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話提到岚珊,姰暖不由地默了聲。
李栩月捏着手,側目看了她一眼,輕咬唇,細聲說:
“四嫂,不瞞你,我就想問問岚珊的事,她還關在這邊呢,父親有沒有說怎麼料理...?
”
姰暖左右看了一眼,四下沒人,才在廊下立住腳,同她聊起這件事。
“昨晚四爺回來,我打問過他口風,我也實話同你說了,這個岚珊沒什麼分量,咱們要處治她,刀頭堂那邊多半也不會管了。
”
李栩月眼神閃了閃,“那...”
姰暖,“道理你明白,弟弟的風流債,四爺不愛管,父親也正生氣,提都不願意提。
”
李栩月眸色黯淡,垂下眼喃喃說。
“她肚子裡有孩子,父親暫時不發落,也是顧忌着,怕那孩子真是江家皿脈吧?
”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姰暖聲線徐緩。
李栩月怔了下,擡眼看她。
姰暖搖頭,“這不要緊,你是因為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而較真兒麼?
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
李栩月唇邊嚅喏,“我...我是怕那孩子,若真是五爺的,那...”
“所以,真是五弟的麼?
”
“...現在不知道,得等生下...”
姰暖清笑打斷她,“是啊,不知道,不止你不知道,五弟自己也迷惑呢。
”
李栩月,“......”
“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你可千萬别較真兒,你捏着這事跟他較真兒,他跟你來氣,腦子一不清楚,就為賭氣非得認了那孩子就是,你怎麼辦?
”
李栩月愣愣的,張了張嘴,腦子裡似有團漿糊,喃喃問。
“是,我,我該怎麼辦?
”
姰暖覺着這弟妹,簡直笨的讓人心疼。
她好笑的抿了抿唇,淺歎一聲。
“你記得那天五弟挨打,他怎麼說?
”
李栩月迷茫,江川說了挺多,她不知道姰暖問的是哪一句。
姰暖幹脆自接自話,“他說,他早都斷了半個來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種。
”
“這不說明,他早對岚珊失去興緻了?
岚珊為什麼鬧?
因為想母憑子貴,攀緊老五。
”
李栩月茫然點頭,“是,她已經成功了一半。
”
江大帥下令把人看管起來,卻并沒有做下處治決策。
她猜測,大帥一定想等岚珊生下孩子。
李栩月黯然垂着眼,“她這麼兇有成竹t敢找上門,多半就是五爺的吧...”
“什麼叫成功了一半?
”
姰暖不答反問:
“沒成功,就等于失敗。
”
李栩月愣住。
姰暖,“先别管那孩子,也别管岚珊,你若想解決這件事,從她身上入手沒用,不要本末倒置,想想從老五身上入手。
”
“這件事,不論誰插手,都解決不了根本。
”
“隻有老五自己迷途知返,才算真正了結。
”
李栩月眼簾顫了顫,繼而垂下眼無聲輕歎,走到廊下圍欄前半倚坐下,半晌才心緒複雜地開口。
“道理我懂,可我無從下手,四嫂,我跟五爺鬧得很僵,我心裡過不去,做不到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
“我跟他之間,從未有過夫妻情深,就算是和好如初,也不過如此。
”
“我很迷茫,我不甘心,可又無從下手,無力施展......”
姰暖月眸沉靜看着她,隻問了一句話。
“你想做第二個大嫂麼?
”
李栩月眼睑輕煽,下意識搖頭。
姰暖,“你若不想,就别說這些沒用的,也别堅持那些沒用的,日子都是人過的,你想過成什麼樣子,全看你怎麼做的。
”
言盡于此,姰暖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各人秉性不同,觀念不同,遇事的看法和抉擇終究也都會不同。
姰暖不能指導她以自己的方式去活着。
畢竟,她不可能給人出一輩子的主意。
夫妻間的事,作為外人,她也不可插手太過。
隻有李栩月自己過下來的日子,才真正是她自己的,誰都無法改變。
——
李栩月在廊下坐了許久,吹了半晌的冷風。
姰暖離開後,她有一瞬間感受到孤立無援的茫然,她時常有這樣的感受。
但涼意吹在面上,激靈靈打個寒戰後,頭腦的思緒卻越發清醒了。
她想做薛紫凝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她還不到二十歲,絕對不能看着自己這麼沒用,眼觀着幾十年後的落寞路,還一步步往下走。
她想往上的。
滿腹思緒地晃悠到府門外,回過神,瞧見街上停着輛車,車燈亮着,但車牌并不是江川的。
李栩月立在台階上,唇瓣抿的很緊。
已經很晚了,江川的車不在這兒。
說明他自己走了,并沒有等她。
這一刻,她渾身冷透了。
“...五夫人?
”
低輕試探的語聲飽含驚訝,從身後傳過來。
李栩月猛然回神,回頭看過去,瞧見胡秀秀牽着女兒,從二進院門走出來。
胡秀秀看見她,眼裡驚訝,很好的掩飾在溫柔笑意下。
“您還沒走?
”
李栩月嘴角肌肉牽了下,看了眼她身邊的小月月,淺笑颔首。
“正要走了,我...”
“我們...”
被人撞見,胡秀秀也很尴尬,說不出周津禹就在外面,順道送她的話。
兩人面對面尴尬,直到府門外插進來一道溫潤笑語。
“我們正要出去,順路送五夫人一程。
”
兩個女人尴尬的面面相觑被打斷,齊齊看向門外說話的男人。
月月嬉笑喚了聲,“周伯伯!
”
小孩子天真無邪,還不懂看大人眼色,撒開胡秀秀的手,就朝周津禹跑過去。
周津禹在她跑過來時,兩手一抄将她抱起來,俊朗風流的眉眼間笑意越發柔和。
月月說,“娘說周伯伯請我們吃好吃的,是去酒樓嗎?
周伯伯家酒樓的菜最好吃了,我想吃海蝦!
”
胡秀秀臉色漲紅,羞的無地自容,飛快瞥了眼身旁的李栩月。
周津禹朗笑幾聲,旁若無人地跟月月承諾。
“吃海蝦,不過咱們不去酒樓,換個地方吃。
”
“好~!
”
安撫好孩子,周津禹抱着月月看向兩個女人。
“天色不早,走吧?
”
李栩月,“......”
胡秀秀,“......”
幾人不尴不尬地,陸續坐上車。
這一路,李栩月心思渙散,也沒問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為什麼深更半夜單獨帶着孩子約會。
她想的最多的是,連胡秀秀這樣帶孩子的寡婦,都有男人疼的。
她卻連自己的丈夫都籠絡不了,居然已經落魄到這樣的地步了......
女人都有很強的好勝心。
會不自覺地跟身邊的任何女人相比。
如果一個人方方面面都不如自己,卻偏偏有一面又赢過她,這種反差感會令人難受至極。
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扳回這點反差感。
*
回到小公館。
李栩月下車,謝過周津禹,便走進庭院,匆匆拾階而上,進了前廳。
門外的洋車開走,二樓半敞的窗簾猛地合上。
江川聽見‘咚咚咚’地腳步聲上樓,還有李栩月低聲跟女傭說話的交談聲。
他青着臉走過去,一把拉開房門。
“站住!
”
李栩月都走到了嬰兒房門外,正要推門進去。
深夜寂靜,被他這道突如其來的呵斥聲驚了一跳,捂着咚咚跳的心口舒了口氣,轉頭看過去。
江川陰沉着眉眼,立在主卧門框下,視線幽幽盯着她。
“這麼晚,你一個人去哪兒了?
還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婦道人家!
”
内心先前被激起的不平,以及方才被吓到的郁氣,在這一刻凝聚。
李栩月眼裡掠過惱意,幾乎是沖口而出頂了他一句:
“我去哪兒了,五爺能不知道?
不是你把我丢在少帥府的?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