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掉葉世明一家子麻煩,葉蓁蓁輕松了許多,等到三叔寄來保平安的家書,天氣漸漸地冷了下來。
冬日的第一場雪簌簌而下,葉蓁蓁不敢讓旺仔着涼,連忙奶娘抱他進内室,他方才玩得累了,就在軟塌上睡過去,一直打着幸福的小呼噜呢。
葉蓁蓁撥弄着炭盆裡的銀炭,火星噼啪輕響,綠釉龍柄博山爐散發出袅袅餘香,屋内暖融融的,她卻擔心爹娘有沒有炭火取暖。
“夫人如果不放心,奴婢可以替您去看一看。
”玉秀說道。
葉蓁蓁贊同地點點頭:“你去開庫房,取十幾張皮襖和一百斤炭火送過去,爹娘他們匆匆上京,過冬的衣物和柴火都沒準備,怕是舍不得買,生生挨了凍。
”
玉秀應是,退下準備東西去了。
葉蓁蓁閑着無聊,披了身白色的鬥篷站在屋檐下看雪,秋蕪見主子興緻不高,絞盡腦汁哄她開心:“夫人這張鬥篷真漂亮,這還是大人親自獵回來的狐狸毛做的呢,像這種毫無雜色白毛狐狸難得一見,更别說是做成一張鬥篷了,足見大人對夫人上心得很哩。
”
皚皚冰雪之中,披着狐裘站在屋檐下的麗人仿佛要和天地融為一體,秋蕪與周圍的丫鬟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生怕驚擾了佳人。
葉蓁蓁下意識地拉了一下狐裘,對此不置可否,隻是呼出一口白氣,聲音怅惘:“進去吧。
”
剛要轉身,就見一道青褐色的身影由遠及近地走來,慢慢地,越走越近,露出天青色的雨傘,和傘下手執傘柄的崔維桢,他穿着一身青褐色的大氅,有雪花飄落在肩膀上,稀稀落落,零零散散,仿佛整個人都沾染了雪花的寒涼之氣,俊美無俦的五官更顯得清冷與孤高。
他這陣子早出晚歸,葉蓁蓁已經許久沒仔細觀察他了,發現他眉眼之間更添威嚴與鋒銳,整個人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刃,銳不可當,氣勢逼人。
前陣子他遞了個折子,指出現今人口流失嚴重,耕地荒廢,要求皇帝下旨隻要流民願意歸籍耕種,可赦免其流竄之罪,朝中掀起軒然大波,争議不休,崔維桢為此也日夜忙碌,甚少待在家中,今日還是他頭一回在白日回來。
“怎麼站在屋檐看雪?
”
他幾步跨上台階走上來,攜裹着一身的寒氣,葉蓁蓁不禁打了個寒顫,崔維桢原本前進的腳步頓時停住,脫下大氅遞給丫鬟,眼睛看着她:“我身上冷,就不靠近你了,快進屋裡暖暖身子,免得受寒着涼。
”
葉蓁蓁卻不聽他了,直接撲進他的懷裡,雙手牢牢地抱住他精瘦的腰身,發冷的臉頰埋在他懷裡,聲音嗡嗡的:“你今日怎麼有空回來?
朝中的事情忙完了嗎?
”
崔維桢微微一僵,但還是伸手抱住她,暖暖的溫度源源不斷從來,他從冰雪中回來的身體漸漸回暖起來,他輕呼了一口,聲音沉沉的:“暫時不忙了,今年的第一場雪t,我想回來陪着你。
”
他很想問她是不是每天都要站在屋檐下等他,但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不管怎麼樣,都不影響他踏雪而歸時看到她那一刻的感動和溫暖。
風雪歸人,卿是吾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