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然後歪着小腦袋去看那輛車。
“回去。
”顧平生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細微的捏動,他狹長眼眸收回,垂下的眼眸遮蓋住其間一切的光怪陸離。
溫知夏覺察到他的動作,問道:“有同學?
”
顧佑之指着車子離開的方向,眼睛有些亮,又有些難過,呆呆的喊了一句:“爸爸……”
溫知夏陡然一愣,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但……那裡并無她所熟悉的那一道身影。
“團子,你看錯了。
”溫知夏重新握住小家夥的手,低聲說道。
小佑之就那麼看着車子離開的方向,他剛才真的在那個車裡看到了爸爸。
車上,小家夥趴在車窗上,眼巴巴的瞅着外面,想要再看到顧平生一次,這樣媽媽就不會說是他看錯了。
溫知夏處理完一封郵件,看着像是霜打茄子一樣的顧佑之,低聲歎了一口氣,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團子……快回來了,等你上了小學,等到過年,爸爸就會回來看你。
”
這些話,她已經說了很多次,每次小家夥想要爸爸的時候,溫知夏就會說上一遍,一開始的時候,小佑之聽了這些話,就會很快的高興起來,但是現在聽的久了,已經很難再高興起來。
“媽媽,我真的看到了爸爸。
”小家夥回過頭來,握住她的手,仰着小腦袋眼巴巴的看着她:“我們去找爸爸好不好?
爸爸已經出差回來了,團子看到了。
”
他真的看到了,就在那輛車上。
溫知夏看着小家夥數秒鐘,看了看時間後,對開車的司機說道:“回去看看,”
她其實并不相信顧平生會出現在幼兒園門口,如果他出來了,那沒有道理不來找她,但她通常不會拒絕孩子在合理範圍内的請求。
她小時候的意見和話語從未得到過父母的重視,所以她不會忽視孩子的請求,隻是返回去,左右隻是浪費上一些時間罷了。
來回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此時的幼兒園門口已經清淨了不少,孩子多數都已經被接走了。
溫知夏握着小家夥的手下車,小佑之就跑到剛才自己看到車子的位置左看看右看看,從滿心期待歡喜看到垂頭喪氣。
小小的人兒站在那裡,低垂着頭,“團子真的看到了……”
他真的看到了。
溫知夏看着他這模樣,心裡也不好受,蹲下身,抱了抱他:“嗯,我們團子不會撒謊。
”
“爸爸為什麼還不回來?
”他腦袋鑽進溫知夏的懷裡,像是要尋求安慰的小獸。
溫知夏能說的也就隻有;“快了。
”
玉溪路壹号。
“你剛做完手術就跑出去,這對你後期的康複很不利,你應該聽從醫生的叮囑。
”
當輪椅碾壓地面樹葉的聲音響起,白宜瓊走過來,不贊同的說道。
“換個男的護工過來。
”顧平生眼眸都沒有掀一下的對着醫生說道。
醫生頓了頓:“顧總,她是助理醫生。
”
白宜瓊對于顧平生是怎麼入獄的事情也多少聽說了一點,死的那個女人以前是他的女秘書,像是兩人之間還有過感情糾葛,加上她的身份……
他對她難免排斥和防備,就是怕她賴上他。
“顧總,我有喜歡的人。
”白宜瓊誠懇的說道,“請您把我當成普通的護工就好,這是我的工作,等您的治療結束,我會離開,不會給您增添麻煩,小少爺的事情我也不會再想,我知道您和太太會照顧好他。
”
顧平生狹長的眼眸擡起,像是這才從她的話中聽明白了幾許的意思:“你是誰?
”
白宜瓊愣了一下;“我,我叫白宜瓊。
”
臉顧平生沒有怎麼在意,名字卻有些印象,“是你。
”
白宜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所以……他剛才讓換一個人,根本不是認出了她?
隻是單純的想要換個男性護工照顧?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離開四方城。
”他沒有興趣知道她是出于什麼目的重新回到這裡,隻是單純的不想要看到。
一旁的醫生小聲的說道:“顧總,白醫生對後期複健這一塊兒很有研究,對您的後期幫助會很大,您看……還有,白醫生跟我們院的主任已經訂婚了,兩人很恩愛。
”
醫生多少也治療過不少有錢人,以為顧平生會這樣說,是害怕醫護人員假借工作之名做出點什麼事情,影響家庭和諧。
顧平生眸色深沉如夜,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選擇單獨同白宜瓊聊了兩句。
白宜瓊看着坐在輪椅上八風不動的男人,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唯一能清楚感知到的是他身上的滄桑感和越加明顯的鋒芒。
像是藏于寒窖數年的利刃終于出鞘,單單是靠近都會覺得冰冷。
說是單獨聊兩句,但顧平生攏共也沒有說上幾句話。
他表述的意思非常果斷清晰,隻有兩點,一是讓她忘記顧佑之是從她肚子裡生出來的事情。
二是,不要動任何不該動的心思。
白宜瓊對此倒是比較的大方得體:“顧總不說,我其實也想要找顧總提一提,我遇到了喜歡的人,他對我也很好,我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知道自己以前曾經為了錢給别人生過孩子的事情,希望顧總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我這個人不貪心,以前愛錯了人,信錯了人,走錯了路,現在隻想要着眼于眼下的生活,珍惜眼前的幸福。
所以請顧總就把我當成一個不認識的醫護人員就好,這是我的工作。
”
顧平生墨色深瞳看了她數秒鐘的時間,她很坦然的跟他對視,與三年之前的怯懦有了些變化,脖子上的一條小黑繩尾部是一枚戒指。
周安北來的時候,看到對自己點頭示意的白宜瓊楞了一下。
“顧總,剛才的那個女人是……”難道是他認錯了?
顧平生:“白宜瓊。
”
周安北一驚:“她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難道還沒有放棄找小少爺?
”
顧平生手中拿着平闆,指尖在上面一個頁面一個頁面快速的滑動:“她希望我當做她沒有生育過孩子。
”
顧平生三言兩語将事情說了一下,周安北聽到這裡,微松一口氣:“她也算是個聰明人,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
執意的糾纏下去,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這裡面是兩年以來,搜集的關于徐其琛的全部資料,難怪鮮少有人提起徐其琛過往的經曆,哪怕是徐家本家的人知曉的人都不多……”
周安北能查到點線索,也是從當年一位在徐家做了一輩子的傭人口中得知,這位傭人老年患病,總是會說出一些瘋言瘋語,這才從中探知了一二。
“徐家财大,耗費了那麼多年卻始終沒有能夠讓徐其琛體弱的毛病康複,如今算是揭曉了。
一個有悖倫理生下的孩子,還能夠讓徐家人承認他家主的身份,這也間接的說明了他的手段。
”
畢竟一旦徐其琛的出身被人挖出來,徐家的名聲算是徹底的毀于一旦。
顧平生細細的看着,削薄的唇角開合:“徐家保守了三十多年的秘密,當真是……有趣。
”
周安北:“顧總打算現在發出去?
”
顧平生狹長的眼眸眯起,“不急,棒打落水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t身,徐其琛既是給我上了這麼生動的一課,我怎麼能不還給他。
”
三年多的牢獄之災聲名狼藉,他也該嘗嘗是什麼滋味。
“事情都安排好了?
”他問。
周安北:“是。
”
景園,書房。
晉茂一臉沉重的進行着彙報:“……這已經是第四起被挖出來的案件,這次涉及的人數比之前三起加起來還要多,如果是保不住,輿論影響不好不說,少不了需要傷筋動骨。
”
如果說前三起還是小打小鬧,波及的範圍有限,但是這一次涉及十來人,說是小型的海(天)盛宴都不為過,最重要的是,對方都是一群未(成)年,年齡最小的才十四五歲,這無疑是在挑釁大衆和官方的容忍底線。
徐其琛茶杯重重的放下,杯子裡的茶水濺出來落在桌子上:“不知所謂!
”
徐其琛不是沒有敲打過他們,但吃喝玩樂成了習慣,總是一門心思的想要玩點新鮮刺激,沒有幾日又死灰複燃。
“現在……這是怎麼處理?
”晉茂問道。
涉及的人數衆多,如若是冷處理,顯然跟本家的人都不好交代。
“背後是什麼人在動手腳還沒有查出來?
”徐其琛沉聲問道。
一次兩次是意外,這已經是徐家兩年來出的第四起麻煩。
晉茂搖頭:“尚未。
”
徐其琛:“想辦法把事情壓下去,不能鬧到媒體上,如果不行……讓他們自己從中選出一個人把事情扛下來,跟徐家進行切割。
”
隻是,他們未曾想到,在抗下罪名的人選尚未确定的時候,已經被媒體用聳動的标題報道了出來。
富豪、少女、淫(亂)、百年豪門。
每一個字眼都能輕易的勾住網民的眼球。
對于這些,溫知夏看到後,也隻是掃了兩眼後,就放到了一邊。
下車的時候,在幼兒園門前被人炙熱注視的感覺再一次的襲來,溫知夏轉過身。
“小溫總在看什麼?
”
溫知夏微微皺了下眉頭:“那輛車……我好像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