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五,是雲家定好要去下聘的日子,九十九擡綁着鮮豔紅綢的聘禮,擺滿了雲家正廳外的庭院,因為庭院裡擺不下,正廳和偏廳也被擺滿了。
吳氏拿着足足寫了二十頁的聘禮單子,一擡一擡的核對着:“這一擡是蜀錦,沒錯,這一擡是定州的紅瓷......”
吳氏一一核對,數這擡數,數到最後把聘禮單子一合,擰着眉道:“怎麼還多了一擡?
”
恰逢這時,一身秋月白錦袍的雲洛川,頭束華麗的紫金冠,一起風發的從拱門走了出來。
笑着道:“兒子加了一擡我為怡兒作的畫像。
”
吳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道:“九十九擡聘禮,寓意着你們兩個以後會長長久久,是吉數。
你給怡兒作的那些畫像,她嫁過來了,你再給她不也是一樣的嗎?
”
雲洛川按着母親的肩膀,笑嘻嘻的道:“一百擡也是吉數啊!
百年好合,百子千孫。
”
百子千孫這寓意吳氏很喜歡,便讓人拿了筆來,在聘禮單子上加上了,雲洛川的畫一箱。
檢查完聘禮,吳氏也檢查起來,擡聘禮的人的穿戴。
“你指甲太長了,趕緊剪剪,挺好的小夥子指甲留那麼長作甚?
瞧裡頭都有黑泥,多髒啊!
”
“你這衣服是怎麼回事兒?
能不能把衣領給理正了。
”
“還有你,我不是給發了新鞋嗎?
咋還穿灰撲撲的舊鞋,趕緊去給我換了。
”
“哎喲喂,你這頭發咋炸毛了,梳的時候就不能沾桂花頭油抿抿嗎?
趕緊去拿瓶桂花頭油來。
”
雲家就百十号下人,這兩百号擡聘禮的小夥子,有一大半都是從雲家的鋪子和作坊裡調來的,調的時候多說好了,要樣貌最好,長得最精神的小夥子。
因為聘禮多了一擡,吳氏便又讓那個看起來不那麼年輕的家丁換上了衣裳,看他們站在擡聘禮的人中,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兒。
但是現在也沒空去找人了,不順眼也隻能這麼着了。
慕青眼神沒有焦距的站在一擡擡聘禮間,還沒有消化,主子要娶宋夫、不,沈夫人這事兒。
漸漸的他眼睛恢複焦距,看着彎腰喂大雁的主子,果然,之前主子就是喜歡沈夫人的吧!
主子這樣的人很少與女子接觸,與什麼樣的人會更加的般配?
他不知道,但是以前隻要是和沈夫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主子最開心的時候。
他回想了一下主子和沈夫人在一起的畫面,看着似乎也很般配,很不錯。
雲家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吉時一到,便擡着聘禮去隔壁下聘。
這會兒吳氏是對兩家隔得太近這事兒有些不滿意的,隔得太近,這聘禮就是走幾步就擡隔壁去了,都沒有辦法讓更多的人見識見識她雲家的排面兒。
此時此刻,沈宅的人也在緊張的等待着。
“怎麼又落了幾片葉子,那快掃把掃一掃。
”惠兒指着庭院裡的枯葉沖家丁道。
家丁連忙去拿了笤帚和簸箕來,将那幾片落葉給掃了。
穿着新衣裳的春雨深吸了一口氣道:“明明雲家是來給夫人下聘的,我咋比人是來給我自己下聘的還要緊張。
”
“你被人下過聘嗎?
”秋葉問。
春雨楞了一下,搖搖頭道:“沒有。
”
“那你怎麼知道,你自己被人下聘的時候不會比現在更緊張?
”秋葉笑她。
春雨瞪了秋葉一眼,小聲嘀咕道:“我就是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