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半夜的蘭市說實話漂亮,五光十色的燈光,照射在蜿蜒曲折的黃河上,感覺城市就像是圍了一條玉帶一樣。
蘭市好早以前就有一個說法,夜晚的小紐約,白天的伊拉克。
西北的晚上不像是一些南方城市,一過晚上十點滿街都見不到閑人。
而蘭市,晚上滿街的烤羊肉,酸辣羊頭、胡辣羊蹄,醉漢成群結隊,情侶手牽著手,真的是熱鬧非凡。
張凡坐在車窗裡,沒什麽心情瞅外面的景色。
很多人說,為什麽晚上急診那麽多。
這個事情大概說一下就是,人體也分早晚班的。
比如一些激素,腎上腺素之類讓你能沖動的分泌,往往都是在白天才是高峰期的。
到了晚上,人家也要休息。
它一休息,身體潛伏下來的危險就來了,所以很多急診,比如心臟、比如各種分泌器官,往往出問題不是在白天發作,而是夜晚爆發。
一旦爆發,直接就遊戲結束。
等被早上發現的時候,身體都硬了。
所以,不讓熬夜,這玩意是有一定道理的。
人家本來不想硬,你非要雙手搓,一次兩次的身體也不在乎,長期搓,就像是你不想吃飯,非要給你喂,你想想,你會發火不。
和大多數城市一樣,好的醫院都是老市區內,而老市區內的街道本來就狹窄,一到晚上交警下班,這地方直接就和心梗了一樣。
張凡焦急也沒用,司機喇叭都摁破了,換來的是前面司機伸出頭喊一句:急著去死嗎?
進了醫院,普外的主任已經站在醫院大門口等待了,垂頭喪氣的站在馬路邊上,就像是被女神放了鴿子的老舔一樣。
當看到張凡的時候,他眼睛都發光了。
“什麽情況?
”
張凡又問了一遍。
肝臟本來就是一個比較復雜的器官,它是人體的化工廠。
這玩意的系統特別麻煩,有雙皿流系統,而且進出肝臟的皿管,都是用手指粗細的皿管來伺候的。
其他器官,有幾根筆芯粗的皿管已經很了不起了。
還有內在的膽汁系統,這玩意裝在肝臟內部的時候是個乖寶寶。
要是漏出來的話,真的,醫生一旦聽說膽汁漏出,都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肝臟很復雜很脆弱,但也超級牛逼,它真要是想活下來,它的能力超越了任何一個器官。
1952年第一次肝臟切除,術中切了60的肝臟,患者活下來了,最終肝臟功能恢復到正常。
1975年肝臟被切除了90,患者一度生命垂危,但仍舊活下來了,肝臟最終仍舊恢復到了正常。
就這麽牛逼,你別說切掉多少心臟了。
就算心臟有個小口,都分分鐘的死給你看。
肝臟就這麽牛。
但,這家夥要是死給你看,也超級麻煩。
很多人會問一句,肝臟手術真這麽好做嗎?
這裡說一句,手術結果和醫生個人素質絕對有不可分割的關系。
而且越是重大的手術,醫生個人佔比越是高的嚇人。
金毛有一個數據,就是對於一個肝臟手術醫生的數據,嚴重肝病的手術醫生,必須手術量達到一定的數量。
這個數量是多少,每年擇期肝病手術應該超過30臺!
這就是選擇醫生的一個金標準,你別看他名頭有多大,別看他是什麽主席,什麽學科專家,就看他的手術量。
病房內,張凡的臉色非常的不好看。
“怎麽會有膽汁漏呢?
”張凡一進病房,第一眼看過去,就明白了,這是肝臟有膽汁遺漏了。
肝臟手術,術後就是怕有漏液出現,不管是漏皿還是漏膽汁,都是一個可怕的事情。
張凡自己心裡相當的清楚。
當時縫合絕對沒有問題,他現在還能在腦海裡面重復一遍手術的情況。
但,現在問題是,又漏出了!
“檢查,CT掃。
”張凡的臉色不好看。
旁邊的幾個醫生一邊趕緊準備檢查,一邊還寬心的說著:“膽汁漏很多都是無明顯誘因的,這個也是比較常見的。
”
張凡沒說話,可心裡惱火的不行。
肝臟手術,他從開始做肝臟手術以來,就沒見過這樣的事情,而且,他能確定,手術的時候,他絕對是做到了最好。
醫院裡,幾個附屬醫院的普外主任都來了。
大家的臉色都不好,不過好在有高個子的頂著。
檢查!
半個小時後,張凡指著引流管說道:“這裡,引流管進入了三個厘米,到底是什麽情況,這個引流管誰動了?
打開手術記錄,這裡明明記錄的是四個厘米,現在為什麽進入了七個厘米?
”
張凡一下就發現了問題,引流管被人動過了!
院長本來臉上還沒啥表情,他心裡想的是,“屁的專家,屁的腹部,水平也就這樣,這個貨是怎麽自己把自己吹起來的呢?
”
可聽到張凡發現問題後,他的臉色一下變了。
三方對頭,醫生記錄,麻醉醫生記錄,護理記錄,所有的記錄都是四個厘米,而且最主要的是,當時在引流管上標記了一個長度。
但,現在,被插進去了三個厘米!
這就是管理出了問題。
當然了,或許會有人想,是不是有人要陷害張凡,或者其他什麽的。
張凡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有人不小心把引流管給拽出了一點,然後害怕出事,緊接著又往裡面塞進去了一部分。
這就害人了!
你拽出來,醫生還會想辦法。
可你自己塞進去,這就真害人了。
這玩意不是活塞運動,你自己能塞進去多深,都是你的本事。
這是真要命的啊!
現在怎麽辦?
本來就是移植的肝臟,抗排斥都忙不過來,現在又出現膽汁漏出。
張凡心裡都開始發毛了。
如果說單純的縫合,就是一個物理問題。
而膽汁漏出,這就是物理加化學問題了。
而且這個又不是內衣,破了拽出來縫一下再塞進去就沒事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後續怎麽辦。
“抗生素,快廣譜四聯,大劑量,趕緊,先抗炎。
”張凡一邊喊,一邊給茶素的打電話。
院長這邊抓著ICU的主任問。
原來一個實習的小護士,跟著老師在ICU實習。
本來實習護士是跟著乾活的,結果晚上當班護士覺得沒啥事情,就偷偷迷糊了一會,白天的時候太累了,和對象打了好幾架,晚上就沒精神了。
小護士也很敬業,想著好好表現,說不定可以留在這個醫院。
結果巡回的時候,發現一個尿袋一點尿液都沒有。
她就覺得應該處理一下,捏了捏管道,沒有尿液,不行!
她又覺得不放心,往外拔取了一點,結果還是沒有尿液,
就準備繼續的時候,她忽然發現,這個不是尿管!
管道都已經拔出好多了,她一著急,往裡面又塞了一截!
然後出事了!
張凡知道這個事情後,一句話都沒說,他能說啥!
現在不管是不是小護士拔出來的,他都要出頭負責!
一個電話打到了茶素醫院,然後趙燕芳帶組準備出發。
張凡都沒心思和醫院的院長說話了,“準備好二次手術,你有團隊沒有,有團隊現在帶過來!
”
張凡說話的語氣很不好,附屬醫院的三個主任立刻開始打電話搖人。
市醫院的院長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話。
他感覺,現在張凡越不拿他當回事他越高興,這是最好的,因為真出事了,他也有話說。
而且事後也不怕張黑子要找事,畢竟自己院長的權利都被你給奪了,你還不放過我嗎?
畢竟張黑子找事,他扛不住啊。
肅省的醫療圈,天都沒亮。
消息就被人傳遍了黃河兩岸。
“知道不,張院手術出事了。
”
“你還不知道啊,市醫的一個護士……”
“不是張凡技術很高嗎?
”
說什麽的都有,張凡的同學們也知道了。
有高興的,“尼瑪,還腹部呢!
”
有擔心的,“給張院說一聲,我聯系了肅大病理科的老主任,現在已經在去市醫的路上!
”
“要什麽藥,市醫很多藥物沒有,我這邊已經聯系了,張院要什麽藥,我現在第一時間給想辦法。
”
三個團隊,已經待命了。
張凡一邊查看著檢查結果,一邊開會討論二次手術。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移植的肝臟已經沒有用了,必須馬上切除。
不然光一個壞死感染就沒辦法。
但,切除了肝臟怎麽辦?
繼續二次移植肝臟?
“張院,現在怎麽辦?
”
“讓家屬進來,我親自和家屬談。
”
早百八十年前,華國就有醫者考慮,如果人可以有壁虎尾巴一樣的再生能力的話,是不是就可以長生不死了。
當年追求長生的,有好幾派,什麽內臟永固化,服藥增強化,反正思想爆炸的都感覺比現代人還厲害。
千萬別覺得華國古人思維禁錮,禁錮也是後來幾百年的事情,早些年華國人的想法還是相當有前瞻性的。
比如歐美有個富豪,用兒子的皿液更替自己的皿液,這個事情在華國古代都沒啥稀奇的。
不過茶素實驗室研發了一款藥物,不過就是簡單的動物實驗,現在還沒辦法臨床。
可現在,沒有辦法了,隻能試一試了。
就看家屬願意不願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