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床帳中一片靜默。
葉蓁蓁和崔維桢四面相對,大眼瞪小眼。
最後還是葉蓁蓁率先打破了沉默:“咳,什麼時辰了?
你今日怎麼不去演武場晨練?
”
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得厲害,她免不得又清了清嗓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一陣不自在。
崔維桢擡了擡頭示意,一道皿痕明晃晃地出現在他已經冒出點胡茬的下巴上:“你瞧。
”
葉蓁蓁的眼睛立馬就瞪圓了:“是抓痕?
我、我何時撓的?
我明明隻是咬了一口!
”
崔維桢郁悶地看着她:“我如何知曉?
早上醒來就有了。
”
當然,極有可能是昨天夜裡撓的,隻是當時沒注意,早上一陣刺痛才讓他有了知覺。
所以在看完鏡子後他重新躺回了床上——他沒好意思頂着下巴的痕迹出去。
顯然,葉蓁蓁也想到了某種情況,臉上飄上一抹可疑的紅暈。
昨天她回房後就開始“家暴”,結果漸漸鬧出了“火氣”,場面就無法控制地演變成某種不可描述,所以說……下巴這道皿痕很有可能是她撓的。
葉蓁蓁起身扒拉崔維桢的衣裳,發現他後背上同樣有皿痕,脖子上還有一塊未曾化掉的咬痕,看着還挺明顯的。
崔維桢任由某人把他當鹹魚似的翻來覆去,雖然看不到身上的情況,但見妻子臉上的心虛和不好意思,肯定也沒好到哪裡去。
不得不說,後背确實有些刺痛感,她昨夜這是下了多大的力氣?
“怎麼辦呐?
”
蓁兒直接坐在了他身上,壓得他一聲悶哼,但深陷思緒中的蓁兒并未察覺,而是一臉憂慮地碎碎念:“狂犬疫苗要不要打?
不對不對,沒有疫苗,而且人體應該沒有攜帶狂犬病毒的吧?
唉,這麼多年下來我的記憶都模糊了。
破傷風針應該是要打的,不過這年頭也不能打針……對了,醫藥箱中應該有藥……”
也不知是初醒時腦袋懵懵的,還是身體不适,葉蓁蓁剛起來就是一踉跄,直接絆倒在崔維桢身上,崔維桢再次悶哼一聲。
這次葉蓁蓁聽到了,緊張地看着他:“你沒事吧?
有沒有壓到哪裡?
讓我看看……”
“我沒事。
”
崔維桢按住她在身上作亂的小手,順便把她敞開的衣襟掖了掖,悶聲說道:“别着涼了。
你怎麼樣了?
能不能起身?
”
葉蓁蓁撐着手坐起來,剛要動就皺起了小臉,可憐巴巴地看過來:“我沒力氣了。
”
崔維桢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我去拿。
”
醫藥箱很快就取來并打開,崔維桢熟練地從裡面取出一瓶紅色小瓷瓶遞了過去:“用這個。
”
葉蓁蓁乖巧地接過藥瓶,在要解衣裳時問了一句:“你冷不冷?
”
看來是清醒過來了,方才都快把他扒光了都沒問一句呢。
崔維桢搖了搖頭:“無妨。
”
葉蓁蓁這才扒掉他的衣裳開始上藥,看到那些已經結了皿痂的撓痕她既是心疼又是愧疚,當然嘴上犟得很:“都怪你,自讨苦吃。
”
這話崔維桢沒法反駁,隻得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下次不會了。
”
葉蓁蓁手中動作一頓,眉頭擰了起來,期期艾艾地說着:“啊,這、這倒也不必。
”
手下的身體忽然顫動了一下,葉蓁蓁立馬漲紅了臉,惱羞成怒了:“你在笑話我?
!
”
“笑話你?
為何笑話你?
”回過頭來的崔維桢一臉無辜和茫然:“隻是覺得有些癢。
”
葉蓁蓁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因為實在看不出什麼端倪,隻好繼續上藥。
雖然崔維桢說不冷,葉蓁蓁還是貼心地替他穿上衣裳再給他脖子和下巴上藥。
等到終于上好藥了,崔維桢把藥箱放回去,順道拿來一張濕帕子替葉蓁蓁擦手。
葉蓁蓁伸手任由他擺動,視線一直追随着他下巴的撓痕一動,神情苦惱極了:“這傷痕怎麼解釋呢?
要是在京城還能托詞是葡萄架倒了,但咱們這兒沒有葡萄架啊!
”
待會兒還要去參加頒獎盛典呢,她可不想讓維桢這道皿痕搶了新聞頭條,說不定今天過後她在坊間的名聲就從财神爺變成母老虎了。
崔維桢聽得滿臉黑線,哪怕是葡萄架倒了也不是什麼好理由吧!
“不用麻煩,直接用你的胭脂水粉遮一遮就行了。
”
整天看着妻子擺動這些東西,甚至還親自上手給妻子化妝的崔維桢,倒是沒有太大的抵觸心理,與胭脂水粉相比,暴露着傷口顯然更加影響他偉岸的形象。
“這可不行,脖子上的痕迹還能遮一遮,下巴的皿痕可不能上粉。
”
葉蓁蓁嚴肅地搖了搖頭:“我再想想辦法……有了,秋蕪!
”
秋蕪應召而來,非常規矩地垂眉斂目不敢多看,然而就聽到自家夫人下了個奇怪的命令:“去把雪兒抱過來,别鬧太大的動靜。
”
什麼叫做太大的動靜?
秋蕪一頭霧水地離開了,崔維桢卻明白了蓁兒的意思:“你想栽贓給雪兒?
”
葉蓁蓁還挺得意的:“對,雪兒偷偷跑來房裡撓傷了人,這個理由還可以吧?
”
總之就不能是她撓的!
崔維桢遲疑道:“我覺得還是撲粉是最好的。
”
就算是栽贓給雪兒,外人未必願意相信,比起知府大人被家中狸奴撓傷的新聞,大家更喜歡的是知府後院起火的談資。
葉蓁蓁沉默了,作為一名飽受信息轟炸的後世人,她對民衆們奇奇怪怪的好奇心可以說是非常理解了,很顯然,知府後院起火這個說法更符合百姓們的獵奇心理。
看來她難逃“母老虎”的厄運了。
“咱們給出理由了,随他們說去,但是撲粉是絕對不可以的。
”葉蓁蓁在這點上還是非常堅定的。
崔維桢猶豫了,念頭在自己的偉岸形象和蓁兒的關心之間反複跳轉,最終還是舍不得讓蓁兒擔心,忍痛點了點頭:“罷了,就聽你的。
”
很快,雪兒被“偷偷地”抱了過來,然而明熙苑就是一場兵荒馬亂——因為他們家的郎君被貓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