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愣了一下，随後輕輕歎了口氣：“舒總，你對我們母女倆，真的已經夠好了，惜文入獄後，醫院一直沒和我提起醫藥費的事，哪怕我主動去提，他們也都敷衍過去，那時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在暗中幫我支付的。
”

　　賈母望向我時，眸中全是感慨，床頭櫃上的那盒藥被她反複擺弄着，顯露出她有幾分心緒不甯。

　　聽到這話，我一怔，随即搖了搖頭：“阿姨，您不用放在心上，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

　　“是該我謝謝你才對。
”賈母的眼中浮現出一絲感激，她擡起頭，眼睛微微泛紅，手指卻依然沒從藥盒上移開，“惜文這孩子做了那麼糊塗的事，害得你受了那麼多委屈，我......”

　　“阿姨。
”我打斷了她的話，語氣真誠，“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也隻是被人利用而已，我從來沒有怪過她。
”

　　賈母聽到這話，眼眶微微泛紅，連連點頭：“舒總，真是多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惜文雖然現在不在，但我相信，如果她知道你還記挂着我們，一定會感激你的。
”

　　賈母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腦海中浮現出賈惜文細瘦的身影。

　　當初創業時，我最信任的就是她。

　　那時的我陷入被背叛的境地，好不容易扭轉乾坤，抓住了沈沁的小辮子，她卻主動替沈沁頂罪，讓我一度陷入風口浪尖，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可她也有她的理由。

　　賈母的病痛，巨大的醫藥費，她根本沒有選擇。

　　我失望過，也恨過她，但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母親的醫藥費，如果我當時再多注意一點，或許她不會入獄，我們不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我站在窗口前，手搭在窗框上，涼意順着掌心傳來。

　　“阿姨，您别多想，惜文的事，我會盡力去做，至于她......還有機會。
”說完這句話，我立即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離開醫院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車窗外的路燈亮起了一排，光影在車窗上劃過，一明一暗。

　　我靠在座椅上，閉着眼，腦子裡卻全是賈母剛才的模樣。

　　她說謝謝的時候，聲音帶着顫抖，像是壓抑了太久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出口。

　　可我知道，她心裡比誰都清楚，賈惜文的選擇帶來的後果，遠比她能承受的要多。

　　車子停在監獄門口的時候，我擡頭看了一眼。

　　監獄的大門是深灰色的，帶着一種壓迫感。

　　門口的守衛站得筆直，手裡的警棍緊貼着側身。

　　我下了車，拉了拉外套的領口，朝着門口走去。

　　接見室的燈光有些刺眼，桌子上擺着一杯一次性紙杯裝的水，水面微微晃動，映出了天花闆上那盞老舊的白熾燈。

　　對面走出來的人瘦了很多，賈惜文的頭發剪得很短，整齊服帖地貼着頭皮，臉色蒼白，眼睛卻是紅的。

　　她看到我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

　　“坐吧。
”我開口，聲音平靜。

　　賈惜文在對面坐下，雙手放在桌上，不安地搓着袖口，嘴巴張了又閉，像是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哪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