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堯兀自笑得開心，然而過了會兒，才發現對面幾人的反應都有點奇怪。

　　沈璃低著頭，似是在盯著地面發獃。

　　陸淮與欲言又止。

　　沈知謹的表情特別淡，眼角眉梢都似是覆了薄薄寒霜。

　　接著，他語氣平靜的開口，聲線格外清冽：

　　「是麽。
」

　　張堯終於察覺到了什麼，笑聲尷尬的停下。

　　這......怎麼了這是？

　　送自己女朋友回家，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覺得陸淮與這點做得挺好的，沒得挑啊！

　　陸淮與停頓片刻，微微一笑：

　　「張副校長，您應該是記錯了，那天電影結束後，我送阿璃回來，路上挺堵的，時間該是很晚了——」

　　「咦？
不會啊。
」張堯愣了下，「我每個星期都有三天固定去健身房，回來的時間點都一樣啊。
那會兒肯定沒到十點呢！
」

　　四周再次安靜下來。

　　張堯不明所以，正好此時已經結完帳，他拎起自己的袋子。

　　「那——知謹，我就先走了？
」

　　沈知謹「嗯」了聲，上前將要買的東西都放在了收銀台。

　　收銀員一一掃過，最後裝了兩個袋子。

　　「您好，一共是217.5元。
」

　　陸淮與主動過去要結帳，沈知謹卻已經拿出手機掃碼。

　　他頓了頓，又繞到了前面。

　　「沈老師，我來拿吧。
」

　　他的手尚未碰到袋子，便迎上了沈知謹的目光。

　　「不用。
」沈知謹將袋子拿下，語氣聽不出情緒，「從這裡到九樓挺遠的，要你幫忙去送東西，應該沒什麼效率。
」

　　陸淮與：「.......」

　　沈知謹回頭：

　　「糖糖，回家了。
」

　　「啊，哦。
」

　　沈璃應了聲，快步跟了過去，飛快和陸淮與對視一眼。

　　——這能怪誰？
！

　　那天上樓之前碰到了張堯，誰知道他下樓的時候，又碰上了畢志同。

　　兩人說辭不同，中間這時間差，怎麼可能瞞得住？

　　陸淮與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

　　他也是沒想到會這麼巧。

　　撞見了那兩位不說，還恰好都當著沈知謹的面提到了。

　　他先前隻想著，多來幾次，就能儘快得到周圍人的認可與承認。

　　那樣的話，沈知謹這邊自然也就能順利許多。

　　結果——

　　沈璃走在沈知謹旁邊。

　　「爸，我幫你拿吧？
」

　　沈知謹看向她，卻是問了其他問題：

　　「電影好看麽？
」

　　沈璃默默收回手：「挺好看的。
」

　　沈知謹「嗯」了聲，之後沒再問其他問題。

　　他不說話，剩下的沈璃和陸淮與也都跟著保持了安靜。

　　三人就這麼一路回去了。

　　到了家，沈璃拿了一部分食材去了廚房，陸淮與挽起袖子便要過去幫忙。

　　沈璃拿出番茄，他便用洗菜籃裝好，接了過來，極其自然的開始清洗。

　　無需言語，配合默契。

　　任誰看，也絕不是第一次如此。

　　沈知謹盯著看了眼，換下外套，也走了過去。

　　沈璃看到他，問道：

　　「爸，你不先休息會兒麽？
」

　　他這一路奔波，確實是極疲憊的。

　　沈知謹眼簾微垂。

　　「不困。
」

　　他就是再睏倦，此時也已經是半點睡意都沒了。

　　空氣中瀰漫著某種無法形容的微妙氣息。

　　沈璃換了個話題：

　　「爸，我們快期末考了。
我打算這次考過之後，在下學期申請一部分課程的免修。
」

　　這是她第一次正式和沈知謹提起這件事。

　　沈知謹動作一頓，側頭看她，目光細細從她臉上掃過。

　　「想好了？
」

　　沈璃頷首。

　　沈知謹知道她是極有主意的，既然這麼說了，肯定已經做好了這個打算。

　　他當然不會反對。

　　不管她是想像其他學生一樣，正常完成四年學業，還是提前修完學分畢業，他都尊重她的決定。

　　他點點頭：

　　「既然你想，就聽你的。
」

　　以她的資質，無需他插手，就能順利完成申請。

　　沈璃唇角翹起一抹歡喜的弧度：

　　「謝謝爸。
」

　　沈知謹忽然想到了什麼。

　　「物院這邊的課程，免修申請應該是最容易通過的。
至於其他——」他略作停頓，「你想早點畢業也好，不過，該好好上的課程，也不要落下。
比如方教授的課。
」

　　陸淮與洗生菜的動作放慢了些。

　　沈璃：「......嗯，您放心，我知道的。
」

　　她是高數課代表，其他課可以隨便應付，這一門卻是不行。

　　沈知謹下頜輕點。

　　「下學期物院和數院會加強教學溝通，彼此聯動會多上不少。
」

　　溝通，聯動。

　　那不就是彼此聽課？

　　沈璃默了默：

　　「哦。
」

　　.......

　　一小時候，五菜一湯總算完成。

　　沈知謹坐在主位，沈璃和陸淮與面對而坐。

　　沈璃夾了塊糖醋排骨給他。

　　「爸，試試這個。
」

　　陸淮與作勢要幫她盛湯，沈知謹的手卻已經落在杓子上。

　　陸淮與輕咳一聲，識趣的收回手。

　　沈知謹將那碗湯放在沈璃手邊，這才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屈指在桌上輕敲了下，這才淡聲道：

　　「雖然是期末，複習緊張，但睡眠也要保證。
」

　　沈璃擡眸：

　　「嗯？
」

　　沈知謹言簡意賅：

　　「以後，盡量十點之前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