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在想什麼?
”切菜的聲音突然中斷,晏一灼一轉頭就看到盛棠心不在焉的樣子,于是面無表情地提醒t了一句。
盛棠惶然回神,若無其事地繼續切菜,“沒想什麼。
”
此後,兩人一直無話,她切她的菜,他洗他的菜,配合得倒算是默契。
很快兩人便把食材都準備好了。
裝盤的時候,晏一灼發現有隻盤子弄傷了污漬,便拿過來清洗。
盛棠下意識地往旁邊退了一步。
然而這一幕落在晏一灼的眼裡便成了避之不及和排斥。
原本寡淡的神色變得沉郁起來,濃如重霧。
“你躲什麼?
”晏一灼眸光微暗,冷然一笑地逼近了一步。
盛棠詫異地擡頭,目光觸及他的郁色,茫然不解,她沒躲啊,她隻是讓他也有錯嗎?
那一瞬的表情顯得尤其無辜,晏一灼眉頭輕輕蹙了蹙,神色幾番變化,整個表情都變得複雜難辨起來。
“你到底想幹什麼?
”晏一灼忽然靠近了她沉聲問道,帶着十分明顯的愠怒。
“你什麼意思?
”盛棠沉斂反問,想再往後退,卻根本沒有了空間,幾乎被晏一灼困在了琉璃台的轉角之内。
晏一灼深沉的眸光鎖住了她,慢條斯理的口吻夾雜着幾分輕蔑,“或許我應該問你想要什麼?
”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盛棠咬唇道。
“看來你的記性不太好,那我再最後說一遍:離熹兒和司清遠一點!
”
他的聲音像是深海的波濤,拍打着耳膜,看似一派平靜,實則威力巨大。
“我……”盛棠張了張嘴,本想說發生的這些事非她所願,但又覺得辯無可辯,沒什麼解釋的必要,索性就不說了。
她頓時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命運跟她開了一場盛大的玩笑。
本以為她有機會爬出泥沼,然而一個意外,她又再次跌回了泥沼。
她微微垂下了腦袋,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晏一灼。
而其實,她現在這個樣子就好似埋首在他兇膛裡。
晏一灼稍一低頭就能看到她的發頂,然後是她的耳朵,以及白皙細膩幾乎看不到毛細孔的臉頰。
這些他曾經看過無數遍,無比熟悉的寸地,讓人心間萌生隐痛。
她的耳朵長的有些乖巧,白淨透紅,像是貝殼的形狀,可愛極了。
曾經他喜歡一遍又一遍地沿着她的耳輪摩挲,覺得這小片小小的風帆,可以兜聽他所有的秘密。
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她的耳朵上有個小小的耳洞,是當初陪桑商去打的時候被桑商慫恿着打的。
他還記得完整的始末。
好像是桑商的生日,沈聿景給她送了一套定制的首飾,是以七裡香為元素設計的,桑商非常喜歡,其中就有一對七裡香耳釘。
為了戴上這副耳釘,她決定去打耳洞。
但又怕疼,所以拉了盛棠陪同。
他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盛棠被桑商慫恿打完了之後,給他發了個消息。
“晏一灼,我跟你說,我今天去做了個小手術,現在還有點疼呢。
”
他當時看完,心髒驟停了一秒,手抖了一下,手機都差點掉地上,拔腿就沖了出去,直接一個電話回過去,“什麼手術?
你現在在哪兒呢?
”
電話裡的她聲音倒是還算平靜,“就是小手術,你别太擔心了。
”
然而她越是這麼說,他越是心急如焚,“哪家醫院?
我現在就過去。
”
盛棠:“不用,不用,你不用來醫院!
”
晏一灼:“你這是要急死我嗎?
”
盛棠:“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你先冷靜一下。
”
晏一灼站在路邊,一邊攔車,一邊心跳急促地告訴她:“我現在很冷靜,你說吧。
”
盛棠:“我做了活體組織穿刺。
”
晏一灼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語氣盡量放緩,“之前怎麼沒聽你說哪裡不舒服,你别怕,我現在就去找你。
”
盛棠:“你不用過來,我沒怕,就是微微有點刺痛。
是從冠狀前面做的,矢狀軸對稱兩處。
”
晏一灼按壓着太陽穴,眉頭皺得更緊,“兩處?
”
盛棠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打耳洞嘛,當然是兩個都打。
”
“盛——棠!
”反應過來被戲弄了,晏一灼咬牙切齒地吼了她的名字。
等他趕到咖啡店的時候,就看到沈聿景比他先到一步,直接将桑商扛了起來往外走。
桑商見到他都顧不上自己的狼狽了,還想着給盛棠通風報信,“盛棠,晏一灼來了!
三十六計,美人計至上。
”
呵,真是姐妹情深,都自身難保了,還心系姐妹。
不過盛棠還是要比桑商乖一點,所以不至于讓人那麼生氣。
她捧着一杯咖啡,笑得比花還燦爛,姿态卻是放低了,跟做錯了事的小媳婦似的,“晏一灼,我給你點了你最愛喝的榛果拿鐵,你快嘗嘗正不正宗。
”
她是懂得賣萌撒嬌的,拉着他坐進沙發裡,臉頰微鼓,潋滟漂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濕漉漉的眼神實在讓人難以抗拒,他的氣頓時就洩了一半。
“現在知道錯了?
你知不知道剛才把我吓死了……”晏一灼一邊喝着咖啡壓驚,一邊忍不住批評教育她。
她認錯的态度比誰都端正,抱着他的手臂一個勁地點頭,“知道知道,我知道錯了,下次我一定不聽桑商的慫恿了。
”
晏一灼垂眸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此刻的樣子像極了粘人的小貓咪,心頭不由得一軟。
但還是故作生氣地扯開了她的手,屁股往旁邊挪了挪,與她保持距離,他嗔怒道:“别來這一套,想想還是很生氣。
”
“那怎麼樣才能消氣?
”她歪着腦袋虛心向他求教。
他慢條斯理地喝着咖啡,故意拿喬。
後來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到了桑商說的要用美人計,忽然湊近吻了過來,讨好地沿着他的唇型細緻地描摹起來,帶了點壞壞的狡黠。
那一刻的她,又乖又壞,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他們就窩在咖啡廳角落的沙發裡,擁抱,接吻……
那天的陽光很好,落在頭頂上方暖陽陽的,以至于時隔經年,回想起那一幕,依舊覺得還有溫暖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