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九龍警署門口,不少軍裝警往外走,又有便衣往裡面走,兩撥人流彙聚後又錯開。
下班高峰期。
施博仁提着外賣袋,穿過人流,咬着面包進了D組辦公室。
剛開門,就一陣灰塵撲面而來。
施博仁揚手揮了揮,去看辦公室,發現辦公室的所有抽屜都被翻了出來。
“哇,點啊?
D組進了賊子被人爆了保險櫃啊?
團團亂。
”
D組人在忙着翻箱倒櫃,甘一祖接過忠叔遞過來的檔案,用抹布擦幹淨牛皮袋上的灰塵,再和其他整理好的檔案疊在一起,口中還振振有詞。
“這份檔案是8508,這份是1985年……”
甘一祖念叨完又抽空回了句:“上頭發命令,舊案重新進入偵辦流程。
”
“哦,原來是這樣。
”
施博仁剛買東西回來,就不忘八卦:“聽講沒啊,廟街發生了很勁的事。
”
講完,施博仁擡頭去望大辦公桌。
周風旭叼着煙,白襯衫全挽在手臂中間,三七分的偏分因為煩惱抓着發絲都淩亂的往前刺着,腰一彎撈起地上的檔案。
施博仁默聲吐槽:“這幅樣剃過光頭都有型啦,還留頭發做咩啊。
”
他學着伸手抓了抓頭上的發型,意圖抓出同款造型,努力半天,覺得沒希望才徹底放棄。
“旭哥,之前你不是讓我找人盯着楚記糖水攤?
”
周風旭咬着煙頓足,煙霧彌漫間擡了擡下巴,“有情況?
”
“有啊有啊。
”施博仁異常八卦,拿着個面包就側坐在台上,“廟街今天發生的事情,真是講出來都沒人信。
”
施博仁故意調胃口,慢悠悠半天沒講下句。
倒是甘一祖表現的興奮,“仁哥快講,究竟什麼事?
”
“不就是十四幫咯。
”
十四幫一詞講出來。
“十四幫去找誰麻煩?
”甘一祖好奇。
施博仁偷偷看周風旭,發現自家大佬不耐地已經挑眉,就差開口。
施博仁趕緊一屁股溜下來,“别看啊,檸檸沒事。
不止沒事,今天還很威風添!
”
“點解啊仁哥?
”甘一祖神情單純。
“十四幫的二當家都要喊人大師啊,還親自派人送她回家,聽講還為她罩起整條廟街!
以後都沒人可以在廟街找茬。
”
甘一祖倒抽涼氣:“十四幫二當家竟然如此敬重檸檸?
”
“是啊。
不知多厲害。
”施博仁悄悄去看自家大佬,意有所指。
“旭哥,你說十四幫的二當家這麼殷勤,會不會是對檸檸有意思啊?
”
周風旭将檔案放到辦公桌上,點點斑駁的光透過百葉窗打在辦公台。
光影交錯間,他将煙蒂伸進煙灰缸熄滅,又将檔案一份份攤開。
“一家有女百家求,這種情況好正常。
”
“這麼說也是,檸檸生的又靓,算命又勒(厲害),至少都要百多家男子多求求啦。
”施博仁暗示不成,隻能接話。
直至一沓案件全數擺完。
周風旭敲響台面:“大家先停止整理,過來挑個案件。
”
施博仁雙手抱兇走過去,随意掃了掃,當看見檔案袋上的時間時,咂舌:“都是幾十年前的案件,年齡會否大了點?
”
“沒法嘛,總警司想升職咯,不就喊下頭的人努力破舊案咯。
”忠叔歎氣表示無奈。
甘一祖伸手将剩下的檔案攏起,鎖進保險櫃裡,然後去拉忠叔起身。
“舊案之所以成為舊案,都是因為當年沒足夠的線索破獲。
”忠叔起身,錘了錘腰骨,“再加上擺了這麼多年,破案希望就更加渺茫。
”
舊案要重新偵辦。
難度真的不是一點大。
甘一祖驚訝:“照這樣講,破舊案不就成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
“話是這樣講。
”忠叔搭着甘一祖的肩膀,眼神看向站在百葉窗旁的男人,“但D組有秘密武器嘛!
”
“人皮案如此難破的案,D組都在旭哥的帶領下啃了下來。
知不知旭哥現在有個什麼稱呼?
”
“咩啊?
”甘一祖非常好奇,他平日隻喜歡待在辦公室,很少出去和其他組的同事聊天,所以消息來源很窄。
“警界之星咯。
”施博仁咬下面包賤笑,“人人都稱旭哥是警界之星,D組就是警界之隊。
傳聞,不論多難破的案件到了周沙展手中,都會迎難而破。
”
周風旭翻開陳舊的牛皮檔案,長眸掀起,“少打彩虹屁,來不來挑案件啊?
”
“挑挑挑。
”施博仁嬉皮笑臉,面包也不吃了,反手豎着放入牛仔後褲袋。
幾人聚在一起,讨論起案件。
“不行,這件什麼線索都沒有,沒頭沒尾。
”
“這件也不行啊,物證都已經損壞,信息破壞怎麼查?
”
一連被否決了好幾宗舊案。
甘一祖站旁邊,弱弱發表:“如果都看線索的多少破案,那舊案是否會一直是舊案?
”
“反正本來就是舊案,上頭不急。
萬事開頭難,我們隻不過是先找個容易破案的讨個好彩頭嘛。
”施博仁笑的風生水起,還沒來得及翻開新案件,就被周風旭拍開手。
“再挑下去,明日太陽都已經出山,就這單。
”
周風旭拿起本塵封的牛皮紙,平空揮了下,伸手彈了彈上面的灰塵,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才解開紐扣上的麻繩子。
施博仁湊前看,“8505年,8月?
”
他越看眼睛睜的越大,越看越憤怒:“八歲女童離奇死亡案?
”
“我真是Fuckmother。
案件性質如此惡劣,竟然沒有找到兇手?
以前的前輩都是吃屎的咩?
”
周風旭看到案件時,表情也不是很好,将其他檔案鎖進抽屜,然後将女童案件的資料擺出看忠叔。
“忠叔,這宗案件有沒印象?
”
忠叔仔細看了一遍,沉着臉回憶,“十八年前的事,那時候我還在沙田警署,但這宗案件性質惡劣,我也有過耳聞。
”
“當時負責案件的夥計順藤摸瓜找到一個疑犯。
不過最後洗清嫌疑無罪釋放。
”
忠叔說:“聽講,女童的父母現在還會時不時來警署追問進度。
”
“唉。
”忠叔講完,歎氣。
他也是為人父母,當然能體會到當父母的心情。
大家确定案件後就關燈下班。
破獲人皮案後,D組還沒好好慶祝,全都決定等會出去找地方。
施博仁拉好牛仔服的拉鍊,抖抖肩膀:“不如去歡樂吧唱K嗨皮嗨皮?
有陣子沒唱歌了喔。
”
此舉獲得D組的一緻贊同。
一幫人剛下樓就看見有個女警過來。
女警提着一袋盒飯,宛轉蛾眉含情脈脈的看着幾人。
“周沙展。
”
聲音又甜又嗲。
周風旭掏出越野車鑰匙,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就在女警要上前時,施博仁打了個寒顫,忙攔上前嬉皮笑臉,“阿嬌,送盒飯給我們啊?
”
女警看了看施博仁,又去看後邊的周風旭,發現人已經上越野車時,她又悶悶不樂垂頭喪氣,水潤的唇也跟着撅起。
“周沙展點解每次都不理人?
”
雖然委屈,但女警還是舉起兩袋盒飯,“請你們食。
”
“唉,正常,鋼鐵大直男,你費時理他。
”施博仁看到兩袋盒飯,覺得頭痛,他繞過女警的手将盒飯原封不動推回,笑眯眯的展現風度。
“我們已經食過,不如你帶給其他同事?
”
女警是後勤部門的,從上個星期開始就不停送飯給D組。
周風旭擺明沒意思,D組的人當然也不敢要這些好處。
開始周風旭還出于禮貌交際一下,隐晦拒絕過,但女警好像就是看不明白,周風旭無奈就隻能裝傻。
施博仁默默歎氣。
世間上有情郎這麼多,怎麼偏偏看上塊木頭嘞?
他就不錯啊,又帥又有責任感,怎麼就沒人慧眼識英雄?
女警不肯罷休,“明天再送,你們明天别那麼早吃飯。
”
什麼!
還要送?
施博仁欲哭無淚,旭哥倒是好次次都直接躲開,剩下他來處理。
“阿……阿嬌啊,天涯何處無芳草……”
女警抱着飯盒,稍微有點難過,“周sir,真的一點意思也沒嗎?
”
施博仁為了不讓女警受到更嚴重的傷害,誠懇的點了點頭。
女警沮喪的垂頭:“周sir究竟會喜歡怎麼樣的女孩呢?
”
施博仁也不知道。
忽然。
他看到路燈下走下的一道倩影,眼神頓時大亮。
路燈下女孩的肌膚被照得非常白皙,微卷的長發放下,穿着條碎花裙外搭着件皮衣,光是路過就吸引不少旁人的視線,外表靓麗,殺傷力簡直可以稱之為核.武器。
“其他人不知道,不過旭哥對她好像耐心比較多。
”
可能連周風旭本人都沒有發現。
施博仁連忙招手:“檸檸!
”
楚月檸剛接楚怡回家,聽到有人喊沒多在意,擡頭就看到施博仁沖了過來。
“嗯?
”楚月檸眨了眨眼,有點疑惑,“施Sir?
”
施博仁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就抓着楚月檸還有楚怡上了越野車。
搖下窗戶,他還不忘沖女警擺手,“阿嬌,我們先走啦,你和同事吃飯吃的開心點。
”
女警抱着飯盒,無奈歎氣:“你們玩的開心點。
”
直到車走遠,女警才準備回警署遇上了同組的同事。
同事見她抱着飯盒,好奇:“咦,不是做給周sir的嗎?
”
“哇,這麼正點的餐,他都沒收啊?
”另一個同事也跟着湊過來。
女警惆然若失,“或許,人家有更正點的餐呢?
”
“别想那麼多。
”同事拿過飯盒,揭開飯盒聞了一下飯菜露出滿足的表情,“好香啊,别想那麼多,總有人喜歡你這一款。
一起吃飯?
免得浪費這麼色香味俱全的菜。
”
女警也想開了,小臉蛋顯露出兩顆梨渦,“好哇!
”
随着車漸行漸遠,氣氛輕松。
“檸檸,去吧,玩一下當放松放松心情。
”
施博仁則雙手合十不斷拜托。
“抱歉,真不能去。
”楚月檸微笑拒絕,絲毫沒有被打動。
雖然施博仁将唱K這件事吹的很好玩,還說楚月檸也有份破人皮案,邀請她們一起。
但是楚怡還要上學,太晚睡也不好。
“唉。
”施博仁歎氣,“本來還以為可以聽到靓女一展歌喉。
”
“下次會有機會。
”楚月檸微笑。
悍馬一路平緩開進小區,到達目的地之後,車燈熄滅。
周風旭下車打開車門,“Sorry,下次我會讓他注意分寸。
”
“沒事啊。
”楚月檸看了眼車裡扒在窗戶上偷看的施博仁,回眸笑了笑,“我沒放心上。
”
男人襯衫都挽在手臂上,挑眉驚訝,見楚月檸真的沒生氣才擡起手:“Byebye。
”
“Byebye。
”
楚月檸擺了下手,還沒放下就被楚怡拉着進公寓,
楚怡小聲尖叫:“啊啊啊,周警官好有型,姐姐會有一點點心動嗎?
”
楚月檸被問的眨了眨眼。
“什麼是心動啊?
”
兩世為人,她真的心如止水波瀾不驚的啊。
—
另一邊。
夜黑風高,竹林被風吹出嘩嘩聲,片片竹葉舞動着,湖面映射着月光波光粼粼。
于飛揚買了一大盒朱古力還有大束的玫瑰花,忐忑的走向湖邊,鼓起勇氣。
“丹丹,讓你久等了。
”
他忐忑異常。
想起楚大師的一番話,于飛揚也覺得緊張不已,拿着朱古力的手心都是汗水。
随着時間推移,他對丹丹用情越來越深,就算告完白會發生意外,他也想搏一下。
湖邊的的女人終于回頭,她穿着粉色的旗袍,打了一把油紙傘,風吹來,帶着的白色面紗被吹起。
“無妨,我也沒等很久。
”
聲音平靜到沒有起伏。
清清淡淡就好像一陣微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