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尋醫問藥,就不能在閉門不出。
好心大娘姓于,屋子隻有一進,但也能裝下葉家母子三人,是的,她們在外行走已經隐姓埋名了。
葉蓁蓁三人住進于大娘家後,開始了每日的尋醫問藥任務,因為她們幾乎轉遍了府城,連搜查的衙役都認識她們,對葉蓁蓁這位史詩級孝子敬佩得很,看到她也不再盤查,甚至還會打招呼。
這日葉蓁蓁獨自一人出門,在街上搜查的衙役見到他,非常熱情地打了聲招呼,“葉兄弟,今日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出門?
”
“天兒太冷了,我娘身體受不住,便讓她在家裡休息,我自個兒出來了。
”
葉蓁蓁憨厚一笑,“顧大哥,你們還在搜查呢,太辛苦了。
前邊有個羊肉攤子,咱們進去喝碗湯,驅驅寒吧。
”
衙役們更高興了,這也是他們為什麼對葉蓁蓁青眼有加的原因,每次見到他們,總會請客吃點東西,非常大方。
他們也不客氣,一群人呼啦啦地占了兩桌子,讓攤主上了羊頭和滾燙的羊肉湯,暖湯下肚,才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他娘的,這日子老子是受夠了,還不知搜查到什麼時候,整日風裡來雪裡去,不把我們兄弟們當人看了!
”
“是啊,這些天好幾個兄弟病倒了,我們也不知能扛到什麼時候。
”
衙役們紛紛抱怨,甚至有人無不惡意地說着,“我看這次的通緝令有什麼說不出的内幕,不過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罷了,能是什麼惡人?
通緝令上都沒說清是什麼罪名,該不會是知府大人的逃妾吧?
”
葉蓁蓁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不動神色地轉移話題,“各位大哥是知府大人的心腹,大人後院有什麼人豈不知道?
我看是知府大人受人所托,才大張旗鼓地找人吧。
”
被這麼一點撥,有人恍然明白。
“前陣子大人接待了一位姓崔的舊友,才有這樁莫名其妙的通緝令,恐怕是受那位崔老爺所托。
”
“不錯不錯,崔老爺現在還住在府衙呢,看來是不抓到人不會善罷甘休。
”
“聽說是清、河的人,也不知是什麼世家辛秘。
”
……
衙役們議論紛紛,神情都興奮得很,這種豪門大族的八卦醜聞,他們是最喜歡窺探了,各種揣測的都有,看他們的态度,已經沒有之前那麼鄭重嚴肅了。
他們才不願替人打白工呢。
葉蓁蓁目的已經達到,拿出銀子結賬,對着衆人拱手道,“諸位大哥盡管再歇一會兒,小弟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
衙役們表示理解,揮手讓她離開了,在離開他們的視線後,葉蓁蓁轉身一拐,進入一個小巷子,裡頭等着的赫然是之前替她看守院子的張三。
張三看到她就被吓了一跳,“您是姑奶奶?
”
“噓。
”
葉蓁蓁示意他噤聲,沒承認也沒否認,而是問他,“徐掌櫃派你來送信?
”
張三漸漸放下心,這位即便不是姑奶奶,也是姑奶奶派來的人,連忙說道,“不是,另有可靠的人送信,掌櫃擔心您不信任陌生人,讓小人與您接頭了。
”
葉蓁蓁放心地點頭。
她這些天并不是在府城亂晃的,而是四處和衙役套交情的機會,讓他們放松對她這個外來者的監視,并且靠着這點便利,與徐掌櫃家人接觸上了。
徐掌櫃家都是這群衙役輪班監視的,葉蓁蓁當時走上去和對方打招呼,趁他不注意,把聯絡信件丢到徐掌故家出來采買家人的籃子裡,然後就聯絡上來。
通緝搜查已經有十天了,桢哥兒收不到她的信肯定着急,但凡通往臨西縣的人和信件都被嚴加排查,葉蓁蓁不敢輕信旁人,擔心洩露行迹,隻能讓徐掌櫃找可靠之人傳遞消息。
張三拿了信,很快就離開了,葉蓁蓁等了一刻鐘才出去,打量了周圍一圈,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人,才轉頭進入一家醫館,又買了一款祛疤的藥膏。
這些天買下的祛疤藥膏,都t夠她拿回去做批發生意了。
千方百計傳信的葉蓁蓁并不知道,擔心她們出事的崔維桢,已經到了府城,而且就在剛剛,與她擦肩而過。
臨西縣和府城距離不遠,一天來回就能傳達消息,崔維桢很容易就知道府城動靜,在得知葉蓁蓁和崔大娘被通緝,他再也坐不住了,連忙請假來到府城。
隻可惜他比葉蓁蓁還要人生地不熟,來了府城好幾天都打探不出什麼消息,最後順藤摸瓜,從滿庭芳那裡打探到徐掌櫃住宅,然後在附近蹲點,終于讓他發現了線索。
他盯上了形迹可疑的張三。
跟蹤他到小巷子,看到他與一名男子接頭,巷子裡光線昏暗,他看不清男子的長相,等到對方走出來,他有些呆。
總覺得這人很熟悉。
忽略他過于豪邁的步伐,黝黑的皮膚和濃墨的劍眉,隻看他的五官和神态,已經慢慢與心中那個人靠攏了。
雖然有些驚訝,但這種鬼點子,也隻有蓁蓁才能想得出來。
隻是他擔心有詐,一時不敢上前相認,隐匿形迹跟了上去。
看得出來,男子裝扮的人非常警惕,崔維桢好幾次都差點被發現,最後跟着他到了一處民居才停下來。
崔維桢有耐心,在外邊等了一日,看到容貌略加修飾的玉秀從裡面出來,才終于确認,裡面住的就是蓁蓁她們。
玉秀出來買菜,突然被人叫住名字,第一反應不是看來人是誰,而是吓得丢下籃子逃跑,跑了小半段才覺得不對,方才那道聲音,好像很熟悉?
她回頭一看,見到披着鬥篷站在雪地裡的崔維桢,頓時驚呆了。
“郎君,您怎麼來了?
”
崔維桢悶悶地咳了幾聲,想來從容穩重的面容有些急切,“帶我進去。
”
他是怕貿然敲門吓到蓁蓁她們,才讓玉秀帶路,不然他等了這麼些天,心中早就迫不及待要進去找人了。
提心吊膽這麼久,終于可以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