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洛水一把奪過來:這是她寫給司慕的情書。
她蹙眉驚愕:“我什麼時候寫過這封信?
”
她從來沒喜歡過司慕,這點她很肯定啊,怎麼會
顔洛水詫異看着謝舜民。
謝舜民拍了拍旁邊的沙發,讓她坐下。
顔洛水一坐,他就将她摟在了懷裡。
他輕輕吻了吻她的頭發。
“你還記得孫青?
”謝舜民問她。
顔洛水笑起來:“怎麼會不記得呢?
”
孫青是顔洛水三姐的同學,跟她三姐感情可好了,常在顔家玩。
那時候很多人,大家玩得可瘋了。
“我想起了,孫青喜歡過司慕!
”顔洛水恍然大悟。
她又看了眼這封信,“這是孫青寫的嗎?
”
“是你寫的。
”謝舜民道,“你教孫青怎麼寫情書,孫青一直不會,你就說自己幫她寫。
我前不久遇到了孫青,她路過南京去廣州的,說起了那件事。
她還問起你的近況,說你幫她寫過情書。
”
顔洛水糊裡糊塗。
她到現在,還是沒辦法把所有事串聯起來。
謝舜民則是下定了決心,想要把整件事告訴她。
他很小就暗戀顔洛水。
那時候在他們那個圈子裡,顔洛水年紀不大,鬼主意最多了,謝舜民每次看到她,心中就很歡喜。
隻是,他這個人嘴笨。
他心中愛慕她,卻從來不表示什麼,甚至有人說謝舜民少年老成,看上去太過于冷清。
他隻是嘴笨罷了,什麼也不會說。
有一天,謝舜民去找顔洛水,走到她窗戶旁邊時,聽到顔洛水正在跟另一個說話:“你别哭啊!
”
哭的人是孫青。
孫青哭得厲害。
顔洛水道:“這不丢人!
你喜歡他,他不喜歡你,這有什麼!
你就是太傻了。
我要是你,我喜歡他就不會表露出來,而是去追求其他人,又暗示他,讓他來吃醋!
一來二去,他就是我的了,這叫迂回戰術!
”
那時候的顔洛水才十二歲。
謝舜民心中一驚,想:“洛水她喜歡誰啊?
這是什麼鬼主意?
”
後來,屋子裡的哭聲更大了。
謝舜民不好撞破人家女孩子間的哭哭啼啼,隻得又悄悄溜走了。
他很留心此事,想看看洛水會跟誰好,又是想刺激誰。
第二天,他們打網球的時候,洛水的外套放在旁邊,裡面有一封信。
謝舜民實在好奇。
少年對自己心愛的姑娘,總是很注意。
當時也不知是什麼心态作祟,謝舜民偷走了那封信。
他看到了,那是顔洛水寫給司慕的。
謝舜民的臉色全變了。
沒過多久,司慕開始去追求魏清嘉,顔洛水卻對謝舜民表示了好感。
謝舜民隻感覺五雷轟頂。
自己心愛的女孩子喜歡旁人,這已經夠慘的,她還把他當墊腳石!
從那之後,謝舜民再也沒給過顔洛水好臉色!
他恨極了。
他也想過忘記顔洛水,重新去找自己喜歡的姑娘。
可是他沒有找到。
再後來,他長大了,知道自己此生就陷在這個女孩子身上了,哪怕是做墊腳石,他也願意的。
當顔家提出訂婚的時候,他答應了,答應得滿心歡喜。
謝舜民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境地。
可顔洛水滿眸的愛意,又那麼真切,真切到讓他迷亂,以為她真的愛他。
就在去年過年的時候,謝舜民遇到了孫青,孫青說起顔洛水幫她寫情書給司慕,又替她出主意。
當時第一封情書丢了,顔洛水又重新寫了一封,讓孫青謄抄。
“你知道嗎,洛水一直很喜歡你!
那時候她教我追别人氣司慕,我說你怎麼不做,洛水說她舍不得!
”孫青說到這裡,哈哈大笑起來。
謝舜民當時連夜趕到了嶽城。
顔洛水自然不知道他怎麼來了,隻是很高興。
謝舜民緊緊抱住她。
他把這件事告訴了洛水,輕輕吻了她的頭發:“我這麼作死,上蒼還是把你給我了,我真感激老天爺!
洛水,我餘生要做一百件好事來償還!
”
顔洛水聽到這裡,也是目瞪口呆。
她都不知道,原來這中間還有這麼一段過往。
“真真的嗎?
”顔洛水不敢相信,“你喜歡我?
”
謝舜民輕輕吻她的唇:“一直喜歡!
你不愛我的時候,我卑微的愛你;你愛我的時候,我光明正大的愛你!
”
顔洛水的眼淚卻湧了上來。
她趴在謝舜民懷裡哭了很久。
兩個人說了一整夜的悄悄話,全是彼此的秘密。
原來,他們竟是從小相互愛慕!
“我發誓,我從來沒喜歡過司慕,若是我喜歡過他,我一定會記得的!
”顔洛水道。
謝舜民笑,親吻她的發。
第二天,謝舜民去了五國飯店陪自己的父母親戚,安排他們回程,顔洛水就打電話叫顧輕舟和霍攏靜過來。
此事,顔洛水也一點一滴告訴了顧輕舟。
把信甩給顧輕舟,顔洛水避如蛇蠍:“我再也不做蠢事了!
你想想,這多驚險啊!
萬一這中間他喜歡上了其他人,我豈不是虧死了?
”
顧輕舟和霍攏靜的震驚,也沒比顔洛水當時聽到的少。
“還有這麼大的誤會?
”霍攏靜有點回不過來神,“你們真夠能作死的!
”
霍攏靜想到這裡,再想到顔一源一遍遍說他愛她,而她從未回應過,霍攏靜有了點膽怯。
“我先走了!
”她要去找顔一源了。
顔洛水這前車之鑒,讓霍攏靜覺得,再大的愛意都要說清楚。
不說,有的人就會誤會。
命運随便開個玩笑,就南轅北轍了。
霍攏靜想去告訴顔一源,她很愛他,她願意和他共度餘生。
從顔洛水的新宅到顔公館,隻有五分鐘的路。
霍攏靜步行。
突然,她感覺遠處的樹林後面,有雙眼睛看着她。
霍攏靜敏感覺得不對勁,就不由加快了腳步,把藏在手袋裡的槍拿了起來。
倏然,有一支利箭猛然射出。
霍攏靜一驚,腳步停住,那支箭就釘在她旁邊的梧桐樹上。
看到那隻短箭微顫的羽尾,霍攏靜的呼吸一下子就屏住了。
她沒有動。
亦或者說,她不敢動。
從樹林的後面,走出來一個人,他穿着很大的風氅,一把小弩别在腰間。
他高大粗壯,臉上冷峻毫無表情。
他慢慢走了過來。
“阿靜。
”他這樣叫她。
霍攏靜沒有回頭,身子卻情不自禁發抖。
“阿靜,告訴你哥哥,我來讨人情了!
”他道。
他站在她身後的不遠處,他說話的時候,霍攏靜幾乎能聞到他的呼吸。
他的聲音冰涼,毫無感情,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霍攏靜的牙齒緊緊咬住了唇。
她手裡的槍,已經上膛,等她急忙轉身,想要射擊的時候,身後的人已經步入了樹林,隻留下一道黑色的身影。
霍攏靜的額頭布滿了冷汗。
她看着這短箭,用力才能拔下來,放到自己口袋裡,幾乎是飛奔着回到了顔洛水的新宅,讓自己的司機回家去。
“阿靜,你幹嘛?
”顧輕舟從窗口看到了霍攏靜的臉。
霍攏靜很少化妝,一張粉潤的小臉,此刻全是慘白,白得像紙。
她出門不過短短四五分鐘,應該還沒有到顔公館,這是幹嘛?
顧輕舟還想問,霍攏靜已經上了汽車,催促司機道:“快走!
”
顔洛水也走過來。
她們倆站在大門口,看着霍攏靜的汽車離開,而霍攏靜一聲招呼也沒打。
“她怎麼了?
”顔洛水問。
顧輕舟搖搖頭:“不知道,她臉色很差,可能是不舒服吧?
”
顔洛水有點擔心。
顧輕舟沉吟了片刻。
一個小時之後,顧輕舟打電話給霍钺,沒人接。
顧輕舟再打給錫九,九爺說:“龍頭和大小姐出去吃飯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您回頭再打吧。
”
挂了電話,顧輕舟覺得有點複雜。
晚夕,霍攏靜給顧輕舟和顔洛水都回了電話,說:“我那個來了,當時不太舒服,就先回來了。
”
這解釋很敷衍。
“我真沒事,輕舟。
”霍攏靜反複強調。
“那你照顧好自己。
”顧輕舟道,“要不要給你開個藥方?
”
霍攏靜說:“不用。
”
挂了電話,顧輕舟沉默坐了很久。
她想起了顔洛水的幸福,又擔心霍攏靜的失态。
“原來,謝舜民藏着這樣的秘密,怪不得他說他從小喜歡洛水!
”想到這裡,顧輕舟不免微笑。
還好,老天爺注定讓他們是一對兒,這誤會沒有造成他們的分離。
想到誤會,顧輕舟就想起了司行霈。
她心中發緊。
獨坐良久,顧輕舟的思緒,始終沒辦法從司行霈身上回神。
結果第二天,顧輕舟想去看洛水的三朝回門時,司行霈來到了顧輕舟的新宅。
他突然出現,讓顧輕舟吃驚。
“打電話給少帥,請少帥回來!
”顧輕舟對副官道,先讓副官去請司慕。
然後又道:“請大少帥去會議廳坐下,我們一會兒就到。
”
司慕最近幾天都在城裡,還沒有去駐地。
接到電話,司慕火急火燎回來了。
會議廳隻有司行霈,顧輕舟并未出來,司慕松了口氣。
“我交還蘇州的時候,督軍承諾給我修建鐵路的權力。
”司行霈拿了文件,“印章在你這裡吧,給我蓋上。
”
他含笑,笑容倜傥。
司慕卻梗住。
印章不在司慕身上,而是在顧輕舟身上。
司行霈終于找了個理由見顧輕舟,還是司慕不能阻止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