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維桢眉頭輕輕一挑,對這種論定有些不滿,智者遠謀,怎麼能叫做一肚子壞水呢?
不過這種事不必争辯,隻當魏王是誇獎好了。
魏王解決了心事,才有心情說其他,“我來的時候你正在作畫,難道是有了新畫作?
”
崔維桢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在,“隻是空閑無聊時的随手一畫,難能大雅之堂,不敢污了殿下的眼。
”
他一直是穩定從容得不像個年輕人,也隻有這會兒,才露出獨屬他這個年紀所有的朝氣,雖然隻是短暫一瞬間,也足有魏王這個人精捕捉到了。
四年前的崔維桢是多麼的少年意氣風華啊,現在變成了沉穩老頭子的模樣,實在讓人不習慣,他偶爾的情緒變化,更顯得難能可貴了。
魏王頓時來了興趣,眼底閃爍着某種異樣的光芒,雖然左右都沒有外人,他還是不自覺地湊近一些,壓低了聲音問道,“什麼能等大雅之堂的畫會污了本王的眼?
難不成你在畫避火圖圖?
”
避火圖?
崔維桢的臉黑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殿下,佛家清淨之地,請慎言。
”
“有什麼好忌諱的,萬丈紅塵皆是佛,佛家也有陰陽調和之術,本王前陣子才看到惠民和尚的避火圖,畫得可比其他亂七八糟的人好多了。
”
魏王越說越興奮,甚至哥倆好地摟住崔維桢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道,“你那須彌畫法,畫避禍圖最是合适不過了,人體纖毫畢現,更具有視覺刺激……”
“殿下!
”
崔維桢已經惱羞成怒,顧不上尊卑打斷魏王越來越露骨的言論,看着他挑眉壞笑的模樣,崔維桢一時不知道從哪兒吐槽起。
惠民和尚也是久負盛名的高僧之一,崔維桢此前隻聽說過他佛法高深的名聲,隻是他沒想到,一代高僧居然偷偷畫避火圖。
出家人六根不淨簡直是對佛祖的玷污,惠民和尚一個出家的和尚,怎麼能畫出連見多識廣的魏王都贊賞不已的避火圖,難道……
“你大概不知道把,惠民和尚是半路出家的,他出家前是富商之子,整日尋歡作樂,懂得男女之事也實屬正常。
”魏王像是能看穿崔維桢心中所想,非常熱心地提醒了一句。
崔維桢嘴角一抽,無語極了。
且不論惠民和尚如何,堂堂的魏王殿下開口閉口就是避火圖和男女之事,未免太沒有忌諱了些,雖然這種毫不避諱的言論是把他當作親密之人的表現,但崔維桢并不是很願意享受這番殊榮。
于是他義正言辭地說了一句,“殿下,學生是正經的畫師,絕對不會做那種不正經的畫作,你就死心吧。
”
魏王臉上的遺憾顯而易見,他失望地歎了口氣,商量道,“真的不願意嗎?
聽說你最近一直在賣畫,本王願意重金求購,要求不多,隻需要一副就行了。
”
崔維桢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嗎?
雖然還欠着周訓庭五百兩,但他高風亮節,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非常堅定地拒絕了。
甚至還理直氣壯地回答,“學生不缺銀子。
”
這話魏王還真信,他早就把崔家這幾年調查得底朝天,葉蓁蓁的胭脂買賣自然沒有落下,知道他們家銀錢上并不缺,崔維桢賣畫,估計也隻是賺一些私房銀子。
想到這裡,他更加失望了,強求不得,隻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那你說說,此前你在房裡畫的是什麼?
快讓本王瞧瞧。
”
别的不提,他還是喜歡崔維桢的須彌畫的,若是他有了新畫作,能夠一睹為快是最好。
崔維桢無奈了,知道若是不讓魏王看,說不定他還會胡亂猜測,不得不選擇坦陳,“确實不是新畫作,隻是學生給内子設計的首飾圖樣,實在難等大雅之堂。
”
魏王先是一愣,繼而對崔維桢刮目相看,“沒想到啊,你小子居然也是個風月高手,讨好夫人的手段可真是不一般吶。
前些日子王妃還與本王說,崔夫人的衣裳首飾都是你親自設計的,本王還隻當是女人家的吹噓之言,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
不怪魏王如此詫異,他算是與崔維桢相識十幾年,知道他不解風情得很,因為相貌出衆,不知有多少大家閨秀對他一見傾心,香囊手帕不知送了多少,結果呢,周訓庭都與楚凝嫣眉來眼去了,他愣是一個都沒有瞧上。
想到這裡,魏王心中好奇不已,忍不住問道,“說起來,滿京城的大家閨秀都沒見你瞧上,你是怎麼偏偏就看上葉娘子了?
”
葉蓁蓁雖然優秀,但也京城中優秀的大家閨秀比比皆是,相貌雖然也出色,但崔維桢并不是看中容貌之人,畢竟他自己就足夠出色了。
所以說,葉蓁蓁有什麼過人之處嗎?
崔維桢一聽,頓時警惕又戒備地看向魏王,“我的夫人如何,自是我的事,殿下打聽這個做什麼?
”
連學生都不自稱了,可見他這會兒心情非常不美妙了。
魏王頓時嘴角一抽,無語地看着他,“本王的後院燕瘦環肥,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
豈會觊觎你的夫人?
”
這絕對是對他人品的侮辱!
朋友妻不可欺,他還是t知道的!
崔維桢卻不敢相信魏王的底線,畢竟大周皇帝都有搶别人夫人的愛好,陛下宮裡就有一個呢,他實在不相信魏王的底線。
于是他非常嚴肅地轉移了話題,“殿下,咱們還是來讨論一下,怎麼坑恪王吧。
”
魏王:“……”
這般生硬地轉移話題,估計也是崔維桢前所未有的經曆了。
他心中好笑不已,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值得他這麼寶貝地藏着嗎?
不過這樣也好,崔維桢太過有原則了,又聰慧之極,有了葉蓁蓁這個軟肋,作為上位者,他還是喜聞樂見的。
于是他非常順從地轉移了話題,并且在心中記下,日後得讓王妃與葉娘子搞好關系才行,許多事從她那裡入手,總比直接讓崔維桢辦事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