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其琛,你怎麼樣?
有沒有事?
”
溫知夏蹲下身,連忙去查看他的情況,徐其琛想要開口,卻發出更加劇烈的一陣咳嗽。
“去醫院,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
她慌張的怕他出什麼事情,眼底神情之間都是緊張,顧平生握了握手掌,深沉的眼眸之間閃過光怪陸離。
在她勉力想要把徐其琛扶起來的時候,顧平生弓下腰,把人整個架起來。
溫知夏頓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在打什麼主意。
“他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還不恨死我。
”顧平生黑如點漆的眸子在她的臉上掠過,把人架上了車。
溫知夏抿了下唇,緊忙跟上。
醫院裡,徐其琛被送進了急診室。
溫知夏聯系了晉茂,站在急診室門外焦急的等待着,徐其琛身體不好是從娘胎裡就帶來的,細心地養護着并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他出身高貴,也沒有人會跟他發生什麼正面沖突,卻沒有想到會發生今天的意外。
“他一個大男人,隻是挨了一拳,不會有什麼事情。
”顧平生見她巴巴的站在急診室門口看着,裹了下腮幫子,沉聲說道。
他兩天内接連挨了徐其琛兩拳,不會照樣什麼事情都沒有。
溫知夏推開他靠近的身體,掀起眼眸,心中的怒意并沒有因為他把人送到醫院而消弭,“你知道什麼?
!
他身體一向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拳可能會要了他半條命!
”
顧平生被她推的後退兩步,眉峰冷凝:“他打我的時候,怎麼不見你着急?
!
”
還是兩拳!
他還一拳難不成還要謹小慎微,掂量着會不會給他打出什麼毛病來?
!
溫知夏開口就說:“你跟他能一樣嗎?
!
”
話裡便是他活該,但徐其琛不同。
他冷眸眯起,墨色如同黑夜般的瞳孔裡帶着怔然。
“……平生,你從出生起就是張家的大少爺,之彥是你弟弟,但是卻一直背負着私生子的名聲,他跟你不一樣……”
“顧平生,連你的親生母親都可以抛下你,在她心裡你連那個未出生的孩子都比不上……”
“張家大少?
哦,不,現在應該是二少爺了,一個私生子搖身一變被扶正,你卻跟個狗一樣的被我們踩在腳底下,你不是狂麼?
不是目中無人,呸……給我打!
讓我們看看,高高在上的大少爺,骨頭究竟能有多硬!
”
“大哥,張家的人會不會……”
“張家?
他現在跟張之彥可不一樣,打,往死裡打!
”
“……”
“為什麼不一樣?
”顧平生斂起眼眸,緊緊的握住溫知夏的手腕,問她:“哪裡不一樣?
不是你說,我對你是最不同的那一個,為什麼不一樣?
”
他當時為了拉投資,喝到胃穿孔住院,她在病房前擔心的握住他的手,說他對于她來說是最不同,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怎麼現在就不能跟徐其琛比了?
溫知夏抿唇:“他是我丈夫!
”
“你那是奸夫!
”顧平生怒聲,“狗屁的丈夫。
”
怕是連顧平生都忘記自己有多少年沒有爆過粗口了,他早已經不是校園裡那個可以肆意不羁的少年,功成名就加身的同時,一言一行也都像是被上了枷鎖。
他總是要維系一個集團總裁的威嚴。
但是在她說徐其琛是她丈夫的一瞬間,言詞就來不及過腦子。
溫知夏瞪眼,顯然也是沒有想到,他已經到了而立之年,還能說出這種有失格調有損顔面的話。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顧總沒什麼事情,就請回吧。
”
原本他在她心裡也不是什麼正派的形象,幹出什麼混賬事,說出什麼混賬話來,溫知夏也見怪不怪。
晉茂接到溫知夏的電話趕來的時候,徐其琛正好被從急診室裡推出來,人還在昏迷之中。
溫知夏上前,扶住病床,跟護士一起将人推入病房。
溫知夏一直都在病床前守着,徐其琛醒來的時候,她正在給他的面頰上擦藥,動作很輕,他睜開眼睛,正好對上她貼近的面龐,微微的恍惚了一下。
溫知夏扯起嘴角:“感覺好些了嗎?
”
徐其琛擡手将她垂下來的頭發放置到耳後:“讓你擔心了。
”
“……今天的事情,是因我而起,顧平生他就是那個混不吝的性子,下手沒輕重。
”帶着些涼意的指腹沾了藥膏輕輕的按壓在他的面頰上,吹了吹。
徐其琛摸了摸她的面頰,“小夏,你對他……還喜歡嗎?
”
溫知夏頓了下,數秒鐘後,開口說道:“從我決定放棄的那一刻起,我跟他就沒有關系了。
”
她想了想,還是将三年前離婚證造假的事情,跟他說了。
徐其琛聞言,皺了下眉頭:“你打算怎麼辦?
”
這也是溫知夏目前所處的困境,如果堂而皇之的打官司,那徐其琛的存在就會顯得有些尴尬。
但如果不打官司,依照顧平生那人的性子,怕是不會輕易的同意。
“……我會找機會再跟他談談。
”溫t知夏說。
“我來談吧。
”徐其琛說,“你去……恐怕不會有什麼效果。
”
這次的意外,雖然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但溫知夏不放心他的身體,堅持讓他留院觀察兩天。
徐其琛說起她公司要開業的事情,于情于理他都應該出席。
但,溫知夏說:“徐家那麼多産業,你還能一一去參加開業麼,就是一個廣告公司,什麼時候去都一樣。
”
見他還想要開口說話,溫知夏掀起眼眸:“你不要找理由出院。
”
她不喜歡醫院,徐其琛更不喜歡,都是能不住院就不住院的人,自然是了解的萬分清楚。
徐其琛一噎,繼而無奈的笑出聲,叮囑道:“如果明天有什麼事情,就直接找晉茂,他會去幫你。
”
“一個公司開業我能應付,我在你心裡,就這麼沒用?
”她挑眉。
“你的能力我清楚,但到底是個小姑娘。
”即使溫知夏的都快要奔三了,也被人稱呼一聲小溫總,但在他眼中好像還是當年那個需要被保護的女孩兒。
新公司開業這天,為了造勢,請來了不少記者。
加上衆多老總來捧場,豪車、名流聚集,顯得熱鬧非凡。
原本這剪彩的活動該是溫知夏和徐其琛進行,但徐其琛在醫院,她原本想要找位資曆老的商界前輩一同剪彩,張之彥已經端着酒杯朝她走過來。
“聽說,你跟徐家那位在一起了,怎麼沒有見他來?
”
溫知夏微笑颔首:“其琛身體有些不舒服。
”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待會兒的剪彩我可以幫忙,畢竟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師妹。
”三年不見,張之彥看向她的目光中又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溫知夏餘光掃到往這邊走來的顧平生,婉言謝絕:“花伯父已經來了,剪彩的事情就不煩張總了。
”
花千嬌跟花董一同前來,倒是解決了溫知夏找人剪彩的事情。
顧平生走近,溫知夏波瀾不驚的對他點了下頭如同是對待其他前來的賓客一般無二,随後優雅淡然的轉身離開。
張之彥看到這一幕,玩味的目光看向顧平生,兩人擦肩的時候,用隻有顧平生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真是有趣,即使認識十年,最終她還是抛下你了,我早就說過,你這種人,怎麼會有人受得了。
”
他有意激怒顧平生,這幾年,張氏幾乎被顧夏集團壓得喘不過氣來,張之彥也接連被拿來跟顧平生作比較,最後的結果總是差強人意。
既然都是人中龍鳳,誰甘心始終被碾壓一頭。
既生瑜,何生亮。
尤其,他們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是敵對。
但,顧平生不過是冷剮的掃了他一眼:“你現在,也隻能跟個婦人一般嚼嚼舌根。
”
他在溫知夏面前失控,卻不代表會在什麼阿貓阿狗手下敗将面前失态,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
溫知夏跟花董說了剪彩的事情,花董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花千嬌去拿了塊糕點,卻在伸出手的瞬間,糕點被人先一步拿走。
青祁将糕點放到她的盤子裡,花千嬌擡起頭來,看到是他,轉身就想要走。
但青祁卻轉身攔在了她的面前,“千嬌,我們重新開始吧,我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你了。
”
花千嬌停下腳步,不為别的,就是覺得好笑,以前她智力退化反應遲緩的時候,可是成天的追着他屁股後面跑,但青祁的眼睛裡之後林惠茜,半分好臉色都不肯給她。
如今她恢複正常了,也不糾纏他了,他反倒是接連的“表明心意”,這算是什麼?
馬後炮?
“青祁,有件事情你可能誤會了。
”她開口。
青祁:“什麼?
”
“我可能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這是花千嬌醒來後,偶爾就會思考一下的問題,“我腦袋被撞之後想要親近你,是因為我昏迷前和昏迷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都是你,雛鳥情節你懂吧?
”
她說:“不過是你當時出現的時間點很巧合而已,我不愛你。
”
青祁甯願她說是不愛了,都不願意從她的口中聽到——從未愛過。
那他先前拿着她獨一份兒的喜歡肆意的踐踏,算是什麼?
小醜嗎?
青祁不想要去相信這個事實,他握住花千嬌的手:“不可能,如果你不愛我,怎麼會舍出性命救我?
”
怎麼會當了這麼多年的傻子。
花千嬌看着他,單純且良善的人說起實話,有時候會比一個市儈的人說讓人難堪的謊言更加的讓人難以接受,因為誅心。
她說:“即使是個陌生人,我也會救,更何況我們從小就認識。
”
沒有什麼其他的原因,隻是——總不能見死不救。
她說的簡單且直白,卻讓青祁如遭雷擊。
他那個所謂的二弟已經正式進入青家,他已經不再是青家的唯一繼承人,并且因為這些年他并未有什麼特殊的建樹,在家族和公司裡的名望都不高。
原本因為他是獨子,所以即使中庸但沒有什麼大錯的情況下,旁人也不會說什麼,但是如今有了對比,他的處境就變的岌岌可危起來。
花家一早就是母親為他挑選好的助力,他也一直都認為,花千嬌會一直對他死心塌地,隻要他肯回頭,但是現在,花千嬌卻告訴他,她不愛他。
剪彩的吉時到,溫知夏和花父在掌聲雷動之中拿起剪刀。
歡呼聲随之響起。
但青祁卻高興不起來。
官高公司開業,溫知夏忙于應酬,雖然隻是淺酌,但接連的觥籌交錯之後,多少也産生了些感覺,等再有人前來敬酒的時候,就推脫不勝酒力,開始婉拒。
“太……小溫總,顧總喝多了,想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你幫忙指下路吧。
”周安北走過來,俯身在溫知夏的跟前悄聲說道。
溫知夏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卻發現顧平生的面色有些不對勁。
他酒量一直不錯,今天她讓人準備的紅酒度數并不高,怎麼……
“二樓的會議室你們你們可以随便使用。
”她說。
“是。
”周安北也沒有多做遲疑。
溫知夏以為他會再說些什麼,比如讓她一同前去之類的話,但是卻沒有想到周安北竟然會這麼幹脆的離開。
顧平生是被周安北扶走的,溫知夏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定定的看了數秒鐘的時候。
直覺有什麼地方像是不太對勁兒。
十分鐘後,周安北從樓上下來,卻是匆匆離開。
溫知夏眉頭擰了一下,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場内的角落裡有幾名記者,是她讓人請來做宣傳的,門外停着幾輛黑色的多人座轎車,貼膜的車窗緊閉。
溫知夏擡手招來一名員工,在她耳邊交代了兩句之後,以接電話為由,上樓。
溫知夏不知道顧平生在哪件會議室,就順着路一間間找過去。
等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椅子倒地的聲音,她順着聲音的來源過去。
雖然是白天,裡面的門窗緊閉窗簾緊拉,光線昏暗一片。
溫知夏“啪”的一下子把燈打開,會議室在一瞬間恢複了明亮,也讓她看到了同椅子一起跌倒在地上的顧平生。
光線猛然照射到眼睛,顧平生眯了眯眼睛。
“顧平生,你怎麼了?
”溫知夏沒有靠近她,還站在門口的位置,這個距離不算是非常近,但因為彼此太過熟悉,她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他有些不太對勁兒。
醉酒?
像是,又不太像是。
顧平生扯了扯領帶,他撐腿坐在地上,因為剛才從椅子上摔下來,頭發微微散亂,領帶斜斜垮垮的在脖子上,伸手解開了幾顆襯衫的紐扣,整個人散發着一種糜爛又頹廢的欲感。
“給我倒杯水,夏夏。
”他認出了她,開口的時候,嗓音沙啞的像是被刮蹭的瓦楞紙。
溫知夏微頓,會議室的桌上擺放着尚未開口的礦泉水,她遞了一個給他。
他接過,擰開,因為用力太大,在瓶蓋開啟的那一瞬間,傾灑了一些出來,正好灑在他的西裝褲上。
但他好像并沒有在意,而是仰頭直接的喝完了一整瓶水。
“顧平生,你是不是哪裡不太舒服?
”一個小時前不是都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就像是中藥了一般?
中藥?
!
溫知夏陡然擰起眸子,此時的顧平生也已經扶着辦公桌腳步踉跄的站起來。
“你是不是……”
“我中藥了。
”
兩人幾乎是一同開口,顧平生也沒有瞞她。
溫知夏怔了一下,“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天無論是酒水還是甜點都是從酒店直接送過來的,她沒事,上來之前跟她交談過的老總也都沒有事情,怎麼就他出事了?
“半個小時前。
”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但是外面人太多,突然離席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猜測,尤其如果他再轉頭去了醫院的話,而且現場還有記者,難保有為了熱點追車的。
剪彩當天爆出這樣的醜聞,她的新公司就是未熱先臭。
所以顧平生讓周安北去t找醫生接人,而他佯裝不勝酒力在會議室内休息,也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設計他,又意欲何為。
隻是,沒有想到,先進來的人,竟然會是溫知夏。
溫知夏聽到他的回答,眉頭蹙起:“什麼藥?
”
顧平生眸光晦暗的望着她,削薄的唇瓣吐出:“春藥。
”
溫知夏:“……”
“如果,你不想要發生點什麼不可控的事情,就先出去。
”他手臂撐在辦公桌前,說道。
溫知夏點頭,轉身。
顧平生見她竟然真的什麼都不打算管的走人,雖然是他提出來的,但是怎麼想心裡都跟堵着什麼似的。
“砰——”
在她想要開門的時候,手臂先一步的撐在門上,攔下了她的去路。
溫知夏防備的後退一步:“你這是幹什麼?
”
“讓你走,你就真走?
”顧平生狹長的眼眸眯起,“你就不怕我真的出點什麼事情?
”
溫知夏:“你要是扛不住,我可以幫你叫120。
”
瞧瞧這話語之間冷靜的,顧平生咬牙,下颌線緊繃:“幹什麼還那麼麻煩,這藥不是有更容易的解法。
”
溫知夏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