈家人到達酒店入住。
定的還是酒店裡最好的套房,面積有三百多平,幾乎占了酒店頂樓的三分之一。
套房有三間卧室,除此之外還有寬敞的客廳、書房和花園。
花園裡甚至還有一個獨立的無邊泳池,可以在泳池裡俯瞰整個城區的風景。
被帶進套房的時候,沈遠墨都驚了:“大姐開竅了?
帶我們住這麼好?
”
他一開始以為要住佛寺,都做好了吃苦耐勞過苦日子的準備。
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麼突然。
這才有度假的感覺嘛!
沈遠墨開心地選了一間可以看見花園的房間,放上自己的行李,哼着歌打算換身泳衣,先去無邊泳池裡涼快一下。
還沒挑出合适的泳衣呢,沈令宜來敲他的房門,語氣平靜:“出來幹活了。
”
沈遠墨開心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幹活?
幹什麼活?
不是,這不是度假風豪華酒店嗎?
有什麼活需要他幹的?
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等他打開門走出來,沈遠白和沈令宜已經端坐在客廳。
沈令宜轉頭看他:“坐。
”
沈遠墨有些緊張地蹭過去,在沙發上坐下。
他注意到客廳的茶幾上好像多了什麼東西,忍不住伸手去打開看了眼。
“這是……”
沈遠墨看了好一會,才确認自己沒看錯,“毛線?
!
”
沈令宜買毛線做什麼?
!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下一刻,沈令宜冷靜地開口,無情地擊碎了沈遠墨的最後一絲僥幸。
“這就是我們今天的任務——織圍巾。
”
沈遠墨發出一聲怪叫:“不是吧!
姐你認真的嗎?
!
”
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怎麼可能織圍巾?
!
絕無可能!
休要再提!
再說,千裡迢迢跑來T國織圍巾,也實在是太離譜了啊!
被狗仔隊爆料爆出去都沒人會信的程度!
大家隻會以為狗仔隊在發癫!
沈遠白神色凝重地贊同:“大姐,我們都不會織圍巾,你也不會吧?
”
沈令宜聳聳肩膀:“我當然也不會。
”
這種活,以前她也沒幹過。
不過作為華國榜上有名的女強人,沈令宜的辦法永遠比困難多。
站在電視邊的劉管家微笑着拿起手裡的遙控器,打開電視。
裡面播放的是“跟着我學,織圍巾快速入門,讓你的男友感動得淚流滿面!
”的視頻教程。
沈令宜拿起茶幾上的木棒針,塞進沈遠白和沈遠墨的手裡。
她言簡意赅:“所以我們現場學。
這是老劉為我們找的學習視頻,據說特别簡單。
以你們兩個的天分,一定一看就會。
”
沈遠白:“……”
沈遠墨:“……”
拿着木棒針的手,微微顫抖。
這是簡單不簡單的事嗎?
這可是他們身為男性的尊嚴!
沈星染這會剛換好泳裝,抱着遊泳圈從房間裡出來。
剛出門就看見客廳裡兩個舅舅一言難盡的表情。
小丫頭好奇地停住腳步,歪着頭打量他們手裡的木棒針,又看了看電視裡正在放的教學視頻。
“開始編織圍巾前,讓我們先學習一些基本的針法,包括如何持針、如何繞線以及如何将毛線穿過針眼等。
這些看似簡單的動作,卻是織出美觀圍巾的基礎……”
沈星染恍然大悟:“媽媽,大舅舅小舅舅,你們在學習怎麼織圍巾!
”
沈令宜正在跟着視頻學習該怎麼拿木棒針。
聽見沈星染的話,她嚴肅地點頭:“對呀,星星,我們在學習織圍巾。
”
沈遠白和沈遠墨面如死灰地看過來,希望他們的小外甥女能說一句公道話,不要讓他們做這種奇怪的事情啊!
誰知道沈星染頗為認同地點點頭,神情興奮:“真好,這樣外婆也有我們送的圍巾了對不對!
”
就是可惜她的手太小,還不夠靈活。
不然她也想親自打一條圍巾送給外婆呢。
外婆的閨蜜有的,外婆也要有!
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沈遠墨一愣:“外婆……也?
星星,你為什麼要說也?
”
沈令宜垂眸沒說話,專注地和手上的毛線和木棒針做鬥争。
沈星染回答:“剛才在瓦那拉瑪裡面,我們聽見外婆的好朋友正在和她炫耀剛收到的圍巾。
外婆都沒說話!
那個好朋友還在一直說一直說!
”
剛才她沒想起來,這會看見圍巾教程,小丫頭突然回憶起了這件事。
難怪媽媽突然就走,又把他們帶到了酒店裡面。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呀!
沈星染非常非常理解媽媽!
沈遠墨更加愣住:“好朋友在炫耀圍巾……”
難怪大姐的态度突然變化那麼大。
等等,這是什麼奇怪的勝負欲!
T國這麼氣候炎熱的地方,誰會需要圍巾啊!
盡管心裡有千句萬句吐槽,但沈遠墨忍住了沒說出口,轉頭去看沈遠白。
隻見沈遠白面露沉思,思索了幾秒,竟然也和沈令宜一樣,認真地看起了電視裡的教程!
沈遠墨整個人都傻了。
瘋了。
這個世界瘋了!
他的嘴皮微微發抖,試圖垂死掙紮:“大哥……”
你能不能不要跪得那麼快啊!
沈遠白頭也沒回,語氣平平地反問:“……這麼多年,我們為媽媽做過什麼?
”
好像什麼也沒做過。
母子之間到了這個份上,感情何其淡薄。
隻是一條圍巾而已,有什麼大不了?
這個問題讓沈遠墨沉默了。
他仔細想了好一會,最終認命地歎口氣,轉頭看向電視,跟着一起學習起來。
客廳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電視上教程的聲音在回響。
沈星染靠在沙發邊,看着三個大人們專心緻志的樣子,高興地點點頭。
外婆如果看到這一幕,一定也會很高興很高興呢!
她抱着遊泳圈,開開心心地往客廳外的花園走去。
小丫頭決定一個人去無邊泳池裡快樂玩耍,不打擾這群專心用功的大人啦!
-
整個下午,沈家三姐弟都在客廳裡度過。
劉管家陪着沈星染在無邊泳池裡玩水,一直玩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才起來。
沈星染意猶未盡地站起身,看向客廳裡,隻見三個大人們還在電視前埋頭苦學。
超刻苦的。
就連晚餐都是點了送進房間吃。
劉管家單獨帶着沈星染去二樓的餐廳裡吃大餐,隻留下了三個苦逼的打圍巾人。
吃完超好吃的大餐後,劉管家又帶着沈星染去逛夜市,買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
還順便欣賞了異國的夜景。
一直玩到十點,到了睡覺的時間,小丫頭才戀戀不舍地回到酒店裡。
打開房門,三個大人還擠在電視前面埋頭苦幹。
沈星染跟她們打招呼:“媽媽!
怎麼樣啦?
”
沈令宜滿臉苦大仇深,盯着手中的木棒針,語氣冷凝:“有點問題,但沒有大問題。
”
問就是商場女強人沒有點亮織圍巾天賦,此刻正在跟木棒針進行艱苦搏鬥。
沒關系,最後的勝利肯定隻會屬于沈令宜!
沈星染又轉頭去看沈遠白和沈遠墨。
唔……兩個舅舅的臉色似乎也不怎麼好呢。
沈遠墨咬牙切齒,沈遠白臉色微青。
所以……織圍巾竟然是一件這麼難的事情嗎?
連厲害的媽媽和舅舅們都如臨大敵!
沈星染沒法幫忙,隻能捏起小拳頭給他們加油:“媽媽加油!
大舅舅加油!
小舅舅加油!
”
她在旁邊守了一會,劉管家帶她去露台上看夜景。
看着看着她就困了,靠在劉管家身上睡着。
等她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
床上隻有她一個,沈令宜不在。
小丫頭一個激靈,急忙爬起身,噔噔噔跑到客廳。
沈令宜果然還在客廳。
這次她沒有守在電視前面,而是在露台邊活動手腳。
聽見沈星染開門的聲音,沈令宜回頭,笑吟吟看她:“星星?
昨晚睡得還好嗎?
”
沈星染點頭:“睡得挺好的。
媽媽呢?
你昨晚沒睡嗎?
”
沈遠墨像條死魚一樣攤在沙發上,哀怨地回答:“沒睡!
都沒睡!
我們奮戰了一整夜!
”
織圍巾實在是太難了,比在劇組拍夜戲還要痛苦!
沈遠白淡定地坐在他旁邊,垂眸整理着手中織好的圍巾。
沈星染看到圍巾,眼睛一亮,跑過去圍觀:“哇!
這就是織出來的圍巾嗎?
!
為什麼長得……額,那麼奇怪?
”
沈令宜選的毛線是淡紫色的,用的針法也是最簡單的平針織法,按理說織出來的圍巾應該和視頻教程上的差不多。
可是沈遠白手裡這一條……
怎麼說呢,好像三條完全不一樣的圍巾拼接到了一起。
還是畫風差很多的那種。
沈遠白解釋:“本來姐姐是想讓我們每個人織一條的,但是到了後半夜,我們突然意識到這樣的話需要花至少兩三天的時間。
無奈之下,我們隻好各織一段,然後拼接到一起。
”
他指了指針法粗糙的一段:“這是遠墨織的。
”
又指了指另外一段針眼時大時小的:“這是大姐織的。
”
最後是織的最好的一段,至少針眼都是差不多大小:“這是我織的。
”
大家都盡力了。
沈令宜有些心虛地收回目光,試圖解釋:“主要還是織圍巾太難了。
”
反正織出來跟她想象中的也就有那麼億點點不一樣吧。
沈星染摸着圍巾,很高興地說:“這是一條獨一無二的圍巾!
外婆一定會很喜歡的!
”
她的話讓客廳裡的三個大人都怔住。
沈遠白試探着問:“星星不覺得醜嗎?
”
用常規審美來看,這條圍巾大概是醜上天的程度。
“不醜呀。
”
沈星染笑着回答,“我看到圍巾,就會想到媽媽和舅舅們昨天晚上努力的樣子!
這是你們用心的勞動成果,怎麼會醜呢?
”
反正她覺得超美的!
聽了女兒的話,沈令宜點點頭,最終決定還是把這條醜圍巾帶上。
“好,那我們就帶上它吧。
準備出發,前往瓦那拉瑪。
”
-
瓦那拉瑪的清晨。
蘇玉華做完早課後,起身走出房間。
她剛推開門,看見隔壁的常青正好也走出門來。
蘇玉華停下腳步,眼神在常青的脖子上停頓片刻。
常青回頭看到她,湧出笑容,擡手摸脖子上的圍巾,欲蓋彌彰地解釋:“哎呀,山裡面早晨還是有點冷,早上圍條圍巾剛剛好!
”
蘇玉華抿唇不語,淡淡移開目光,沿着走廊往前走。
常青卻還是不依不饒,追上來繼續說:“而且這不是我家裡孩子親手織的嗎?
我總得戴一戴嘛。
”
蘇玉華這才停下腳步,回答了一句:“你覺得開心就好。
”
“開心,我當然開心呀!
”
常青其實熱得鼻子上都有汗珠了。
但她笑得卻分外燦爛,手一直在圍巾上摩挲着,仿佛在摸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
蘇玉華在心中暗自歎氣,想要說幾句,卻又忍住了。
她又能說什麼呢?
正在她心中感歎的時候,常青的表情突然呆怔住,定定看向她身後。
“這是……”
蘇玉華見她表情,跟着轉回頭,神情凝滞。
走廊另一邊,幾個人正在往這邊走來。
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跑在最前面,手裡還抓着一團淺紫色的東西,開心地揮舞着。
“外婆!
外婆!
我們來看你啦外婆!
”
第52章
瓦那拉瑪的訪客很少,孩子更是稀少。
蘇玉華看見沖自己跑過來的糯米團子,下意識想要往後退兩步躲開。
等她看清楚跟在糯米團子身後的人,瞳孔猛地一縮,腳步也停下不動了。
常青在她身後大聲感歎:“玉華,我沒看錯吧?
是你的女兒和兒子們來看你了!
喲,這可愛的孩子就是你的小外孫女?
”
沈星染開心地跑過來,在一米外停下腳步,并沒有貿然撲上來。
她很懂禮貌地對着蘇玉華和常青行禮:“外婆!
還有這位婆婆,早上好!
我是沈星染,你們可以叫我星星。
”
蘇玉華重新将目光放在眼前的小女孩身上。
她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倒是常青很開心地回應:“喲,孩子,你怎麼知道誰是你外婆呀?
”
她和蘇玉華的體型和長相都有六七分相像,有時候連寺廟裡新來的僧侶都會認錯,沈星染居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沈星染指了指自己,語氣自豪:“我和媽媽長得很像,媽媽和外婆也長得很像!
”
剛才一路跑過來,親眼見着走廊邊的蘇玉華,沈星染一眼就認了出來。
外婆的眉眼輪廓和媽媽一樣!
眼睛和小舅舅一樣!
嘴角勾起來的弧度和大舅舅一樣!
所以,哪怕是第一次見,也感覺好親切好親切。
“原來如此……”
常青打量着沈星染的臉,感歎,“你的确和玉華長得挺像的。
”
她又看向沈星染的手,好奇地問:“星星,你拿着什麼啊?
”
沈星染自豪地擡起手臂,把手裡的東西展示出來:“這是媽媽和舅舅們送給外婆的禮物!
”
“禮物?
”常青驚訝,“這次還帶禮物來了?
”
還挺難得。
她側過頭去看蘇玉華,隻見蘇玉華站着一動不動,壓根就沒有接過東西的意思。
蘇玉華的眼神放在小丫頭身上,帶着探究和審視。
常青隻得從小丫頭手裡接過禮物,打開查看。
看清楚禮物到底是什麼,她吃驚地瞪大眼睛:“這是——圍巾?
居然是一條圍巾?
”
聽見“圍巾”兩個字,蘇玉華的眼神終于動了動,從小丫頭身上移開,看向常青的手中。
她神情微變,從常青手裡拿過圍巾,仔細端詳。
“這是……”
“媽媽,這是我和小白小墨親手織的圍巾。
”
沈令宜他們正好在這個時候走近。
聽見蘇玉華的呢喃,她主動開口回答。
還沒等蘇玉華說話,旁邊的常青臉色先變了:“親手織的?
你們三個親手織的?
開什麼玩笑呢——以你們沈家的身份,什麼樣的圍巾買不到,還用得着親手織圍巾?
你們——”
常青用手指着圍巾,本來想多反駁幾句。
但是看清楚圍巾上風格不同、各有千秋的織法後,常青的話噎回去,沉默了,“……”
……就這水平,想買到估計也不容易。
沈星染在旁邊用力點頭:“外婆!
這是媽媽和舅舅們親手織的!
他們特别看視頻教程學的呢!
”
蘇玉華打量着手中的圍巾。
她語氣沉靜地開口,指向其中最亂的一段:“這是小墨織的吧?
”
針眼又粗又亂,還有錯針跳針的現象,一看就是沈遠墨那個急性子的作品。
沈遠墨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後腦勺,強調:“媽,我真的有在努力了!
”
隻是織圍巾太難了啊可惡!
蘇玉華彎了彎唇角,又指向旁邊明顯更規整的部分:“這應該是小白織的。
”
針眼整齊,每一針都沒有走錯位置。
就好像沈遠白這個人一樣細緻,一闆一眼的。
沈遠白點點頭:“是我,媽媽。
”
蘇玉華的動作頓了頓,指向最後的一個部分。
她的手指在那片淡紫色圍巾上輕輕撫摸,語氣中有一絲波動:“這是……小媛織的。
”
針眼沒有沈遠白的整齊,卻又比沈遠墨要好很多。
光是看着這片圍巾,蘇玉華就能想象出自己女兒捏着棒針咬牙切齒的樣子。
這孩子打小就不擅長手工,織圍巾對她來說,的确是難了些。
沈令宜點頭承認,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對,這是我織的。
”
常青的手忍不住又摸上自己脖子上戴着的圍巾,笑容有些勉強:“哎呀,你們這幾個孩子可真是有心了……”
相比之下,她脖子上戴着的這條圍巾針眼細密整齊、規規整整,沒有任何一處出錯,完美得……根本就不像是手織的。
想到這裡,常青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蘇玉華的神色依然淡淡的。
她收起圍巾,對着眼前的孩子們點點頭,語氣平靜:“有心了。
既然來了,吃了午飯再走吧。
”
也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沈遠白和沈遠墨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沮喪。
……所以這次一樣還是待不了多久嗎?
吃一頓飯,然後就被趕走?
他們兩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沈令宜理直氣壯地開口:“吃了飯也不走,我們房間都安排好了,今晚就住這裡。
”
她可不是兩個弟弟那麼好打發的人。
沈星染在她旁邊配合地點頭:“對呀對呀,外婆,我們就住在這裡陪你!
”
小丫頭身體力行,眼看着蘇玉華轉身準備要走,立刻一蹦一跳地跟上去。
蘇玉華被迫停住腳步。
她轉回頭看向沈令宜,眸色淡淡地拒絕:“我不需要你們陪。
”
剛說完這句話,蘇玉華突然感覺自己的手心一暖。
她低頭,看見沈星染拉住了她的手。
小丫頭的手白白胖胖的,比大人的手小很多,看起來小巧又可愛。
沈星染擡頭看着蘇玉華:“外婆,是我們需要你陪呀!
我都沒見過外婆,我好想外婆多陪陪我!
媽媽和舅舅們也很想你!
”
“……”
蘇玉華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開口拒絕。
小丫頭的眼睛又大又清澈,眼神裡滿滿的都是依戀。
她的五官輪廓簡直和小時候的沈令宜一模一樣,讓蘇玉華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年幼時的女兒。
原本,蘇玉華是不喜歡這個孩子的。
她覺得對于沈令宜來說,沈星染就是個累贅,根本就不該帶回沈家。
知道沈令宜把孩子帶回來後,蘇玉華一直沒有去關注過他們的消息,甚至都沒有認真看一看沈星染到底長什麼樣子。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地、好好地觀察這個小丫頭。
蘇玉華突然有些理解了沈令宜的做法。
這麼個玉雪可愛,又懂事乖巧的小丫頭……
怎麼會舍得呢?
就連她,看着小丫頭濕漉漉的眼睛,也根本就說不出拒絕的話。
蘇玉華在心裡歎氣,破天荒地退讓了一步:“……住就住吧。
隻是這裡條件簡陋,你們别嫌棄就好。
”
剛才還垂頭喪氣的兩兄弟猛地擡頭,不敢置信地看着蘇玉華。
等等……
蘇玉華居然就這麼松口了?
!
她同意他們留下來了?
沈令宜反應迅速地答應:“當然不嫌棄。
走,媽媽,我們一起吃飯去吧。
”
一旦開了這個口,蘇玉華完全歇了拒絕的打算。
她看着還抓着她手不放的沈星染,再次歎氣:“……走吧。
”
沈星染開心地喊了一聲:“好耶!
可以和外婆一起吃飯了!
”
小丫頭心情好起來,連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她拉着蘇玉華的手,蘇玉華的手不由得也跟着一上一下地甩。
蘇玉華:“……”
這種感覺可真是太太太陌生了。
活了大幾十歲,她竟然第一次不知道自己這會該有什麼反應。
松開手?
蘇玉華試着抽了抽手。
……抽不出來,小丫頭反而抓得更緊了。
蘇玉華忍不住看向常青,用眼神示意常青幫一幫她。
常青壓根沒接收到她的信号。
常青現在還沒能成功消化“蘇玉華的一家子人全來了還帶着個超可愛的小丫頭甚至還送親手織的圍巾”這件事情,整個人還處在呆愣狀态,眼神都是直的。
蘇玉華求救無效,手這麼一上一下地被沈星染拽走了。
沈令宜跟在後面,轉頭小聲問沈遠墨:“你不是說媽媽有個閨蜜很厲害嗎?
等會看見她通知我一聲。
”
她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沈遠墨表情複雜,用氣聲回答:“就,就是剛才跟媽媽說話的那個,常青阿姨。
”
剛才他看見常青,雙腿還下意識地發軟來着。
沒想到這次常青從頭到尾都沒發揮戰鬥力,甚至在發呆走神。
沈令宜:“?
”
媽媽旁邊那個戴着圍巾的阿姨?
就是令兩兄弟聞風喪膽的常青?
等等,剛才常青阿姨有說過話嗎?
沈遠墨感歎:“我可算是明白了,就我和冰坨子兩個人來,那就是地獄模式。
帶着大姐和星星來,這是新手模式,還開作弊器的那種。
”
沈星染就是他們的最強作弊器!
沈遠白非常認同地點點頭:“對。
”
帶上沈星染,赢在起跑線!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再次證實了這個結論。
沈星染跟着蘇玉華到達餐廳後,立刻受到了衆星捧月的待遇。
和蘇玉華一起修行的幾個老阿姨們歡快地圍上來。
“喲,玉華,這是哪來的孩子,怎麼長得這麼招人疼呢!
”
“來來來孩子來婆婆這裡,婆婆這裡有好吃的!
”
沈星染大大方方地介紹自己:“婆婆們好,我是外婆的外孫女,我叫沈星染,婆婆們可以叫我星星!
”
老阿姨們更加喜歡了。
“外孫女?
玉華居然有個這麼可愛的外孫女?
!
”
“哎喲這孩子可真大方呀!
”
一瞬間,蘇玉華成了所有老阿姨們的嫉妒對象,老阿姨們紛紛表示“玉華有這麼可愛的外孫女,居然不早點帶過來給大家玩,真是太自私了!
”
蘇玉華滿眼無奈。
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因為這種事而變成人群中的焦點。
過了幾分鐘,沈令宜和沈家兩兄弟一同出現,老阿姨們更加震驚。
“這……玉華,你的孩子們全來了啊!
”
“喲,人來得也太齊了吧!
”
其中一個老阿姨習慣性地雙手叉腰,正打算教訓兩句:“你看看你們,是不是又好幾個月沒來了?
啊,特别是女兒,我還是第一次見呢,你說說你怎麼回事——”
她的氣勢剛起來,沈星染有樣學樣,雙手叉腰,對着沈令宜說:“對呀媽媽,我們應該早點過來的!
外婆一個人在這裡肯定很想念我們!
“雖然媽媽好忙好忙,就連在飛機上都要忙工作,昨天還為外婆織圍巾織了一個通宵,今天都沒補覺,但是——但是——嗯……”
小丫頭編不下去了,無辜的大眼睛眨呀眨。
老阿姨:“?
”
什麼?
織圍巾,織了一個通宵?
!
突然有點罵不出口了。
再說,當着孩子的面,還是不要罵了吧。
孩子有樣學樣的,影響多不好。
老阿姨剛剛起來的氣勢蕩然無存,叉腰的手也默默放了下去。
蘇玉華見自己這幫老閨蜜們被沈星染“收拾”得服服帖帖,無奈地搖頭笑笑,招呼大家:“行了,快吃飯吧。
”
“吃飯吃飯!
”
“我要和星星這丫頭一起坐!
”
老阿姨們歡快地圍坐到一起,熱熱鬧鬧地準備吃飯。
沈遠白和沈遠墨對視一眼,同時松一口氣。
這次他們算是平安“落地”了。
老阿姨們這會眼裡都隻有可愛的沈星染,沒人顧得上吐槽他們。
啧,最強作弊器,名不虛傳!
-
吃完午飯後,沈家人各自回房間去收拾行李。
瓦那拉瑪的條件很簡陋,房間裡除了床和桌椅之外,沒有别的家具。
沈令宜把換洗的衣服從箱子裡拿出來,又用清水給沈星染洗了洗臉。
就在她洗毛巾的時候,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門沒鎖。
”
沈令宜把毛巾挂在毛巾架上,開口道。
門外的人擰動門把手,走進房間。
來的人是蘇玉華。
坐在床上的沈星染站起身:“外婆!
你過來看我們嗎?
”
蘇玉華對着她笑笑:“嗯,我過來和你媽媽說說話。
”
沈令宜轉身看向蘇玉華:“媽媽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
蘇玉華看了看沈星染,神色有些猶豫,似乎不知道這些話該不該當着孩子的面說。
不過她思索片刻後,覺得沈星染應該聽不懂,還是選擇開口。
“你們能來看我,我很高興。
但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
當年的一代影後何其聰明,從一開始就看出了三姐弟前來的目的。
剛才在衆人面前,她沒有直接拒絕,而是選擇單獨跟沈令宜說這件事。
蘇玉華顯然已經看出來,三姐弟裡是沈令宜在拿主意。
沈令宜神色沉靜地看着自己的母親。
“媽媽,為什麼?
”
沈星染沒說話,擔憂地看着外婆,等着她的回答。
蘇玉華勾了勾嘴角,神情看似坦蕩蕩,卻又有種說不出來的孤寂。
“你們小時候,我一心忙我的事業,從來沒有好好管過你們……現在,沈家已經不再需要我。
小媛,你們回去吧,我在這裡挺好的。
“這一生,我們大概沒有多少母女緣分。
”
說完這句,蘇玉華輕輕歎口氣,轉頭離開。
“咔哒”一聲,大門重新關上。
沈令宜站在原地,很久都沒有移動一下。
沈星染轉頭去看媽媽的表情,第一次發現沈令宜的臉上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仿佛籠上了一層淡淡的烏雲,讓人一看就忍不住揪起心來。
媽媽……是在難過嗎?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沈星染猛地站起身,往門口跑,用稚嫩的小手打開門。
“媽媽,我要去跟外婆說說話!
”
離開房間前,她隻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
蘇玉華快步走在長長的走廊裡。
她抿緊唇,腳步走得飛快,像是在逃避什麼一樣。
“外婆!
外婆!
”
身後傳來奶聲奶氣的呼喚聲,蘇玉華的腳步有一瞬間的遲疑。
但她很快又重新堅定起來,繼續大步往前走,速度甚至更快了。
沈星染在後面努力地追趕。
“外婆,外婆——”
她專注地看着蘇玉華的背影,一時間沒有注意到腳下有塊地磚不平整,被絆了一跤,結結實實摔到地上。
“啊,好痛!
”
小丫頭皺眉發出痛呼。
蘇玉華的腳步猛地頓住。
她轉回頭,看着沈星染趴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小丫頭顯然摔得不清,小臉蛋都皺起來了,眼睛水汪汪的。
蘇玉華:“……”
她快步跑回去,扶起了沈星染,一邊皺眉查看小丫頭的情況,一邊忍不住念叨:“跑步的時候小心點,這裡不比沈園,很容易就摔跤的——”
看到沈星染的膝蓋上蹭破了一點點皮,蘇玉華的眉頭皺得更緊,不由分說地抱起小丫頭。
“我帶你去擦藥。
”
沈星染第一次被外婆抱着。
剛才摔跤的沮喪瞬間一掃而空。
哇,外婆看起來瘦瘦的,但是手臂好有力氣啊,抱她的時候也那麼穩!
她摟着外婆的脖子,很懂事地強調:“外婆,我現在很重的,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
”
蘇玉華沒聽她的話:“哪裡重了?
以前拍戲的時候,三十公斤的煤氣罐我都能扛,你這點小身闆根本就不是問題。
”
沈星染張大嘴巴:“!
!
!
”
外婆怎麼這麼厲害,居然可以扛三十公斤的煤氣罐!
三十公斤,都有兩個她那麼重了呢!
從這一點來說,外婆比媽媽厲害好多。
當時媽媽第一次抱她,就沒堅持超過五十米。
小丫頭真心實意地感慨:“外婆,你好厲害!
”
蘇玉華心裡哭笑不得,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伴随着小丫頭叽叽喳喳的聲音,她們兩個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走廊另外一邊,沈令宜慢慢走出來,神色感慨。
剛才沈星染摔倒的時候,她差點就沖上來了。
幸好當時忍了一瞬,這才能看到剛才這麼溫馨的一幕。
也罷,就給她們兩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吧。
隻需要相處一會,蘇玉華一定會喜歡上沈星染的。
沈令宜悠悠歎了一口氣。
星星啊,搞定外婆這個艱巨任務,就交給你咯。
-
瓦那拉瑪的醫務室裡。
蘇玉華拿着碘伏棉簽,認真地給小丫頭的傷口消毒。
沈星染乖乖坐着,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
她突然說:“外婆,你明明是很溫柔很好的外婆!
”
蘇玉華輕輕扯了扯嘴角:“笨丫頭,明明害你摔跤的也是我。
”
如果不是她走得快沒回頭,沈星染又怎麼會摔到地上受傷。
沈星染搖頭:“不是啊,我摔跤是因為我沒看路,和外婆沒有關系!
”
這孩子……
蘇玉華忍不住輕笑一聲。
不過這個笑容出現得很短暫,就好像煙花一樣轉瞬即逝。
蘇玉華突然問:“你之前……在陳家,是不是也很逗人喜歡?
”
剛問出這個問題,蘇玉華就後悔了。
陳家一直是她刻意回避的話題,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會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
沈星染眨眨眼,老老實實回答:“我爸爸、姑姑和奶奶都不喜歡我。
”
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砺,她已經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難過的事情。
因為現在她也不喜歡爸爸、姑姑和奶奶。
蘇玉華擦藥的動作一頓。
沈星染繼續說:“爸爸有新的老婆和孩子,不需要我和媽媽啦。
奶奶喜歡爸爸的新兒子,她不喜歡女孩。
姑姑看不起媽媽,說媽媽都靠爸爸養,一點都不自立。
”
所以她一點都不喜歡他們!
當然也不需要他們的喜歡!
蘇玉華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她忍不住收緊手指,語氣蓦地低沉下來:“果然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
三心二意,狼心狗肺,重男輕女,趾高氣昂。
呵,還真是一家子極品。
沈星染見蘇玉華生氣了,急忙伸出小手,非常體貼地拍拍外婆的肩膀。
“外婆不生氣,其實我一點都不在乎他們。
”
她舉起手,一個一個地數着。
“因為我有愛我的媽媽,有特别活潑的小舅舅,有超會畫畫的大舅舅,還有非常聰明的哥哥,還有外公和外婆!
“對了,還有任阿姨,雲叔叔,劉伯伯,還有小船哥哥!
”
她喜歡也喜歡她的人實在是太多,兩隻手都快數不過來啦。
沈星染的心裡滿滿都是愛。
蘇玉華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
這一刻,她真真正正認同了沈令宜把沈星染帶回家的做法。
這麼可愛的小女孩,留在陳家那個惡心的地方,才是真正的不負責任。
“你喜歡沈家就好。
”
剛才吃飯的時候,蘇玉華其實也注意到了,她的幾個孩子都很疼沈星染。
就連沈遠墨那個咋咋呼呼的性格,都會耐着性子幫沈星染挑魚刺。
這要是放在以前,蘇玉華根本就沒辦法想象。
這次見面,孩子們似乎都有了變化,還都是好的變化。
或許……都跟眼前這個可愛懂事的小丫頭有關系?
蘇玉華還想說什麼,沈星染突然想起剛才跑出來的目的,認真地先開口:“外婆,你剛才說錯了。
沈家需要你,我們都需要你!
”
沈星染是一個很善于觀察的人。
她可不是随便說說的,所有的細節都藏在了生活裡。
“大舅舅的桌子上擺着一家人的全家福,照片裡面有外公和外婆。
他休息的時候,經常會拿起全家福來看。
”
全家福是小丫頭去找大舅舅談話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
“小舅舅曾經在采訪裡說過,他之所以決定踏入娛樂圈,也是受了外婆的影響呢!
他很期待拍電影,是因為想要體驗外婆曾經體驗過的生活。
”
這段采訪被放在了沈遠墨的超話裡。
小丫頭有天按慣例去簽到的時候,點開采訪聽到了這段話。
“媽媽早就準備來T國找外婆了!
回沈園後,媽媽一直都很忙很忙,她前段時間剛剛成為總裁,就迫不及待安排我們來T國啦!
”
沈令宜這個就更不用說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小丫頭眼裡面。
“外婆在沈園的房間,外公一直都好好地留着呢!
他之前經常吩咐傭人阿姨們好好打掃,房間裡幹幹淨淨的,一點灰塵都沒有。
”
這是小丫頭聽沈園裡的傭人們聊天的時候提到的。
蘇玉華的動作頓住。
沈星染的話讓她内心突然變得酸酸澀澀的。
原來……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的家人們都在牽挂着她嗎?
第53章
沈星染用心地勸說着外婆:“所以外婆,大家都很想很想你,也很需要你。
外婆,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
蘇玉華垂下目光,過了幾秒,苦笑着搖搖頭。
她說:“孩子,我不回去,不是因為覺得你們不需要我。
而是因為……”
這些話本來藏在她内心最深處,是她最為隐秘最為難堪的想法,絕不可能對外人提起。
今天在沈星染面前,她突然有種全部說出來的沖動。
在小丫頭善良包容的眼光裡,蘇玉華覺得自己好像可以說出心裡所有的想法。
“……因為我,根本就是個失敗的母親。
“我不配回去。
”
這才是她内心最真實的答案。
這也是她把自己封閉在異國他鄉,甯願在寺廟裡苦修,也不願和家人團聚的真正理由。
沈星染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
“外婆,我不覺得……”
蘇玉華歎口氣,打斷了她的話:“星星,藥擦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媽媽要是找不到你,應該會着急的。
”
剛才說出自己内心最深處的想法後,蘇玉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同時,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能回去,因為她根本就不配回去。
蘇玉華不敢再跟沈星染多說,怕自己堅定起來的心又會動搖。
這麼美好可愛的小丫頭,她……
不配當沈星染的外婆,愧對這一聲“外婆”的稱呼。
這次,蘇玉華态度近乎強硬地帶着沈星染離開醫務室,把她送回沈令宜的房間。
沈令宜等在房間裡,看着沈星染進門,低聲詢問:“星星,怎麼樣?
”
沈星染還陷在困惑裡。
她摸了摸後腦勺,擡頭問沈令宜:“媽媽,我明明覺得外婆很好很好啊,為什麼外婆說自己是個失敗的母親?
”
外婆的語氣是那麼笃定,搞得小丫頭非常摸不着頭腦。
難道做母親,也有失敗和成功嗎?
沈令宜抿唇,心中劃過一抹淡淡的失落。
看來兩個弟弟說得沒錯,蘇玉華現在果然很固執。
連星星出馬,都沒能捂化她心中的那塊堅冰。
沒關系,這種事急不得。
得慢慢來。
而且,對于“失敗的母親”這個詞,沈令宜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反駁。
在世俗的眼光裡,蘇玉華……的确不算是一個好母親。
曾經在她心裡,電影遠比兒女們更加重要。
每年她奉獻給電影的時間,遠遠比陪兒女的時間要多的多。
可是,這樣就叫做失敗嗎?
沈令宜覺得不對。
她總覺得心裡有什麼事情,卻又隻有模模糊糊的影子,始終摸不到清晰的輪廓。
時間,她也需要時間,好好想想該怎麼說服固執的母親。
急不了,真的急不了。
眼看着沈星染一臉不安,沈令宜走上去輕輕抱了抱她,溫聲安慰:“沒關系,星星,外婆的事不用那麼着急。
我們還要在這裡住好幾天呢,我們倆一起努力幫助外婆好不好?
”
沈星染靠在媽媽懷裡,用力點頭:“嗯嗯!
”
她放下心來。
她相信自己的媽媽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
T國機場。
又一班從華國來的飛機降落。
飛機停穩後,機艙門打開,遊客們井然有序地走出來,呼吸着T國炎熱的空氣。
陳銘宇和謝韻秋也在其中。
他們兩個神情緊繃,臉色沉重,和身邊的遊客們顯得格格不入,引得路過的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一邊往外走,陳銘宇一邊沉聲說:“謝韻秋,你最好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你知道我現在想搞點錢有多不容易嗎?
這趟你要是騙了我,我絕對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
他身上早就沒錢了,謝韻秋偏偏要逼着他出錢。
他們兩個來T國的錢,都是陳銘宇千方百計借來的高利貸。
高利貸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利滾利起來高得吓人,陳銘宇現在很煩躁。
如果謝韻秋這次耍了他,那他就真的沒有什麼退路了。
謝韻秋的反應挺淡定,甚至還笑了笑:“銘宇,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這一趟,我絕對會讓你物超所值。
”
陳銘宇冷哼一聲:“你最好是。
”
他看了看頭頂上方熱烈的太陽,眉頭皺得更緊,“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
以他的能力,隻能打聽出沈令宜母女在T國。
至于具體的位置,他就無能為力了。
謝韻秋信心滿滿地擺擺手:“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我會找到她們的位置,不過——要等明天才行。
”
前往T國之前,她跟腦海裡的系統溝通過。
系統現在沒多少能量,半死不活的,但是T國的确是綁定沈星染的大好機會,就連系統都覺得不能放過。
因此系統讓她先設法前往T國,到達T國後,系統會擠出所剩不多的一點點能量,嘗試探知沈星染的位置。
因為能量不多,所以明天才能找到位置。
“明天?
!
”
陳銘宇不耐煩了,“那我們今天幹什麼?
就這麼幹等着?
”
來T國的每一天都是要燒錢的!
燒的還是他的錢!
他借的高利貸!
謝韻秋轉了轉眼珠,上前挽住他的手,語氣溫柔:“銘宇,自從有了孩子,我們還是第一次單獨出來玩耍呢。
今天,今天你就當做休息一天好不好?
我們就去市區裡面轉轉,去海灘邊看看,不也挺好?
”
現在必須要安撫住陳銘宇。
不然到時候沒人給她掏錢可就糟糕了。
提到孩子,陳銘宇的不耐煩稍微散去了一些。
“孩子”,就是謝韻秋針對他的殺手锏,百試百靈。
畢竟謝韻秋是他兒子的母親,不管再怎麼鬧,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陳家就這麼一根獨苗苗,陳母心疼得很,他當然也很在意。
從本質上來說,陳銘宇和陳母一樣的重男輕女。
不過,現在的他沒什麼出去玩的耐心。
他冷哼:“我們先找個住處。
要玩你自己玩,我就在房間裡待着。
”
“銘宇——”
謝韻秋還想再勸,但看陳銘宇一臉堅決,顯然沒有陪她玩的意思。
她隻能不甘地跺了跺腳,聽從了陳銘宇的決定。
“好吧,我可不忍心丢下你一個人,我就在酒店裡陪着你——”
哼,等到時候成功綁定了沈星染的氣運,她一定會狠狠抛棄這個毫無情趣的男人!
-
陳銘宇和謝韻秋宅在酒店裡,沈令宜則帶着沈星染在外面欣賞風景。
瓦那拉瑪坐落在一處山崖之上,山崖下方就是無邊無際的蔚藍大海。
走到瓦那拉瑪後方的懸崖邊,就能看到絕美的無邊海景。
劉管家提前踩好了點,甚至還在崖邊的平地上布置了桌椅和遮陽傘,還放置了一些零食小吃。
沈令宜帶着沈星染坐在這裡,一邊喝果汁吃水果,一邊欣賞海景風光。
沈星染坐在凳子上,兩條小胖腿晃來晃去,不時發出“哇好美啊”的驚歎聲。
大海的藍色真的好美好夢幻,怎麼看都看不膩!
一開始小丫頭還因為外婆的拒絕有點沮喪,在這裡坐了一會之後,心情被絕美的風景帶得好了很多。
沈令宜就是為了帶她出來散散心。
這會達到目的,沈令宜的心情也不錯。
不管有再多的憂愁,在美麗的風景面前,人都會開心一點點。
就在兩母女玩得正開心的時候,沈遠白突然從旁邊的叢林裡鑽了出來。
看見沈令宜她們,他微微發愣,顯然很意外。
“我還以為你們在休息,沒想到你們在這裡。
”
沈令宜轉頭去看他:“怎麼,你也是來懸崖邊看海的?
”
“不是。
”
沈遠白搖搖頭,擡手指了指旁邊的一條小路,“我想去夢月洞裡看看。
”
“夢月洞?
”
沈令宜沒聽過這個地方,好奇地揚眉。
沈遠白解釋:“夢月洞是瓦那拉瑪的聖地,就在這片山崖下方,瓦那拉瑪的僧侶們經常會去洞裡修行。
傳說在夢月洞裡許願特别靈,我這次是去……”
他頓了頓,“是去還願的。
”
“還願?
”
沈令宜微微驚訝地打量沈遠白。
自家這個一闆一眼的弟弟,居然也會有需要許願的時候嗎?
“啊……”
沈遠白微微一笑,“以前許下的願望實現了,當然要去還願。
”
沈令宜沒有繼續追問,直接站起身:“帶我一起去。
”
沈星染也跟着興奮地跳起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
夢月洞,一聽就是個很好玩的地方!
沈遠白神情淡定地點點頭:“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吧。
”
他本來是打算偷偷去的,特地避開了沈遠墨,卻沒想到會在半路撞到沈令宜。
……或許這就是命吧,或者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這件事其實也沒必要瞞着沈令宜。
畢竟是和她有關的事。
沈遠白點點頭:“走吧。
”
他先往前走,給母女倆帶路:“這條小路有點難走,星星,來,大舅舅牽着你……”
沈星染乖乖拉上大舅舅的手,跟在他身後,這才發現懸崖邊的角落裡竟然有一條小路。
小路掩映在葳蕤的樹叢之中,如果不是走到這裡,根本就沒法發現。
沈遠白說得沒錯,這條路的确不好走。
小路窄窄的,最多隻夠兩個人并肩行走。
它由無數石階組成,沿着陡峭的崖壁蜿蜒向下,石階旁邊就是陡峭的崖壁和蔚藍的大海,隻有矮矮的木欄杆和稀疏的樹木作為阻擋。
沈星染拉緊了沈遠白的手,往下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沈令宜跟在後面。
三人都集中精力在腳下,行走的過程中沒有交談,隻有海浪拍打崖壁的聲音在他們身邊回響。
沿着石階往下走了二十多分鐘,沈星染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片小小的平地。
這片平地剛好位于懸崖正中的位置,如果不是有小路通向這裡,很難發現居然還有這麼一個地方。
平地面積不大,植被卻很茂密,生長着不少植物,有的還開着絢爛的花朵。
好像一個小小的仙境。
沈遠白停下腳步,指了指前面:“夢月洞到了。
”
沈星染看過去,才發現在茂盛的樹叢之中竟然藏着一個山洞的洞口。
她不由得驚歎:“哇,山洞,這裡居然有個山洞!
”
簡直是太神奇了!
在她身後,沈令宜同樣好奇地打量着這片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沈令宜也沒想到,瓦那拉瑪後方的山崖下居然還藏着這麼一個秘境。
沈遠白笑了笑,走在前面:“夢月洞裡面更好看,星星,大姐,跟我來。
”
他拉着沈星染往洞口走去。
透過洞口,能夠看到洞裡跳動的無數燭火——那是僧侶們布置在夢月洞裡的長明燈,晝夜不息地燃燒着,照亮整個山洞。
“哇!
”
走進夢月洞,沈星染再次發出驚歎。
她真的想不到,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這麼好看的地方!
夢月洞裡面不是很寬闊,大概也就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
在夢月洞正中有一汪甯靜的水潭,水潭邊生長着一棵高大的雞蛋花樹。
山洞上方有一個像天窗一樣的洞口,燦爛的陽光從洞口外湧入,正正好照在水潭邊的雞蛋花樹上,照亮了滿樹的花朵。
雞蛋花在樹上燦爛綻放,散發出獨特的香氣,仿佛在歡迎着回歸的人。
沈遠白看着雞蛋花樹,喃喃感歎:“不管來多少次,都會被眼前的場景驚豔。
”
真的好像夢境一樣美麗。
在雞蛋花樹周圍布置着許多木架子。
架子上挂着金色和銀色的菩提樹葉,上面書寫着各種各樣的字迹。
沈遠白指了指那些木架子,對着沈星染解釋:“這就是瓦那拉瑪的信徒們許願的地方。
”
沈星染擡頭,好奇地看着木架上的菩提樹葉。
洞裡有微微的海風,吹得菩提樹葉們輕輕搖擺,像是在對路過的風叙說着書寫人的願望。
她覺得這裡真是一個很美麗很神奇的地方。
還可以許願,那就更加神奇了!
沈星染忍不住回頭去看沈令宜:“媽媽,這裡好美!
……媽媽?
”
沈令宜沒有回應她。
此時沈令宜的瞳孔微微渙散,似乎正在走神。
沈星染又叫了好幾聲,她才如夢初醒般地眨眨眼:“嗯?
”
沈星染擔憂地問:“媽媽,你怎麼了?
”
總覺得媽媽看起來怪怪的。
沈遠白也看向沈令宜。
沈令宜笑着搖搖頭:“沒怎麼……我隻是覺得……”
她頓了頓,“覺得這裡有種熟悉感。
”
特别是那棵沐浴在陽光下的雞蛋花樹。
沈令宜總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沈遠白站在她身邊,指了指旁邊的一個角落:“大姐,過去看看吧。
”
角落裡也擺放着一個木架子,上面挂了好多枚菩提樹葉,有些樹葉已經陳舊,有些樹葉卻還很新。
此時此刻,這些樹葉同樣在随風微微晃蕩着。
沈令宜咽了咽口水,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地有些不敢接近。
沈星染先走過去,打量着樹葉,結結巴巴地念出了幾個字。
“大……回……來……白……文……”
她現在還在努力認字中,這些葉子上的字還認不全。
沈令宜心中微動,跟着走過去,蹲下身認真打量着這些菩提樹葉。
随意找一片,看清楚上面的字,沈令宜的腦中轟然一響,眼眶蓦然發熱。
上面寫着“希望大姐早點回來。
沈遠白。
”
後面還跟着年份,這是一片寫于三年前的葉子。
沈令宜看向旁邊。
這一片是“希望小媛早點回來。
”
落款是“沈沉文”。
這一片是老沈總寫的,字迹嶄新,應該不會超過三個月。
她微微抿唇,克制住心裡激烈的情緒,繼續往旁邊看。
第三片是六年前,寫的是“希望女兒能回來,能平安。
蘇玉華。
”
第四片是去年,寫的是“你很堅強,你一定會回來的。
任若雪。
”
第五片是兩年前,寫的是“姐,快回來吧,我很想你。
沈遠白。
”
還有……
“我會等你,一直等你。
雲霆。
”
“大姐,你和孩子都要健康快樂。
朱薇。
”
“今晚的月色真美,真希望你也能看到。
雲霆。
”
所有關心在乎她的人,所有愛着她的人,在這七年裡,都曾經來過這裡,在菩提樹葉上寫下關于她的願望,虔誠地挂在木架上。
那是他們對她的期望,也是他們對她的守候和祝福。
沈令宜一路看過去,越看眼眶越酸,忍不住擡手抹了抹眼睛。
沈遠白走到她身邊,神情沉靜。
沈令宜啞着嗓子問他:“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
沈遠白回答:“七年前,是媽媽先找到這個地方,在這裡挂上了第一片樹葉。
後來她一直守在這裡,再也沒有離開。
然後是我和爸爸,還有雲霆和任若雪……隻有小墨不知情,我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
”
每年來到瓦那拉瑪的夢月洞,在這裡許下關于沈令宜的願望,已經成了大家的心照不宣的“共同秘密”。
他們在這裡,近乎絕望地等待着奇迹的發生。
沒告訴沈遠墨,隻是不希望世界上再多一個絕望的人。
哪怕沈遠墨會因此恨沈令宜,也比無望的等待要來得好。
沈遠白手裡拿着點燃的香,認真地對着夢月洞中間的雞蛋花樹鞠躬。
他臉上帶着釋然的笑意:“幸好我們等到了,終于可以來還願了。
”
沈令宜伸手去輕輕撫摸這些刻畫着親人字迹的葉片,低聲問:“所以,接我們走的車和飛機,真的是專門為我準備好的,對不對?
”
當時她離開陳家的時候就發現了。
從她給老沈總打電話,到她和沈星染真正坐上私人飛機,中間間隔的時間隻有不到一個小時。
山城位處華國西南,辰光集團在那裡并沒有太多産業,如果不是提前準備着,私人飛機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緒。
沈遠白輕歎:“是的。
這件事是爸爸拍的闆。
”
是老沈總親自挑出的飛機,這架飛機一直留在山城,從沒有離開過。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沈令宜如果真的回來,可以第一時間乘坐它回家,回到沈園。
沈令宜又問:“這幾年……你們是不是暗中幫過陳家?
”
沈遠白坦然承認:“幫過。
這件事是我負責的,我一直控制着度,讓陳家不至于太鋒芒畢露,又不會苦到你和孩子……”
如果沒有沈家的暗中襄助,以陳銘宇的天份,根本就不可能在山城混出頭。
為了讓陳銘宇過得好,又不能過得太好,沈遠白着實費了一些心思。
隻可惜,他到底還是低估了陳銘宇的無恥和沒下限。
沒想到這樣安逸的生活,陳銘宇都會選擇不去珍惜。
沈令宜垂眸,安靜了好幾秒,又輕輕問:“那……你們來山城看過我嗎?
”
她想,既然他們這麼挂念她,肯定來看望過她。
沈遠白微笑着承認:“看過,不過沒敢湊太近。
”
當初替代者和沈家決裂的時候,使出過十分激烈的手段,甚至不惜用傷害自己來威脅。
沈家人顧忌到這一點,過去七年裡都隻敢遠遠觀看,不敢接近,更不敢被替代者發現蹤迹。
他轉眸,摸了摸旁邊沈星染的頭,溫和地解釋:“星星,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就來看過你。
那時候你小小的一團,眼睛都睜不開,真的好可愛。
”
隻可惜那時候他隻能偷偷去看,因為時間緊急,甚至連抱抱她的機會都沒有。
沈星染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原來大舅舅這麼早就見過她!
她其實沒太聽懂大人們的話,但是沈星染大概理解了沈遠白想要表達的意思。
“所以,大舅舅,過去幾年裡,你們其實一直都很關心媽媽和我,對不對?
!
”
“你們在夢月洞裡許了很多願望,都是希望媽媽能好好的,對不對?
”
雖然她不知道,但是她的家人們一直一直都愛着媽媽和她!
從她出生的時候就開始了愛着她!
沈遠白笑得更加溫和了。
他想了想,點頭承認:“可以這麼說。
”
沈令宜輕笑一聲,笑聲感歎:“……真是一群傻子。
”
她環視四周,明明确認自己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叫做夢月洞的地方,卻又覺得一切都是說不出的熟稔親切。
她不由得有些出神,想要搞清楚自己這種熟悉感的來源。
沈星染則興緻勃勃地跑到沈遠白身邊:“大舅舅,我也想許願,我可以許願嗎?
”
沈遠白從旁邊的盤子裡拿起一張嶄新的菩提葉:“當然可以,星星,你想要許什麼願望?
”
夢月洞還真的是挺靈的,連他們這樣離奇的願望都可以實現。
不管沈星染有什麼願望,也一定可以實現。
沈星染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認真說:“我想要……一家人永遠在一起,快快樂樂,開開心心!
”
那曾經是她五歲的生日願望。
五歲那天沒有機會實現這個願望,或許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刻呢?
第54章
沈遠白幫沈星染寫好了願望,把菩提葉遞給小丫頭。
小丫頭跑到木架子邊,非常虔誠地挂了上去。
一邊挂,她一邊絮絮叨叨。
“一定要保佑我的家人們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每天都要快樂,要吃得香睡得香……”
沈星染絞盡腦汁,把自己記得的所有好聽的話全部都說了一遍。
恨不得瘋狂給自己家人疊BUFF。
就連呆怔的沈令宜都聽得忍不住發笑,擡手去摸沈星染的頭。
她轉頭去看沈遠白,真心實意地道謝:“小白,謝謝你們。
”
謝謝他們沒有放棄她,謝謝他們默默守候她。
沈遠白再次笑了笑。
現在的他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冷漠寡言的“小沈總”。
他說:“大姐,我也要謝謝你和星星。
”
是她們回來,用一種勢不可擋的手段,徹底改變了他的生命。
相比之下,他做這些不算什麼。
沈令宜重新轉頭看向挂滿菩提葉的木架,在心裡數了數,輕聲感歎:“……媽媽寫的葉子,是最多的。
”
沈遠白剛才提到,是蘇玉華發現了這個地方,在這裡寫下第一片菩提葉。
從那以後,蘇玉華一直都沒有離開這裡。
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重新寫下一片葉子,鄭重地挂在這個架子上。
沈遠白輕聲感慨:“當年的事,媽媽她……很自責。
“有一次我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媽媽生病發燒。
那天晚上我留下照顧她,她當時燒得有點嚴重,一直在反複念叨着……”
沈遠白垂眸,語氣裡帶上微微痛意。
“她說,她是個失敗的母親。
是她疏于照顧,才會害得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
那個夜晚,蘇玉華燒得意識糊塗,不停重複着這句話。
蘇玉華是個執着的人。
當她執着于藝術的時候,可以狠心幾個月不見兒女。
沈令宜出事後,蘇玉華執着的事情,變成了“贖罪”。
她把女兒的突然改變歸咎于自己。
沈令宜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無聲地歎息。
難怪沈遠白和沈遠墨勸不動蘇玉華。
她轉頭看向洞中的那一棵雞蛋花樹,對沈遠白說:“我會想到辦法說服媽媽的。
”
當初沈遠白一心上班,就跟一台沒有感情的上班機器一樣。
不也被她想辦法給“說服”了?
沈令宜覺得,她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隻不過,可能不是今天。
她今天接收到的消息已經太多,需要時間來好好消化一下。
“嗯。
”
沈遠白信任自己的姐姐。
他擡頭看了看外面,“天色有些暗了,我們先回去吧。
”
如果天色太暗,外面的小路不太好走。
還有,他們已經出來得夠久了,沈遠墨那小子該起疑了。
沈令宜點點頭:“走吧。
”
她摟着沈星染的肩膀,緩緩走出夢月洞。
準備離開前,她最後回頭看一眼洞裡的雞蛋花樹。
雞蛋花無知無覺地燦爛盛放着,點亮了整個夢月洞,美得就好像一個夢。
-
吃完晚飯後,沈星染被熱情的老阿姨們“借走”,帶着一起玩耍。
沈令宜獨自在房間裡,琢磨該如何說服媽媽。
她還沉浸在夢月洞裡的所見所聞,心情有些起伏不定,沒法很冷靜地思考。
就在沈令宜略微有些煩躁的時候,她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卻久違的聲音。
這個聲音屬于謝韻秋。
謝韻秋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耐煩:“系統,你找出來沈令宜的位置沒有?
”
沈令宜猛地皺眉,下意識地坐直身體。
謝韻秋?
她也來T國了?
!
幾秒後,系統機械的聲音響起。
【宿主,系統已經檢測到了沈令宜和沈星染的位置。
她們目前位于一座名叫瓦那拉瑪的寺廟中。
】
“瓦那拉瑪……”
謝韻秋念叨了一聲,安靜幾秒,可能是在地圖上搜索。
過了一會,她才郁悶地開口,“這寺廟離城區好遠,今晚肯定過不去了。
隻能明天再去綁定。
”
專注聽着的沈令宜心中微動。
看來謝韻秋果然在T國,還在她們之前住過的市區裡面。
系統回答:【宿主,夜長夢多,為了成功綁定,宿主最好盡快行動。
】
謝韻秋更加不耐煩:“我當然知道夜長夢多!
可是這會這麼晚,陳銘宇又睡着了,我難道還能把他推醒,讓他幫我找車?
他不得罵死我?
”
她十分理直氣壯,反正一切都不是她的錯,都是别人的錯。
就連系統也無語:【系統再次警告宿主,系統當前能量不足,需要進入休眠模式。
明天無法為宿主提供幫助。
】
“也沒指望你幫忙。
”
謝韻秋毫不客氣,“不就是個破寺廟嗎?
沈令宜她們難道還能請保镖?
我明天直接混進去,想方設法接觸到沈星染不就行了。
”
系統:【……那就祝宿主成功。
】
伴随着這句話結束,沈令宜耳邊回歸靜默。
看來是系統去休眠去了,沒有繼續和謝韻秋對話。
沈令宜回過神,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頭。
謝韻秋這個人可真是陰魂不散……居然能追着她到T國。
看來上次謝韻秋被憤怒的網友們送進警察局之後,絲毫都沒有認錯和收斂的打算。
這次居然連陳銘宇都一起來了。
真是一對癫公癫婆,瘋得很。
倒也挺配。
沈令宜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思考着明天該如何應對謝韻秋的“上門襲擊”。
剛起了個頭,雲霆給她打電話,打斷了她的思考。
沈令宜接起電話:“雲霆?
怎麼了?
”
電話那邊,雲霆的聲音有些難得的不安:“令宜,我剛得到的消息,陳銘宇和謝韻秋——”
沈令宜笑着打斷:“我知道,他們來T國了。
”
雲霆愣住:“——你怎麼知道的?
”
這次陳銘宇做得實在太隐秘,就連派人盯着的他都才剛剛收到消息。
沈令宜怎麼會知道得那麼快?
沈令宜歪着頭想了想:“嗯……大概是老天幫忙吧。
”
不然怎麼解釋她能聽到系統和謝韻秋的對話呢。
雲霆默了默,下定決心:“不行,我待在這邊不安心。
令宜,你等着我,我這就趕過來。
”
他無法放任陳銘宇和謝韻秋靠近沈令宜。
他必須要趕過來T國盯着。
“還有,我這就安排當地的人,讓他們去瓦那拉瑪保護你們,不會讓陳銘宇有機會接近你……”
沈令宜聽得嘴角帶笑。
雲霆這人可真是……
她說:“雲霆,你放心,我一個人能解決的。
”
她已經知道了謝韻秋的打算,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劉管家随時待命,要在T國這邊安排人不是什麼難事。
雲霆說:“令宜,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
”
七年前,他就已經失去過一次。
這次,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在旁邊守着。
這是他好不容易才等回來的沈令宜。
沈令宜沒辦法拒絕他的好意。
不知道為什麼,這會的她也挺想見到他的。
自從在夢月洞裡看見他留下的那幾片菩提葉後,沈令宜就已經想要見他了。
她最終同意了他的提議:“好吧。
不過你不用着急,明天再過來也行。
謝韻秋她們翻不起什麼浪花的,你相信我。
”
這會已經是深夜,沒必要通宵趕飛機。
雲霆應了句:“放心,等我。
”
挂斷電話後,沈令宜突然有了主意。
系統剛才已經說了,它能量不足,明天必須要休眠,沒有辦法幫助謝韻秋。
謝韻秋要來瓦那拉瑪找她,那她就躲出去,讓謝韻秋撲個空。
明天謝韻秋在瓦那拉瑪找不到她,會不會又要召喚出系統,逼着系統耗費能量?
沈令宜倒是想要看看,口口聲聲說沒能量的系統,到底能堅持多久。
這次,她要當背後的黃雀,一點一點試探出系統的底線。
一步一步,親自耗盡它的能量。
-
第二天一早,謝韻秋早早地起床準備好,等陳銘宇起床後,說服他帶她租車,前往瓦那拉瑪。
前往瓦那拉瑪的路上,謝韻秋的手心興奮地直冒冷汗,甚至都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
渴望了這麼久的事情終于有了實現的可能,謝韻秋實在是太高興了。
與此同時,沈令宜也早早地起來。
瓦那拉瑪裡起了淡淡的晨霧,襯得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劉管家在她房間外等候着,見她出門,立刻迎上來:“大小姐,保镖們已經就緒了,今天誰都别想接近小小姐。
”
就算沈令宜提前有了防備,為了保證沈星染的絕對安全,沈令宜還是讓劉管家去找了一些專業的保镖,作為第二重保險。
“嗯。
”
沈令宜點點頭,精神頗好地伸了個懶腰。
她原本以為自己昨夜會睡不好,卻沒想到一覺睡得還挺香。
似乎還做了夢,隻可惜醒來後就想不起來内容,隻隐約記得那應該是個不錯的美夢。
在她旁邊的房間裡,沈遠白和沈遠墨一前一後走出來。
沈遠墨對着沈令宜揮手:“大姐,今天打算做什麼?
”
沈令宜笑着回答:“今天姐姐帶你們出去玩。
”
就在這附近有個很出名的海灘,海灘上各種遊樂設施都有,有刺激的摩托艇和降落傘,也有浮潛和深潛。
今天,沈令宜決定帶着弟弟和女兒去嗨玩一天。
沈遠墨震驚睜眼:“咱們不是來勸說媽媽的嗎——”
怎麼突然就能出去玩了!
他好驚喜,驚喜之餘又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沈令宜新挖的坑。
織圍巾的手現在都還在疼呢。
這次不會又要他們一邊玩一邊打工吧?
沈令宜點點頭:“對啊,所以我會勸媽媽跟我們一起去玩。
”
沈遠墨:“?
?
?
”
不愧是他膽大包天的大姐,居然這麼敢想!
媽媽就沒離開過瓦那拉瑪,怎麼可能跟着他們出去玩?
!
他目瞪口呆地目送沈令宜穿過走廊,在蘇玉華的房間門口敲門。
蘇玉華開門看見她,神情淡淡的,帶着一種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淡。
沈令宜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蘇玉華臉色微變,盯着她看了幾秒,猶疑地點點頭,轉頭進房間,應該是去收拾東西去了。
沈令宜遙遙對着沈遠墨揮手,用口型說“媽媽同意了”。
沈遠墨:“!
!
!
”
這可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他轉頭問身後的沈遠白:“……我是不是還在做夢?
”
沈遠白面露沉思:“……有可能?
”
當然,兩兄弟都絕對不可能想到,沈令宜剛才在蘇玉華耳邊說的是“我剛得到的消息,陳銘宇那個混蛋追到了T國,想要來瓦那拉瑪找我。
媽媽,我想躲開他,你陪陪我好不好?
”
蘇玉華本就因為沈令宜的事情自責,一聽說陳銘宇居然追了過來,驚得連自己的原則都顧不上了。
她這會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她必須得守着女兒,決不能讓陳銘宇那個混蛋再有靠近的機會!
抱着這樣的想法,蘇玉華竟然真的跟着沈令宜一行人出了門。
出門前,他們在大門口遇到了常青。
常青這次裝扮正常多了,沒有再戴着那條圍巾。
看見蘇玉華似乎是準備出門,常青十分驚訝:“玉華,你要出去?
”
蘇玉華點點頭:“嗯……”
她看了看旁邊的沈星染,簡單地說,“陪孩子出去玩。
”
沈星染不明真相,真當一家人都是出去玩的。
她拉着蘇玉華的手,非常非常驕傲地仰起頭:“常婆婆,我外婆陪我出去玩呢!
”
語氣那叫一個抑揚頓挫,十分惹人疼。
就連蘇玉華都忍不住面帶笑意。
常青沒掩飾自己臉上的羨慕,連聲吩咐:“好好好,玉華,帶着孩子玩開心點!
”
性格最火爆潑辣的常青,在沈星染面前也隻有丢盔棄甲的份,壓根就說不出一句不好。
他們沒遇到任何阻攔,開開心心地離開了瓦那拉瑪,直奔不遠處的海灘。
-
沈家人離開了半個小時後,謝韻秋和陳銘宇的車才抵達瓦那拉瑪。
謝韻秋下車,出神地凝望着森林之中的金色廟宇。
金色好啊,寓意着她的未來也是一片金燦燦的光明吧。
她轉頭去看旁邊的陳銘宇,小聲吩咐:“咱們分頭行動,如果遇到了沈令宜和沈星染,就給對方打電話。
”
“嗯。
”
陳銘宇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他這會在想,說不定沈令宜其實還對他念念不忘呢?
如果沈令宜還是像以前那樣愛他,他其實去當沈家的女婿也不錯。
他不應該把賭注都押在謝韻秋身上,應該同時做好兩手準備。
如果沈令宜願意接納他……大不了他就出賣謝韻秋,讨沈令宜的歡心。
不過這話他不會對着謝韻秋說。
兩人分開行動,一前一後走進瓦那拉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
常青一早上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别的老阿姨察覺到了她的心不在焉,笑着打趣:“怎麼,舍不得玉華了?
”
常青回過神,搖搖頭:“當然不是。
”
她有些猶疑地開口:“你們應該也發現了吧,這次沈家的孩子們過來,應該是為了接走玉華。
”
不然的話不會住下來。
老阿姨們看着彼此。
大家都是在娛樂圈裡摸爬滾打過的老人精,當然都看出來了。
“我還看出來了,玉華似乎不想走。
”
“哎,玉華那人,你還不知道嗎?
她為了女兒的事,這幾年一直很自責,連家人都不想見。
”
“可是她女兒已經回來了啊,還帶着這麼可愛的小丫頭。
”
“玉華就是轉不過彎吧……有時候啊,人就是差那麼一點點想不開,就鑽進死胡同裡了。
”
常青聽着閨蜜們的議論。
大家每天都在一起,熟悉得不行,彼此心裡有什麼心結也是門清。
蘇玉華糾結的事,大家都明白。
她擡起手,暫時中斷了閨蜜們的議論,問她們:“你們說,我們是不是該勸勸玉華?
”
老阿姨們安靜下來,齊刷刷看向常青。
常青咽了咽口水,繼續說:“以前玉華的孩子們也來勸過她。
但是那會大家也都看得出來,她那兩個兒子的狀态都不對勁,就算玉華回去了也好不了。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有玉華的女兒在,那孩子一看就是個能扛事的,玉華完全可以回去享福了……”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有些微微的心酸。
甚至還有一點點嫉妒。
但她是蘇玉華這麼多年的老閨蜜,不會因為這點小小的情緒就做對蘇玉華不好的事。
她認真說:“玉華性子别扭,我們好好勸勸她,她會想開的。
有那麼幾個懂事的孩子……可得好好珍惜啊。
”
這句話讓其他老阿姨們都沉默了。
這一刻,她們全部都對這句話共情了。
是啊,可得好好珍惜啊。
到了她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家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候是不能強求的。
所以,當擁有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珍惜。
“是啊……我們這些老閨蜜,總不能就這麼看着吧?
”
“我其實昨天就想勸玉華了。
”
“對,我們得幫幫玉華,讓她别那麼固執。
”
大家七嘴八舌,開始讨論起了該如何勸說蘇玉華。
正讨論得熱火朝天呢,房間外面突然閃過一個人影,探頭探腦的,不知道在尋找什麼。
常青最為警覺,立刻擡頭看過去:“外面有個鬼鬼祟祟的人。
”
老阿姨們立刻安靜下來,全部都轉頭看向門外。
謝韻秋正好在這一刻往裡面探頭,迎面撞上幾個老阿姨防賊一般的目光。
她有些尴尬,下意識地道歉:“啊……抱歉,我走錯了。
”
說完,謝韻秋轉身就要離開。
她知道老阿姨們一向是最難纏的,忍不住想要先一步溜走。
常青她們沒給她機會。
常青最先反應過來,快步閃出去:“等等,你是誰啊?
”
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講的還是華國話。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其他幾個老阿姨也立刻跟上,把謝韻秋團團圍住。
大有一種她不說明白,就不放她走的架勢。
謝韻秋後背直冒冷汗:“那個……我是遊客,來瓦那拉……拉瑪旅遊的。
”
“旅遊?
”
常青很懷疑,“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景點,平日裡隻有本地人會來。
再說,這裡是後院,是住人的地方,你在這裡找什麼?
”
老阿姨們隻會對可愛的小丫頭心慈手軟。
像謝韻秋這種一看就疑似有問題的人,老阿姨們可是不會客氣的!
“我……”
謝韻秋尴尬地轉動着眼珠,“我……我是迷路了。
我跟我老公一起來的,隻是我跟他走散了,我正在找他,對!
我正在找他……”
幸好還有陳銘宇可以拉出來擋槍。
“老公?
”
常青冷笑一聲,正要繼續追問,她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頓了頓,接起電話,說了幾句話後放下話筒,神情有點無語,“你老公是不是姓陳?
他在僧侶住的那邊鬼鬼祟祟地到處轉,被僧侶們抓住了。
”
呵,還真是一對“别緻”的夫婦。
謝韻秋尴尬得恨不得躲進地縫裡,點頭承認:“對,對……就是他。
”
“呵!
”
常青冷笑一聲,神情更冷,“你在撒謊!
那個姓陳的說自己和妹妹一起來的,他可沒說你是他老婆!
”
這都是陳銘宇一時間鬼迷心竅。
他還做着沈令宜會原諒他的美夢。
被僧侶們抓到後,他害怕沈令宜知道這件事會生氣,隻說自己是跟妹妹一起來的。
卻沒想到,這口供對不上,立刻讓老阿姨們對謝韻秋的懷疑度直線上升。
一個是老公一個是妹妹,瞎子看了都覺得有鬼!
謝韻秋氣得捏緊拳頭:“……”
陳銘宇,好你個陳銘宇!
她也不傻,立刻就猜出了陳銘宇心裡的打算。
這個蠢貨還做着沈令宜對他死心塌地的美夢呢!
她心裡有氣,面色不由得有些扭曲。
老阿姨們本來就是人精,一下子看出了謝韻秋的臉色不對勁。
确認了,這個女人絕對有問題!
她們絲毫不畏懼,立刻伸手抓住謝韻秋,不準她走。
常青更是站在最前面,直直盯着謝韻秋的臉,盤問到:“說清楚,你來這裡到底是做什麼的?
想要偷東西?
”
謝韻秋被抓住,無法動彈,冷笑着回答:“就一個破寺廟,有什麼好偷的?
你們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有錢人!
”
她這會一肚子火。
沈令宜還沒見到呢,就先折在一群老阿姨手上。
這情況,誰能不生氣?
常青冷笑一聲:“看來不是偷東西,那就是為了人來的?
為了誰?
蘇玉華?
”
謝韻秋沒反應。
她不知道沈令宜的母親叫做蘇玉華。
常青敏銳地觀察她,突然想到什麼,問:“難道是為了沈令宜?
”
謝韻秋一驚,沒想到眼前的老太婆居然認識沈令宜。
這點超出了她的預料。
她用盡全力控制着自己臉上的肌肉,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
不過謝韻秋大概想不到,眼前這群人可都是老戲骨,會用微表情演戲的那種。
她這點小手段,根本就瞞不過眼尖的老阿姨們。
常青的臉色瞬間冷下來。
現在蘇玉華好不容易和兒女們團聚,轉眼就冒出來居心叵測的陌生人,想要對沈令宜下手。
她們這些老閨蜜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她毫不猶豫地拿起手機,準備報警!
第85章
一聽老阿姨們準備報警,謝韻秋一下子慌了神。
她伸手試圖阻止:“别,别報警!
”
上次在理想國發布會會場外,她也是這樣被團團圍住,最後被激憤的群衆們送進警察局,被拘留了好些天才重獲自由。
現在謝韻秋最怕的就是“報警”兩個字。
她努力掙紮着,可是老阿姨們力氣都好大,緊緊地抓住她,她壓根無法動彈。
常青一聲冷笑,往旁邊的房間指了指:“關起來!
”
她還補充一句,“一會把那個男的也押過來,關到一起!
”
到時候直接交給警察們全部帶走。
“好嘞!
”
老阿姨們齊心協力,把謝韻秋押進小房間裡,牢牢關上門。
謝韻秋就這麼失去了自由。
她呆愣愣看着緊閉的門,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遭遇了什麼。
這些老阿姨們……也太警覺了吧?
!
怎麼個個都跟人精一樣。
這難道不是T國偏遠郊區的一個普通寺廟嗎?
還沒等她想明白,門再次打開,灰頭土臉的陳銘宇被一群壯碩的僧侶押了進來。
陳銘宇一邊掙紮一邊怒罵:“我是華國公民,你們無權處置我!
快把我放開,不然我聯系大使館了!
”
常青站在門口冷笑:“行啊,等見了警察,你去跟警察說這些吧。
”
她隻負責報警,該怎麼處理是警察的事情。
丢下這句話,她再次毫不猶豫地關緊了門。
大門“咔哒”一聲鎖上,徹底隔絕了陳銘宇和謝韻秋逃生的希望。
陳銘宇憤憤不平地整理着自己被抓亂的衣服,嘴裡還在罵着:“一群神經病!
”
謝韻秋猛地回過神,眼神陰冷地盯着陳銘宇看,語氣不像之前那樣溫軟:“有病的是你吧,陳銘宇!
”
陳銘宇轉頭看她,眉頭緊皺:“你又在發什麼神經?
”
謝韻秋往前走一步,向他逼近:“如果不是你說我是你妹妹,我們怎麼可能被關起來?
”
一切的一切,都怪陳銘宇這張嘴!
陳銘宇愣了愣,眼中閃過一抹心虛。
他當時真沒多想……
就是怕沈令宜知道了不高興,腦子一抽,随口說的妹妹。
誰知道這些僧侶和大媽們這麼野蠻,一個口供對不上,竟然直接把他們關了起來!
現在倒好,沈令宜和沈星染沒見到,倒是把警察招來了。
不過陳銘宇可不會在謝韻秋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心虛。
他站直了身體,理直氣壯地反咬一口:“你還好意思說?
還不是怪你沒摸清楚情況!
你不是說這是個小寺廟,沒人會管我們嗎?
”
“你——”
謝韻秋氣得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她真是瞎了眼,以前居然會看上陳銘宇這種無恥貨色。
“陳銘宇,混蛋,你這個混蛋!
”
恐懼和憤怒交織在一起,她強行壓下去的怨恨被再次激起。
謝韻秋尖叫一聲,雙手握成爪,狠狠撲上去,誓要抓花陳銘宇這張惡心人的臉!
門外,常青和幾個老阿姨正準備離開。
突然聽到房間裡一陣噼裡啪啦的動靜,還伴随着男人的怒罵聲和女人的尖叫聲。
常青有些困惑地停下腳步,轉頭看過去,自言自語:“……這就打起來了?
”
這才剛關在一起不到一分鐘,就打得這麼激烈?
啧,看來這兩人應該不是兄妹,而是夫妻。
怨偶的那種夫妻。
-
“媽媽,外婆!
浮潛好好玩!
”
在瓦那拉瑪不遠處的一處海灘邊,穿着救生衣的沈星染從水裡探出頭,摘下呼吸面罩,興奮地對着旁邊的大人們說。
這還是她第一次體驗浮潛呢。
最開始戴呼吸面罩的時候,小丫頭還有點緊張,害怕自己嗆水。
聽說海水都是鹹鹹的,可難喝了。
可是等她真的到了水裡面,第一次把小腦袋埋進碧藍的大海中,小丫頭整個人都震驚了。
海面下居然有這麼瑰麗奇妙的世界!
陽光透過清澈的海水,灑落在五顔六色的珊瑚上,把珊瑚的顔色襯托得更加鮮豔。
在珊瑚邊,各種各樣的魚遊來遊去,看見沈星染靠近,有些魚兒好奇地湊了過來,圍着她轉圈圈。
唔,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戴着面罩沒法說話。
沈星染憋了一肚子的“哇哇哇”,硬是等到摘了面罩才來得及說出口。
在她身邊,沈令宜同樣戴着呼吸面罩。
聽見沈令宜的話,她摘下面罩,微笑:“你要是覺得好玩,以後咱們經常玩。
”
T國的海景隻能算一般,真正的海中美景多了去了。
什麼馬代、大溪地、大堡礁、斐濟……
隻要沈星染喜歡,沈令宜願意帶着她去見識美麗藍星上的所有瑰麗景色,去每一個頂級浮潛點打卡。
沈星染開心地點頭:“嗯嗯嗯,好!
媽媽,那就說好了哦!
”
她伸出手,想要和媽媽拉鈎鈎。
沈令宜輕笑着伸手,小拇指和沈星染的小拇指鈎在一起。
蘇玉華穿着救生衣,在旁邊陪着。
她本來是不願意下海的,但是一想到陳銘宇也在T國,蘇玉華總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必須要盯着沈令宜和沈星染才能放心。
看到母女倆拉鈎的一幕,她冷淡的臉上閃過一抹極淺的笑意。
嘴角剛彎起來,沈星染就看到了她。
對哦,外婆也不能忘記了!
于是沈星染對着蘇玉華伸出手,奶聲奶氣地開口:“外婆也拉鈎鈎,我也想要外婆陪我一起玩!
”
她肉乎乎的小手指舉得高高的,大有種蘇玉華不答應就決不罷休的固執。
蘇玉華沒想到自己也會被連帶上:“……”
她第一反應是拒絕。
她不可能陪沈星染全世界到處玩,因為她根本就不會離開瓦那拉瑪。
可是迎着小丫頭充滿期待的目光,蘇玉華好像說不出拒絕的話。
沈星染等了兩秒,又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外婆!
”
小手舉得更高,幾乎湊到蘇玉華面前去了。
蘇玉華神情凝重,内心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戰。
沈令宜及時往她身邊湊了湊,面不改色地悄悄說:“媽,你就答應吧,不然一會星星該哭了。
”
她歎口氣,語氣裡故意帶着失落,“哎,星星一哭就容易眼睛腫,到時候就沒那麼可愛了。
”
蘇玉華:“!
”
什麼?
!
沈星染這麼好看的大眼睛,就算腫起來也肯定很可愛!
不過最好還是不腫得好,眼睛腫着多難受啊。
這次她的手比腦快,還沒反應過來呢,手就先伸了出去,和沈星染的小拇指鈎到一起。
沈星染心滿意足,拉着蘇玉華的手晃了晃,認真拉鈎。
“外婆,那我們就說好咯!
”
蘇玉華無奈地搖搖頭:“……說好了。
”
沈令宜笑眯眯地看着沈星染如何一步一步征服外婆,就在這時候,她裝在防水袋裡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沈令宜拿起手機,看到劉管家發來的最新消息。
“大小姐,謝韻秋和陳銘宇被老夫人的朋友們抓起來了,目前已經報警,不出意外的話,謝韻秋她們會被警察帶走。
”
沈令宜微微挑眉。
這麼不頂事?
他們兩才進去了多久,這麼快就被抓了?
估計他們都還沒來得及發現,沈星染這會其實不在瓦那拉瑪。
不過,謝韻秋應該不會坐以待斃吧?
這已經是謝韻秋最後的機會了。
如果她被警察抓走,以後想要再接近沈星染,那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果然,沈令宜的念頭剛剛起來,她耳朵一動,再次聽到了謝韻秋和系統的對話聲。
“系統?
呼……系統?
!
你在嗎?
你快醒醒!
”
謝韻秋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氣喘籲籲的,就好像剛經曆了什麼激烈的運動一樣。
沈令宜怎麼猜也猜不到,謝韻秋其實是剛和陳銘宇打了一架。
這一架打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兩人最終雙雙挂彩。
謝韻秋手下沒客氣,把陳銘宇的臉都抓花了。
陳銘宇下手也狠,重重地扇了謝韻秋兩個巴掌。
這會謝韻秋的臉高高腫着,嘴角破了,渾身上下到處都在痛。
她這會不敢接近憤怒的陳銘宇,獨自縮在角落裡,臉色陰沉地呼喚着系統。
“系統?
系統?
!
”
在她堅持不懈地呼喚中,系統終于有了反應。
機械女聲回答:【宿主,系統在。
你找到沈星染了嗎?
】
謝韻秋直翻白眼:“别提了,我被抓起來了。
你還有能量嗎?
快幫我把外面的門鎖打開,不然我出不去,沒法去找沈星染啊!
”
系統無語了。
它安靜好幾秒,才回答:【宿主,系統已經再三提醒過你,系統目前能量不足,能提供的幫助有限。
宿主怎麼又被抓起來了?
】
提起這事,謝韻秋就煩躁。
還不是怪陳銘宇這個混蛋!
她不想多解釋,煩躁地抓了抓身上的衣服:“你快點,一會警察到了,我就沒機會出去了。
”
為了說服系統,謝韻秋又說,“抓我進來的人認識沈令宜,沈星染肯定在這裡。
你趕緊的,别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
”
系統很無奈。
它現在和謝韻秋就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謝韻秋被警察抓走,對它沒有任何好處。
它現在急需綁定沈星染,獲取能量。
權衡利弊後,系統最終同意了謝韻秋的要求。
它再次拿出為數不多的能量,把關着他們兩人的房間的門鎖打開。
陳銘宇煩躁地在房間裡踱步,突然聽見門鎖的位置發出一聲“咔哒”的聲音。
……什麼情況?
他停下腳步,又驚又疑地湊上去觀察。
謝韻秋也走了過來,小聲說:“門好像開了。
”
陳銘宇伸手去擰門把手,果然沒遇到任何阻礙。
他把門拉開一條縫,小心翼翼地四處觀察,确認外面沒有人看守。
陳銘宇大喜,立刻打開門往外走。
他當然也不想被警察抓走,他可是很要面子的。
謝韻秋沒說話,快步跟上去,跟在陳銘宇身後。
倒不是她突然就不恨陳銘宇了。
而是萬一被人發現了,走在前面的陳銘宇可以吸引火力,她好趁機溜走。
謝韻秋一邊走一邊琢磨——瓦那拉瑪本來就不大,剛才他們兩個從門口一路搜過來,都沒看到沈令宜和沈星染的蹤迹。
聽說瓦那拉瑪的庭院後方可以看到絕美的懸崖海景,或許沈令宜她們就在那裡看海?
她心中微動,扯了扯陳銘宇的衣角,小聲說:“咱們别走正門,從後面走。
”
陳銘宇的腳步頓了頓。
他覺得謝韻秋說得有道理,正門那裡人來人往,要從正門出去太難了,很容易再次被抓住。
如果走後面的話,應該簡單很多。
他擡頭辨認方向,往瓦那拉瑪後院走去。
謝韻秋默不作聲跟在他身後。
這次兩人的運氣終于變好了,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任何僧侶或者行人。
他們順順利利地從後門離開了瓦那拉瑪,來到那片靠着大海的懸崖之上。
懸崖下方,碧藍色的大海一片平靜,細碎的海浪拍打在崖壁上,激起無數雪白細碎的浪花。
懸崖邊擺放着桌椅,但是沒有任何人的蹤迹。
謝韻秋在桌椅邊納悶地停下腳步,四處查看。
怎麼可能沒有人呢?
沈令宜和沈星染到底去了哪裡?
瓦那拉瑪就那麼小的一個地方,她和陳銘宇幾乎都找了一遍,根本就沒找到啊!
陳銘宇見她還在找,有些不耐煩地罵:“别找了!
趕緊回去!
晦氣死了!
待會警察來了!
”
他這會隻想趕緊離開,躲開警察。
謝韻秋也害怕警察,可她又不舍得就這麼走。
她靈機一動,再次想到求助系統。
“系統系統,系統?
!
你在嗎?
”
系統一定會幫助她找到沈星染的蹤迹的。
畢竟這是她和系統最後的機會!
就在她呼喚系統的時候,陳銘宇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有人發消息過來。
自從他的公司破産、他身敗名裂以後,就沒什麼人給他發消息了。
陳銘宇拿起手機,打開消息。
隻看了一眼,他便神色大變,不敢置信地瞪圓眼睛。
謝韻秋背對着他,一心一意忙着叫醒系統,沒能察覺到陳銘宇的變化。
陳銘宇先是陰沉地盯着手機看了許久。
随後,他慢慢擡頭,看向不遠處的謝韻秋。
眼神冰冷,像在看一個死人。
如果謝韻秋在這個時候轉過頭,肯定會被陳銘宇的表情吓到。
隻可惜她這會心裡隻挂念着該怎麼叫醒休眠的系統。
“系統?
你快回答我啊!
系統!
”
在她堅持不懈地呼喚中,系統似乎終于有了反應。
【宿主——】
腦海中冰冷的機械女聲剛剛開口,一隻手突然重重搭上謝韻秋的後背,把她吓了一大跳。
謝韻秋猛地回頭,發現陳銘宇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她不滿地皺眉:“你幹什麼?
别靠近我!
我現在不想和你打架!
”
她還有正事要忙,沒時間跟陳銘宇攪和。
說完這句話,謝韻秋擡起手,想打開陳銘宇的手。
陳銘宇的手臂用了點力,她沒能打開。
謝韻秋莫名其妙地擡頭:“你又在發什麼神經?
”
陳銘宇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謝韻秋,你可真是個無恥的騙子,你瞞我瞞得好啊!
”
聽了他的話,謝韻秋猛地怔住,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虛。
她瞞着陳銘宇的事情……那可實在是太多了,不知道陳銘宇指的是那一件?
-
就在陳銘宇收到消息的前面十五分鐘。
華國豐城,謝家。
謝澄心郁郁寡歡地靠在沙發上玩手機,臉上寫滿了“我很無聊”。
沈令宜一家人都去T國了,她現在失去了努力的方向,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謝澄雲突然跑進來,大驚小怪地喊:“姐!
姐!
”
謝澄心丢開手機,轉頭看他:“怎麼了?
”
謝澄雲跑到她面前站定,氣喘籲籲地開口:“我查,查出來了!
”
謝澄心挑眉:“查出來什麼?
”
“謝韻秋和三,三叔的事,我查出來了!
”
謝澄雲臉上洋溢着揮之不去的興奮。
他拿出手機,打開一份文件,放在謝澄心面前。
謝澄心定睛一看,面色微變,發出一聲冷笑。
“呵,不出所料。
”
謝澄雲興奮地說:“三叔果然還是本性不改!
他之所以願意認謝韻秋當幹女兒,就是因為這份文件!
”
這可是他費了大力氣才搞來的。
他覺得自己這次可算是立功了!
“怎麼樣,姐,你把這個發給沈令宜,她肯定會感謝你!
”
這麼勁爆的消息,就算沈令宜也猜不到吧?
謝澄心想了想,搖搖頭:“不行,不能發給令宜姐。
”
謝澄雲茫然:“啊?
為什麼啊!
”
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拿到的消息,為什麼不能發?
謝澄心勾了勾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這種惡心的消息,發給令宜姐都是污了她的眼睛。
消息要發,但不是發給令宜姐,而是發給當事人。
”
她拍了拍謝澄雲,“你把它發給那個渣男,現在就發。
”
這種“好消息”,還是留給渣男去好好消化吧!
-
陳銘宇剛才收到的消息,就是謝澄雲找人發過來的。
這對他來說的确是個“好消息”,震得他現在腦瓜子嗡嗡的,眼睛因為憤怒而充皿,連聲音都帶着顫抖。
“謝韻秋,你瞞得我好苦啊!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
謝韻秋心虛地想往後退,但是陳銘宇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陳銘宇眼中燃燒的怒火讓她有些莫名地恐懼。
她硬撐着解釋:“銘宇……有話好好說。
我沒騙過你,從來都沒騙過你啊!
”
“呵,是嗎?
”
陳銘宇的手突然用力,把她往後推。
她被推得連續往後退了好幾步。
一邊用力,陳銘宇一邊語氣陰沉地問:“謝天祚,真的是我的種嗎?
”
謝韻秋的臉色猛地發白。
她的聲音變得尖利:“你在說什麼啊!
當然……當然是啊!
”
表面上保持着憤怒,實際上謝韻秋後背已經開始冒冷汗了。
陳銘宇為什麼……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啊!
陳銘宇勾起嘴角笑了笑,笑意森冷,一字一句诘問:“你知道我媽多喜歡那孩子嗎?
她簡直是把孩子當成了心頭肉,吃好的穿好的,玩具也買最好的……”
說着說着,他的手上又開始用力。
謝韻秋被他推得不斷往後退。
“我媽這輩子就盼着能夠抱孫子,謝天祚就是她的命啊……謝韻秋,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
“我居然為了你這麼個賤人,為了别人的種,抛棄了令宜和星星……呵,我真是可笑!
真是可笑啊!
”
眼看着陳銘宇的情緒越來越癫狂,謝韻秋害怕極了。
她抓住陳銘宇的手,連聲說:“銘宇!
銘宇!
你是不是被什麼人騙了?
你冷靜點,冷靜點啊!
”
“騙?
”
陳銘宇冷笑一聲,擡起手機,湊到謝韻秋面前,“親子鑒定報告,還有你和那個惡心老頭成雙入對的照片,怎麼,這還不夠嗎?
”
他以前跟着謝韻秋見過一次她那個“幹爹”——謝家三老爺。
說不上為什麼,陳銘宇總覺得謝家三老爺對他的态度有點怪怪的。
好像有點高高在上,又好像有點憐憫。
當時他還以為是因為豐城謝家身份尊貴,謝家三老爺看不上他,才會态度奇怪。
現在他才明白,三老爺看他的目光,完全就是在看一個愚蠢的接盤俠!
他抛棄妻女,到頭來是幫這個糟老頭子養兒子!
真是可笑!
謝韻秋看見手機裡的證據,徹底啞火了。
她想不通,到底是什麼人拿到了這些證據。
當時謝家三老爺跟她保證過,會立刻銷毀這份親子鑒定報告書。
還有照片,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又是誰拍的?
她的腦子飛速轉動着。
現在她該怎麼辦?
對了,謝寶寶,她還有謝寶寶啊!
謝韻秋急忙說:“銘宇,天祚的事,我都是被逼的,都是這個老畜生逼我的啊!
再說,我們還有寶寶呢,寶寶是你的女兒,絕對是你的女兒!
”
“呵。
”
陳銘宇又是一聲充滿戾氣的冷笑。
“謝寶寶?
她哪裡比得上我的星星?
”
沈星染那麼乖,那麼可愛,那麼聰明。
謝寶寶哪裡比得上她?
!
這話深深刺痛了謝韻秋。
謝韻秋瞪圓眼睛,大聲反駁:“怎麼比不上?
寶寶才是主角!
才是唯一的主角!
所有人都會愛她喜歡她!
你也是!
你必須要愛她!
”
而她謝韻秋是主角的媽媽,是這本書裡最尊貴的女人!
陳銘宇撇了撇嘴角:“謝韻秋,你真是個蠢貨。
”
他這會恨不得說出這世界上最難聽的話來刺痛她。
“你自己想想,你有多久沒管過謝寶寶了?
這段時間,你給她打過電話嗎?
哪怕隻有一次?
”
“真可笑,你自己都不愛謝寶寶,你還指望别人去愛?
”
這話的确很難聽,好像一把鋒利的劍,猛地刺入謝韻秋的心髒。
謝韻秋目眦欲裂,腦海中嗡嗡作響。
陳銘宇繼續說:“我看出來了,你根本誰都不愛,你就隻愛你自己。
謝韻秋,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無恥沒下限的女人,我真為你感到惡心。
”
謝韻秋狠狠地瞪着他。
剛才陳銘宇說的那些話把她惹急了。
她怎麼不愛謝寶寶呢?
她明明很愛啊!
她不聯系謝寶寶……那不是因為她現在很忙嗎!
怒火上頭的時候,謝韻秋向來都是一根筋。
她冷笑着反擊:“陳銘宇,你難道以為你是什麼好人?
我告訴你,你就是個浮誇虛榮淺薄無恥的人!
“你是不是還以為沈令宜對你有感情?
還做着沈家接納你的美夢?
“我可是聽說了,沈令宜早就已經和雲霆在一起了——”
這個消息在豐城豪門圈不算是秘密,謝韻秋是在無意中探聽到的。
她在這一刻說出口,就是為了讓陳銘宇不好過。
如她所願,陳銘宇臉色巨變,眼神更加兇戾。
他的雙手猛地往前用力,嘴裡大吼着:“閉嘴!
你閉嘴!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
沈令宜愛他愛得要死,怎麼可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謝韻秋的話觸及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懼。
他現在已經徹底廢了,沈令宜就是他人生裡唯一的希望和光。
如果這抹光都要棄他而去,那他的命運将陷入永恒的黑暗。
“閉嘴,閉嘴啊!
”
陳銘宇歇斯底裡地大吼着。
突然,他的手一空。
原本在他手裡的謝韻秋露出極為驚駭的表情。
他們兩人吵得太激烈,誰都沒注意到,陳銘宇一直推着謝韻秋往後退,已經退到了懸崖邊。
就在剛才,謝韻秋再次被推着往後走了一步,腳下徹底踩空。
她就這麼往後摔落。
直直往下,墜入懸崖下的無邊大海。
-
海灘邊,沈星染浮潛了一個小時,終于玩累了。
她耍賴不想動,像個大海星一樣趴在蘇玉華身上,撒嬌要外婆抱她回到沙灘上。
蘇玉華哭笑不得,隻得抱着她往回走。
沈令宜微笑着跟在她們身後。
她的手機再次震動。
沈令宜低頭看消息,是劉管家發來的。
她的腳步猛地停住。
“陳銘宇和謝韻秋逃出房間後,在後山山崖上争吵。
陳銘宇失手把謝韻秋推下大海,驚慌失措地逃跑了。
廟裡的僧侶們正好目睹了這一幕,目前正在懸崖下組織搜救。
”
沈令宜有些不可思議地挑眉。
不是,劇情怎麼突然發展成了這樣?
還沒等她出手,陳銘宇和謝韻秋自己内讧,鬧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
就在同一時間,她再次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這次,機械女聲終于不再是沒有感情,而是帶着滿滿的恐懼。
【滴——宿主生命垂危,系統能量耗盡,被迫啟動脫離程序——】
【滴——第857号世界侵入任務失敗。
啟動抹殺程序。
】
【主神,對不起,對不起!
我真的沒想到任務竟然會失敗!
對不起!
求求你,千萬不要抹殺我,千萬不要!
】
第55章
侵入任務?
失敗?
聽到系統的聲音,沈令宜立刻停下腳步,全神貫注地傾聽着,一字一句都沒有錯過。
直覺告訴她,接下來她要聽到的東西十分重要,關乎到她這七年被替代者替代的真相。
伴随着一陣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另外一個冰冷的聲音開了口。
這個聲音冷到甚至聽不出性别。
【經确認,系統073的世界侵入任務失敗,宿主生命垂危,系統能量不足,被迫啟動脫離程序,符合抹殺條件。
】
聲音一闆一眼,沒有絲毫人類的感情,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疏離與冷漠。
系統還在求饒:【主神,這次我真的盡力了,是我的宿主不頂事,這不能怪我啊!
】
“抹殺”對于這些系統來說,和死一樣可怕。
為了求情,它把前因後果全部都解釋了一遍。
【為了完成侵入任務,我耗費大量能量,從異世界挑選了一個頂級戀愛腦,頂替沈令宜的靈魂,促成她和陳銘宇結婚,生下氣運女主沈星染。
】
【原本一切都順利按照計劃執行,直到幾個月前突然出了岔子,沈令宜沒按照原本的計劃死去,還帶走了氣運女主……】
沈令宜站在碧藍的大海中,面無表情地聽着系統的話,垂在身邊的手捏緊成拳頭。
終于,她找到了罪魁禍首。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系統在背後作妖。
是它找來了替代者這樣的頂級戀愛腦,取代了她的靈魂。
不得不說,這個頂級戀愛腦是真的很頂。
替代者為了陳銘宇這種徒有其表的男人,不惜和沈家決裂。
還願意為陳銘宇洗手作羹湯,當家庭主婦。
難怪系統經常和謝韻秋說“能量不足”——它的大部分能量都耗費在了挑選和替換頂級戀愛腦上。
幸好系統的謀劃沒能順利實現。
在關鍵時刻,沈令宜的靈魂重新歸位,救下了自己,也救下了真正的氣運女主沈星染。
或許,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系統的辯駁顯然未能打動冰冷的主神。
主神語氣毫無波動:【侵入任務由你自行選擇,侵入方式和侵入對象也是你自己決定。
每一個系統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
申辯無效,抹殺繼續。
】
系統的求情沒起到任何作用,放聲慘叫起來。
【不要啊——不要!
求求你,主神,求求——求——】
仿佛被按下了關機鍵一樣,系統高亢的求饒聲戛然而止,最終化為一片寂靜。
沈令宜感覺到自己的皮膚上有一陣微微的刺癢感,仿佛有微弱的電流流過。
她忍不住擡手摸了摸手臂。
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告訴她——系統已經被主神徹底抹殺,消失在這個世界。
從此,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影響到她和沈家。
她安全了。
沈家也安全了。
“媽媽?
媽媽?
”
沈星染和蘇玉華都快走到岸邊了,才發現沈令宜沒有跟上來。
小丫頭看向站在海中的媽媽,一邊揮手,一邊大聲呼喚。
沈令宜被女兒的呼喚聲喚醒,轉頭看向沈星染的方向。
她臉上湧出燦爛的笑容。
這一次,是真的不用再害怕了。
沈令宜揮手回應:“來啦!
”
她輕快地邁出腳步,往女兒和媽媽的方向追過去。
三個人在海岸邊彙合,一齊往岸邊走。
岸邊布置着一排沙灘躺椅,沈遠白和沈遠墨各自占着一張躺椅,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看見沈星染她們回來,沈遠墨坐直身體,摘下臉上的墨鏡,笑眯眯對小丫頭招手:“星星!
怎麼樣,浮潛好不好玩?
”
沈星染開心地點頭:“好玩,超級好玩!
”
她伸手抱緊蘇玉華,“和外婆和媽媽一起去,更好玩!
”
最重要的還是和家人們一起玩。
蘇玉華滿臉無奈,似乎想表現得嚴肅一點,卻又忍不住被小丫頭萌到破功。
沈令宜跟在後面,用毛巾擦着頭發,正準備說些什麼。
旁邊突然傳來了呼喚聲。
“令宜!
星星!
”
幾個人轉頭看過去,看見雲霆正往這邊快速走過來。
他還穿着一身闆正的西裝,領帶微微敞開着,像是直接從會議現場趕過來的一樣。
在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不速之客”,紫羅蘭色的眼睛裡盛滿笑意,彬彬有禮地對着沈家人點頭打招呼。
“沈阿姨,兩位沈叔叔,蘇婆婆,還有星星,大家好。
”
沈星染最先發出歡喜的驚呼:“小船哥哥?
你怎麼來啦!
”
她剛剛還在遺憾沈星瀾和任小舟不在身邊,一轉眼就看見任小舟“從天而降”。
真是太神奇啦!
任小舟湊到她身邊,微笑着回應:“我也想來海邊玩啊,聽說雲叔叔要過來,我就順便蹭了他的飛機。
”
“嗯。
”
雲霆在旁邊點頭,“順路把他帶過來了。
”
“好耶!
謝謝雲叔叔!
”
沈星染超級開心,拉起任小舟的手,“小船哥哥,我們一起去挖沙沙好不好!
”
任小舟點頭:“好啊。
”
兩個孩子拿起挖沙沙的工具,往旁邊的沙灘上跑去。
雲霆走近沈令宜,簡短地說:“我剛去了一趟瓦那拉瑪,那邊發生的事情,劉管家已經告訴你了吧?
”
這劇情走向,連雲霆都想不到。
陳銘宇和謝韻秋明顯是自己作死的典範,不需要别人出手,自己就把自己給玩沒了。
沈令宜點點頭:“我知道了。
”
旁邊的沈遠墨莫名其妙地追問:“什麼情況?
瓦那拉瑪那邊發生了什麼?
”
沈遠白也坐直身體,好奇地看過來。
沈令宜轉頭對着大家解釋:“今天,陳銘宇——啊,就是我那個前夫,和謝韻秋——也就是他的小三,他們兩人今天一齊來到了瓦那拉瑪。
”
這事她一開始并沒和沈遠白沈遠墨兩兄弟說,怕他們聽了會擔心。
現在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可以告訴他們了。
沈遠墨猛地蹦起來,大聲叫嚷:“什麼?
!
那混蛋還敢來?
姐,你怎麼現在才說!
”
他立刻就想往瓦那拉瑪跑,打算親自去揍那個不知好歹的混蛋幾拳。
居然敢帶着小三一起追過來,真當他沈遠墨的拳頭是泥巴捏的嗎!
還是沈遠白眼疾手快,把他拉住:“……你先聽完。
”
沈令宜憋着笑,趕緊說:“你現在去應該趕不上了。
他們兩個在瓦那拉瑪後方的山崖上吵了起來,陳銘宇失手把謝韻秋推下海,現在生死不明。
“他則因為害怕逃跑了,警察正在搜索他的蹤迹,這會估計他壓根就不敢露面。
”
“啊?
”
沈遠墨感覺自己的一腔殺氣撲了個空,茫然站住,“推,推下海了?
逃跑了?
”
好像還真沒他的事,壞人們全部都自食其果了。
他忍不住喃喃自語,“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
沈令宜認可地點頭:“應該是。
”
隻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突然吵起來,還吵到那麼兇,鬧到這種地步。
大概真的是天意吧。
沈遠墨松了一口氣:“那還好……”
他突然反應過來,“姐,你今天帶我們出來玩,是因為早就知道他要來?
!
”
他就說,沈令宜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絕不會平白無故帶他們出來玩!
沈令宜承認:“是的。
你們留在那裡,我不放心。
”
陳銘宇能幹出推謝韻秋下海的事,顯然已經是個半瘋的人。
沈令宜不希望任何一個沈家人為此受傷,一個也不行。
這句“我不放心”成功地堵住了沈遠墨的嘴。
他愣了幾秒,氣呼呼地說:“那你……你也應該早點告訴我們啊!
我們也可以幫你的啊!
姐,不要什麼事情都瞞着我嘛!
”
“呃……”
沈令宜想了想,誠實地回答,“下次盡量。
”
她走到一張空着的躺椅前,悠哉悠哉地坐下,“總之,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們都不用再擔心了——好好享受這個假期吧。
”
現在,真的就是度假了。
接下來沈令宜隻有一件事要做——想方設法打動蘇玉華,成功帶蘇玉華回家。
有沈星染這個最強作弊器,她覺得這件事應該不難。
-
在海灘邊玩了一會,等到沈星染和任小舟挖沙沙挖到盡興,大家又在海灘邊就着晚霞吃了海鮮大餐,一行人才返回瓦那拉瑪。
這時天色已經開始變暗,一輪皎潔的明月懸在天上,為歸來的遊人們照亮道路。
沈星染和任小舟手拉着手走在最前面。
蘇玉華跟在後面,帶着大家先去大廳裡休息。
沈令宜本來想跟着過去。
雲霆在她身邊,突然拉了拉她的衣擺,輕聲說:“令宜……”
她停下腳步看他。
月光下,雲霆的眼睛微微發亮,小心地問:“夢月洞,你去了嗎?
”
說起夢月洞,沈令宜的表情更加柔軟。
她點點頭:“去了,我看到你寫的願望了。
”
每一年,雲霆都會去夢月洞裡,寫下對她的思念。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的愛情早已經瘋狂生長,遮天蔽日。
幸好一切都不算太遲。
雲霆笑了笑:“那……你陪我去還願,好不好?
”
他也該去還願了。
而且他隻想和沈令宜一起去。
沈令宜點頭答應:“好啊。
”
她也很想再去夢月洞看看。
兩人跟其他人打了聲招呼,一起往懸崖的方向走去。
月光溫柔地為他們照亮道路。
兩人沿着崖邊的小路往下,半個小時後抵達夢月洞外。
夢月洞裡燃燒着無數長明燈,在夜色裡顯得更加靜谧聖潔。
水潭旁邊的雞蛋花樹依然開得茂盛,銀白色的月光從上方的洞口灑落,和燈光相互輝映。
沈令宜和雲霆一前一後走入夢月洞中。
雲霆熟門熟路地摸到角落裡,從一個小櫃子裡拿出幾炷香,俯身在長明燈上點燃。
香煙袅袅,模糊了他疏朗的眉眼,隻看得到嘴角隐隐的笑意。
沈令宜的心一下子變得極靜。
她随意找了個放置在雞蛋花樹旁邊的蒲團,盤腿坐下,單手撐在下巴位置,看着雲霆一個人忙活。
雲霆把香點燃後,走到雞蛋花樹邊拜了拜,又在挂許願樹葉的木架旁邊拜了拜,最後将香插入木架旁邊的古舊香爐中。
他看向沈令宜,愣了兩秒,突然說:“你坐的這個位置,正好是蘇阿姨最喜歡待的位置。
你們母女倆還挺有默契。
”
“哦?
”
沈令宜有些好奇地挑眉。
雲霆一邊走過來,一邊解釋:“我來的時候,經常能遇到蘇阿姨在這裡念經祈福。
就在你現在坐着的這個位置,背對着雞蛋花樹。
”
他見過很多次,印象極為深刻。
沈令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坐着的蒲團。
原來這就是媽媽經常祈福的地方啊……
她忍不住問:“你經常來嗎?
”
感覺雲霆好像很熟悉這裡的樣子。
雲霆摸了摸鼻子,坦然承認:“是。
”
他轉頭看向夢月洞外深沉的夜色,解釋道,“……想你想到忍不住的時候,我會來這裡。
”
隻有在夢月洞裡,他内心的鈍痛才能短暫緩解。
不然的話,雲霆恐怕早就已經忍不住,沖往山城。
“不過沒關系,都過去了。
”
一切都過去了,未來将會是一片璀璨光明。
沈令宜微笑着點點頭,跟着感歎:“是啊,都過去了。
”
她往後看,發現坐在這個位置,隻需要一擡手,就可以撫摸到身後雞蛋花樹粗粝的樹幹。
沈令宜下意識地擡手,輕輕摸了上去。
或許,也有很多很多次,她的母親蘇玉華就是坐在這個位置,用同樣的姿勢輕撫雞蛋花樹。
隻是不知道彼時彼刻,蘇玉華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就在她的手觸摸到雞蛋花樹的一瞬間,沈令宜的眼前突然一花。
仿佛是一層蒙在眼前的薄紗被突然揭開。
不遠處的瓦那拉瑪響起渾厚的鐘聲,震得雞蛋花樹旁邊的水潭泛起微微漣漪。
在這陣鐘聲裡,沈令宜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
在夢裡……她沒有形體,沒有知覺,就像是一縷微弱的氣息,被風一吹就會徹底消散。
她依附在眼前這棵巨大的雞蛋花樹上,藏在雞蛋花的花心深處,不分晝夜地沉睡着,不知今夕為何夕。
有時候會有訪客來到夢月洞。
他們神情虔誠,充滿希望,把心願寫在金銀色的菩提樹葉上。
那些都是關于她的心願。
每一個心願,都會讓搖搖欲墜的她變得堅固。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沉默的身影時常出現——那是她的母親蘇玉華。
蘇玉華就這麼坐在雞蛋花樹下,一坐就是一天,嘴裡喃喃念着各種晦澀難懂的經文。
蘇玉華每來一次,每念一段經文,破碎的她就會被修複一點點。
七年時光,長年累月,蘇玉華不知在這裡念了多少次經文,而她也從一開始的瀕臨破碎,逐漸變得清晰完整。
直到幾個月前的那個夜晚,她被徹底“修複”,重新回到華國山城,在原本屬于自己的身體中,再次睜開眼睛。
夢境變得清晰的那一刻,沈令宜的身體巨震。
終于,這個故事的最後一環被扣上了。
她被替代者取代,是因為系統作惡。
而她之所以能在七年後重新回來,是因為愛着她的這些人。
是他們的願力和愛保護了她,讓她避免了徹底消散的命運。
也是他們一點一點把破碎的她拼湊完整,讓她有機會重新回到這個美麗的世界。
而在這其中,付出最多,犧牲最多的人,是她的媽媽啊。
是蘇玉華日以繼夜的努力保住了她。
系統之所以失算,是因為它低估了沈家人對于沈令宜的愛。
“系統到底不是人類,永遠不能理解人類的情感,不懂得親情與愛的強大……”
沈令宜低聲喃喃,無意中把自己腦海裡想的東西說了出來。
雲霆有點發愣:“系統?
什麼系統?
”
沈令宜的話猛地頓住,詫異地轉頭看他:“你聽得到?
”
雲霆更加莫名其妙:“我聽得到啊。
”
沈令宜沉默了幾秒,眼睛越來越亮。
之前她受到限制,沒有辦法跟别人說出自己被替代的事情,也沒辦法說明系統的存在。
哪怕是明示暗示都不行。
這個限制應該是系統給她強加的,現在系統被抹殺,這些限制也就沒了。
她知道了!
她知道該怎麼勸蘇玉華回家了!
-
夜色下,瓦那拉瑪的廣場上點起了篝火。
沈星染和任小舟一起坐在篝火邊。
大人們就在不遠處談笑着,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任小舟想了想,突然湊近沈星染,神秘兮兮地問她:“星星妹妹,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探險?
”
沈星染眼睛發亮,但又有些擔心:“就我們兩個嗎?
小船哥哥,會不會有點危險?
”
“放心吧。
”
任小舟拍拍兇脯,“我帶你去海邊抓螃蟹!
就在旁邊的海灘,走一小段路就到啦。
”
“再說——”
他看了看身邊的大人們。
“會有人在暗中保護我們的,你不用害怕。
”
任小舟很敏銳,能感受到從不同的角落裡飄來的若有若無的目光。
不說其他人,劉管家是一定會保護好沈星染的。
沈星染歪着頭想了想。
又可以和小船哥哥一起去探險诶!
而且還是抓螃蟹!
感覺好好玩的樣子!
她點頭答應:“好,小船哥哥,我們一起去!
”
任小舟眼中盈滿笑意,拉着她站起身:“好,我去拿點工具,我們現在就出發。
”
兩個小孩剛站起身,旁邊的沈遠墨及時投過來關注的目光,問他們:“你們要幹嘛去?
”
任小舟轉頭看他,點頭微笑:“沈叔叔,我們要去玩一些小孩子才愛玩的東西,你要一起嗎?
”
沈遠墨:“?
”
什麼玩意兒,小孩子愛玩的東西,叫他一起?
他這種人類高質量頂流,才不會跟小孩子混做一堆呢!
他高傲地扭過頭,用鼻孔出氣:“不去。
”
“好嘞。
沈叔叔再見,我們走啦。
”
任小舟笑得更開心了,對着沈遠墨揮揮手,拉着沈星染走開。
直到兩個孩子的身影消失在牆角,沈遠墨才後知後覺地回頭。
等等!
他剛才是不是被任小舟拿話堵住了?
什麼“小孩子愛玩的東西”,分明就是想帶着他小外甥女單獨玩,不想帶他!
沈遠墨氣得青筋亂跳:“這小狐狸!
”
還是他那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的小侄子比較可愛。
可愛一萬倍!
沈遠墨反應得太晚,這會任小舟已經拉着沈星染,快要走出瓦那拉瑪。
他們走到門口那裡,正準備拐出去,突然聽到門後傳來的說話聲。
說話的人挑了大門後面,顯然是有什麼隐秘的話想要私下說。
任小舟立刻停下腳步,對着身後的沈星染比出一個“噓”的表情。
偷聽是不禮貌的,不過他們隻能從這個門走出去,沒有别的路可以走。
任小舟湊近沈星染,小聲說:“我們故意弄出點聲音,驚動說話的人,等她們走了,我們再出去。
”
這就避免了撞破别人聊天的尴尬場景。
他左右看看,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正準備丢出去。
沈星染聽到了門外人的話。
說話的人是常青。
“玉華,你聽我一句勸,你跟着孩子們回去吧。
”
咦!
是常青婆婆在勸她外婆!
不能打斷!
沈星染立刻擡起手,抓住了任小舟的手,對着他搖搖頭。
任小舟領會了她的意思,無聲點頭,慢慢放下手。
門外的談話聲在繼續。
蘇玉華沉默着,隻有常青在說話。
“其實這也是其他幾個姐妹的意思。
大家在一起這麼多年,你心裡想什麼,我們都明白。
我知道你一直很自責,可是玉華,現在你女兒都已經回來了,你要珍惜啊。
”
大概是蘇玉華一直沒開口,常青沉默了幾秒,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你知道嗎,我之前一直跟你炫耀的那條圍巾……其實根本就不是我女兒親手織的。
”
她苦笑一聲,聲音變得酸澀,“我女兒給我寄過來的時候,跟我說是她親手為我織的圍巾。
可是她甚至連圍巾上的吊牌都沒有拆,連敷衍都懶得多敷衍……
“而且,她突然寄圍巾過來,其實是為了找我借錢,好支援她那個不成器的丈夫的生意……”
很難想象,平日裡潑辣爽利的常青,也會有這麼軟弱受傷的時候。
“最可笑的是,我明明知道她隻是裝裝樣子,明明知道她心裡根本沒我,卻還是忍不住會高興,會欺騙自己,會拿出來炫耀……
“玉華,我們幾個老姐妹都是一樣的人。
年輕的時候為了事業拼命,根本就沒在乎過家庭。
等大家老了回過神來,才發現親人們早就變成了陌生人。
“我和我女兒才是真的沒有母女緣分,可是你不一樣。
“你的幾個孩子都挺好,他們都挺惦記你……好好珍惜這樣的親情吧,别被時間消磨了。
”
夜色中,常青悠悠地歎息。
“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麼羨慕你……”
沈星染沒想到常青婆婆戴着的圍巾竟然還有這麼多故事。
不知道為什麼,常青的歎息聲讓她很難過。
她沒忍住,探出頭,對着門外大聲說:“常青婆婆,你也是很好很好的婆婆,和我外婆一樣好!
我喜歡你!
”
門外的談話聲靜了一瞬。
常青和蘇玉華這才發現門裡面的兩個小孩子,詫異地看過來。
月光照亮她們的臉,沈星染看到常青和蘇玉華的臉上都閃爍着盈盈的淚光。
她心疼得不行,急忙跑上去拉住外婆和常青婆婆的手,着急地大聲說:“我很喜歡你們!
你們真的很好很好!
”
常青沒想到自己的話會被這個小丫頭聽見,擡起手擦眼淚,臉上湧出淡淡笑容:“星星喜歡我,那我真是太高興了。
”
沈星染搖了搖常青的手,認真表示:“常婆婆,謝謝你幫忙勸說我外婆。
不如——你們也一起來沈園玩吧?
我,我哥哥,還有我舅舅和媽媽,都會熱情地歡迎你們的!
”
小丫頭頓了頓,有點點羞澀地說,“如果常婆婆不介意,我可以當你的家人!
”
媽媽說過,家人并不隻是局限在皿親關系。
隻要是相互關心,為了彼此好的人,都可以稱為家人。
沈星染很喜歡這些婆婆們,願意把她們都當成自己的家人!
第85章
常青徹底愣住。
“小丫頭,你……你想當我的家人?
”
她的話語裡帶着微微的顫抖,聲音很輕很輕,好像害怕說重了,就會把這個美夢震碎一樣。
沈星染點點頭:“對啊!
”
不隻是常青婆婆,還有其他的幾個婆婆們,隻要她們不介意,她都可以當她們的家人!
她現在已經得到了很多很多的愛,心裡豐盈滿溢,可以毫不吝啬地給予出去。
給予愛,然後再收獲更多的愛。
這本來就是一個很快樂的過程。
“這孩子……”
常青擡起手擦擦眼角,有些說不出話來。
蘇玉華若有所思,拍拍常青的肩膀:“星星說得不錯,咱們兩也是這麼多年的老閨蜜了,我可以讓星星認你當幹外婆。
”
幹外婆也算是親人不是?
常青呆怔了兩秒。
感覺好像天上突然掉餡餅一樣。
都已經掉餡餅了,不接的就是傻子!
于是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幹外婆好!
就這麼定了!
星星,以後你也是我常青的外孫女!
”
為了表示自己認親的誠心,常青擡起手腕,想把自己手臂上貼身帶了十幾年的翡翠镯子摘下來送給沈星染。
這個翡翠镯子是極品冰種,拍賣價可以達到幾千萬,用來當見面禮正好。
“等等——”
蘇玉華及時伸手阻止她的行為,冷靜地說,“你别摘了,星星現在多小,你送了她也戴不了。
”
“哦,對哦!
”
常青停下動作,認真地沉思片刻。
送镯子不合适,那送什麼好呢?
一時間她沒有想到特别好的選擇,幹脆把自己名下擁有的财産全部都列出來,一個一個地排除。
哦!
對了,她收藏的十克拉鑽石皇冠!
這個皇冠可是以前皇室公主戴過的,配星星正合适!
不行不行,她必須得找時間回一趟華國,把皇冠從銀行保險櫃裡取出來,親自送到沈星染的手上!
現在的她隻能暫時放棄送出禮物的打算,充滿愛憐地看向小丫頭:“星星,那可就說好了,以後我就是你幹外婆了!
你叫我常外婆就好!
”
“好哒!
”
沈星染脆生生地喊,“常外婆!
”
“哎!
”常青激動得眉毛飛舞。
沈令宜找到蘇玉華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
她默了默,忍不住在心中再次懷疑——兩個弟弟說常青以前超兇的,每次都把他們罵得狗皿淋頭。
可是為什麼看起來好像不是這樣?
她走過去,對着蘇玉華和常青點點頭,随口問:“發生了什麼?
”
沈令宜來得晚了點,隻來得及聽見常青那一聲“哎”,還不知道前情。
蘇玉華淡定地回答:“沒什麼,我就是……順便給星星認了六個幹外婆。
”
瓦那拉瑪裡,加上她,一共有七個老姐妹“相依為命”。
既然讓常青當了沈星染的幹外婆,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不然其他五個老姐妹不得把她給撕了?
所以,幹脆把六個老姐妹全部都認成幹外婆吧。
她的外孫女,當得起。
沈令宜瞳孔微震:“!
?
”
六個幹外婆?
!
要知道,蘇玉華的老閨蜜們,可都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慈祥老太太啊……
她閨女這次可是賺大了。
沈令宜立刻點頭表示贊成:“這是好事,幹脆明天我們舉辦個儀式,也顯得正式點。
”
不過,儀式的事情先放到一邊,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看向蘇玉華:“媽媽,你可以跟我來一下嗎?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
蘇玉華有些不解,見沈令宜神色堅定,的确像是有什麼事情想說的樣子。
“……好。
”
沈令宜拍拍沈星染的肩膀:“你和小船去玩吧,十點前記得回來,我會讓老劉陪着你們。
”
她這次要跟蘇玉華說的這些話,不太适合被沈星染聽見。
正好可以讓任小舟帶着沈星染出去玩。
“嗯嗯嗯!
”
沈星染點點頭,跟蘇玉華和常青道别,繼續跟着任小舟往外走去。
她都差點忘了,剛才之所以在門口撞見外婆和常外婆聊天,是因為小船哥哥要帶她去探險,去挖螃蟹!
沈令宜站在門口,目送着兩個小小的身影消失,回頭看向蘇玉華:“媽媽,跟我來。
小白、小墨和雲霆已經在等我們。
”
這次,她要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他們。
那些關于替代者和系統的真相。
她終于可以說出口了。
-
任小舟和沈星染走到了沙灘上。
夜晚的沙灘和白天不同,顯得更加靜谧安詳。
海浪嘩啦啦地拍打着沙灘,發出有節奏的聲音。
沙灘邊還是有些遊客在玩耍,還有路燈照明,沈星染并不覺得害怕。
她拿起一把小鏟子,興奮地問:“小船哥哥,我們要怎麼抓螃蟹啊?
”
任小舟神秘地眨眨眼睛:“首先,我們要找。
”
沈星染:“找什麼呀?
”
任小舟:“找到螃蟹挖的洞。
星星,我教教你怎麼找。
”
他拉着沈星染,另一隻手打開手電,在沙灘上慢慢走着,手電的光左右晃動。
走出去一截路後,他停住腳步,指了指腳下的沙灘:“你看,星星,這裡就是螃蟹挖的洞。
”
在他腳邊有一個圓圓的小洞,洞外面堆着好多沙子。
沈星染“哇”一聲,好奇地蹲下去打量:“這個就是螃蟹挖的洞洞啊!
看起來好小,裡面是不是一隻很小的螃蟹呀?
”
洞口看起來好像隻有她的大拇指那麼大。
任小舟搖搖頭:“不一定,可能是因為沙子太軟,洞口塌陷了,裡面說不定是一隻大螃蟹呢。
”
他把手電筒遞給沈星染,拿起手中的鏟子,開始沿着洞口鏟開沙子。
一邊鏟沙,他一邊吩咐:“星星,你要好好照着洞口哦,一會螃蟹可能會突然跑出來!
”
沈星染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小手手抓緊手電筒,照亮着洞口。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認真地盯着,生怕錯過螃蟹跑出來的一幕。
任小舟有條不紊,鏟子一步一步沿着洞口往下深挖。
不得不說螃蟹還挺狡猾,它的洞不是直的,而是七拐八拐的。
随着他越挖越深,突然一瞬間,一個圓乎乎的黑影子從洞口跳了出來,邁動着八條腿誇誇誇往外跑。
“啊呀!
”
沈星染吓得叫了一聲,随即興奮地追了上去。
“哇哇哇,别跑!
”
任小舟眼眸含笑,追在她背後,淡定地指揮着:“星星,你往左,我往右,我們從兩邊包圍它!
”
沈星染脆生生回答:“好!
”
她手裡的手電筒追着黑乎乎的大螃蟹。
大螃蟹的速度那叫一個快,嗖嗖嗖地跑過沙灘,還會跑之字形,非常狡猾!
任小舟比沈星染跑得快,飛快追上螃蟹,手中的小桶快準狠往地上一扣!
螃蟹被小桶扣住,隻能用大鉗子氣呼呼地擊打桶壁。
“呼,呼,呼……”
沈星染氣喘籲籲地追上來,對着任小舟豎起大拇指,“小船哥哥,你好棒!
螃蟹跑得好快啊,我根本就追不上呢!
”
大螃蟹怎麼可以跑這麼快啊!
任小舟慢慢掀起倒扣的桶,把裡面的螃蟹捉住,遞給沈星染看。
“星星妹妹,你小心點,千萬不要摸,螃蟹的大夾子可厲害啦。
”
沈星染把手電筒對準揮動着大鉗子的螃蟹,好奇地打量着。
真的是一隻看起來很神氣很神氣的大螃蟹呢!
在她好奇地打量下,一開始氣勢洶洶的大螃蟹越來越緊張,開始委屈地吐起了泡泡,兩個小眼睛仿佛在控訴着“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們非逼我起來鍛煉,到底有沒有蟹權啊!
”
心滿意足看了個夠,沈星染開心地笑:“小船哥哥,我們把它放走吧,它好像有點害怕呢。
”
“好。
”
任小舟就是帶着沈星染來體驗抓螃蟹的感覺,既然她叫他放了,他就把螃蟹放在了沙灘上。
大螃蟹重獲自由,歡快地邁開八條腿,嗖嗖嗖迅速消失在遠方。
沈星染興緻勃勃:“小船哥哥,我們繼續找吧!
”
她現在明白了,抓螃蟹最快樂的事,是找到它的洞,然後把它挖出來,再哇哇哇追着它跑的過程!
尤其是大螃蟹突然從洞裡面竄出來的一瞬間,實在是太刺激啦!
任小舟發現小丫頭領悟得還挺快。
他笑着站起身,拉着沈星染繼續尋找螃蟹挖出來的洞口。
-
瓦那拉瑪。
沈家人和雲霆圍坐在一起,面色各異。
沈令宜坐在桌前,脊背挺得筆直,不疾不徐地跟家人們講述着在她身上發生的離奇故事。
“一切的一切,要從七年前的一次宴會說起……”
七年前,為了能順利接下辰光的産業,沈媛化名為沈令宜,“潛入”辰光基層,從一個小職員開始做起。
那會她剛從國外留學畢業回來,沒有多少人認識她,潛入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參加宴會前,她已經開始在辰光嶄露頭角,獲得領導的賞識,即将接任副主管的位置。
卻沒想到……在宴會上,她會遇見陳銘宇。
現在的沈令宜已經可以淡然地看待這段往事,叙述的語氣很平靜。
沈遠白和蘇玉華都微皺着眉頭,看向姐姐/女兒裡眼裡充滿了心疼。
雲霆眼神黯然,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隻有沈遠墨大大的眼睛裡流淌着清澈的疑惑。
最開始是疑惑,然後是震驚,最後變成驚恐。
被家人們瞞了整整七年的沈三歲,直到這一刻才終于觸摸到真相。
他以前以為自己的姐姐突然被戀愛腦附體了,才會看上一個什麼也不是的平庸男人,還為此鬧着離開沈家。
卻沒想到,這個“附體”竟然是物理意義上的附體!
沈令宜對于七年内發生的事隻是一筆簡單帶過,又從幾個月前的那個夜晚開始講起,說起了自己的重新回歸。
回歸後的故事,她的家人們已經知道了大半,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她曾經在某次很靠近謝韻秋的時候,聽到了謝韻秋和系統的對話。
也就是從聽見那一場對話開始,沈令宜開始把“替代者”和“謝韻秋的系統”兩件事情關聯起來,最終一步一步接近真相。
直到今天下午,謝韻秋被憤怒的陳銘宇推下大海,系統被迫脫離,因為任務失敗而被抹殺。
系統被抹殺的全過程,沈令宜都在旁觀。
所以……
“系統已經沒了,你們可以放心,以後不會再有什麼東西可以傷害到沈家。
”
說完這個故事,沈令宜打量着面前的家人們,發現大家都陷入了愣怔的狀态中。
有“替代者”的故事打底,大家對于“系統”的接受程度還挺高,幾分鐘後就反應了過來。
最先開口的是眉頭微皺的沈遠白:“……大姐,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們。
”
而不是獨自承擔着這一切。
沈令宜無奈地聳聳肩膀,解釋道:“系統沒死的時候,我受到限制,沒有辦法說出口。
”
不然的話,她早就把自己被替代的事情告訴家人了。
“原來如此……”
沈遠白歎氣,和其他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感慨。
“不過,我最想說的其實不是這個。
”
沈令宜這次選擇說出真相,并不是想讓大家傷心難過。
這些事實隻是前菜,她真正想說的東西還在後面。
她轉頭,專注地看向蘇玉華,語氣輕輕,“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為什麼七年後我還能回來,為什麼替代者沒能徹底替代我——”
蘇玉華和她對視,眼神中蘊含着複雜的情緒。
沈令宜一字一句說:“都是因為你啊,媽媽。
“是你找到了瓦那拉瑪,是你發現了夢月洞,是你日日在洞中為我祈福,是你帶着其他家人們一起挂上許願的菩提葉……
“我的靈魂因為你們的滋養,才沒有消散。
也是因為你們,七年後的我,才能重新回到身體裡。
”
沈令宜走到蘇玉華身邊蹲下身,視線和坐着的蘇玉華平齊。
她的手伸出去,握住蘇玉華的手。
蘇玉華的手心有些冰涼,卻讓沈令宜覺得很安心。
她說:“媽媽,你不是一個失敗的母親。
是你保護了我,是你守住了自己的女兒。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威脅到我,媽媽,你的守候可以結束了。
“請和我一起回家吧,我和弟弟們都想……都想和你在一起,好好度過每一天。
”
蘇玉華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她的眼眶又酸又澀,眼淚在其中打着轉。
常青剛才的勸說還在她耳邊回響,沈令宜真摯的目光令她無法拒絕。
是她……守護了沈令宜嗎?
所以,她不是一個失敗的母親,對不對?
不,她曾經是一個失敗的母親。
在孩子們茁壯成長的歲月裡,她醉心于事業,沒有将目光過多地投注在孩子們身上。
他們的成長,她已經缺席,再也無法彌補。
那他們以後的人生……她是不是不應該再缺席了?
蘇玉華心中打定主意,目光逐漸變得堅定。
沈令宜說得沒錯,她的守候結束了。
接下來,該是一段新的人生。
蘇玉華看了看目光殷切的沈令宜,又轉頭看了看兩個兒子。
她嘴角彎起,露出一個釋然的笑意。
“好,我跟你們回去。
”
-
瓦那拉瑪旁邊的海灘上,兩個小孩子還在專注地挖螃蟹。
任小舟的鏟子在沙裡越挖越深,突然,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從洞裡冒出來,邁着腿迅速逃向遠方。
沈星染興奮地大喊。
“哇!
出來了,快追啊!
”
他們立刻追上去,跟在黑乎乎影子身後,在沙灘上留下了兩串歡快的腳印。
這隻大螃蟹非常靈活,哪怕是橫着逃命,也充分利用了地形優勢——它飛快沖向一片沙灘邊生長的矮小藤蔓,隐沒在了葉片中。
沈星染和任小舟在藤蔓前遺憾地停下腳。
沈星染一邊擦汗一邊感慨:“狡猾!
這隻螃蟹好狡猾!
”
躲進草叢,她們就追不上啦。
任小舟認同地點點頭,擡起電話手表看了看時間,才驚覺竟然已經快要到九點半了。
沙灘上的行人們已經比之前少了一些。
劉管家帶着幾個保镖,就在不遠處的沙灘躺椅上坐着,遠遠看着兩個小朋友的玩耍。
任小舟從褲兜裡拿出紙,耐心地給沈星染擦汗,一邊說:“星星妹妹,我好像有點跑累了,我們休息了吧?
”
其實他壓根就不累。
任小舟打小就被爸爸拉着跑晨跑,身體底子好得很,跑了這麼久,頭上連汗都沒有多少。
累的其實是沈星染。
任小舟說自己累了,是對沈星染的體貼,不想讓她覺得有什麼負擔。
如果沈遠墨在這裡,估計忍不住又要罵一聲“小狐狸”。
不過五歲的小丫頭還看不懂這些。
她聽小船哥哥說累了,擔憂地眨眨眼,立刻答應下來:“好,小船哥哥,那我們不跑了,我們坐着休息會吧!
”
“好。
”
任小舟細心地幫她擦幹淨臉上的汗珠,帶着她一起在沙灘上坐下。
海浪輕柔地拍打着岸邊,發出“嘩嘩”的輕響,仿佛是海的搖籃曲,讓人心生甯靜。
沈星染擡頭,驚喜地發現天空上的燦爛景色,高興地舉起手:“小船哥哥,你快看,好多星星啊!
”
任小舟擡頭,滿天星河撞入他眼中。
他有一刹那的失神:“好美!
”
不知什麼時候,原本高懸夜空的明月已經被一朵黑色的雲遮住。
月光消散後,夜空顯出了一種别樣的美。
天空猶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絨布,上面綴滿閃爍的繁星。
星星們像無數顆明亮的眼睛,靜靜地注視着海灘上的兩個孩子。
它們閃爍着微弱而堅定的光芒,像是遙遠宇宙中的燈塔,指引着他們探索未知廣闊的奧秘世界。
沈星染從來沒見到過這麼多星星,興奮地站起身,在沙灘上蹦來蹦去。
“小船哥哥,你說,每顆星星上會不會都住着人呀?
我們這裡能不能看到佩奇和喬治住着的那個星球呢?
”
她在擡頭看星星的時候,佩奇和喬治會不會也在另外一個遙遠的地方擡眼看星空,和她恰好對視?
這真的是太神奇啦!
任小舟忍不住微笑。
他已經是七歲的大孩子,早就過了相信童話的年齡。
上過天文課的他明白,天上閃亮的星星都是恒星,像太陽一樣散發着光和熱。
别說是小豬佩奇了,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在恒星這樣高熱的環境生存。
不過他很願意呵護沈星染心中的那個美好夢境。
他認真地回答:“我覺得一定能看到的。
”
一邊回答,他一邊煞有介事地擡起手,指向南邊天穹最閃亮的那顆星。
“說不定就是那顆呢,星星妹妹,你看那顆星星好亮!
”
沈星染跟着看過去:“對啊對啊,真的好亮呢!
”
她剛才在追螃蟹的時候就已經跑累了,這會蹦不動了,幹脆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灘上。
這下看星星更加方便了呢!
“小船哥哥,這樣躺着看星星,更好看!
”
任小舟點點頭,大大方方在她身邊躺下。
兩個小孩子躺在一起,專注地看着漫天的繁星閃爍。
過了一會,任小舟突然說:“星星妹妹,這次我專程來T國來看你,是來跟你告别的。
”
“啊?
”沈星染愣住,茫茫然轉頭,看向任小舟。
任小舟無奈地笑了笑:“雖然我很舍不得,但是暑假就要結束啦。
我明天就得坐飛機離開,回到A國。
”
他的家在A國,來華國隻是為了探親。
現在假期已經結束,他爸爸已經給他打了好幾通電話,催促他盡快回家準備開學。
他前幾天特意去了趟沈園,跟沈星瀾告别。
今天跟星星正式告别後,明天他就得踏上回家的旅程了。
兩個月前,不情不願從A國出發的任小舟,大概不可能想到,現在的他會這麼不舍得離開。
任小舟很認真地問:“星星妹妹,等下次放假,我還回來找你玩,你千萬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
離别來得猝不及防,沈星染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怎麼會忘了小船哥哥呢?
這兩個月,她跟小船哥哥一起經曆了那麼多那麼多。
他們一起整治過朱芸,一起在沈園馬場裡騎過馬,一起去辰光大廈裡探過險,還一起抓過螃蟹,一起看過星星!
沈星染有點舍不得小船哥哥的離開。
不過媽媽曾經說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算是親母女,也不可能永遠都在一起。
所以,相聚的時候要珍惜,離别的時候也不用太難過。
隻要大家心裡都牽挂着彼此,就一定會有下次的相聚。
她努力調整心情,不讓自己的臉上流露出難過,用力微笑道:“小船哥哥放心,我一定不會忘了你!
等你下次放假,再回華國來,我和哥哥還陪着你玩!
”
任小舟紫羅蘭色的眼睛裡氤氲着笑意,主動伸出手:“那就說好了,我們拉勾勾。
”
“好啊,拉勾勾!
”
沈星染擡起手,兩個孩子的小拇指鈎在一起,快樂地晃了晃。
任小舟這才心滿意足,重新擡頭看向天空的繁星。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這一片星空。
這真是他看過最好看,最好看的星空了。
這也是他過得最快樂的一個假期。
“哎呀!
”沈星染突然想起一件事,驚呼了一聲,“禮物!
糟糕,小船哥哥,我竟然忘記了要送你禮物了!
”
禮物是小丫頭表示愛意的方式,家裡的每個人都收到過她送的禮物,就連雲霆叔叔都有。
她其實早就想過該送什麼給小船哥哥,隻是一直都沒有想到特别合适的。
還沒來得及想到禮物,小船哥哥就要離開了。
沈星染忍不住又有些難過起來。
任小舟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沒關系,星星妹妹,等我下次見你的時候,你再給我禮物吧。
到時候,我也會送給你一份特别的禮物。
”
這下好了,沈星染記挂着送他禮物的事,一定不會忘了他。
沈星染用力點頭:“嗯嗯!
那就說好了哦!
”
下次見小船哥哥的時候,她一定已經準備好禮物啦!
第58章
第二天一早,瓦那拉瑪分外忙碌。
昨晚蘇玉華承諾,要讓沈星染認她的六個老閨蜜們當幹外婆,可不是随便說說而已。
一大早,她就和僧侶們一起安排了一個簡單的儀式。
常青帶着其他幾個老閨蜜們坐成一排。
沈星染端着茶,一個一個地敬過去。
第一個敬的是常青。
常青笑得見牙不見眼,端過茶喝下。
沈星染脆生生喊:“常外婆!
”
“哎!
”
常青大聲應了。
她從兜裡掏出一個紅包,不由分說地塞到沈星染手裡面,“這是我給我幹外孫女的見面禮,星星,你收着。
”
沈星染捏了捏紅包,感覺裡面是一片薄薄的紙,這才放心地收下。
媽媽提前囑咐過她,不能收太貴重的禮物,如果常青還想把手上戴的镯子給她,她絕對不能收。
隻是一片紙的話……應該還好吧?
接下來幾個幹外婆也是一樣的流程。
每個幹外婆喝完茶後,都笑眯眯地給出紅包。
每個紅包都是薄薄一片紙,沈星染收得超級安心。
最終,她認了六個幹外婆,得到了六個紅包。
簡單的認親儀式結束後,沈星染蹦蹦跳跳,拿着紅包去找媽媽。
沈令宜正在幫助蘇玉華收拾行李——蘇玉華在這裡住了七年,盡管生活樸素簡單,還是有不少行李要收拾。
看見沈星染進來,她直起腰:“星星,怎麼樣?
”
沈星染自豪地把紅包遞到媽媽手裡:“媽媽,請你幫我拆一下這幾個紅包!
我要把幹外婆們給的禮物全部都收到小兔子玩偶的包包裡!
”
小兔子玩偶背的胡蘿蔔書包不夠大,裝不下這些紅包,沈星染隻能拜托媽媽把紅包拆開。
“好。
”
沈令宜看了這些紅包,也沒多想,接過來一一拆開。
拆開第一個之後,她從紅包裡拿出一張紅色紙片,看了看,然後陷入沉默:“……”
沈星染興緻勃勃地說:“這是常外婆送的!
媽媽,上面寫着什麼呀?
”
此時沈令宜的内心十分複雜。
她照着字條念道:“古董鑽石皇冠,因為還鎖在銀行保險櫃裡面,暫時來不及取,先留個字據為證……”
别看這禮物名隻是輕飄飄的六個字。
沈令宜相信,這個古董一定是很有分量的那種古董,鑽石也一定是超級大的那種鑽石。
雖然吩咐了星星不要收太貴重的禮物,但好像還是不小心收到了很貴重的禮物。
媽媽的這些老閨蜜們可真是……對星星太好了。
沈令宜又拆了剩下的幾個紅包。
越拆神色越複雜,一拆一個不吱聲。
“京市四合院一座。
等星星回國了就辦理過戶手續。
”
“滇南茶園五百畝,都是上好古茶樹,星星以後喝茶自由啦!
”
“鑲寶黃花梨家具一套,家族裡傳下來的玩意兒,寶石五顔六色的,星星應該會喜歡。
已經打包送往沈園了。
”
“聽說孩子喜歡穿公主裙,正好家裡有個廠,專門做女童裙子的。
我一個老太婆留着也沒意思,送給星星了,星星想穿什麼盡管提!
”
“聽說孩子喜歡騎馬,我在Y國有個馬場,送給孩子了。
”
沈星染拉了拉媽媽的衣擺,有些緊張地問:“媽媽,你怎麼啦?
”
沈令宜回過神,眨了眨眼,有些無奈地說:“小丫頭,你的财富榜排名,估計又能往上走一位……”
這禮物收得簡直是身價大增。
連沈令宜都有些震撼的程度。
四合院、鑲寶黃花梨家具、滇南茶園、Y國馬場……這些東西,還真不是有錢就能随随便便買到的。
“哦?
”
沈星染撓撓頭。
财富榜她知道,連獎狀和小紅花都沒有的榜單。
媽媽這麼說,是不是因為幾個幹外婆送的禮物都很貴重很貴重?
!
小丫頭一下子緊張起來:“啊!
媽媽,我……”
“沒事。
”沈令宜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收下就好。
”
這些都是幹外婆們的心意,不應該拒絕。
沈令宜會把這些禮物都記在心裡,給予合适的回禮。
至于沈星染,隻需要開開心心收下禮物。
沈星染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她想了想,突然有個好主意:“媽媽,我們可不可以把幹外婆們一起帶回去啊!
”
沈令宜的動作一頓,訝異地挑眉。
“一起帶回去?
”
“對呀!
”
沈星染用力點頭,“媽媽你不是說,幹外婆們都和外婆一樣,以前都是很有名很有名的大明星嗎?
我們可以邀請幹外婆們一起走紅毯啊!
”
小舅舅說過,紅毯就是大明星們的舞台。
外婆可以去,幹外婆們也一樣可以去呀!
不得不說,小丫頭的提議還真的給了沈令宜靈感。
如果媽媽的幾個老閨蜜願意的話……
這還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
母女兩商量了許久,又把蘇玉華叫過來,說了這件事。
“想要常青她們跟我們一起回去?
走紅毯?
什麼紅毯?
”
蘇玉華挺驚訝的。
沈令宜拍了拍腦袋,這才想起來竟然忘了跟蘇玉華說這件事。
“媽媽,我們這次來請你回家,也是因為小墨要參加海城國際電影節。
“主辦方同意他帶家屬參加。
走紅毯的話,咱們家裡最合适的就是你了。
“你覺得,如果我盛情邀請的話,常阿姨她們會願意跟着我們一起回去,一起走紅毯嗎?
”
蘇玉華陷入沉思。
走紅毯啊……
還是國際電影節的紅毯。
說起來,幾個老姐妹們,至少也有十幾二十年沒有參加過類似的活動、走過紅毯了吧?
那些曾經衣香鬓影、觥籌交錯的黃金歲月啊……
仿佛早就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
别看大家都在瓦那拉瑪吃素念佛,看起來清心寡欲的。
實際上隻要議論起當年歲月,大家眼裡依然閃爍着興奮和懷念的光。
走紅毯這事……還真可行!
-
收拾了一早上,沈家一行人準備離開瓦那拉瑪。
常青和其他幾個老姐妹站在寺廟門口,依依不舍地送别。
一下子走了這麼多人,感覺瓦那拉瑪一下子變得好冷清。
她們心裡很感傷,但不想表現出來惹人難過,個個臉上都強行帶着笑容。
特别是常青。
常青要強了一輩子,嘴硬了一輩子,沒想到這幾天裡連續破功,找蘇玉華談心的時候,把自己的眼淚都談出來了。
好在蘇玉華終于被她們說動,願意跟着孩子們回歸華國。
常青很高興,又覺得很難過。
為老姐妹高興,為自己難過。
如果有這樣好的家人,誰還願意留在異國他鄉孤獨生活呢?
眼看着沈遠白、沈遠墨和雲霆把行李扛上車,離别的時刻越來越接近,常青到底還是沒忍住,擡手擦了擦眼角。
蘇玉華站在她們面前,一個個地看過去,語氣沉穩:“我會經常回來看你們的。
”
常青放下手,笑罵:“誰要你回來!
回去沈園好好過日子,沒事不準再來了!
”
蘇玉華笑了笑。
站在她身邊的沈星染擡着頭問:“幹外婆們,你們會不會想我啊?
”
常青第一個回答:“當然會了!
星星,你要是有時間,多回來看看你的幹外婆們啊!
”
蘇玉華不準回來,但是沈星染可以經常來。
誰叫沈星染這麼招人疼啊!
老阿姨們雙标得明明白白。
沈星染笑眯眯地問:“那如果我邀請你們一起去沈園玩,你們願不願意啊?
”
常青沒多想,下意識地接到:“願意,當然願意!
”
隻要是小丫頭的邀請,去哪裡她都願意去!
等答完以後,她才反應過來,驚訝地瞪眼,“……等等,星星,你說什麼?
”
沈星染拍拍手:“常外婆已經同意了,不準反悔哦!
我說,我邀請幹外婆們跟我們一起回沈園!
”
蘇玉華在旁邊不緊不慢地補充:“這次我回去,會陪我兒子和星星參加海城國際電影節,一起走紅毯。
星星說她想帶着你們所有人一起去,看你們願不願意?
”
她頓了頓,語氣裡帶着揶揄的笑意,“給你們二十分鐘的時間收拾行李。
”
沈星染怕幹外婆們不肯動,急忙催促起來:“剛才常外婆都已經同意了哦!
幹外婆們,你們快去收拾行李啦!
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們!
”
一邊說,她的小手手還一邊用力,把呆怔的常青等人往裡推。
常青人都傻了,和其他幾個老姐妹對視。
大家好像都是一臉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的樣子。
紅毯?
海城國際電影節的紅毯?
!
和星星一起回沈園?
所以……
她們不用在這裡凄凄慘慘的送别,而是可以跟着沈家人一起離開,一起去沈園玩耍,還能一起去走紅毯?
不去的就是傻子!
常青反應最快,立刻拔腳往回走:“不行不行,我得趕緊去翻翻,看看到時候穿哪條裙子!
”
一邊走,她還一邊高聲罵,“蘇玉華你太壞了,就給二十分鐘時間,哪裡夠我挑!
半小時,說什麼也得給我半小時啊!
”
其他老閨蜜們也紛紛反應過來。
一個二個的急忙往各自的房間趕。
“吃什麼素念什麼佛,姑奶奶我現在就要回去華國的滾滾紅塵裡打滾去了哈哈哈。
”
“不枉我天天堅持做面膜,我感覺我可能就是在等着這一天!
”
“都清修幾年了還這麼六根不淨,你們這些膚淺的女人!
”
“呸,還罵我們膚淺,有種你别跑那麼快啊?
”
“你們都那麼膚淺,我要是不膚淺,豈不是顯得我很不合群?
”
不過轉瞬間,蘇玉華和沈星染面前就已經沒人了。
各個房間裡熱火朝天,老阿姨們興奮地收拾着東西,時不時發出歡笑聲。
沈星染滿意地點點頭。
看來幹外婆們都很願意跟她們一起回去呢!
半個小時後,沈家的車裝得滿滿當當,從瓦那拉瑪出發。
沈令宜坐在車上,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綠樹掩映中的金色廟宇。
這裡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夢月洞,雞蛋花樹,挂滿金銀色菩提葉的許願木架……沈令宜都已經牢牢記在心裡,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
沈星染在她身邊,同樣不舍地看向瓦那拉瑪的方向。
“媽媽,我喜歡這個地方,我們以後每年都來好不好?
”
沈令宜收回目光,溫柔地摸了摸女兒的頭,鄭重地許下承諾:“好,我們以後每年都來。
”
再見了,瓦那拉瑪。
明年再見。
-
到達機場後,幾架私人飛機早已經在那裡等待。
有沈家和雲家的,還有一架來自A國的任家,專程接任小舟回家。
在機場,任小舟彬彬有禮地跟大家道别。
“感謝大家這兩個月裡對我的照顧,回到A國後,我會很想念大家的。
”
他轉頭看向沈星染的方向,一再囑咐,“星星妹妹,等我放假了又來找你玩!
一定一定要記得我,不要忘了我哦!
”
沈星染用力點頭:“嗯,小船哥哥,我一定一定不會忘記你。
我們已經加了聯系方式,你可以給我發語音,我都會回的!
”
任小舟這才放心了,紫色眼眸彎成兩彎新月。
他潇灑的揮揮手,上了接送他的車,關上車門。
沈星染依依不舍地目送他離開。
接下來,大家分成兩波,分别乘坐沈家和雲家的飛機回國。
這一次一口氣帶回七個人,一架私人飛機都坐不下。
還好雲霆也來了,不然沈令宜還得費勁去調一架飛機過來。
大家開開心心坐好後,飛機沿着跑道起飛,在半空中留下銀色航迹,漸漸飛離T國,奔向華國的懷抱。
-
在飛機上,沈令宜手裡拿着一本冊子,認真地翻看着。
沈星染在她身邊,同樣看得很認真,不時還指指點點,似乎在評價着什麼。
沈遠墨閑得無聊,幹脆蹭過去問:“姐,星星,你們在幹嘛?
”
沈令宜對着他揚了揚手裡的冊子,語氣溫和:“我在給媽媽和星星選衣服。
”
走電影節紅毯是一件很慎重的事,也是明星們展示自身時尚資源的重要場合。
沈令宜早早地就讓劉管家做好了準備,挑選了一些應季的高定,看哪套更加合适。
目前隻是看圖片初選,沈令宜打算選出幾套比較合适的衣服,然後把實際的衣服拿過來,試穿後再做最終的選擇。
沈遠墨瞪大眼睛:“等等,怎麼不給我選?
”
這事上也能重女輕男?
!
沈令宜冷靜微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有經紀人和工作室。
”
還需要她來做這個?
估計經紀人老王早就給沈遠墨找好了幾套頂級高定,就等着沈遠墨回去挑選。
“哦對哦……”
沈遠墨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頭。
光顧着争寵,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
說起經紀人老王,沈遠墨還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他眼神往旁邊飄,瞥向靠着沙發閉目養神的蘇玉華,突然有點心虛,湊過去小聲跟沈令宜說:“姐,孟哥那邊跟我說,他打算在海城國際電影節上放出《狂風》的花絮片段,據說我和星星試戲的那一段也在裡面……
“要不你先幫我跟媽媽說一聲,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
蘇玉華畢竟是曾經的影後,對于演技還是很挑剔的。
沈遠墨沒想到自己能有演電影的狗屎運,更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演電影,就得面臨被親媽第一時間“審判”演技的命運。
也就差不多有那麼億點點社死吧。
而且……
沈遠墨當時和沈星染一起試戲的時候,壓根就沒在演啊!
事後孟雲一直不停地誇他演得好,沈遠墨本人卻是無比心虛,甚至連成片都沒敢看。
所以現在沈遠墨心裡根本就沒底,不知道自己到底演成了什麼樣子。
他已經幻想出了自己被蘇玉華無聲嫌棄的場景,又不敢親自去蘇玉華那裡說,隻能拜托自己的姐姐上。
不過——沈遠墨顯然低估了他媽媽的聽力。
蘇玉華轉過頭,有些無語:“……不用小媛說,我已經聽到了。
小墨你居然已經演電影了?
你的進步還挺快。
”
“額……”
沈遠墨尴尬得不行,咳了咳,解釋,“那個……我之前不是拍綜藝嘛,孟雲老師也是嘉賓,他跟我聊得來,所以就邀請我一起演電影。
”
“哦。
”
蘇玉華微笑着鼓勵,“沒事,孩子,你是第一次演電影,就當是個體驗吧。
媽媽期待着能在銀幕上看到你。
“至于評價,你不必在意。
媽媽當年第一次演電影,一樣有人罵。
”
演電影嘛,總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的。
有人喜歡就會有人不喜歡,這實在是太正常了。
沈遠墨一喜,感覺自己已經過了蘇玉華這關。
這下他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啦!
蘇玉華追問細節:“小墨演的是什麼電影,什麼角色?
”
沈遠墨有些飄飄然地回答:“是一部現代動作片,我是男二号,人設是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被男一号的正直熱皿打動,最終加入到他的隊伍中……”
他忍不住說了更多,“當時我們去劇組試戲,星星也陪我們演了一段呢。
星星,你還記得嗎?
就是那段車輛救援的戲!
”
沈星染點點頭。
她當然記得啦,那是她第一次體驗拍戲,因為入戲太深,後面還打了好久的哭嗝呢!
她好奇地問:“小舅舅,我拍的這段戲,也會在電影節上放出來嗎?
”
她還以為自己隻是試戲呢,沒想到真的有上大銀幕的機會。
“對呀!
”
沈遠墨笑眯眯點頭。
“好耶!
”
沈星染超高興地鼓掌,誠心許願,“希望到時候不要有太多人罵我。
”
外婆不是說,第一次演電影被罵很正常嘛。
小丫頭不怕被人罵,隻希望罵她的人能夠少一點點,再少一點點。
蘇玉華臉色一變,語氣肅然:“誰敢罵你?
外婆就去罵他!
”
開玩笑,她蘇玉華的寶貝外孫女,是别人能随便罵的嗎?
沈遠墨的笑容僵硬在唇角:“?
”
蘇玉華剛才還一臉淡定,讓他坦然接受别人的罵。
怎麼到沈星染這裡就畫風突變了?
……他就知道,沈家重女輕男!
嚴重地重女輕男!
!
!
嗚嗚嗚嗚好過分!
-
與此同時,海城某間豪華公寓内。
“黃哥,媒體這段時間一直在報道沈遠墨要參加海城國際電影節的事。
他最近是不是太嚣張了點?
好好的頂流偶像不做,來電影節湊什麼熱鬧?
”
“就是就是,咱黃哥才是電影界一哥,真真正正的三金影帝!
他沈遠墨算得了什麼,敢來搶我們黃哥的風頭?
”
“我跟你們說,沈遠墨真的很好笑。
他自己來還不夠,據說還要把姐姐帶着一起走紅毯呢。
真是個姐寶男,丢人現眼!
”
一群男人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話,個個都神情不忿。
在他們正中,群星捧月般的坐着一個長相清俊貴氣的男人。
男人神情散漫,帶着微微的冷意——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三金影帝黃千元。
也是海城國際電影節這次請到的咖位最大的電影明星之一。
能在電影界混到如今的地位,黃千元當然不是什麼蠢貨。
隻是,面對着旁邊人刻意針對沈遠墨的吐槽,他卻沒有開口制止。
黃千元是從底層一點一點奮鬥上來的,最欣賞的就是那種靠硬實力打拼出頭的人。
沈遠墨在他眼裡,不過就是個仗着沈家的勢的關系戶罷了。
昙花一現,不值一提,早晚得過氣。
聽到“姐寶男”這個形容詞,黃千元唇角微勾,露出淺淡笑意。
旁邊的幾個男人一直都在觀察他的臉色,見他表現出愉悅,彼此對視一眼,更加有吐槽的動力了。
“這個綜藝節目也真是搞笑,居然拿明星帶家人走紅毯當噱頭,還要保密,沒有提前公開家人的名單。
我敢打包票,沈遠墨這一期帶的肯定是他的姐姐和小外甥女。
畢竟是姐寶男嘛!
”
“他姐姐是長得很美,但他姐姐不是辰光總裁嗎?
一個企業家就該好好做生意,來走紅毯算什麼?
跨界也不是這麼跨的。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突然有個男人拍了拍腦袋,想起來什麼。
“話說回來……沈遠墨的親媽,好像也是娛樂圈的人,以前還是個挺有名的影後呢,好像叫蘇——蘇什麼來着?
蘇玉華,對!
蘇玉華!
”
要是放二十年前,蘇玉華可是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就和現在的黃千元差不多。
娛樂圈的更新換代實在是太快,三年前的當紅流量現在都有可能查無此人。
對于一個沉寂幾十年的老影後,男人們連想起對方的名字都有些勉強。
聽了蘇玉華的名字,反應最大的是黃千元。
他擡手擰了擰眉頭,有些無語。
作為影帝,黃千元對華國的電影史都是信手拈來,分外熟悉。
别人可能沒有概念,黃千元卻很明白“蘇玉華”三個字代表着什麼。
确切地說,蘇玉華還是他的偶像之一。
被人提醒沈遠墨是蘇玉華的兒子,黃千元覺得自己不能再放任大家這麼讨論下去。
他主動開口道:“好了,你們也别亂猜了。
我和小沈根本就不是一個賽道上的人,你們沒必要這麼緊張。
”
區區一個頂流明星,離撼動他影帝地位還遠着呢。
男人們見黃千元表态,讷讷地住了口。
隻有一個男人意猶未盡,堅持說:“黃哥,就算沈遠墨有可能帶着他媽走紅毯又怎麼樣?
蘇玉華早就是陳年老黃曆了,現在還有多少人能記得她?
我敢說,就算蘇玉華真的來了,也不會引起多少讨論度。
”
其他人紛紛跟着點頭,表示認同。
黃千元倚靠在沙發上,淡淡開口:“嗯。
一個老影後,算不上什麼。
”
就算蘇玉華真的來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海城國際電影節的第一男主角,隻會是他,隻能是他。
第59章
黃千元本人并不擔憂沈遠墨的異軍突起,他的手下人卻不這麼想。
特别是剛才罵得最大聲的那個。
他名叫劉安,是黃千元的表弟,這麼多年一直都靠着黃千元吃飯,過着人上人的安逸日子。
黃千元的業内地位,劉安比黃千元本人還要關心。
他們頂流圈子打來打去,互相拉踩也就算了,劉安絕對不允許黃千元也受到影響!
眼看着一群男人聊得差不多了,黃千元客客氣氣地請走大家,打算獨自留在房間裡讀會兒劇本。
劉安特意走在最後一個,趁着大家都走了,他靠近黃千元,小聲問:“表哥,沈遠墨那邊,要不要我——”
黃千元頭也不擡,聲音冷淡:“不要。
”
他不喜歡沈遠墨,不代表他會對付沈遠墨。
三金影帝可是很愛面子的。
劉安把話咽回去:“……哦,好的。
表哥,那我先走了。
”
“嗯。
”
黃千元依然連一個多餘的目光都沒有給他。
劉安微笑着轉身出門,關上門後,臉瞬間垮了下來,冷聲道:“裝!
真裝!
”
還真當自己是什麼白蓮花了?
不過,在黃千元手下做事,劉安早就練就了一身陰奉陽違的功夫。
他拿起手機,直接給人打電話:“喂,給我安排點水軍。
”
沈遠墨現在的運營團隊很強大,一般的水軍沒法影響到他。
可是劉安的水軍不一樣。
他養的水軍都是水軍中的翹楚,平日裡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千軍萬馬,勢不可擋。
電話對面笑着問:“劉哥,這次想要搞誰?
需要造點謠嗎?
”
“不用。
”劉安笑笑,“這次這個人,不用造謠也能黑。
”
在劉安看來,沈遠墨渾身上下都是黑點,根本就到不了需要造謠的地步。
電話那邊問:“那劉哥想要怎麼做?
”
劉安直說了:“海城國際電影節開始前,我要你們對外宣傳——沈遠墨就是個姐寶男,靠着姐姐支持才能走紅。
他來演電影,就是電影界的笑話。
”
娛樂圈可不是随便能跨界的。
有點小才的頂流明星,去電視圈演點沒門檻的言情劇也就算了。
電影圈可不是他們想來就來的!
還真以為會唱歌的人就會演戲?
這次劉安要讓沈遠墨感受下電影圈的可怕。
電話那邊沉穩地應下來:“好。
這個簡單。
”
比起無中生有來,這種活實在是太簡單了。
劉安開開心心地挂了電話,仿佛看到了沈遠墨在網絡上被萬人喊打的狼狽場面。
他心滿意足,哼着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沈遠墨啊沈遠墨,等《狂風》花絮真的在海城電影節上放出來,你的電影生涯——嘿嘿,估計要到頭咯。
”
-
沈遠墨還不知道自己又雙叕要被人黑了。
這也正常,自從他登頂華國第一頂流之後,想黑他的人從街頭排到巷尾,水軍接單都得先排号。
隻不過現在的他早已經今非昔比,想黑他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比如說這次——
劉安買的水軍動作超快。
沈遠墨剛回國,正在準備一場商業直播的時候,水軍們已經把“姐寶男”的言論散播到整個互聯網。
水軍們還順帶着搞了兩個熱搜,高高挂在娛樂版塊上方。
因為沈遠墨剛從T國趕回來,時間比較緊急,這次商業直播直接在沈園裡進行。
劉管家專門把小樓一樓的會客廳收拾出來,供直播團隊使用。
直播開始前,主持人和沈遠墨經紀人跟他說了黑熱搜的事。
“不知道又是哪個藝人腦子有坑,給水軍捐款。
我猜跟接下來的電影節有關系,八成是電影圈的人。
”
經紀人老王面對一波又一波的黑熱搜,早已經心如止水。
他隻是對幕後人的身份有些好奇。
電影圈的藝人都比較愛惜羽毛,很少會幹這種缺德事。
主持人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沈老師,等會直播理,肯定會有網友們提到這個熱搜,你提前做個心理準備。
”
“姐寶男”,啧,這詞也太傷人了……
主持人剛想到一半呢,隻見沈遠墨毫無負擔地冷笑一聲。
“這算什麼?
跟什麼沈三歲、三五七比起來,區區姐寶男算什麼?
”
沈遠墨的偶像包袱早就碎一地了。
什麼“姐寶男”,聽了以後心情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他就是姐寶男怎麼了?
他有姐姐他自豪,别人嫉妒也沒用!
主持人:“?
”
怎麼感覺沈老師的反應和她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她咽了咽口水,突然覺得好像不用太緊張。
果然,在直播開始後一小段時間,就有人開始在直播間裡瘋狂刷“沈遠墨姐寶男”這種字眼。
還是那種一看就是小号的id,明目張膽的,非常嚣張。
别說主持人,就連沈遠墨都注意到了。
自從他的運營團隊整體升級後,已經很久沒有水軍能跳到他臉上輸出。
别說,沈遠墨居然還有點懷念這種直面水軍的青蔥歲月(?
)。
不等主持人問,他咳了咳,主動提起:“我已經聽說了,今天又有兩個和我有關的熱搜挂在榜上,還都說我是姐寶男,靠着姐姐和沈家才能混到現在這個位置——”
彈幕裡的水軍們見他居然選擇正面回應,立刻激動起來。
【破防了破防了,姐寶男要破防了!
】
【喲,待會不會要拍桌子憤怒離場吧?
回去是不是還要哭着找姐姐告狀,讓姐姐幫你出頭啊?
】
沈遠墨直視鏡頭,神情非常之嚴肅:“現在我嚴肅聲明,希望網友們擦亮眼睛,不要輕信各種水軍編造的謠言。
我沈遠墨絕對不是姐寶男——”
水軍們更激動了,雙手在鍵盤上揮舞,玩命輸出着。
【還真有臉說這話,笑死。
】
【我擦亮眼睛看了,沈遠墨你就是姐寶男,沒得跑了!
】
【笑死,沒有沈令宜,你怎麼可能拿到電影資源?
】
下一秒,沈遠墨說:“——我沈遠墨絕對不僅僅是姐寶男。
“我上能啃老,下能啃小,不可能隻啃我姐姐一個。
“我主打一個雨露均沾,無差别沾光。
“所以,希望網友們擦亮眼睛,及時糾正對我的認知,不要被某些有居心的人蒙騙了。
”
說完這句,他看看最新的幾條彈幕,一闆一眼地糾正。
“這位ID為NU3214589的朋友,你說得不對,我拿到電影資源,靠的不是我姐姐沈令宜,而是我的小外甥女沈星染。
“要是沒有星星,《狂風》男二号也輪不到我頭上。
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在《和家人們的一天》的綜藝裡呈現。
”
頓了頓,沈遠墨又說,“哦,對了,我小侄子沈星瀾也出了不少力。
所以,電影角色的事,我啃的是他們兩個小孩子,跟我姐沒有任何關系。
”
“現在你明白了嗎?
希望你在當水軍之前認真補充基本知識,不要黑錯了人,好嗎?
”
說這句話的時候,沈遠墨的眼神甚至透露出少許慈愛,仿佛在看一個智商殘缺的傻呗。
NU3214589:【……】
衆水軍們:【……】
感覺黑了,又好像沒有黑到。
畢竟沈遠墨都自己下場黑自己了。
不但坦然接受了姐寶男這個稱号,甚至對稱号進行了進一步的延展。
剛才一直沒吭聲,就是等着看戲的沈遠墨粉絲們爽了。
【哈哈哈哈沈三歲的自黑雖遲但到。
】
【我當時看這些水軍言論的時候就想笑,什麼姐寶男啊,沈三歲估計根本就不覺得這是黑熱搜。
】
【沈遠墨就差把“我有姐姐我驕傲,我還有星星,略略略氣死你們”寫在臉上了。
】
【結論,這批水軍不行,淘汰!
來啊,上下一批!
(不是)】
沈遠墨自黑的話說完後,整個直播間的風向猛然翻轉,直直往歡樂的方向去了。
就連主持人都在努力憋笑,一邊憋笑的同時一邊敬佩沈遠墨的兇懷。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水軍們也不敢再開口。
彈幕裡終于開始發一些正常的話了。
【三歲,你五歲姐姐和七歲哥哥去哪了啊?
】
【對啊對啊,三五七怎麼就隻剩你一個啦?
他們怎麼放心你一個小孩子單獨出門呀?
(一臉慈愛)】
【萬一三歲被我們這些怪阿姨拐走了怎麼辦呀,桀桀桀桀】
沈遠墨不小心看到彈幕,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深吸一口氣:“……”
說真的,還不如水軍呢。
他解釋:“星星這會在挑裙子呢,後天就是電影節紅毯了嘛,時間比較緊,她現在很忙。
”
沈遠墨等于是承認要帶着沈星染一起走紅毯了。
剛才還化身各種奇怪阿姨的網友們聽說這個消息,精神一振,紛紛開始關心起沈星染。
【啊啊啊暖星寶果然要走紅毯,我好期待啊!
】
【好,後天我會守着直播的!
】
【另外一個呢?
三歲,你倒是說清楚啊,你要帶的另外一個是不是我沈姐!
還是星瀾?
】
這可是大懸念,雖然網友們在彈幕裡嗷嗷叫,沈遠墨依然笑而不語,沒有回答她們的問題。
直播在網友們的抓耳撓腮中歡快地進行着。
到了主持人介紹産品的環節,他們頭頂的地闆突然微微震動,還有一陣陣歡快的笑聲傳過來。
這陣笑聲的音量很大,連直播間裡面的網友們也聽到了。
【好家夥,誰的笑聲這麼狂野啊?
】
【這次直播好像是在沈園,咦,沈園裡除了沈遠墨,還有其他人笑得這麼奔放嗎?
(三歲對不起)】
【恨不得鑽進直播間鏡頭裡去看看是怎麼回事,我覺得應該跟星星選衣服有關系!
】
沈遠墨擡頭看看頭頂,猜出了聲音的來源。
他對着鏡頭解釋:“星星還有幾個親人也在樓上,剛才估計是鬧得比較開心,不小心吵到大家了,抱歉。
”
【星星的親人?
咦,是其他沈家人嗎?
】
【什麼親人啊?
怎麼又出現了我不認識的人物!
沈遠墨你倒是帶我們去看看呀!
】
沈遠墨神秘地笑了笑,吊足了網友們的胃口。
“等到下一期《和家人們的一天》直播的時候,大家就會知道啦。
”
-
此時此刻,沈園二樓的确是一片歡快的氣氛。
除了還要工作的苦逼沈遠墨,其他沈家人都在二樓,就連朱薇和沈星瀾也在。
大家齊刷刷坐在沈星染的房間裡,為要出戰紅毯的幾個人挑選“戰袍”。
除了星星,還有蘇玉華和她的六個老閨蜜。
老閨蜜們已經好久沒有幹過挑選衣服這種事了,一個個的都興奮得不行,七嘴八舌地讨論要穿成什麼樣子。
常青提議:“咱們不是七姐妹嗎,要不我們穿七種顔色,就跟彩虹似的,站在一起多喜慶!
”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緻認可。
老閨蜜們開心地拿出所有存貨,一件一件挑起來。
“我這件黃色的不錯。
”
“那我穿橘色?
”
“正好我有件藍色禮服!
”
眼看着七個彩虹色快要被大家認領完畢,事情卻突然發生變化。
起因是沈星染挑完了自己要穿的衣服。
試了幾套高定之後,沈星染最終挑了一條紅色的蓬蓬紗裙。
上身是背心的款式,衣服上繡滿了層層疊疊的紅色蕾絲,領口處有一圈細碎的珍珠作為裝飾
下身是層層疊疊的紅色紗裙,柔軟的薄紗上同樣繡滿了紅色蕾絲,像是盛開在裙擺上的鮮豔花朵。
明明都是紅色,卻美得很有層次感。
沈令宜從自己的珍藏裡拿出一頂小巧的鑽石王冠,戴在沈星染頭上。
紅裙小公主新鮮出爐,引起無數好評。
沈遠白最先點頭:“好看,很好看。
”
能把家人打扮得這麼好看,就是他努力賺錢的全部動力。
朱薇也很喜歡:“星星一定是紅毯上最美的小公主。
”
沈星瀾靠在母親身邊,非常贊同地點頭。
沈星染大大方方地笑起來:“既然舅舅舅媽和哥哥都喜歡,那我就穿這套啦!
”
她也很喜歡這條紅色的紗裙!
因為她媽媽沈令宜愛穿紅色,沈星染深受熏陶,第一眼看中的就是這條裙子!
隻可惜這次沈令宜不打算陪她一起走紅毯。
不然她們可以穿紅色的母女親自裝,想想就很好玩。
眼看着沈星染的衣服挑好了,七個老阿姨們的動作慢了下來。
彩虹七色系裡,常青挑中的是紅色。
此時見自己押寶正确,她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
太好了,她和星星都是同色系,她們倆就是紅毯上最登對的祖孫!
蘇玉華本來選了一間孔雀綠色的旗袍。
這可是幾十年前老師傅的傳統蘇繡手藝,現在市面上買都買不到,價值連城。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沈星染選好衣服後,蘇玉華突然覺得手裡的天價綠色旗袍不香了。
紅配綠……
嘶!
她看了看其他幾個老閨蜜,發現大家都是一臉沉思地盯着各自手裡的衣服。
眼神從歡喜變成嫌棄。
蘇玉華果斷說:“我突然覺得我年紀大了,綠色不适合我。
”
她說完,在自己的存貨裡挑了挑,重新拎出一條紅色旗袍,鎮定地點頭,“還是這個顔色合适。
”
常青:“……”
喂喂喂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麼啊!
年紀大了,綠色不合适,大紅色就合适嗎?
!
眼看着蘇玉華開了頭,其他老閨蜜們紛紛跟上。
“哎呀,算命的師父說我今年不适合穿黃色,我剛才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
老閨蜜甲毫不猶豫地丢開手裡的黃色古董高定,笑眯眯拿起另外一件紅色古董高定,“還是這件吧。
玄學的事,咱得信啊。
”
常青:“…………”
喂喂喂你算命的時候我也在現場啊,算命先生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
你編的時候怎麼可以這樣毫無負罪感!
老閨蜜乙摸着手上的藍色紗裙,輕飄飄說:“呀,這裡有個洞,不能穿了。
”
常青:“………………”
喂喂喂,沒那個洞的話,你怎麼穿進去這件衣服啊!
睜眼瞎也沒這麼瞎啊!
她都快被這些奇葩閨蜜們給氣笑了。
吃齋念佛這麼久,常青都忘記了大家的本來面目是什麼樣子。
個個都是人精,個個都是心機婊!
想跟沈星染穿同色系就明說,在這裡怪衣服上有洞,衣服很委屈的好嗎!
最終,她的“七彩色系”計劃全盤流産。
七個老阿姨,最終都選擇了紅色禮服。
沈星染不明所以,還以為外婆們是真的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不得不”放棄原有的選擇,換了其他的衣服。
她挺高興:“好耶!
大家都是紅色!
我們就是——紅!
色!
軍!
團!
真的是太巧啦!
”
超霸氣!
除了常青,其他幾個老阿姨都淡定地微笑附和。
“是呀,真是太巧了。
”
“可不是麼。
”
常青:“。
”
呵呵。
她看了看色系高度一緻的閨蜜們,突然有些想笑。
她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
笑聲分外暢快,笑到眼角閃爍出淡淡淚花。
其他幾個人,包括蘇玉華在内,都被這樣的笑聲傳染,跟着歡笑起來。
真的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沒有這樣暢快過了!
紅色軍團,這個名字不錯。
兩天後的紅毯,就讓她們八個,給大家帶來一點紅色的“小小”震撼吧!
-
直播結束後,沈遠墨上樓查看,看着這片“五彩斑斓的紅”,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過了五分鐘,他給剛離開沈園的經紀人老王打電話。
“喂,老王,我不穿那套白西服了,換成紅色的那套吧。
”
直播前,經紀人提前帶着他選過衣服。
衣服有好幾種顔色和款式,他選了白色的一套。
聽說要換成紅色,經紀人很驚訝:“遠墨,你确定?
紅色可是很冒險的選擇。
“雖然你穿着挺帥,但是一個不小心就會變成事故現場。
相比之下,白色就安全多了。
“這是你第一次參加國際電影節,咱要不要低調點?
”
沈遠墨看着眼前一水的紅,長長歎氣:“……沒法低調,我得合群啊。
”
經紀人:“?
”
合群?
合什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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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也是海城國際電影節正式開幕的前一天。
沈家人提前坐飛機到達海城。
衣服已經選好,今天大家的任務就是吃喝玩樂。
沈令宜和沈遠白要留在辰光開會,電影節當天才能趕過來,今天負責“帶隊”的是沈遠墨。
他大手一揮,給小外甥女和老阿姨們安排了最豪華的酒店和風景最美的餐廳。
主打一個醉生夢死,玩得開心!
老阿姨們一邊開心地看風景吃飯,一邊問他:“小墨啊,昨天水軍幕後的人是誰,你找到了嗎?
”
“啊?
”
沈遠墨拿着刀叉的手頓住。
他根本就沒和大家說這件事,沒想到老阿姨們居然都知道。
不愧是娛樂圈裡的老前輩,哪怕已經不在娛樂圈,心裡對于這些腌臜事都是門清。
他誠實地搖頭:“沒找,懶得找。
”
反正也沒黑到他,有啥好找的。
蘇玉華滿意地點點頭:“小墨,你的心态很好。
咱們混圈的人就是要有顆大心髒,管他們說什麼,反正我們問心無愧就好。
”
其他老阿姨們附和。
“對呀對呀,以前我才不管誰罵我呢。
”
“罵的人越多,代表你越紅,這麼想是不是就開心多了?
”
呵。
沈遠墨扯了扯嘴角。
要不是經曆了太多,他差點就信了。
他問:“那如果是有人買水軍罵星星呢?
”
蘇玉華眉頭一豎:“什麼?
誰敢罵我寶貝外孫女,我要他狗命!
”
其他幾個老阿姨同樣神态大變。
“老娘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這個混蛋!
”
“敢罵我家星星,我買十倍水軍,罵他全家!
”
沈遠墨:“……”
呵呵,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呢。
你們這些雙标黨,真的夠了啊!
重女輕男難道還會傳染嗎?
!
此時此刻,身為沈家在場唯一男丁的他,心裡莫名生出一絲蕭瑟。
覺得心裡有點涼飕飕的。
幸好經紀人老王及時給他送了一個好消息。
“遠墨,昨天買水軍黑你的人找到了!
”
沈遠墨滿頭霧水:“等等,我沒讓你找啊?
”
老王還有這種義務加班的覺悟?
經紀人微笑:“不是我找的,是别人主動揭露的。
”
“誰?
”
沈遠墨更困惑了。
經紀人的答案讓他震驚:“是謝澄心!
她剛發的微博,你去看看吧。
”
“哈?
!
謝澄心?
!
”
沈遠墨挂斷電話,打開手機微博,腦子裡有點懵。
是誰都有可能,但是怎麼會是謝澄心呢?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謝澄心本人也是個擅長買水軍的老手啊?
他打開微博,果然見到謝澄心發的微博上了熱搜。
【@澄心如意:@劉安昨晚的直播,你派出的水軍有點太多了吧?
攪渾行業的生态,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
謝澄心這次可是直接點名道姓,還發出了幾張截圖,證明昨天的水軍幕後人就是劉安。
不愧是買水軍的老手,找買水軍的證據那叫一個快準狠,劉安壓根連辯駁都沒法辯駁,直接被錘死。
下面有個高贊評論是:【謝澄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最愛買水軍、攪渾生态的人好像是你吧?
】
謝澄心理直氣壯地回複這條微博。
【@澄心如意:我現在已經立正認錯,改邪歸正。
而且我主動揭發,算是戴罪立功吧?
以後我就跟行業買水軍的行為杠上了,我警告大家不要做得太過分啊,謝姐iswatchingyou!
】
沈遠墨看了半天,無比困惑地撓撓頭。
謝澄心這又是打算幹什麼?
她跟沈遠墨無親無故的,以前還有過節,幹嘛突然出現幫他說話啊?
他怎麼感覺自己好像又被卷入了什麼奇怪play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