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厲聿還是有些不放心。
“小魚的情況持續兩年了,感覺挺嚴重的,确定隻是輕度抑郁嗎?
”
葉清影自然明白厲聿的意思,她便笑了笑,道:“中度抑郁的話,至少是開始有自殘和自殺行為,但她并沒有。
”
“本身她就比較堅強,所以那場意外并沒有擊垮她,而且當時她身邊有人在不斷鼓勵她。
你要感謝她的救命恩人,其實……”
“除開放不下父母的因素之外,她是為了報恩而活着的。
”
葉清影的話,讓厲聿心髒猶如遭到重擊。
眼眶,迅速地就紅了。
他懂了……
小魚一直都是知恩圖報的女孩子,韓馳為了救她差點犧牲,所以她知道她不可以踐踏韓馳的付出,她得好好活着。
但是她雖然努力地想去戰勝心病,可人的心理、大腦,是最無法控制的。
她想戰勝,卻戰勝不了。
所以她努力把病情控制到最輕,至少不做出自我傷害的事,不辜負韓馳以命相救。
“那,那現在呢?
”厲聿不敢想象,他的小魚心裡藏了這麼多絕望。
竟然隻是為了報恩,才強迫自己活着。
他以後,再也不吃韓馳的半點醋了。
不管韓馳是因為什麼去救小魚,總之沒有韓馳以命相救,他就再也不可能見到活生生的小魚了。
“現在她明顯好多了,幾次我提到你的時候,她眼裡開始有光芒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所以你千萬不要忽略她的情緒,就像很多産後抑郁的女人一樣,除開生物因素之外,她們很多是缺少關心,被家人冷暴力甚至非打即罵,自己又走不出來,最終導緻了抑郁甚至輕生……”
葉清影跟厲聿說了很多,她也願意說。
其實她們心理醫生這種職業,在很多時候是需要按捺住怒火的。
因為很多的家屬,都會覺得病人是沒事找事,甚至說病人是日子過得太好了、太閑了。
對于這種家屬,她們心理醫生是極度厭煩又無能為力的。
而面前這個家屬,很顯然有極大的耐心。
她自然願意多說。
厲聿在認真聽葉清影醫囑的時候,桑非魚已經和姜念謝無妄一起吃完早餐了。
姜念根本不敢問桑非魚什麼,隻一個勁兒地埋頭吃。
桑非魚放下叉子時,才看見姜念在那像隻倉鼠一樣吃吃吃。
她怔了一下後,噗哧笑出聲來:“難怪謝無妄以前叫你倉鼠念呢,你還真像一隻倉鼠。
”
“……”姜念僵住。
然後她趕緊把嘴裡的食物咽了下去,轉頭故作生氣道:“評價一個女生的吃相是不禮貌的!
”
“喲,現在還是女生呢?
”桑非魚挑眉。
“我說的是以前。
”姜念瞥了謝無妄一眼,“說的也是以前評價女生的人。
”
謝無妄:“……”
他就,莫名其妙躺槍。
要不把他十歲時幹的事也拎出來算算賬呗?
再說了,倉鼠多可愛啊。
他那是誇她。
寵溺誇。
暗戀誇。
“你看,男人的‘以為’,和女人的‘以為’是不一樣的。
”桑非魚徹底笑了起來。
“雖然男人和女人的世界确實有很大的不同,但我們會相互包容。
”謝無妄有些炫耀地笑道。
他包容了姜念念好多年。
那時候整個京圈都知道,驕傲的謝大少爺,在姜念念面前驕傲不起來。
而他現在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角落,姜大小姐也包容了他好多年。
一直包容到現在……
桑非魚怔了怔。
她忽然想到閨蜜上次說的那句——我哪怕變成瘋子,也敢和謝無妄在一起。
于是,她輕輕握住了閨蜜的手,深吸一口氣。
“我想試試。
”
姜念起初一臉呆懵,後來漸漸消化了這四個字……瞬間開心地抱住了桑非魚:“太好了!
小魚,你終于願意……”
“别說出去呀。
”桑非魚輕聲道,“還要看他表現呢。
”
異國,她不知道能不能戰勝。
“好,我一定替組織保密!
”姜念真的好開心,是她害得小魚遭受了那麼多苦難,她真的好希望小魚能走出來,重獲幸福。
謝無妄看着謝太太眼裡快溢出來的開心,輕輕勾了勾唇。
“怎麼突然想通了?
”謝無妄問道,“韓馳找來的這個心理醫生這麼厲害?
”
傅淩琛或許也可以試試?
不過……那家夥似乎不接受女心理醫生。
“她确實能說會道。
”桑非魚想到葉清影和她聊天的感覺,輕松一笑:“其實我一直抗拒接受心理治療,是因為我很讨厭心理醫生,我感覺他們會挖掘我内心的秘密。
但是葉醫生沒有給我這種感覺,她像個朋友,很溫柔,也知道分寸。
”
進房間坐下時她還是有些抵觸的,幾乎就是惜字如金。
後來,她就慢慢和葉清影聊起來了。
因為葉清影談起了韓馳。
原來,葉家也是韓家他們那個圈子的。
而且葉家的三個孩子,小時候還跟韓馳玩過。
“葉家……”謝無妄若有所思,“倒是沒想到葉家的女兒,會做心理醫生這一行。
”
葉清影應該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他有一次在老宅裡聽老爺子提了一嘴的。
不過哥哥還在職,姐姐卻銷聲匿迹了。
似乎……因公受傷,退下去了。
“你認識葉家人?
那怎麼沒見你跟葉醫生打過招呼啊?
”姜念奇怪道。
“我知道葉家,但不認識她。
”謝無妄起身收拾餐盤,留下了厲聿那一盤,“我隻跟我太太打招呼。
”
“……”姜念猛翻白眼。
倒也不必守男德到這種極端地步!
基本禮貌還是要有的。
姜念不理會謝無妄了,拉過桑非魚的手說:“你知道嗎?
小魚,昨晚我鬧了一個好大的烏龍。
”
“烏龍?
”桑非魚眨眨眼,“你幹什麼了?
”
“就是我睡覺睡到半夜嘛,好端端地忽然就被驚醒,然後我就讓謝無妄去找我哥,結果謝無妄說我哥不在房間……”姜念尴尬地把自己誤以為哥哥跳海自殺的事兒詳細說了一遍。
謝無妄倚在門口,看着姜念跟桑非魚頭靠頭地講述昨晚的烏龍。
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真好。
當年那兩個神采飛揚的姑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