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翠葉間逐漸有了金黃的點綴,軟金般奢靡,宛如金裝玉裹。
小徑兩旁的水田,風過,陣陣稻香,阡陌間觸目輝煌。
成熟的稻子,是最華貴的金裘,豐收時節的大地格外溫柔。
風也是溫柔的,拂面溫暖又舒适。
顧輕舟安置好了家中事物,叫人去查高橋荀。
到了兩天後,顧輕舟想早起去看看場地,打了個電話給顔洛水:“我先過去了。
”
“行啊。
”顔洛水那邊迷迷糊糊的。
她懷孕快五個月了,現在肚子大了起來,早上沒什麼精神。
顧輕舟的話,她有一搭沒一搭聽着。
“你再睡會兒,五哥說比賽是中午十二點,來得及。
”顧輕舟叮囑她。
顔洛水含混應了聲。
挂了電話,顔洛水迷蒙着睡眼對丈夫道:“輕舟先去跑馬場了,她打電話告訴我,你幫我記下,免得我起來忘了輕舟打電話所為何事。
”
謝舜民忍俊不禁,在她的唇上親了下,又親了親她的肚皮。
顧輕舟挂完電話,才早上六點半,趁着尚未營業,顧輕舟要去問問場地的安全情況。
她希望把一切可變的危險,都控制在能挽救的範圍之内。
顧輕舟乘坐汽車,一直在看風景。
她想起了從前。
每年豐收時節,村子裡的人都要給她師父送米送魚,感謝老大夫一年到頭為他們治病。
師父也喜歡坐在田埂上,看着農田裡的勞作。
顧輕舟想下田去玩,被乳娘阻止:到處都是泥,怪髒的,像個野丫頭。
那時候去不了,偷偷摸摸的想去,如今卻再也沒了那樣的心境。
“少夫人,今年風調雨順,稻子大豐收。
”副官對顧輕舟道,“府庫充盈,軍糧不愁了。
”
顧輕舟詫異看了眼副官:“你還關心這個?
”
副官有點尴尬:“當兵的都要在乎這個。
萬一遇到了災年,我們不事生産,都吃不上飯,别說軍饷了。
”
顧輕舟笑了笑。
她記得義父說過,軍政府的府庫,前幾年耗費比較大。
“軍隊一直在擴張,軍糧并不是那麼充足,假如一連兩年風調雨順,即可充足府庫五年。
”
這是義父的話。
今年雨水極好,糧食大豐收,應該能充足府庫,支撐個兩三年。
“一方事态太平,糧食是最重要的。
”顧輕舟感歎。
副官接話:“少夫人說的是。
”
想到這裡,顧輕舟倏然想起什麼來。
糧食
她神色變了又變,對副官道:“去駐地。
”
開車的副官微訝:“現在嗎?
”
“現在!
”顧輕舟急切道,“趕緊的。
”
副官道是。
顧輕舟一進駐地,直接去找了顔新侬。
顔新侬正在布置新的防衛圖,和諸多高級将領開會。
顧輕舟單獨和顔新侬聊天。
她把自己預想到的,告訴了顔新侬。
“輕舟,你有什麼證據嗎?
”聽完了顧輕舟的擔憂,顔新侬濃眉緊蹙,既擔心又深感棘手。
“沒有,這是我的預感。
”顧輕舟道。
顔新侬就看了眼她。
這預感,未免也太多心了吧?
“輕舟,你知道我不是督軍,沒有服衆的證據,我沒辦法下命令啊。
”顔新侬道,“我不能含混不清說‘預感’啊!
”
顧輕舟沉吟。
義父的難處,顧輕舟不得不考慮。
她沉吟再三,道:“義父,我來僞造一份證據。
”
“不不,證據是要入檔案的。
萬一沒有這件事,你這僞造軍情的罪過,足以槍斃了。
”顔新侬急忙阻止她。
顔新侬知曉顧輕舟敏銳,可這次,她沒有絲毫的證據就來找他,顔新侬也為難。
他甚至不太敢站到顧輕舟那邊去。
“我就說,接到了一封密報,說城裡有人抹黑軍政府,把軍政府誣陷成反革命政府,正在暗中組織學生和工人與軍政府作對。
”顧輕舟道,“我要查出組織者,這個理由,可以調動三百軍士嗎?
”
顔新侬道:“維持穩定,一直都是軍政府的職責。
這個借口,的确可以調動三百人。
”
顧輕舟颔首。
她立馬回去準備了。
她叫人寫了封密保,甚至夾雜了一些學生活動單頁。
學生們成天反對這個反對那個,軍政府一般不會去和學生作對,可真要抓把柄的時候,一抓一大把。
顧輕舟很輕易就弄到了一封舉報信,而且是貨真價實的,并不是僞造的。
學生天真,做事留下太多的痕迹,顧輕舟很輕易就能找到。
“把這封舉報信,送到駐地去,就說我要三百精銳情報人員。
”顧輕舟道。
處理完這件事,才到中午,顧輕舟念叨着跑馬場的比賽,對副官道:“下午人員調配也來不及,先去跑馬場吧。
”
她到的時候,衆人已經來齊了。
顔一源正在生悶氣。
“怎麼了?
”顧輕舟問。
顔洛水解釋道:“倭人失約了,說好的十二點,都過了一個小時還沒來。
”
顧輕舟看了眼場地。
四周坐了不少的人,都在等着看熱鬧。
這些看客裡,四分之一是顔一源邀請過了的,又有四分之一是在賭馬場聽聞了,特意趕過來湊熱鬧的。
剩下的一半人,則是跑馬場原本的顧客,稀裡糊塗湊趣。
“不來就不來吧,黑影不是還沒有賣嗎?
”顧輕舟笑道。
顔一源道:“他不來,我如何下得了台?
”
顧輕舟失笑:“五哥,感情你還是為了你自己啊!
”
顔一源摸了摸鼻子。
顔洛水就哈哈笑起來。
笑罷,又問顧輕舟:“你怎麼才來啊?
”
“我的車子抛錨,中途副官回去了趟,才重新開了車子過來。
”顧輕舟笑道,“起了個大早,反而趕了個晚集。
”
顔洛水笑。
跑馬場的旗樓上,可以看到另外場地有人在騎馬。
顔洛水羨慕不已:“我真想去騎馬。
”
“你這麼大的肚子,就别折騰了。
”顔一源沒好氣怼他姐姐。
顔洛水揚手打顔一源。
姐弟倆鬧騰的時候,有個聲音,帶着輕蔑的笑:“嚯,你老婆肚子都這麼大了?
要做父親的人,怎還這般小孩子脾氣?
”
衆人都循聲望過去。