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你安心當無業遊民,我去打工了
程梨一聽這話就知道他是誤會了,但不知為什麼,就是覺得有點……想笑,好像情緒一下子都緩解了不少似的。
因為,這會讓她覺得,左寒是不是在吃醋?
程梨挑了挑眉梢,“怎麼?
左醫生想和我一起看電影嗎?
”
左寒沉默了幾秒。
程梨其實隻是開玩笑而已,但是卻好像從左寒眼裡,看出了幾分……很是認真的猶豫。
這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開這玩笑,剛想說話。
就聽見左寒說道,“我不太能适應,電影院那樣的環境。
”
程梨倒沒有想到會等到左寒這樣的回答,愣了愣。
但還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左寒這樣的男人,在面對鮮活的人類腦漿子時,都能面不改色。
卻說不能适應電影院那樣的環境,肯定不是單純意義上的不适應。
程梨很快反應過來,或許……是因為他小時候所遭遇的綁架有關。
左寒啟動了車子,轉眸看向她那邊的後視鏡時,正好餘光就看到了她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左寒将車子從車位開出來,便淡聲說道,“是幽閉恐懼。
”
程梨看向左寒,目光有些詫異,她沒有想到左寒會這樣輕易就将曾經的傷疤揭開來給她看。
這大概已經足夠能代表左寒對她的信任了,程梨感動的同時,也有些心疼。
她思忖了片刻,小聲問了句,“嚴重嗎?
那……坐電梯呢?
飛機呢?
”
左寒答道,“小時候有段時間很嚴重。
畢竟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心理醫生一直疏導着,所以情況已經不算嚴重了。
”
“電梯沒什麼問題,飛機問題也不大。
”左寒繼續道,“但就是對環境很黑的,很封閉的地方,不太适應。
”
程梨一直沒說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才會不疼。
因為感覺,他童年的那道傷口實在是太深重了,感覺上無論任何時候提及,無論以何種方式提及,他應該都是會疼的。
所以,她隻是安靜地待着。
左寒略略側目,看到了她眼裡的心疼,也不知道為什麼……
其實以前從不,或者說很少很少,願意和别人提及的那些過往,倒不是因為疼。
因為疼這種東西,人類素來是很能習慣的。
而是因為,隻要一說,總能看到别人那種可憐的,像是看到什麼流浪小動物似的同情。
他不喜歡被那樣同情地注視着罷了。
但是在對程梨說了之後,從程梨的目光裡,看到的那種心疼。
卻讓他覺得并不反感,甚至……有些沉迷其中。
心裡仿佛有一個隐約的聲音在喊着,再多看我一點,再多心疼我一點。
于是,好像以前一切的不願意提及,在此刻,在她面前也就不複存在了。
左寒忖了忖,便說道,“那時候,屋子裡的門窗總是關着,窗戶有厚厚的窗簾,他們也不開燈,很黑。
他們在那樣的黑暗中,看電視,聲音開得很大。
”
“當時我世界裡的所有光,就是那個熒幕上的背光,耳邊的聲音就是那開得很大的電視的聲音。
”
“所以從那之後,有幽閉恐懼,大部分都已經沒有問題了,就是影院這種環境,我不是特别喜歡。
”
盡管左寒此刻說起來,就像是在說别人的事情一樣,不急不緩的。
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悲傷什麼難過。
甚至就連一點波瀾幾乎都沒有,但是程梨聽着,簡直是驚心動魄。
完全能夠理解為什麼左寒會不喜歡影院了。
在他的感覺裡,影院給他的感覺,應該就和那個時候,那個記憶裡的那個環境的畫面很像吧。
程梨趕緊說道,“沒關系,沒關系。
不看電影就是了,以後我們要是看電影,就在家裡看,現在的投影儀和幕布什麼的,都方便得很。
不一定要去影院。
”
左寒側目看她,嘴角淺淺勾了起來,輕聲問了句,“程老師心疼了?
”
程梨整個人都激靈了一下。
無論是程老師這個稱呼,還是語尾那微微上挑的尾音,感覺分分鐘就要讓人蘇得麻了。
但程梨對他這話實在是無法否認,她輕輕點了點頭,“嗯。
”
左寒笑了笑,“那,多心疼點。
興許哪天我就好了。
”
左寒送了程梨到了她說的鼎盛影院,程梨也不希望他多想,車子停下之後就說道,“我就是要來這裡做工呢。
”
“做工?
”左寒看了一眼那影院的正門。
程梨指了指,“你看到旁邊那面牆了吧?
還有這些階梯。
”
“嗯。
”左寒看着那面牆和這階梯,平平無奇的,并不明白。
程梨說道,“我要在這裡畫牆繪,按照工期來看的話,我如果接下了這單,基本上,小半個月都得在這裡忙活。
”
左寒眼眸裡原本是有着笑意的,但是在聽到程梨這話之後,眼睛裡的笑意有些散了。
“這個天氣,在室外畫牆繪?
不熱麼?
”左寒皺眉問道。
最近中午和下午幾個小時,在室外的陽光和溫度,都已經有了炎熱的意思。
就算還夠不上高溫作業的範疇,但也絕不輕松了。
可是程梨的模樣看起來,仿佛不以為意似的,她笑道,“沒有關系,沒那麼熱,躲開中午下午最熱的那陣子就行了,我可以晚上過來。
”
下車前,她輕輕捏了捏左寒的手指,笑着輕快說道,“左醫生安安心當無業遊民,我要去當打工人了。
”
說完她就開門下車了。
左寒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看到她輕快的腳步。
仿佛連每一個步伐和擺手的動作裡,都帶着有事情可以做,有錢可以賺的開心。
最簡單純粹的快樂。
她好像是真的,非常單純的在因為工作賺錢而快樂着。
但是左寒卻在拿出手機看到之後的天氣預報和氣溫時,眉心緊皺起來。
左寒擡眸,從後視鏡裡看到了自己臉上的表情,和眼神裡的……心疼。
他好像一瞬間就理解了,先前程梨在聽到他那些過往時,眼裡盛滿那樣的心疼時,是個什麼心情。
大概就是自己此刻的心情吧。
就在這時,左寒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老謝打過來的,也就是簡麟的領導,人醫神經外科的主任。
左寒接了起來,謝紀安的聲音就從那頭傳來,“左寒呐,你不是說要過來和我聊聊那個病例嘛?
怎麼還不來呢?
我這兒等着你呢。
”
左寒沉默了幾秒,腦子裡又閃過了先前那個因為有工可以做,有錢可以賺,而輕快的蹦蹦跳離開的背影。
“老謝,我要是來你們科,你給我什麼待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