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恢複亂哄哄,大家開始報菜名。
什麼澳洲龍蝦,帝王蟹,刺身……
聽得教練臉都要綠了。
他不得不打斷衆人的暢想:“有做白日夢的功夫,不如好好訓練!
”
現在再提訓練,大家可有勁兒多了。
立刻重歸訓練場。
看着隊員們氣勢如虹,領隊笑着問教練:“你說你是希望他們赢,還是希望他們輸呢?
”
“這還用問,當然是赢了!
”
教練回複得很痛快。
就是那個“赢”字,帶了點咬牙切齒。
領隊聽後,笑了笑。
待笑意收斂,他又将視線投向一個人的背影。
相比其他人的熱熱鬧鬧,江墨白的背影,顯出幾分蕭索。
教練也在看着江墨白。
想到這家夥最近的表現,教練皺起眉,喃喃:“他這個樣子下去,容易出事。
”
領隊也有這樣的擔心。
輕輕歎了一聲,他問向身邊的人:“會不會是我們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
“不,真正給他壓力的,是他自己,他有心結。
”
關于心結這一點,領隊也看出來了。
但他無計可施。
他們這些旁觀者,能做的十分有限。
現在隻希望江墨白能自己看透身處的迷局,并早日清醒。
另一邊的江墨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教練和領隊眼中的老大難問題。
相比其他人的喧鬧,他顯得過于安靜。
王梓見狀,便湊過來,問:“是在介意教練剛剛說的話嗎?
他也隻是擔心你。
”
“我不介意,真的。
”
江墨白語氣很平靜,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他這反應,讓王梓也摸不清江墨白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猶豫了下,王梓決定順着江墨白的話,繼續說下去:“既然不介意,怎麼還心事重重的?
”
“因為我在思考一些問題。
”
“什麼問題,跟賽車有關吧?
”
“沒關。
”
“呃……”
王梓撓撓頭,感覺這天有點聊不下去。
可他想幫江墨白分憂,就厚着臉皮,自我推薦:“要不你跟我說說?
我這人,做聽衆還是挺稱職的。
”
“都是些小事,沒什麼可說的,好好訓練吧。
”
江墨白拍了下王梓的肩膀,便加快腳步,坐進賽車裡。
王梓知道,江墨白這是單方面結束了話題。
但……
真的隻是小事嗎?
王梓的眉眼中,隐隐多了絲擔憂。
……
友誼賽是在一場細雨中進行的。
賽場裡,沒有觀衆。
隻有雨滴淅淅瀝瀝地落下。
細雨雖纏綿,卻一點阻礙不了現場的火熱。
一輛輛賽車在雨中疾馳,轟鳴聲不斷。
幾圈跑下來,江墨白拔得頭籌。
他的前任教練也沒有任何難堪的表情,反而替江墨白鼓掌。
輸給江墨白這種水平的對手,不丢人。
不過……
老教練趁着江墨白休息,走到他身邊,說了句心裡話:“你今天表現的很精彩,但這不是個人賽,你要考慮團體的配合。
”
“我知道。
”
“但是你做不到,怎麼,是擔心團隊實力太弱,才打算靠一個人拼命沖,縮短差距?
就這麼不信任你的隊友?
”
聽了這話,一直平靜的江墨白終于有了脾氣。
他擰眉看向老教練。
老教練笑了笑,說:“别這麼看我,我不是想打壓你,就是想和你單純聊聊。
”
“各自為營,沒什麼好聊的。
”
“但對賽車的熱愛是一緻的,就沖這一點,不能聊一下?
”
這個理由,讓江墨白無法反對。
他沒有說話。
老教練則抓住機會,繼續說下去:“說實話,我們都覺得你一個富家子弟,撐不起車隊,即便弄起來了,也隻是個花架子。
但你用事實打了我們的臉,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
老教練的誇贊,不是恭維。
他是發自肺腑地感慨。
但是下一句,他又話鋒一轉:“給隊友多點信任吧,也别把自己繃得太緊,尤其是……”
老教練看了眼江墨白的腿,繼續道:“不要透支你的身體。
”
他這話,帶着暗示。
江墨白聽後,眼珠微動,同時側過身子。
從這些小動作就能看得出,江墨白不想繼續聊這個話題。
可他越不想聊,老教練反而越要說。
畢竟,忠言逆耳。
但話還沒說幾句,他們的聊天就被王梓打斷。
王梓大咧咧地站在兩個人中間,昂着下巴,對老教練說:“我們要吃慶功大餐,失陪啊!
”
吃大餐什麼的,是次要的。
重點在“慶功”上。
而某些“叛徒”,不配留下來分享勝利的果實!
王梓挑眉盯着老教練,眼底還帶着幾分挑釁。
老教練沒将這稚氣的舉動放在心上。
他反而由衷地說:“看你們撐了下來,我也替你們開心,繼續加油吧。
”
說完,老教練轉身離開。
而王梓則翻着眼睛,一臉不屑:“真是假惺惺!
”
說完,王梓還拽着江墨白一起吐槽。
隻是說了好一會兒,江墨白一句回應都沒有。
王梓忍不住問:“墨白哥,你聽我說話呢嗎?
”
江墨白……并沒有聽。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腿上。
右腿膝蓋以下……突然沒知覺了!
這是怎麼回事?
江墨白有些無措。
可他沒有對王梓透露半個字,隻是手指緊緊抓着欄杆,說:“我想一個安靜下。
”
“墨白哥,你是不是被氣到了?
其實你不用在意,那些人不是真心為咱們……”
“好了,我說過了,讓我靜一下!
”
江墨白有些粗暴地打斷王梓。
他感覺自己……要撐不住了!
王梓被他吼得愣住。
又眨了眨眼,才默默走開。
走了沒幾步遠,王梓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
墨白哥……這是怎麼了?
王梓不明所以。
他能做的,就是沉沉歎氣,而後一臉擔心地離開。
直到身後的腳步聲聽不到了,江墨白才手扶着欄杆,緩緩坐在地上。
江墨白不斷用雙手給自己做按摩,進行緩解。
大概十幾分鐘之後,才慢慢恢複知覺。
江墨白松了口氣。
但随之而來的,是巨大的恐懼感。
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比賽的時候犯了這種毛病……
江墨白用力晃了晃頭,企圖将一些恐怖的畫面甩出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