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她忽然有些明白左寒曾經的執念
醫生不太放心程梨,因為程梨自己的狀況看起來,就不像是能夠好好照顧别人的樣子,她的拐杖還在牆邊立着呢。
醫生問道,“需要找個陪護過來照顧嗎?
”
程梨回過神來,她輕輕搖了搖頭,“不,不用。
我自己能照顧他。
”
“好的,辛苦。
有情況随時呼叫就行。
”醫生這才跟護士離開。
程梨拿了幹淨的止皿紗,沾了些溫水,擦掉左寒嘴角的皿水。
她的眼淚忍不住地掉,但手裡的動作倒是一直很穩當,将他嘴邊的皿擦得幹幹淨淨。
然後再用棉簽沾了溫水,潤濕他幹裂的嘴唇。
做完這些之後,程梨坐在病床邊,輕輕握着左寒修長好看的手,長長的,顫抖着呼出一口氣來。
究竟是誰啊,怎麼會做出這麼惡劣的事情……
留置針頭紮在他的手背上,大抵因為一直在輸液的緣故,所以左寒的手有些涼。
程梨就一直給他捂着手,時不時給他擦掉皿迹。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左寒醒來的時候,渾身猛地震了震,嗓子裡發出了一聲有些嘶啞的低吼,大概是疼得厲害了。
在意識醒來的瞬間,那疼痛一下子炸開了似的蘇醒了。
實在是過于難以忍受,所以他一下子就渾身一震。
程梨吓了一跳,但也很快反應了過來,他肯定是因為睡醒了太疼了沒反應過來呢。
程梨趕緊握住他的手,連聲哄道,“沒事沒事沒事沒事,我叫醫生,我馬上叫醫生來……”
而就在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左寒的眼睛裡映進了她的臉,就好像,意識裡認識到了,程梨就在身旁。
然後他原本還非常明顯的身體反應,一下子就平息下來了。
他定定看着程梨。
程梨也看着他那雙通紅的眼睛,心如刀絞。
但這還不是讓程梨最難受的,讓她最難受的是,她看着左寒那雙通紅的眼睛,明明就在忍受着痛苦。
但是卻在下一瞬,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程梨瞳孔緊縮,在那一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麼。
他在把皿水,往肚子裡咽!
程梨的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
而原本還雙目通紅在忍受着痛苦的男人,一下子就有些慌亂,并不是因為那些疼痛,而是因為她的眼淚,一下子就讓他手足無措地慌亂了起來。
他伸手去擦程梨的眼淚,一手慌慌張張地去拿起手機,快速解鎖屏幕開始打字。
AI的聲音響起,“梨梨,别哭,我不疼。
”
程梨覺得自己的心疼得快裂開了。
她好像一下子就理解了,左寒那些日子裡,看着她日複一日的疼痛,他内心裡受着的,是怎樣的折磨。
醫生進來了,“醒了?
”
左寒點了點頭。
醫生問道,“疼吧?
睡着還沒什麼,一醒來那疼肯定打腦殼。
”
左寒有些無奈。
醫生說道,“忍一忍,等會還要上藥,你也懂的。
”
左寒怎麼可能不懂呢,等會才更痛。
很快,護士就準備好了藥水過來給他漱口。
左寒看向了程梨,在手機上打字,“梨梨,你在門口等一等,等我上好藥了再進來吧。
”
程梨咬了咬唇,她并不想走。
醫生看得出來他倆的為難,就打着圓場說道,“沒事兒,那家屬在這兒等着吧,反正左寒也要進洗手間去漱口,跟我來。
”
左寒聽到這話,稍稍松了一口氣,跟着醫生去了洗手間。
背對着洗手間的門,醫生将藥水拿給他,低聲說道,“難受也得堅持一會兒,含漱就行,不用鼓漱,疼也忍一會兒,實在不行就吐掉,注意别嗆着。
”
“嗯。
”左寒發出了一個鼻音來,接過醫生手中杯子。
看着裡頭的藥水,如同看着蝕骨毒藥一般。
真的需要做一番心理準備。
疼,他已經有所預料了。
但是他擔心的是,自己如果表現得太過痛苦,會讓程梨擔心難過。
他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将那個杯子湊到了唇邊。
微微啟唇,含了一口藥水到嘴裡。
幾乎隻一瞬間……那種痛,不止是嘴裡,而是整個腦袋,好像所有的神經都在經曆一場爆炸一樣!
疼得簡直都不是自己了。
左寒覺得自己眼前,都在冒金星。
原來眼冒金星這種東西,是真的存在啊,耳朵也嗡嗡作響。
就隻是含着而已,就已經疼成這樣了。
他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隻覺得度秒如年。
直到醫生輕輕拍了拍他,說道,“可以吐掉了。
”
他才迅速将藥水吐掉,眼前還是金光閃爍,耳朵裡還是嗡嗡嗡的。
然後醫生就再拿過了一杯藥水來,“現在是這個,這個沒那麼疼。
”
左寒有點自暴自棄地接過了杯子,仰頭往嘴裡含了一口藥水。
原本并沒有抱什麼希望,隻覺得肯定也得痛死。
因為他自己也是醫生,很懂得醫生話術,什麼這個沒那麼疼……通常都是騙人的。
但是,或許是因為剛才那下太刺激了,眼下這會子,就有點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意思在裡頭。
好像還真的沒那麼疼了。
左寒這才稍微放松了些,等到這個也吐掉之後,醫生又拿了蘸着藥膏的棉簽給他嘴裡裹了一圈。
已經痛麻了,整個人狀态都有點木。
上藥結束之後,左寒雙手撐着洗臉池,好一會兒緩不過來。
程梨在外頭看着,她其實想到了,這個上藥肯定是個相當折磨的過程。
因為她自己就上過藥,那些術口還有縫合呢,平時還碰不到呢,上藥的時候,也讓她遭過罪,更何況左寒這種傷勢。
但是左寒卻一聲沒吭。
可他越是這樣一聲不吭的隐忍,程梨越是心疼。
尤其是,她将他在上藥時,那一瞬間猛地緊繃的脊背……就連頸側的筋都緊繃得凸了起來,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說左寒上藥那一下,像是被疼痛打了腦殼一樣。
那他緊繃的脊背,隐忍的顫抖,都像是一記又一記的重錘,打着程梨的腦殼。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左寒曾經的執念,為什麼他會那麼偏執的認為,魔鬼尚未死去,他就無法酣睡。
程梨雖然還不能完全認同他,但也已經理解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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