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衣冠禽獸
“我的意思是,讓您别來。
”鐘意笑得乖軟,“非常時期,我們最好不要同框。
”
“非常時期?
”
“這不,準備離婚了麼,要是在這個時候爆出沈氏集團總裁隐婚的消息——”鐘意的聲音頓了頓,挑眉看他,“沈氏的股價也會受影響吧。
”
沈遠肆看着鐘意,鐘意并不吭聲,隻是滿眼無辜地看他。
如果他反駁她,倒像是他的不是了。
“嗯。
”他表情有些諱莫如深,讓人揣測不出情緒。
兩人說話的間隙,工作人員開始組織秩序,按着名單安排進場,現場也開始吵鬧起來。
“等會兒晚宴裡,我們離遠點,總感覺不太對,可能上次被拍了。
”鐘意想了想,有些局促的開口,“這也算是我第一次走紅毯,希望一切順利。
”
第一次麼?
“嗯,會很順利的。
”沈遠肆的話沉穩有力,語氣似能安撫人心。
“所以,趁着媒體記者還沒進來,”鐘意緊張兮兮往四周掃了圈,确定沒人注意她這個角落,“你快走吧,離我越遠越好。
”
“……”
那會兒在店裡見鐘意被人給了臉色,本該袖手旁觀,卻沒忍住幫了她一把,還十分貼心地替她買下高定。
這小女人倒好,非但一聲謝謝沒有,反而是這麼一副急速想撇清關系的模樣。
沈遠肆冷笑一聲:“鐘意,你做夢。
”
做夢?
?
?
瞅着沈遠肆神情陰沉的臉,片刻的錯愕後,鐘意勾着唇輕輕笑了聲,“不願走嗎?
那樣我很容易誤認為你愛上我了哦——”
“不是,”沈遠肆輕哂,“你提出來的建議為什麼要我執行呢,你沒長腿嗎?
”
“……噢。
”
鐘意撇撇嘴,悻悻起身走到另一側的角落窩着,順便問了下工作人員出場順序,沈遠肆地位比較高,一開始便走了紅毯,而她呢,不知是江宛如為了奚落她,還是她真的沒什麼名氣,她是夾在網紅中間進場的。
而她和沈遠肆之間,隔了有那麼二三十人吧。
非常好。
比起那些緊張兮兮的小網紅,鐘意淡定得很,和一側的工作人員侃大山侃得飛起,工作人員見她的名字夾在網紅裡,很自然地把鐘意也當成是網紅,喜滋滋分享娛樂圈八卦。
“那XX和XX有一腿的。
”
“XX和XX沒啥關系,拍戲時綁定炒作,結果解不了綁。
”
“還有,沈氏集團的沈遠肆,隐婚了。
”
鐘意隻愣了一秒,不動聲色又問:“和誰隐婚呐?
”
工作人員撓頭,滿是茫然,“都說是隐婚了,這些大佬的瓜我們是吃不到了,不過我猜,是個美人吧。
”
鐘意點頭,微挑了下眼:“必須是,而且是很美的美人。
”又啪啪啪地鼓了掌,老母親般慈祥的目光落在工作人員面上,“你很聰明。
”
說完,正好到鐘意進場了。
她站在入口淺淺的吸了口氣,這才脫下了棉服,踏上了紅毯。
工作人員看着鐘意的背影,茫茫然懵了幾秒。
“诶,那身……”
要是她沒記錯,鐘意那身高定是C家剛出的限量款,在南城有且隻有一套,這會兒出現在了鐘意身上……
工作人員倒吸一口氣,忽然覺得鐘意的身份不簡單。
……
網紅和明星的差别是什麼呢?
照片很好看,真人很雷人。
接連拍了兩面部腫脹,似是玻尿酸都沒融好的網紅後,媒體記者顯得幾分累,忽然來了個面部不腫甚至可以說很好看的姑娘,紛紛舉起攝像機各種拍。
不斷閃爍的閃光燈有些刺眼,鐘意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走到中央海報,定住腳步。
微揚着下巴在海報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鐘意。
簽完之後擱下筆,又沖媒體們微微一笑,便離開了紅毯,動作幹脆利落,節奏把握得剛剛好。
沈遠肆在台下看着她,莫名生出了她把紅毯走成了T台的想法。
走得很好看,搖曳生姿,便連笑容都剛剛好。
一身藏藍色高定更沉膚白如玉,夾在網紅中出場非但沒有減少她的曝光率,反而把她襯成了網紅裡的清流,有大出風頭,豔壓群芳之勢。
衆人也沒想到鐘意的表現這般驚豔,見她走完後工作人員的态度都畢恭畢敬了許多,鐘意揚着禮貌的笑容,一邊輕聲說着“大家都辛苦了”,一邊往洗手間走去。
在台上不覺得緊張,事情過了才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剛進洗手間,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煩躁的女聲,伴着水龍頭嘩嘩的聲音:“做事前能不能有點腦子,想想事,我是想讓她丢臉,而不是出風頭!
”
這個女聲,有些耳熟啊。
鐘意若有所思地沉眼。
“……什麼叫那個就是媒體最累的時候,我看着媒體分明拍的就很起勁。
”江宛如咬牙切齒,“找理由能不能找個靠譜的?
”
瞅着鐘意引起了全場的關注,而她因衣服和圈内某大佬級女星撞了,走得縮頭縮腳的,估計明天還會有不好的新聞流出。
這般一想,江宛如便愈發的不爽。
冷不丁身後走來一個人,伴着一句涼涼的話:“前輩,我說了我很搶鏡的吧。
”
江宛如吓了一大跳。
“不是他不靠譜,是我太優秀了。
”鐘意挑着眼笑得像個小狐狸,她本就比江宛如高,這次又踩了雙恨天高,看江宛如還得低着眼看,就跟看小孩一樣。
江宛如的氣勢不知不覺地就弱了下去。
鐘意沖着江宛如深深鞠躬:“很感謝前輩給了我參加慈善晚宴的機會,我會好好表現的!
前輩你一定加油哦!
”
江宛如顫着唇,面色鐵青:“你什麼意思?
”
“就字面的意思。
”鐘意笑得肆意慵懶,若有所指,“與其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倒不如提高自己來的快,什麼關系都比不上自身實力來的重要。
”
鐘意的言外之意是江宛如管太多了,本想着江宛如還會嗆她一下,心裡準備了好些套說辭準備回怼,沒料到江宛如竟是笑了笑,笑容幾分得意。
“是,小意提醒得對。
”甚至還附和她。
鐘意心頭微微詫異,但懶得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見鐘意離開了,江宛如回撥了剛剛的電話,近幾咬牙切齒:“可以讓安排的人過來了,我猜的沒錯,他們已經分了。
”
-
下了紅毯,就沒有鐘意什麼事了,又沒帶作品也不是什麼資曆深的,換句話來說就是蹭紅毯。
鐘意頗有自知之明,這會兒就不蹭曝光度了,既然是慈善晚宴,那先去捐錢。
距離捐贈登記處還有十米時,鐘意的腳步頓住,沈遠肆就站在捐贈登記處旁邊,而他身邊站着一同樣精英範的人,兩人相談甚歡,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鐘意腹诽,聊天就不能尋個正常點的地方嗎。
正想着過會兒再來,剛轉身,便被面前的不斷湧上來的記者吓了一跳。
“鐘小姐,聽說你是沈氏集團總裁的情人?
”
“從照片裡看,你們是在車上熱吻嗎?
”
“還是說你們之間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
記者們的問題愈發尖銳。
鐘意先是一怔,然後從記者舉起的手機裡看到了照片,正是沈遠肆接她離開那天的照片。
她斂眸,想起剛剛江宛如那個得意的笑,原來是這種意思。
鐘意冷下臉,竭力讓自己的口吻淡下來,回答道:“私人問題,恕不回答。
”
記者們聽到這話非但沒有退去,反而問得更尖銳了,“鐘小姐為什麼拒絕回答,是因為被我們說中了嗎?
”
鐘意沉默着,遲遲不開口,隻站在那兒。
偏偏氣場很足,衆位記者對着她一頓猛拍,卻沒有一個人想起來要下個“鐘意是情婦”的結論,他們和鐘意之間,居然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閃光燈閃得眼睛刺痛,鐘意抿唇,思忖着該怎麼從這群記者中成功突圍。
這樣的鐘意在沈遠肆看來,就是垂着頭,像是在躲鏡頭。
他皺眉,擱在酒杯大跨步走過去,沒給記者們反應的時間,沈遠肆便不動聲色把鐘意護在了身後,語調很淡,“這麼多問題,為什麼不問我呢?
”
記者:“……”
相比鐘意的不吭聲,沈遠肆則顯得咄咄逼人。
趁着記者還在錯愕的時候,沈遠肆忽然用力攬住了鐘意的腰,把人從自己身後拽了出來,聲線沉下,“你們想要這種結果呢。
”
适時沈遠肆松開鐘意,把人往外推開了些,又問記者,“還是這種結果呢。
”
停了幾秒,他又問,“你們覺得,鐘小姐和我什麼關系?
”
記者:“……”
沈遠肆這話可把他和鐘意之間關系撇的一幹二淨,但又承認了他和鐘意之間是認識的。
隻見沈遠肆噙着抹淡笑,不顯山露水,記者們根本難以揣測他現在的情緒。
而鐘意也隻是冷着一張臉看着記者,沒說一句話。
腰上似乎還殘留着沈遠肆掌心的溫度,然而現在兩人中間已經拉開了距離。
不遠不近,恰好是一人寬的禮貌距離。
“我希望,諸位在報道的時候,能在确定真相之後再報道。
”沈遠肆慢條斯理開了口,“我不希望看到不實報道。
”
記者:“……”
正巧舞曲響起,沈遠肆淡淡一笑,側身微微鞠躬,“鐘小姐,介意跳一支舞嗎?
”
鐘意面不改色,把手交給沈遠肆。
兩人就這麼在記者的視線裡滑入了舞池,沈遠肆低低啧了聲,以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還說是混娛樂圈的,這點鏡頭都受不住。
”
“我怕啊。
”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陣仗。
沈遠肆輕笑了聲,趁着旋轉時迅速扣住了鐘意的腰身,把她往自己身側帶。
唇瓣笑意涼薄。
“有什麼好怕的,你是演員,是明星。
”
鐘意長睫顫了顫,似是而非地問:“所以呢?
”
“是鏡頭追着你跑,要高傲,不能在鏡頭面前表現你脆弱的一面。
”沈遠肆松開鐘意,聲線涼涼,“知道嗎,嗯?
”
鐘意鄭重的嗯了一聲。
舞曲即将結束時她沒忍住,問他:“你是不是勾搭上哪個女明星啊,怎麼知道得這麼多?
”
沈遠肆神色沒變:“是你知道太少。
”
男人黑眸微沉,一臉淡漠的樣子,正兒八經的語氣像是在商議合同。
鐘意沒好氣翻了個白眼,小聲地嘁了一聲。
舞曲結束,鐘意抽手,各自離開。
這個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慈善晚宴上,鐘意沒在和沈遠肆說過話。
畢竟不是一個圈子的,鐘意窩在餐飲區吃着水果沙拉,一邊看着沈遠肆和大佬們談笑風生,不由感慨一波。
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身材高大挺拔,就這麼站着也像一幅畫似的。
鶴立雞群,惹人注目。
她嗤了聲,愈發覺得這樣子的沈遠肆,真特碼的——
衣冠禽獸。
隻是不知道,那身西裝下的肉體,會是怎麼樣的呢。
鐘意微微眯眼,心頭騰起些惡趣味的想法。
-
第二天。
鐘意是被安彤的電話吵醒的。
小姑娘在電話那頭哭哭啼啼的,話也說得不利索:“鐘、鐘意姐,你微博掉粉了,掉了好多啊……”
鐘意還沒睡醒,心想安彤經常大驚小怪的,也沒在意,懶悠悠地問,“掉了多少啊?
”
安彤磕巴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掉了……掉了三萬吧……”
“我就十萬粉掉了三萬?
”這個數字驟然讓鐘意清醒過來了,想了想,她壓低嗓子問,“小安彤,你以前給我買微博粉絲了,然後現在被清掉了?
”
她起身,頂着一頭亂毛走到客廳,本想裝杯水喝,眼角餘光瞥見沈遠肆坐在沙發上,驚得手機往他身上砸去,話也說的結巴了。
“你、你怎麼來了?
”
沈遠肆沒答,環着手看她,視線下移到了兇口,頓住。
松松垮垮的睡衣擋住了大半的好身材,睡衣的料子很透,兇前美好的綿軟若隐若現。
半晌,沈遠肆才開了口,聲線清冷富有磁性:“你起床了,都不穿内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