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管事,拿着買菜的賬本兒,往秋實院兒而去,一路上遇到丫鬟小厮跟她打招呼,她都笑着點頭回應。
到秋實院兒門口時,臉上的笑就收了起來,輕歎了一口氣,擡腳上了台階。
正屋内,挺着大肚子的秋菊看着賬本兒,牧娜端坐在椅子上,聽着管事的禀報。
“月初夫人給的二十兩銀子已經用完了,買了些什麼,賬本兒上都記清楚了,夫人可以讓秋菊姑娘逐樣查。
”管事低垂着眼眸說道。
心裡歎着氣兒想,這叫什麼事兒,當家主母不識字,連賬都不會看,還要嫁了人的丫鬟來給她看賬。
将軍是堂堂鎮國大将軍,續弦卻娶了個大字不識的将軍夫人,實在是令人想不通,府上好些人都在猜測,現在的夫人壓根兒就不是将軍在北境遇到的遠方親戚,而是将軍在北境的姘頭。
還說,夫人和小少爺的惡疾,說不定就是現在這位夫人讓她們染上的呢!
牧娜擰着眉道:“二十兩銀子,這不過才十多天就用光了?
”
“奴婢已經很省着在花了。
”管事解釋道,“但初六将軍請幾個副将在家中用飯,副将門愛吃羊肉,買了一頭羊,還買了些牛肉和酒水,光置辦那一桌菜就花了五兩銀子。
府兵和下人們的飯食,如今也隻是中午那頓,才放些肥肉和蘿蔔豆角這些菜一起炒。
”将軍身份擺在這兒,宴請下屬,自然是要置辦些好酒好菜的。
“咱們府上的主子和下人還有府兵,加起來百十号人,這一日的菜錢飯錢點心錢,再怎麼也是要一二兩銀子的。
”
府上這麼多人,這夫人還想将府中的夥食控制在三十兩銀子以内,這怎麼可能嗎?
府上百十号人,光買米一個月就得十幾兩銀子了。
放眼整個京都,就是那四五品官府上,一個月在夥食上花的銀子,那個不得百八十兩的?
他們這兒可是一品鎮國大将軍府啊!
這麼一大家子人,一個月的夥食竟然要控制在三十兩銀子以內,她們都不好意思往外說。
以前廚房管事可是個肥差,可自從新夫人進了門,掌了家,她這頭發每天都一把一把的掉,銀子怎麼省那都是不夠用的。
牧娜看向秋菊,秋菊合上賬本兒點了點頭道:“每一筆賬都記得很清楚,金額也對得上,并沒有錯漏。
”
明明她以前掌家的時候,整個将軍府用在夥食上的花銷,三十兩銀子那是綽綽有餘的,怎麼現在半個月差不多就要用三十兩銀子了呢?
牧娜想了想,看了看在院子裡做事的夏竹和冬梅,看來還是這将軍府裡的閑人太多了。
以前她院兒裡隻有秋菊一個人,就将整個秋實院兒都打理得僅僅有條了。
而且,現在這将軍府也就她和夫君還有子淩這三個主子,子玉沒了,老夫人也走了,根本用不着那麼多下人,這些下人養在府上也是在養閑人。
牧娜讓秋菊拿了十兩銀子給管事,讓她沒銀子了,再拿着賬本兒來找自己要。
管事嘴上說着是,心裡的白眼兒卻是翻到了填上去。
管事一走,牧娜便讓挺着大肚子的秋菊坐下。
“謝夫人。
”秋菊扶着肚子坐下。
“咱們這鎮國大将軍府,主子沒幾個,下人卻不少,當真是養了太多閑人了。
”
聞言,秋菊神色變了變,也聽出了夫人話裡的意思,她這是想減少府中的下人了。
雖然在秋菊看來,減少府中的下人并不合适,但這會兒卻什麼都沒說,等着夫人的下文。
“你說,把這府裡的下人減少一半如何?
”沈婉看着秋菊問,不等她回答又接着說,“府上的下人大多是死契,将簽死契的賣了,也還能收不少銀子回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