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何文田位于紅磡以北,早在30年代的時候,還有大片墳場。
到了50年代就改成了徒置區,用來安置大陸過來的難民。
一直演變到現在變成住宅區。
街道屯街塞巷,一門接一戶擠滿商戶和攤檔。
楚月檸剛下的士,就遇見街道邊擺放了神像還有插着香燭的火盆地攤,她停下步伐。
火盆背後有個瞎眼阿嫲,脫下鞋子抓着狠狠拍打着地上的照片。
“打你個小人頭,打到你又肥又憂愁;打你個小人面,等你成世都犯賤;打你小人眼,讓你考試零雞蛋……”
楚月檸看着感到好奇,很久之前就聽講過香江有個獨特的風俗打小人,之前一直在廟街擺攤,也沒出來轉轉。
香江人遇上小人,工作或者學業方面被人刁難,有的會去找心理醫生自我調節,或者去爬山散心。
有的則會去地攤上找打小人的阿婆。
前者呢,大緻屬于一種自我超度。
後者呢,則屬于大膽出拳。
都是不錯的抉擇。
楚月檸沒多看,繼續往前走,在車上的時候雖然約了地方,但并不清楚施博仁等人的具體位置。
準備掏電話時。
邊上的巷子響起喊聲。
“檸檸!
”
楚月檸看了過去。
巷子外停着輛小汽車,是那種灰撲撲的私家車,沒有先前那部悍馬搶眼,更為低調。
施博仁、甘一祖蹲在地上灰頭土臉,一人端了碗關東煮,甘一祖埋頭吃的狼吞虎咽,施博仁将簽子往魚丸上一插起身。
楚月檸走過去,将電話重新放回背包,左右看了下,發現就兩人好奇:“周sir,忠叔呢?
”
“那邊。
”
施博仁指了個方向,又擦了擦沾滿灰塵的臉,提着簽子插魚丸,腸胃餓的饑腸辘辘,胃部不停翻滾冒着酸水。
魚丸沾上酸酸甜甜的辣醬,冒着熱氣滾入冰冷的腸胃。
他嚼着魚丸,“旭哥和忠叔還在查人,馬正奇正宗仆街,我們足足找了一天還沒找到人。
”
甘一祖從關東煮的紙碗擡頭,“仁哥,是不是你線人消息有誤?
其實馬正奇根本沒回國?
”
施博仁沒說話,嚼吧嚼吧魚丸,半晌才沉重的說:“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他隻說從入境處見到馬正奇的名。
”
甘一祖:……
周風旭帶着忠叔從一棟舊樓出來,走路很疾風衣擺随着步伐蕩起。
甘一祖和施博仁同時起身,“旭哥,有消息?
”
周風旭搖頭。
四個人在紅磡已經跑了一天,周風旭的挽起的腕衣袖也沾染上了灰塵,他抿了抿唇,薄唇稍有點幹燥。
更别提上了年紀的忠叔,捶着肩膀一臉疲态。
跑了一天,大家都沒有怨言。
馬正奇是被殺女童的重大嫌疑犯,偷渡在外十八年,無論多苦多累,D組都一定要将人抓拿歸案,還鄭家天理公道。
這是重案組的使命。
“吃過飯沒?
”周風旭看向楚月檸,伸手遞了個面包,“先墊下肚。
”
楚月檸确實還沒吃飯,肚子餓了。
她接過面包撕開包裝,咬了一口,甜甜的夾心讓人心情容易變好,眉眼彎起,“多謝周sir。
”
“客氣。
”周風旭收回目光,從風衣口袋拿出一卷圓筒狀的東西,慢慢在車頭上展開,又打開馬克筆的蓋在紅磡區域地圖上畫了幾個紅圈。
“還剩幾個地方沒找。
”
忠叔則點了點以巷子為中心,四散開的四個方向,“一人找一個方向,應該可以趕在深夜前交工。
”
大家都在努力振作精神。
“檸檸。
”
施博仁從牛仔褲袋掏出一張被折了幾次的照片,展開,照片不聽話四個角往上跑,中間還夾了一張紙條,交給楚月檸。
“這是從找了當年鄭家附近的鄰舍,找出來的馬正奇寸照還有生辰八字,麻煩幫忙看看。
”
周風旭将筆蓋上。
楚月檸望了一眼寸照,“先看看。
”
照片上的男人大緻四十歲,光頭,滿面橫肉下巴一粒黑痣,雙目狹小透着不懷好意的精光。
她掐指算了下,沉吟片刻,“馬正奇今年在北方過的不順,美國就在北方。
按照八字看,這段時間,他金土入水,在一個氣候溫暖的地方,南部。
”
施博仁大喜:“南部不就是香江?
看來,線人沒看錯,馬正奇是真的回來了。
”
他端着關東煮湊過來,“不如看看他在什麼位置?
”
楚月檸又掐指算了算,“離水溝很近,同時還有很多電器和建築。
”
“有水源又有很多電器和建築?
”
周風旭去看地圖,找到有水溝又有較多建築物的地方,馬克筆在上點了點,“常盛街,車輛扣留中心。
”
有了方向,大家心底都松了一口氣。
周風旭即刻制定方向,“阿仁,一祖,忠叔從三個地方往車輛中心點收攏。
我會聯系車輛扣留中心負責人。
“yessir!
”
三個人齊齊喊了一聲。
施博仁将關東煮的碗丢進垃圾桶,準備行動。
大家都清楚楚月檸的能力,能夠一道符救下旭哥的人,會算不準一個人的位置?
大家都提起精神,甚至隐隐激動,對于到馬正奇,經過檸檸的測算之後更加信心十足。
“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楚月檸咬着面包,眨了眨眼睛,“還可以幫你們算一下。
”
周風旭原本想拒絕,但對上她的清澈的目光,回頭:“阿仁,你與檸檸一個方向。
”
“沒問題。
”施博仁即刻比了ok。
四個人急速開展行動。
施博仁帶着楚月檸,一路進了車輛扣留中心的北門。
剛進門,楚月檸就看見無數的汽車和摩托車,一輛輛停好,驚訝,“這麼多車都是怎麼進來的?
”
施博仁也關注的少,想了想解釋:“肇事逃逸啊,闖紅燈啊,各種交通違規就被拖了進來。
不過,其中也有很多閑置車或者未交泊車費的車。
”
邊解釋,他目光邊緊緊盯着人群,生怕遺漏什麼。
一個個人過去翻看。
他忙到一半,還不忘說:“檸檸,抓罪犯是警察的事情,你算出位置已經很了不起,先找個地方休息下。
”
楚月檸擔心暴露施博仁,沒跟的太緊,“好。
”
嘴上說好,人卻沒有去休息的意思。
她剛想轉身,就聽見旁邊傳來兩道聲音。
“麻煩你,就要這輛。
”
講話的人是位阿伯,穿着破舊的外套腳上踏着雙塑膠拖鞋。
他從褲兜掏半天,掏出錢交給工作人員,“三千塊。
”
工作人員擡手壓了壓帽子,左右看了一眼确認沒多少人關注,才接過錢,他數完錢,伸手拍了拍摩托車座上的灰塵:“算你識貨,這架車的主人出了國,你别看它舊,其實馬力還是很猛。
”
“行了。
”工作人員将錢放進口袋,“明日過來騎車。
”
阿伯幾十歲人,皮膚卻很光滑,他笑了笑,嘴角的皮膚繃緊着被扯開,看的人一陣心驚肉顫,生怕光滑的肌膚被扯裂。
施博仁也注意到了阿伯,他觀察了幾分鐘,發現與馬正奇的照片對不上就移開了視線。
楚月檸原本也要移開目光。
忽然,阿伯轉了身,瞬間氣彌漫出來。
楚月檸頓住步伐,皺了眉。
隻見阿伯的背後赫然挂着個穿裙子的小女孩,小女孩反手勾着他的脖頸,手裡還抱着個紮羊角辮流着皿淚的頭顱。
小女孩動作緩慢,試圖将頭顱放置懸空的脖頸上。
放上去,又掉下來,再放上去,再掉下來。
如此循環幾次。
小女孩總算是妥協,就靜靜挂在阿伯的後背上。
黑氣彌漫沖天。
因着重力的拖拽,阿伯的脖頸詭異的側着。
工作人員見阿伯脖子傾斜的這麼嚴重,好心提醒:“去醫院查下啦,看看是不是脊椎的問題。
”
阿伯緩緩扯起笑容:“老問題,十幾年了。
”
說着,阿伯就朝着對街的方向走去。
楚月檸看了眼阿伯的位置,又看了眼已經消失不見的施博仁,她想了想,拆開一片香口膠跟了上去。
阿伯人老了,走路就慢,也不着急慢慢踱着步。
過了馬路,就進了對接的何文田屋邨。
迎面就遇見老太牽着四歲的小女孩出門。
兩個人碰上。
老太認識阿伯,就問:“老馬,去哪裡?
”
老馬看着小女孩慢慢扯起笑容,回答老太的話,“去對面買了架車。
”
“車?
要車做咩?
你都大把年紀啦,未必還騎得動?
”老太好奇的同時又偷偷打量着老馬。
老馬剛從美國搬回來住進何文田屋邨,一來就成了個新聞,孤身又多金一下就成了屋邨街坊茶餘飯後的對象。
她守寡也守了半輩子,如今兒女長大各自成家,就幫着帶帶孫子。
時間久了,也覺得孤單沒人講話。
恰好老馬出現,她也有了想找老伴的想法。
老馬笑了笑:“還沒老,還走的動,可以騎着摩托車周圍去看看風景。
我在國外生活了近二十年,早就已經忘記香江的樣貌。
”
“講的又是。
”老太緩了緩,準備問,“老馬,先前不是問過你?
要是覺得悶,我和你可以搭個伴。
”
她向來就是直來直往的人,想什麼就說什麼。
小女孩牽着奶奶的手,躲在奶奶大腿後邊,怯生生的從側邊看老馬,對上老馬的目光時,小女孩又吓到躲在奶奶大腿後。
“我沒問題,你子女怎麼想?
”老馬緩緩蹲下身,從口袋掏出一顆彩色包裝紙包着的小糖果。
在陽光的折射下,糖紙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他捏着小糖果,緩緩遞給小女孩,跟随着逗弄的話語手一上一下,“來,爺爺請你吃糖果。
”
“不要。
”小女孩奶聲奶氣義正言辭的拒絕,“奶奶教過我,不吃陌生人的東西。
”
“南南啊。
”老太感到尴尬,主動接過老馬的糖果,“馬爺爺不是其他人,他是我們的鄰舍。
”
聽老馬隻是擔憂她的子女不同意,老太就又解釋,“放心,我兒女都想晚年有人可以陪我,他們不會不同意。
”
老馬眼眸中升起戾氣,等再起身表情又歸于平靜。
他笑了笑:“到時再講。
”
小女孩對上老馬似笑非笑的目光,害怕打抖,拼命拉着奶奶的手,“走啦,我要去公園玩!
”
“好,去去去。
”老太為了給老馬留下好印象,将糖果裝入口袋,她也不清楚一向乖巧的孫女今日怎麼突然暴躁。
小女孩迫不及待扯着老太往外走。
老太回頭不好意思道:“老馬,我先走了。
有時間,你可以去我那坐坐。
”
老馬點了點頭,轉過身,原本挂着笑容的表情頃刻陰沉下來。
屋邨沒有電梯。
他就一層層的爬,走到二樓時,見到樓梯有個七歲的小女孩獨自在玩花繩。
老馬又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沖小女孩擺了擺手,“芬芬。
”
“馬爺爺。
”小女孩過來。
老馬看了眼芬芬剛剛待的位置,大門敞開,“爸爸媽咪呢?
”
“爸爸在上班,媽咪去菜市場買菜搞晚飯。
”芬芬翻着花繩回答。
“你看。
”老馬笑了笑,從衣兜掏出幾顆糖果抛了抛,“美國過來的糖,想不想吃?
”
芬芬看着糖果,擡手擦口水沒想太多點了點頭,“想!
”
老馬拿着糖果轉身,不懷好意笑道,“馬爺爺房間還有很多,你鐘意就跟着來拿。
”
“好。
”
芬芬跳上台階,蹦蹦跳跳跟在後邊。
一老一小,慢慢往樓上去。
楚月檸嚼着香口膠看着,等一老一少消失在樓梯角,也擡腳跟了上去。
另一邊。
三個人找遍了車輛扣留中心,都沒有找到人。
施博仁累到坐在地闆上,開了瓶礦泉水一飲而盡。
飲完後,他用力将礦泉水瓶捏扁。
“個仆街啊,不要讓我找到他,否則馬正奇一定逃不掉!
”
周風旭帶着中心負責人在後邊趕到,見地上坐的三個人,問:“有沒發現?
”
三人都神情萎靡搖了搖頭。
中心負責人帶了位秘書,“周sir,你想了解的資料我已經全部調出來,确實沒有一位叫馬正奇的先生。
”
說着,他禮貌的微笑,“能夠理解警察辦案的不容易,你們可以去貴賓廳休息,我還有事先忙。
”
周風旭和負責人握了手,點頭:“Thankyou。
”
“不用客氣,警民一家人。
”負責人說完,就帶着秘書離開了。
周風旭望着大廳外川流不息的人群,陷入沉思。
難道說。
算錯了?
馬正奇并未在這?
不可能,楚月檸連救他一命的符都能畫出來,怎麼可能會算錯?
他往施博仁方向看去,發現周圍空蕩蕩,瞬時皺眉問,“人呢?
”
“誰?
”施博仁一下沒反應過來,左看右看,“旭哥啊,我真的找了大半圈都沒看到形似馬正奇的人。
”
周風旭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眉心跳了兩下,“是問檸檸人呢?
”
施博仁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
“可能是太累去休息了。
”
施博仁倒是沒覺得什麼不妥,“人還是小女孩嘛,小女孩都細皮嫩肉休息很正常。
”
周風旭覺得不對。
按照他對于楚月檸的了解,她是非常認真負責任的人,決定了接手的事情絕不會随意就離開。
恰好。
外邊進來一位工作人員。
周風旭過去交談,“先生,打擾一下。
”
他大緻描述了下楚月檸的外形。
“哦,阿sir你要找的那個人,我剛剛在門口撞見。
”工作人員說,“不過她好像碰到熟人,跟着一個阿伯走了。
”
“阿伯?
”周風旭警惕起來,“你認識嗎?
有沒他資料?
”
“有。
”工作人員指了指對街的何文田屋邨,“阿伯就住在屋邨,你們想找就去那邊找。
”
“阿伯多大年紀?
”施博仁忙又問一句。
工作人員回憶了下:“六十多歲了吧。
”
六十多歲!
席地而坐的三個人吓到馬上爬起來。
施博仁知道惹禍了,小心翼翼的去看冷了臉的周風旭,“六……六十多……歲的阿伯,不……不會是馬正奇吧?
”
冚家鏟,完了啊。
他竟然讓檸檸跟着心狠手辣的殺人兇手去了屋邨。
“馬正奇?
”工作人員看了眼表格,“全名就不知,不過确實姓馬。
”
話音剛落。
四道身影已經疾速沖了出去。
三樓到了。
老馬租的房間就在最旁邊,靠着扶梯,房間門很破舊刷着漆的木材起了不少邊,露出底下被蟲蛀過的闆子。
地闆印着花紋的瓷磚全是油煙。
他擡了擡粘黏的皮鞋,抽出鑰匙塞進把手的鎖孔。
沉悶的空氣中,他呼吸聲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急促起來,渾濁的眸底精光漸漸浮現。
芬芬站在後邊,好奇問:“馬爺爺,你為什麼不吃糖?
”
“馬爺爺老了,害怕蟲牙。
”鑰匙有點卡,老馬不斷轉動着嘗試,漸漸,他煩躁起來不斷推着門。
“為什麼?
大人也會害怕蟲牙?
”芬芬不解。
“好了!
”老馬打門不開,有點不耐煩,上樓的一路上,芬芬都不停的在問東問西。
他的腦袋快被各種嘈雜的聲音擠到爆炸。
芬芬沒被吓到,反而湊到鎖眼看,“馬爺爺,你該換鎖了。
”
啪嗒一聲。
老馬擰開了門,他緩緩露出笑容轉腦袋,“是,馬爺爺老糊塗了,該換鎖了。
”
“來,陪馬爺爺一起進房。
”
說着,他伸出手要去牽芬芬的手。
看着小女孩甜甜的笑容,他回想起十八年前那位姓鄭的小妹妹。
也是差不多的天氣,他帶着八歲的小女孩回到出租屋。
昏暗的環境,小女孩驚恐的哭聲。
老馬笑意越來越深。
“來,馬爺爺有好多糖果,全都給你。
”
就在他要碰上芬芬的手時,半空傳來一道淩厲的風聲。
一把掃帚臨空出現,狠狠打在老馬的脖上。
“啊!
”老馬慘叫,捂着疼痛的脖頸,還來不及轉身又被一道毋庸置疑的力量踢下樓梯。
人翻滾着下樓梯,期間更是響起骨頭斷裂的聲音。
“救命!
救命!
”
黑色的煞氣充斥着三樓。
冰冷慘白的小手重重的勾在老馬的脖頸上。
老馬渾身都痛,不停地哀叫,他感覺到樓梯上下來人,闆鞋踩着地面在空曠的樓梯響起,一聲、一聲仿佛踩在心髒上。
他吓得往後縮了縮。
清淡的聲音響起。
“馬、正、奇?
”
馬正奇回來以後用的就是假名,驚懼擡頭,蓦然闖進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
“你……你是誰?
”他還想往後退,背貼在牆上發抖,“無緣無故為何害我?
”
楚月檸未說話,轉頭看着害怕的小女孩,笑了笑:“回家吧。
”
馬正奇看着差點得手的女孩,眼睛更是露出陰狠的神色。
小女孩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在哪一瞬間看到馬正奇露出猙獰的面色,她就知道遇到壞人了。
小小的身子吓到趕緊往下邊跑。
待樓梯間再沒有其他人。
楚月檸才漸漸收起笑,靜靜看着整容導緻面容完全改變的馬正奇,抓着掃帚淡聲聲道:“再敢用那雙眼睛盯着小朋友看,就給你挖下來。
”
馬正奇慢慢扶着牆起來眼睛搜尋着一旁下樓的方向,他顧不上疼痛,猛地跑過去,邊回頭咒罵:“多管閑……”
話還沒落。
“阿打!
”一聲喊,施博仁跑上來一記佛山無影腳,踢中馬正奇的肚子。
砰的一聲,馬正奇再次如足球一樣被踢射回牆壁,狠狠跌下。
施博仁上前,手搭在大腿上彎腰看着容貌大變的馬正奇,從口袋掏出寸照打開拍在他臉上。
“你個廢柴整容啊?
”
馬正奇痛苦的捂着肚子,眼眸迸發出很仇恨的光芒,不等他擡頭,太陽穴就抵着一個冰冷的東西。
周風旭已經能夠确認他的身份,将槍上了膛,“十八年前的鄭欣雅還記得嗎?
”
“阿sir。
”馬正奇滿是矽膠的臉上露出怪笑,舉起雙手慢慢起身,“鄭欣雅的案子還要找我?
我沒做過喔,當年重案組的人就查了很久,最後還是無罪釋放。
怎麼,擠壓舊案破不了,警署公信力不好就想拿我開刀?
”
周風旭不怕他狡辯,“鑒證科已經找到鄭欣雅襪子上的皿迹。
”
隻一句話,就讓馬正奇渾身僵硬。
鄭欣雅的襪子邊上縫了一朵紅色的花,皿迹剛好滴在上邊,當年查案的同事都沒有看出來。
舊案重新偵辦,當年封存的證物被送入鑒證科。
鑒證人員用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反複查驗證物最終獲取了一條有用信息。
“隻要抽取你的皿液比對結果,就能将你定罪。
”
馬正奇數次噎住,他想要狡辯但對上被包圍的四個阿sir,深知對方已經做好周全的準備,終于無可抵賴低下了頭。
周風旭看向拿着掃帚的女孩。
楚月檸吓得一個激靈趕緊丢掃帚,左顧右盼清嗓子,身子悄悄後退,“呐呐呐,周sir,别這麼看我啊,我可沒動他。
”
周風旭勾唇笑:“剛剛還擔心你出事,看來。
”
他目光下移,看着地闆上的掃帚,“還是有點戰鬥力。
”
他是知道楚月檸神通廣大,但,她對付的都是無實物體的東西。
術業有專攻。
抓的可是真正的殺人兇手,桃木劍抵擋不住匕首。
“忠叔。
”周風旭将人交給忠叔,忠叔拿出手铐給馬正奇戴上,猛地将人往下一推。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一祖拉人回差館!
”
甘一祖在樓梯下,抓到人就拍了馬正奇的頭一下,“你個整容怪,整的和外星人一樣還敢浪費社會空氣?
”
“走走走。
”施博仁松松筋骨,“回差館,終于可以和madam交差啦。
旭哥,明日申請休假啊,辛苦這麼久,說什麼也要好好睡一覺。
”
“嗯。
”周風旭将手槍收起下樓。
樓梯間回蕩着稍微略嫌低沉的聲音。
“批兩日假。
”
“夠兄弟!
不怪乎我這麼看重你啊旭哥!
”
空間重新安靜下來。
樓梯間轉眼隻剩下楚月檸一人。
她雙指從口袋夾出一張符,回力闆鞋轉了個方向。
擡眸。
層層台階上太陽光照不進的樓梯口,渾身慘白的小女孩站在漫天的黑色怨氣中,她抓着羊角辮的頭顱往脖子上一放。
大約是仇人終于被抓。
咔擦。
這一回,腦袋穩穩的安在身上沒有再滾落下來。
楚月檸雙指迅速掐印,樓梯大風漸起,百褶裙邊被風吹起,随着越來越快的手印。
符紙泛着金光迅速從指尖竄出,直直沖向慘白的小女孩。
小女孩稚嫩的臉上緩緩扯起僵硬的笑容,小手乖巧的交合在裙擺上鞠躬。
金光乍現。
黑氣盡褪。
陽光灑進樓梯,伴随着微風飄進來的幾片落葉,飛來了幾隻小鳥啄食着。
楚月檸将符放進毛衣的口袋。
口袋傳出一句細微的話語。
“謝謝姐姐。
”
她站了會兒,看着小鳥沒有老鷹的威脅互相争着啄嫩綠的樹葉,樓梯間那股惡臭似乎被風吹散不少。
沒多久。
樓下的扶梯被打的陣陣作響,施博仁喊人的聲音不斷的回響飄蕩着。
“檸檸!
你沒事吧?
快下來準備回差館。
”
楚月檸彎腰,拾起從樓下芬芬家借的掃帚,嚼着香口膠轉身下樓。
“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