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17 打不死他
宋知城站在門邊,高大的身形立得很穩,嘴唇依舊抿緊,面上是一貫的冷硬表情,以尤淺站立的角度去看他,頭頂投下的橘黃燈光将宋知城的側臉線條修飾得很柔和,在這層隻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裡,那一瞬間,尤淺剛硬起來沒兩下的心,突然又軟了一分。
無論他是因為自己。
或者因為肚裡的孩子
亦或者别的其他原因,宋知城忙碌一天後匆匆趕來晉城,她睜眼見到他後的那一刻,其實心裡是真的有點開心的。
這根本騙不了自己,也沒辦法故意去粉飾、去假裝自己不在意,不在乎,不高興見到他……
宋知城輪廓分明的臉,離的那麼近,尤淺剛想擡頭就撞進了那雙黑如深潭的眼眸裡,宋知城靜靜地注視着她,沒有出聲。
眼裡甚至閃過一絲緊張。
等等……
緊張?
他緊張?
尤淺有點懵,弄不懂宋知城在緊張什麼?
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尤淺決定再一次盯着宋知城時,就見宋知城的眼神黑亮清明,哪裡有什麼緊張啊。
尤淺解釋說:“我明天有工作,陪不了你。
”
宋知城抿着嘴,盯着尤淺時,那張剛毅的臉上神情略顯倨傲。
尤淺心想這是生氣了呢,她隻好轉移話題問:“有什麼地方是必須要我陪的?
你跟林特助去不可以嗎?
”
這話一出,氣壓驟然降低,宋知城語氣微冷:“你的工作不可以推掉?
”
尤淺不想再跟他吵架,隻說:“推不掉。
”
話音剛落地,尤淺明顯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都冷了幾度,宋知城的眉眼都沒什麼動過,目光一直注視着尤淺,但一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插在了兜裡,身體站得筆直。
想了想,尤淺還是加了句解釋:“是真的推不掉。
剛殺青的那部戲,對方臨時給我加了幾場宣傳活動,我不去不行。
”
宋知城抿着嘴,不吭聲。
尤淺也閉上嘴,安靜地等他想清楚後開口。
沉默,特别沉默,整個隻能聽到彼此清淺的呼吸聲。
半響,宋知城冷冷的開口:“你覺得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能夠适應高強度的工作?
你想要讓我派人出面跟你的公司打招呼,減少你的工作量嗎?
”
完全無法跟他理性溝通,尤淺感覺很失望,微微張嘴幾次,最後說:“你别這樣……你以前從來沒插手過我的工作。
”
宋知城忽略尤淺複雜的心理,隻說:“你現在能跟以前一樣嗎?
”說完,他的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她平坦的腹部。
尤淺的心頓時一抽。
孩子啊。
果然是為了孩子。
要給爺爺一個交代,處心積慮的給自己肚子裡下的種,他怎麼會不緊張?
這段時間,因為他偶爾流露出來的溫柔舉止,她差點将他們目前還在協議離婚的一事忘記了。
尤淺心頭升起的那種無力感,差點讓她支撐不了身體。
一隻手臂,飛快地伸過來,及時地将尤淺攔住。
尤淺别扭的掙脫他的懷抱,卻掙不脫,她隻好帶着點倔犟的說:“我說了孩子是我的,我打算把他生下來的時候,就一定會好好的保護自己的身體。
”
“孩子也是我的。
”宋知城抽出一隻手,煩躁的揉了一把頭發,嘴裡的吐出來的字,字字句句戳人心肝:“之前的車禍事件怎麼說?
如果你真的能夠獨立保護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肚子……”
最後的未盡之意,聽得尤淺一陣陣發涼。
尤淺咬着嘴:“那隻是意外。
”
宋知城别開臉:“這樣的意外,你能夠保證幾次安全避免?
”
這下,輪到尤淺不吭聲。
這種場合下,如果兩個人純心要争辯、吵一頓,說出來的話,隻會更加戳人心肝,尤淺沒有出聲後,宋知城内心的煩躁,卻愈發濃烈。
“進屋吧。
”最後,宋知城說。
尤淺站着不動,倔犟的看着腳下的地面。
宋知城突然伸手将她臉頰旁一縷亂飄的發絲,輕柔地别在耳後,張口說:“你氣我還不夠,你還要自己氣自己?
”
說着,擡起另外一隻手移向她,尤淺微微扭開臉,避開了宋知城的手,擡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我進屋了。
”
說完,掉頭就走。
宋知城的手僵在原地。
随即,傳來一聲用力的關門聲。
宋知城靜靜地盯着自己的手,他剛才隻是想再幫她把另一邊垂落的發絲别順而已,尤淺的反應在自己的預料中。
原本不該這麼失落的。
站立一會兒,宋知城收斂了臉上所有的神色,才邁開腳步離開。
尤淺進了屋,發現周佳不在,就用床頭的電話,呼叫了何寄語那個房間的内線,電話接起時,茹茹說周佳在她那兒。
趁着周佳沒回來,尤淺給林嶼森打了個電話,問:“林特助,他下樓了嗎?
”
林嶼森道:“我看到宋總了,剛走出了酒店大廳。
”
尤淺說:“那沒事了。
”
很快的,周佳回來,見到尤淺的臉色不太好,問了一聲後,沒再多言。
一夜睡得不算好,尤淺醒來時,天已經蒙蒙亮,看了一下時間,才剛過了六點而已,既然睡不着了,她幹脆起床。
順便給幾人叫了早餐服務。
六點半的時候,何寄語與茹茹一塊來到尤淺他們的房間用早餐,她見到尤淺眼底的一絲青黑,張嘴問:“淺淺,昨天太晚了我睡得早,沒來得及問,那個林特助欺負你了?
”
“看他表面斯斯文文的,原來也是個人渣啊。
”何寄語咬牙說。
尤淺聽得莞爾,趕緊為暗地裡躺槍的林嶼森解釋,說:“不是他,你别亂想。
”
何寄語撇嘴,伸手揉了一把尤淺的臉蛋,說:“看你這一張被摧殘的臉,我都心疼,不是他欺負你是誰。
”
尤淺翻了個白眼,說:“你對林特助有誤解啊。
”
何寄語聳肩:“誰怪他搶走了我的鱿魚。
”
尤淺的手一抖,才遲鈍的察覺到問題出在哪兒,趕緊搖頭解釋:“鲫魚,你想哪裡去了?
他隻是我的一個朋友。
”
何寄語挑眉:“真的?
那昨天欺負你的是誰?
”
尤淺垂低頭,不想說。
何寄語瞪着她:“告訴我,看我打不死他。
”
不知道為什麼,郁結了一晚上的心情,因為何寄語的這句話,尤淺突然噗嗤笑了,說:“你打不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