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體型矮小靈活,在人來人往的街市中跑竄時比泥鳅還要靈活,若不是狗蛋使壞扒拉人家的褲頭,不一定會被抓住。
周武等人長得三大五粗,靈活性肯定不如三娘和崔執端,但好在他們能力過硬,又一直在小主子的安全範圍之内守護着,追尋而來并不成什麼問題。
崔執端四處張望,視力良好的他很快就發現周武叔叔他們的身影,他高興地招了手,卻見周武叔叔他們不知為何臉色一變,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就後頸一痛,隻能迷迷糊糊地看到周武叔叔他們飛快跑來的身影,緊接着便是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崔執明正在和弟弟們一起找人,突然聽到三娘短促的尖叫聲,回頭一看,就看到兩個不知何時出現的蒙面黑衣人打暈了三娘和弟弟,正準備把他們拖到後頭的巷子裡去。
崔執明的腦子嗡的一下瞬間空白,身體卻比腦子更快一步反應過來,他一個箭步沖上去抱住黑衣人的腿:“放開我弟弟!
”
“臭小子,松手!
”
黑衣人被絆住了腳步,擡腿使勁地踹了一下,奈何崔執明力氣很大,他壓根兒掙脫不動,旁邊的黑衣人見此罵了一聲“廢物”,隻是一腳就把崔執明給踹飛了。
他們一經得手,就迅速地撤退了。
已經吓懵的甯康在看到執明哥哥飛跌出來時才回過神來,立馬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救命啊!
快來人啊!
有壞人!
”
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生的很快,快到街上的街坊們來不及反應過來,他們沒想到大白天的居然有歹人在大興坊搶孩子。
這時候周武他們已經跑了過來,其他人繼續往前追,周武略微頓了頓:“别怕,先送執明公子去醫館。
”
他看了一眼已經趕過來的居民們,又快速地追了上去。
這是一條極長的小巷,黑衣人抱着孩子跑得不快,特别是抱着崔執端的那位似乎體質不行,腳步虛浮步履沉重,遠遠地墜在後頭,哪怕崔府的護衛們晚來一步,也能緊緊地追上來。
抱着三娘的黑衣人回頭望了一眼,罵了句髒話,憤怒地低吼道:“見鬼!
為什麼還有護衛!
你怎麼不說清楚!
”
“我、我也不清楚啊!
”另一個黑衣人喘着氣,眼中全是驚慌失措:“這可怎麼辦?
那群人肯定是崔府的護衛,我們被抓到就完了。
狼哥,你手下的人呢?
t快讓他們出來攔一攔。
”
三娘已經被敲暈了,如果她還清醒着,肯定認得出那位抱着崔執端的黑衣人是誰。
隻是她現在已經沒有了知覺,被黑衣人粗暴地扛着肩膀上,這位被稱作狼哥的黑衣人眼神冷漠,眉宇間一道刀疤更讓他添了兇煞之氣,隻一眼就能看出這位是個亡命之徒。
“他們追不上來。
”他冷冷地說了聲。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樣,巷子中的一間民房忽然從上而下潑了幾桶夜香,追得最快的一名護衛躲避不及,被穢物從頭澆灌而下,惡臭瞬間蔓延而來。
稍慢一步的周武等人一個急刹車,但也不可避免地被濺上些許,身上的味道都不太好聞。
“我日他老娘的!
”被潑了滿身的護衛青筋暴起,脫口大罵,但又很快就閉了嘴,整個人都冒着快要炸裂的熊熊大火。
同伴們看了看他臉上的穢物,立馬意會了。
“池子,你先回去休整,把此事告知郎君和夫人,其他人與我繼續追。
”
地上全是穢物,但這會兒他們已經顧不上這些了,直接踩着追了上去。
這次他們留了心眼,知道賊人有斷後的同夥,途經時總是格外注意兩側的動靜,躲過了好幾撥的穢物澆灌。
但也正是因為這麼一耽擱,他們眼睜睜地看着賊人跑過一個拐角,等他們追上去時,已經失去了那兩個賊人的蹤迹。
此時已經接近小巷的盡頭,外邊的大路上人來人往十分平靜,想來那些歹人并沒有膽大包天地跑出去。
看來他們是躲進了巷子裡的某處宅子了。
周武一眼掃過,這一截街道的民宅并不多,左右一共六家,此行的護衛包括周武在内一共有四人,除開離開的池子,他們隻剩下三個人。
他們可以守在門口等待援軍過來,但就怕賊人另有密道逃走,到時候再找就更加艱難和危險了。
周武和同伴們對視了一眼,選擇了左邊中間的民宅敲了門。
笃笃笃。
過了許久,柴門才被人從裡面打開,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婦人,她穿着圍兜,手上濕漉漉的,還帶着點兒皂莢的味道,開門之前似乎在漿洗衣物。
發現門外是三個壯年男子,她立馬戒備地後退了一步,手卻一直扶着門,保持着随時能夠關門的戒備姿勢。
“你們是什麼人?
”
“這位大娘有禮了,我們兄弟三人經過小巷子,卻不知哪家人往外潑了糞水,濺了一身的穢物,便想借一下寶地略作一下清洗,還請大娘行個方便。
”
那婦人聽到糞水時神色微微一變,等他說完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家中隻有小婦人一人,實在無法招待諸位郎君,還請諸位另找别家吧。
”
周武擋住了柴門,追問道:“這位大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潑糞水的是什麼人?
”
“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規規矩矩地在家裡漿洗衣物,外頭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不清楚!
”
婦人非常激動,神情隐含着驚恐,似乎對什麼有着深深的忌憚和恐懼。
事情緊急,周武顧不上失禮了,态度愈發強硬:“大娘,我們乃知府護衛,這是我們腰牌,你可以檢查一下。
我們家的小郎君被歹人綁走了,我們追蹤至此卻丢失了歹人的去向。
途中有小人向我們潑糞,這些人肯定是歹人的同夥,若你知曉他們的身份請告知我等,我們崔府定當感激不盡!
”
婦人又驚又怕,糾結了一番,大聲喊道:“我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
啪的一聲,她把門關上了。
在關門前,她的目光緊緊盯着的卻是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